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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周走后，付云姝还站在黑暗里。
直到手机响起。
“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话筒里，男人声音低沉，“你知道我的耐心有限。”
“为什么对付小雪动手？”付云姝的贝齿中箭一样射出愤怒，“她和这件事没关系，你比谁都清楚！”
“潜伏的时间太久，猎豹也会失去耐心。”男人悠然地说，话筒那头甚至传出啤酒杯撞上吧台的清脆声响，“付小姐，我最多再给你半个月，不要用假的东西来骗我，你知道后果。”
说完，电话挂断。
付云姝紧紧攥着手机。直到手背上青筋毕露。
“该死！”她猛然失声。
Y市下了一夜暴雨。第二天中午，天才放晴了。
随着太阳露出厚重的云层，一个登上娱乐版块头条的消息也迅速席卷了Y市。
顾之周被拍到深夜前往某高级住宅。与圈外一F姓女子幽会。
照片非常模糊，不过是顾之周在门厅等付云姝时的画面。但从他进屋开始到离开，时间都报导得分秒不差，并且当晚拍摄，第二天就上了头条。明显是有预谋的跟踪报导。
消息刚爆出来，网上帖子的点击量就过了千万，GTO团队炸开了锅，办公室电话被打爆，且别提宋经纪人有多焦头烂额，就连一贯大隐隐于世的欧阳勤都发消息过来，问F姓女子是不是付小雪。
顾之周都被气笑了。
他关掉手机，穿着睡裤的两条腿架在茶几上，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反正今天也没工作，就当是老天给他放假。
一小时后。别墅的门被敲得山响。
“是不是白孔雀！是不是白孔雀！”隔着一道铁门，都能听见宋玉声嘶力竭的咆哮。
“又是她，次次都是她，你被她下了蛊不成？”宋玉发火，“圈子里那么多漂亮女明星，那么多喜欢你的，叫你炒cp你不要，叫你配合新剧宣传你也不愿意，偏偏要招惹一个狗仔，还是最恶毒的一个！”
嗯？
顾之周回过味来，解释：“这次新闻不是她安排的。”
“你怎么知道！？她上次就使手段威胁过你！”
不凭什么，就凭去她家的时候，她伸手关了客厅里的灯，以防有人偷拍。
不愧是狗仔之王，直觉就是厉害。
看见顾之周脸上回味无穷的笑容，宋经纪人快崩溃了：“中邪了，真是中邪了……你多聪明的一个人，事业最好的时候爆绯闻，对你影响多大？付云姝什么来头，你知不知道？她年纪轻轻爬到这个位置，背后有没有人，你了解吗?”
“不了解。”
“她和北都娱乐的董事关系匪浅，和他富二代儿子也有交情，你是想和他们父子抢女人？”
“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宋经纪人眼一瞪：“你怎么知道？”
顾之周笑笑：“我就是知道。”
“……”
宋玉强忍着怒气：“以现在互联网的能力，过不了多久付云姝的身份就会被扒出来，目前公司正在紧急联系北都娱乐，协商正面辟谣，但我觉得对方出面的可能性不大。这两天你哪儿也别去，在家里呆着，躲过这一阵。”
“OK。”顾之周重新躺回沙发。
……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啊。OK啊。”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没有啊，我觉得那条新闻没错啊。”
他是深夜前往高级住宅，是与F姓女子幽会，没错啊。
顾之周晃了晃脑袋，两只胳膊枕着后脑勺，在沙发上躺成长长一条。说来奇怪，他不觉得烦恼，甚至心情很好。
顾之周在家躺了整整两天。
自从当了明星，几乎没什么私人时间，虽然也会抽空休假，但这样如咸鱼般瘫在家里什么都不干还是头一次。他不开工作手机，也不看网上关于他的八卦，完全不关心外面的舆论发酵成什么陈年老酒，躺在沙发上吃爆米花。
爆米花是用微波炉爆的，只要五块钱一袋。但顾之周就爱这个味儿，清清淡淡毫不花哨。小时候孤儿院没钱，也没有未来的自己帮扶，爆米花就是孩子们唯一的奢侈品，喜欢抛在空中吃东西的习惯，也是那时候和小伙伴们嬉闹养成的。
52英寸的巨大电视屏幕上，正放到《闻香识女人》中的一段，男女主角在舞池中央依偎着摇摆，背景音乐是熟悉的“一步之遥”。顾之周靠在软皮沙发上，左手拎着爆米花的袋子，偏过头，闭着眼，随音乐享受地晃动脑袋。
48小时过去，北都娱乐那儿依旧没有回应。
顾之周不着急，至少看起来不急。然而依旧忍不住一瞄再瞄放在脚边的手机。私人电话，连感情很好的欧阳勤都不知道他这个号码。
付云姝是得到这个号的第五人。
瞄到第十八眼的时候，他终于叹口气，烦躁地抓抓头发，把爆米花扔到一边。
怎么搞得跟初恋少女似的！
“雅痞风帅大叔”顾之周，像追着尾巴的小狗一样开始在房间里绕圈。
绕了几圈，觉得不能再堕落下去，走进器材室练了二十分钟推举。
满身大汗，于是去浴室冲澡。
披着浴袍、擦着头发走出来，又看了眼手机。
算了。不想了。站在体重秤上称重。
重了一斤。
……
这日子没法过了。
忽然，手机响起激昂的铃声！顾之周立刻飞扑过去，整个人横在沙发上，按下接听，还不忘平复一下呼吸。
顿了两秒：“喂？”
“小顾啊，你总算接电话了！阿姨找了你好久！”
“红姨？”顾之周一愣。
“小顾你快来吧，刚刚院长被人抓走啦！孤儿院里都是小孩，红姨走不开，也不知道院长犯了什么事，心里这个慌啊！”
顾之周立刻从沙发上翻座起来，沉声安抚：“红姨别激动，你慢慢说，院长被什么人带走了？他们有说什么没？”
“警察！被警察带走了！院长好像知道他们要来一样，什么也没说，叮嘱我别打电话给你。小顾啊。你说、你说院长是不是贪污了？毕竟你每年给院里捐那么多钱，他会不会真的想不开……”
“你们是私立孤儿院，宅子也是你们的，我捐钱本来就是给你们花，爱怎么用怎么用。不存在贪污。这样，你把哪个分局的警察告诉我，我去看看。”
红姨带着哭腔答应着，她是小地方来的农村人，也没见过什么市面。现在顾之周就是她唯一的依靠。顾之周又问了几句，确实问不出什么，柔声安慰了一会儿，穿上外套出门。
他想了想，又回卧室取了帽子口罩戴上。
手机响起——唐郁白。
顾之周蹙紧双眉，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现在方便出门吗？”
“我正打算出门。”
“你那儿的事情要是不急，先放放，马上来江门派出所，我在大厅里等你。”
顾之周一怔：“我正要去江门派出所。”
话筒里传来悠长的呼吸。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唐郁白深吸口气，“‘登临’孤儿院的院长向警察自首。他已经认罪，是六年前杀害我母亲的凶手。”
“唐郁白！”一进警察局的大门，顾之周立刻喊。
几个正在录入资料的员警从格子间后抬起头，看他，视线久久没有移开，大概是觉得眼熟。
唐郁白站在玻璃门后的盆栽处。
顾之周赶紧压低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不清楚，孤儿院院长今晨给警察局打电话自首，随后就被带到这里，审问还在进行中。
唐郁白看起来非常镇定，激动的反而是顾之周。他上前一步，压低的声音藏不住激动：“不可能。他就是个孤儿院院长，与世无争，甚至根本不认识婉如姨！他能有什么动机？”
唐郁白的目光投向窗外，树影摇动，白皙的眼睑上落下树叶的阴影。
“等警察出来，我们就知道了。”
顾之周冷笑：“你什么时候相信过警察？”
他不答。
顾之周缓缓捏紧了拳头，有冲动给那只笔挺的鼻子一拳。过了会儿，他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下，脸埋在手掌中深吸口气——冲动没有任何意义，毕竟这是警察局。不是什么黑帮的审讯室，事情的真相总会大白。只是，孤儿院院长对他而言有如半个父亲，陪伴他度过整个童年时期，容不得半点冤屈和闪失。
审问过程非常漫长，两个小时后，审讯室里依旧没动静。顾之周心乱如麻，焦躁地在大厅中来回踱步，过了会儿，居然听见唐郁白问：“F姓的女人？”
顾之周一震。
他故作轻松地说：“你什么时候对八卦感兴趣了？”
“不是八卦，是你。”
“对我？”顾之周笑了，“不是对她？”
头顶没声儿了。
过了会儿，顾之周的两瓣嘴唇搓在一起，发出“噗呲”的怪声，口罩上的两条眉毛也来回抖动。
“把脸凑过来。”
唐郁白凉凉地看他一眼。
“重要情报，不听后悔。”
“付云姝的口供？”
“你怎么知道？”
他忽然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指望我会相信她说的话？”
就在这时，一位端着记录本的员警推开审讯室的门，说：“哪位是唐郁白？”
唐郁白立刻抬手：“我。”
“我也一起进去！”顾之周急忙说。
一只手忽然拦住了他。
顾之周惊讶地转头，那个幼年时就情同手足的男人一瞬间看起来陌生，表情冷酷，嘴角抽紧。那个眼神不再是看兄弟，甚至不再是看朋友。
由于袒护院长的关系，让他，也失去了唐郁白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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