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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姜欢愉和林小柔睡在一张床上, 背对着背, 彼此无眠。
姜欢愉睡不着，问林小柔：“睡了吗？”
“没有。”林小柔回答着, 还带着点鼻音。
姜欢愉转过来，看着林小柔的后背, 说：“对不起，我今天都没发现你其实很难过，也没有好好安慰你。”
“我现在好多了, 不就是离婚嘛，没了陶子谦, 我又不是不能活。”
“小柔……”
“我哭过之后就真的好多了, 没事, 你不用担心。”
姜欢愉的眼圈一阵红，她实在是太心疼林小柔。
这么多年的青春, 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现在，一切就如幻梦一场。
“小柔, 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算了吧，我暂时不想去想这些。但是欢愉，你呢？”
“我？”
“我拉着你来这，一半的原因是我不想回去面对只有我一个人的房子，另一半原因, 是因为你。我知道你还很喜欢余深蓝, 我希望你可以幸福。”
林小柔想给姜欢愉和余深蓝创造机会, 她自己得不到的, 就希望姜欢愉能得到。
姜欢愉沉默着，林小柔劝她：“若水表姐给你的阴影很大，我理解，可是你也应该勇敢点。四年前你已经错过一次了，这次别再错过了。”
“小柔，他比我小。”
“只是小两岁，差不了多少啊。”
“我不是介意年龄，我就是……我脾气不好，经常冲动，不够成熟。他也不成熟，不稳重。我们在一起，肯定会有很多矛盾。”
姜欢愉对自己有非常清楚的认知，她自认性格不好，她和余深蓝，总会有各种碰撞。
那样大大小小的争吵碰撞，一定会慢慢消耗他们的感情的。
就比如……林小柔和陶子谦。他们俩的感情，不也是被生活逐渐淹没的吗？
姜欢愉担心害怕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林小柔实在忍不住，转过身来问姜欢愉：“你天天担心这担心那的，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抓住眼前人，等眼前人消失，你后悔都来不及？”
姜欢愉咬着唇，眼角有泪流过，她说：“我不会后悔的。”
“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这四年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后悔？”
姜欢愉回答不出来。
她后悔过的，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刻，在她很想念很想念余深蓝的那些时刻。即使她时时刻刻都在自我洗脑，但总有那么一些时候，她无法真的隐瞒自己。
看姜欢愉默默流泪的样子，林小柔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她叹一口气，替姜欢愉擦去脸上的泪水，说：“谁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总担心着未来而错过现在，实在是太可惜了。人生这么短暂，你千万不要老了的时候后悔。”
林小柔的话，每句都说在姜欢愉的心尖上。
她突然觉得林小柔说的真的都是对的，她的那些害怕犹豫，听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姜欢愉想起晚上余深蓝说的那些话，他的真挚诚恳还有小心翼翼，都让她显得是那么的自私。她想，她应该尝试着迈出一步。
温泉度假酒店的行程很快就结束了。
第二天下午四个人打包行李，回家。
这一路都是余深蓝开车，进入市区之后，林小柔跟他说：“我在前面的路口下吧。”
“你要回家？”坐在林小柔身边的姜欢愉问，“要不要去我那再住几天？”
“不用了，不打扰你了。再怎么样，我都得回去的，那始终是我家嘛。”林小柔笑笑，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姜欢愉下意识地看一眼副驾上坐着的姜越，也不知待会回去，该不该问姜越他喜欢林小柔的事。
或许是都疲惫了，四个人都没再说什么话。送完林小柔，余深蓝也先到了自己家。
他下车，姜欢愉也下来，换坐到驾驶座。
姜欢愉打开后座的门下来，余深蓝刚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行李。
她在那站了一会，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深蓝把后备箱关上，正好看到姜欢愉欲言又止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你回去吧，我们走了。”
姜欢愉不好意思地转身，余深蓝喊住她：“姐姐，不要忘了昨晚我说的那些话。我真的是真心的。”
姜欢愉听完，没回应，赶紧往前走几步躲进车里。她都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会那么紧张，好像一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明明就只是讲了两句话而已啊……
靠在座位上思考人生的姜越，心情一直很低落，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姜欢愉坐进来，好像有点慌张的样子，姜越才开口：“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
“噢。”
姜越继续往后靠着，思考人生。
姜欢愉发动车子，缓缓驶离余深蓝家门口。
站在原地看着姜欢愉的车越走越远，余深蓝的眉眼笑的弯弯的。
他似乎……多了很多的错觉，而那些错觉，又不像是错觉。它们是真实的，是存在的。
姜欢愉对他，真的不是没有感觉。
这样的答案，让余深蓝惊喜。
回去的路上，姜欢愉几次想找机会开口问姜越，可看到他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又不忍心问了。
还是当自己不知道吧，姜越不打算说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只会让他困扰。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真的改变了太多事情。
几天后，周二。
沈玉琳和姜必达老年团旅游回来，终于有时间去捯饬自己的牙齿。
姜欢愉一大早就起来，去郊区接沈玉琳，然后陪她去余深蓝工作的牙科。
沈玉琳这次出行，带了很多特产回来，塞满了姜欢愉的后备箱。
“妈，我真的第一次见有人带手信是带泡菜的。还这么多，我要吃到人老珠黄吗？”姜欢愉真的无法理解沈玉琳带泡菜的举动，还有这么多泡菜缸子她到底是怎么带回来的？
“你拿回去，没事煮点粥配点泡菜吃吃，多好。我跟你爸旅游时点个小面吃个火锅串串，都会要点泡菜，又清爽又开胃。”
“那你待会拿回去跟爸继续吃吧，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姜越需要啊，对了，再分点给深蓝。哎呀，话说深蓝好久没来我们家吃饭了，这周末叫他回来吃顿饭呗。”
沈玉琳一提起余深蓝，就滔滔不绝，没注意到自己女儿无所适从的表情。
“他一个人住，肯定饭也不好好吃，哎，多好的一个孩子，你有事没事多照顾着点。”
“……妈，你女儿也一个人住啊。怎么不见你叫别人照顾照顾我。”
“姜越不是在吗，你们俩我就不用担心了。”
姜欢愉无奈，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牙科诊所到了。
姜欢愉停好车，跟沈玉琳一起进去。
她们一推开玻璃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男医生站在前台写着什么东西，他回头看到他们，立马露出笑容。
“阿姨，姐姐。”
余深蓝跟姜欢愉和沈玉琳打招呼，眼睛却一直盯着姜欢愉。
姜欢愉的耳根发烫，这副医生模样打扮的余深蓝，实在是好看。又年轻又帅气，就算是带着口罩只露出那一双眼睛，都叫人一眼忘不了。
姜欢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
沈玉琳一瞅是余深蓝，立马拉开嗓门喊着：“哎呦深蓝，几天没见怎么又瘦了？赶紧来阿姨家吃饭，阿姨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前台的护士看了一眼沈玉琳和姜欢愉，然后询问余深蓝：“余医生，她们……”
“预约好了的病人，也是我的熟人。”
余深蓝算是简单的解释过了，他指指里面空着的治疗椅，跟沈玉琳说：“阿姨，你先去里面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好好好，里面是吧，我先过去。”沈玉琳往里面走去，姜欢愉停在了原地。
“你……帮我妈看看吧，她总说牙疼。”
“嗯。”
姜欢愉突然感觉拘谨，不知要说什么时，余深蓝摘下口罩，冲姜欢愉笑着：“姐姐，你坐那边的沙发等一下。阿姨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要多久。”
“……知道了。”
“姐姐。”
“嗯？”
“阿姨叫我去你们家吃饭，我们一起去吗？”
姜欢愉的眼神瞥向别处，红着耳根子点点头，虽然还嘴硬着，可也是默认了：“你自己有手有脚还不会自己去吗？我不想开车，你来开。”
“好，我来开。”余深蓝笑得含蓄，可是眼里的爱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跟姜欢愉说：“我先去忙了。”
“忙你的吧。”
姜欢愉去供客人休息的沙发那坐，背过身的时候，也没忍住嘴角的微微笑意。
不远处，拿着检查用具的江千芷将刚刚姜欢愉和余深蓝说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她看得到余深蓝脸上的笑，那是她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高中时，就算余深蓝得了奥数比赛的一等奖，他都没这么笑过。
原来他不是不爱笑，只是没遇到那个人而已。
原来，那个人是姜欢愉，是姜越的姐姐。
江千芷这才明白，为什么唱歌那晚，余深蓝会那么关心姜欢愉。
她好嫉妒，真的，好嫉妒姜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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