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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来人,公孙翎面上一紧,急忙收起那副凶狠的神色,笑着朝眼前的人开口道:“云暮哥哥你回来啦,我今日来就是来找你的,你回来得正好,咱们到你院子里去说。”
她拉上薄云暮,不想让他在云儿的面前多停留一刻。
云儿朝他微微福着身子,想要打招呼的话被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看到薄云暮这个样子,便知道他是不想理会自己的。
但她额角上流出来的汗珠还是让他给瞧见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走到云儿身边时,他开口问出来。
云儿没想到他会关切自己,欣喜之余连忙回道:“是因为小沛还未找到产婆,我,我心里担忧...”
她抓住机会将小沛没找到产婆的事说出来。
薄云暮皱皱眉,小沛那丫鬟前两日就跟他说过没找到产婆了,怎么都到这个关节眼上了还未找到。
“云暮哥哥,咱们赶紧走吧。”
公孙翎见他站在原地看她,像是要心软了,便急忙将人拉扯走。
薄云暮再看了云儿两眼,便任由着公孙翎将自己拉走了。
“你何必理那种人,她不过是在你面前扮可怜,想要你给她找产婆罢了,这种小伎俩连我都看得出来,难道你看不出来嘛。”公孙翎边拉着他走,边给他分析起云儿方才在他面前做戏的那一幕。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薄云暮没再同她探究刚才的事,就想问问她来这的目的。
公孙翎听了,松开拉着他的手,抿抿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要问问你云儿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还有,馥儿姐姐该怎么办?”
“这是我府上的内事,你不要过问。”大概是猜到了她此行的目的,薄云暮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淡漠地回了她一句。
“我怎么能不过问,你都被她勾引了,我可告诉你,这样的女子可不能留在府上。”公孙翎仍旧不死心地对他说教。
“行了,此事我自有分寸。”
薄云暮显得有些不耐烦,她说的这些话他之前就想过了,此刻便不想再听她多重复一遍了。
“好吧,既然你嫌我啰嗦,那我便回去了。”看他是真的不想再跟自己废话,公孙翎也没有再多待,直接同他道别后便出了他的院子。
出来时,正好碰到赵池馥过来,“郡主来了?”见到公孙翎,她还讶异得很。谁知公孙翎只匆匆同她打了声招呼,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郡主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就薄云暮一个人在,很显然,公孙翎是跟他吵起来了。
“没什么,闹性子而已,等她自己冷静下来过两日就好了。”薄云暮没想同她解释太多。
“那云儿的产婆没有找到,你打不打算帮她找?”被他扶着坐下来时,赵池馥开口问了他。
“若是真没找到,我定是要帮她找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难产而死。”薄云暮倒是也没隐瞒自己的心意,怎么说他都想让这件事情尽快解决,孩子能早点生下来,那云儿便能早点离开。
“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过。”虽然自己不愿意听他亲口说出来,但他说的也在常理之中,赵池馥没理由说他。
“生气了?”
薄云暮就算是再迟钝,也能看得出来她不高兴了。
“没有,你该这么做,我没理由生气。”她嘴硬着不肯承认。
“没理由?你是这府里的太子妃,自然有理由生气。”薄云暮耐心哄着,过了一会儿,见她真没追究自己什么,才又开口道:“父皇今日同我说,陈武和燕敕那儿打起来便是这几日的事了。母妃我也已经从冷宫里接出来了,现在暂时还在她原来的寝宫里住着。等战事一了,父皇便会将皇位传给我,他想着这也没多久了,便不想另外设立一处太子府了,想让我们先这么住着,到时候直接搬进宫里去,我做主便先应下来了,你可同意?”
虽然他已经做了主,但还是想问问她的意见。
“我没什么,不用搬我还觉得清闲得很,到时候就不必再多折腾一番了,况且我这身子也不方便。”赵池馥心里是没什么意见的,搬到新的地方她还得重新适应一番,倒不如继续在这潜府里住着。
“好在你跟我想到一处去了。”听到她这么说,薄云暮才放心下来。
赵池馥在他的院子里待了一会儿,便回了颐心院里。
两日下来,小沛在上京里终于找到一位产婆,但是刚做这一行不久,经验不算多,可实在是找不到人了,小沛只好将人带回来,在府上安置着。
云儿听到她说找到产婆,这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到了第三日的夜里,用完晚膳后,她临盆了。
小沛领着产婆到她的小别苑里,热水和毛巾都准备好后,她又跑下去烧热水去了,这府里没什么丫鬟过来照顾云儿,就独独她一个,况且生产是大事,她也怕有心怀不轨的人过来,便事事都自己抓。
产婆的经验不算丰富,单单是看到她流了那么多血,心里都惊慌不已了,更别说帮她顺顺利利接生了。
“姑娘,您先深呼吸,我这就帮您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她慌里慌张地指挥她稳住呼吸,又抬起布帘来看一眼,见孩子的影子都没见,但眼前的人又叫成这样,她的手抖了抖,拧干毛巾给她擦了擦汗。
“婆婆,我知道你经验浅,但这是我跟太子殿下的孩子,你万万要帮我平安接生下来,不然我这辈子就要毁了...”云儿知道她心慌,抓住她的手恳求她,只要她能帮助自己将孩子顺利生下来,她便什么都不求了。
“好,姑娘您先放轻松,别着急,若是你太紧张,我也会紧张,咱们两个都互相鼓励,我虽说经验不多,但也帮高门大户里的妾室接生过,也都平安生下来了,咱们先放轻松。”
那产婆听到她这么说,连忙鼓励她,让她的心情不那么紧张。
“嗯。”
云儿点点头,她知道自己此刻能做的便只有相信她,便不再多言,将信心全都放到她身上。
小沛再端着热水进来时,将里面的热水盆里已经浸满了血迹,她整个人愣了愣,硬是半句话都没多说,心疼地看了在水深火热的云儿一眼,端着那盆血水便出去了。
出去后,小沛想了想,还是往潜府里最高的那座楼跑去,到薄云暮面前恳求道:“殿下,您过去看看姑娘吧,她已经生了半宿了,可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若是去晚了,奴婢怕,怕她...”
“不是找到产婆了么?”
薄云暮的眼皮子跳了跳,犀利的眼神直直盯着她看。
“是找到产婆了,可那产婆经验并不丰富,只接生过几回,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姑娘她没有法子,只能将信心都押到那产婆身上。”
小沛小心翼翼回着。
“那你不在那边帮忙,倒知道跑到这来叫本太子过去,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薄云暮的话里已然带了恐吓之意。
小沛抖着身子,知道他生气了,急忙又磕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回去服侍云儿姑娘生产。”
她说完,便站起身子一股烟跑回去了,再也不敢在他面前逗留。
而薄云暮的脸色却沉了下去,帮云儿接生的那产婆经验不丰富他是知晓的,正因为如此,他才让小沛找到她,若是云儿真的生产不利,那一切便也都顺理成章了,但前提必须是她将孩子平安生下之后。她的命运如何,只得看她自己了。
小沛慌慌张张从外面跑回来,产婆正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见到她急忙一把抓过来问,“你去哪儿了,这姑娘的院子里就我一个人,我哪顾得过来这么多,快去重新打盆热水过来!”她将手里的血水盆塞到她手里,又转身跑回去忙活去了。
“嗯...”
小沛哽咽着回,可那产婆人早就不见了,她只得稳下心绪,下去给云儿准备一盆新的热水。
再进到屋子里时,小沛发现孩子的半个身子已经出来了,可躺在床上的人也痛苦不已,一张脸扭曲得都不成样了,小沛不愿再看,只闷着头帮产婆拧干毛巾递给她。
“我这抽不开手了,一会儿你别出去了,就留在这里帮我。”孩子的半个身子已经出来,产婆必须集中精力让云儿先顺利将孩子生下来,是以,她希望身边能有个人给自己打下手。
“好。”
小沛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再也不敢多言,就静悄悄待在云儿的床榻边上,产婆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俩人忙活了好一阵,到了后半夜,一声婴儿的啼叫声终于划破天际,床榻上的人也松了口气,整个人累得昏厥过去。
“太好了,姑娘终于生了!”
小沛高兴地从产婆手里接过孩子,擦好身子后放到襁褓里细心照料着。
而颐华阁,薄云暮也得到了消息,“殿下,小别苑里的那位生了,是位小千金。”
乘风在他身后小声禀告着。
“我知道了。”
薄云暮紧握着护栏的手缓缓松开,回到屋子里。他也在颐华阁里等了一晚上的回信,听到孩子顺利生下,他才放心地回屋子里。
小沛给了产婆一袋银两后,便让她回去歇息,她就一个人留在云儿身边,细心照料孩子。只可惜是个女孩,若是个男孩,只怕云儿的路会更好走一些。
第二日,云儿醒来时已是正午,她睁开眼的第一句,便是寻问孩子的下落,小沛急忙抱到她身边,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
“姑娘,是个女孩。”
小沛将孩子的性别告诉她。
“女孩?...”
云儿愣了一下,随即又扬起唇角来,继续道:“女孩也好,这样殿下就不会将我赶走了,我能留在她身边,看着她好好长大了。”
她想得很是简单,心想薄云暮定是会因为自己生的是女孩不会再将自己赶走。
“希望殿下真是这么想的。”小沛只能这么安慰她。
“来,你把孩子抱过去给殿下看看。”
云儿笑着,让她将孩子抱走。
“就这么抱过去?”
小沛犹豫着,怕抱过去就抱不回来了。
“不必害怕,殿下虽说了不想让我待在孩子身边,可也不至于在孩子刚出生两日就把孩子带走,他连奶娘都还没找到呢。”
知道是女孩之后,云儿便不再害怕薄云暮会着急将自己赶走。这皇室之中,只有男子的地位才是搬得上台面的,至于女子,不过是和亲时的工具罢了,自己不过是一个他带回来的女子,待在自己的女儿身边,又有什么可忌惮的呢?
“好。”
小沛见她眉眼间没有担忧之虑,这才敢将孩子带走。
过去时,好在薄云暮已经从宫里回来了,见到小沛抱着个孩子,他便知道是云儿刚刚生下来的女婴,本来想将人轰走的,可听到孩子的一阵呓语声,他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抱过来,本王看看。”他终于朝小沛挥挥手。
小沛欣喜若狂地点点头,急忙抱着孩子上前给他看,他低头看了那孩子一眼,见眉眼间颇有自己的影子,便伸手去将孩子给抱到自己怀里,好在孩子没有哭闹,还安安静静地躺在襁褓里,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薄云暮逗了她一下,她居然朝他笑了一下,薄云暮原本就心软的心立刻又软了几分,这孩子实在是太过好玩,他一时间竟舍不得撒手,将她交到小沛手中了,就这么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兜了好几个来回。
小沛从他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婴,急忙适时地说出云儿生产孩子的不易来,“殿下,姑娘她是花了一宿的时辰才将小姐生下来,这一宿里不知耗尽了她多收心血,如今她身子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上了,就看了孩子一眼,便让奴婢抱过来给您看了。”
“她就没有担忧?”
小沛后半部分的话倒是让薄云暮有些惊讶,自己之前明明同云儿说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她就要离开潜府,可她居然能主动将孩子带过来给自己瞧,难道就不怕自己不再让小沛抱回去吗?
“没有,姑娘说这孩子身上本就流着您的血肉,定然是先要给您看上一眼的,不然她不想这孩子不受自己亲生父亲的疼爱。”
小沛斟酌着云儿说的话,小心翼翼回着。
“她倒是有觉悟。”
薄云暮欣慰地点点头,嘴里也不自觉地流露出夸赞之词来。
“殿下能理解姑娘,奴婢真是万分感觉!”
小沛作势,朝薄云暮磕头行礼,算是替自己的主子求他的几分怜悯,好让他改变主意,不将云儿赶出潜府去。
察觉到襁褓里的孩子有些不自在,似是要准备哭闹,他将孩子交回到她手里,吩咐道:“先将孩子抱回去吧,让云儿先好好养着,改樱花国太子再过去看看她。”他这话里,带了温情,不再如以前那般冷冷清清的,这个孩子的出现,到底是改变了他和云儿之间的关系。
小沛欣喜万分,急忙应承下来,带着女婴就回到小别苑里,云儿一直在等小沛回来,她也紧张孩子会不会还能跟着她回来,好在小沛的怀里是抱着自己女儿的。
“殿下他怎么说?”
云儿很惊喜,让她将孩子放下来之余,还不忘开口问她情况如何。
“殿下说了这段日子让您好好养着孩子,过几日他会过来瞧你们母女俩的。”小沛激动地将薄云暮的原话转述给她。
“他真是这么说的?”
显然,连云儿自己都不敢相信薄云暮会让自己留在孩子身边。
“真的,不然奴婢怎么会还能将孩子抱回来呢?”
小沛笑着,眼里是替她高兴的模样。
“好,看来我这个决定是对的。”如此一来,云儿更加庆幸自己生的是女儿。
而云儿生下女婴的事也传到了赵池馥耳中,她不关心她生的是男是女,只关心薄云暮有没有如他所说的,将人从潜府里赶出去了。但红棠说了,殿下还让她留在孩子身边,先养着孩子。
“那日后的安排呢?”
那孩子还小,让云儿先留下来还情有可原,可日后他又是怎么打算的?
“日后的安排殿下并未言明,奴婢也就没打听到。”红棠仔仔细细回着。
“好,我知道了。”
这样一来,赵池馥心中便清楚了,薄云暮这是嫌她生的是个女孩,觉得赶不赶走也无所谓了。赵池馥一时竟不知道,云儿生下女孩是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要您张口,殿下他必定是会按着您说的去做的。”见她的心情不太好,红棠便提议道。
“我是不会开口的,他若是真的有心,便会想起自己当初是怎么说,怎么答应我说的,若是无心,那我再开口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赵池馥不愿意开口去同薄云暮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想着薄云暮既然说过,那他不那么做便是他不将答应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可,若是她真的留在殿下身边了呢?”
红棠绞着手指头,整个人都局促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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