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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雪借口要方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摊开掌心。
一张纸条。
“尽量和医生接触，如不行，退而在屋内找线索。”
居然是计划好的！
付小雪惶恐的心这才落了地，脸上又麻又痒，一抹才知道是泪，黑暗中好像擦掉了什么东西。她平复了一下呼吸，转头看向后屋，唐郁白设计找到了医生的家，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
回到屋中，两三双眼睛射在她身上。
话语声从里面传出。
“巴豆？怎么能给人下巴豆？”
“对不起……我也是为您着想……”
“胡闹！”
接下来的对话模糊起来。庄稼汉走几步。插着腰挡在布帘前。
付小雪连忙低下头，视线却在大厅里的墙上乱转，努力搜寻着唐郁白口中的“线索”。
墙上挂着几幅旧照片，有男有女。也有很大幅的合影。照理说，她早上追的是个背影有些瘦弱的男人，照片里的农人一个个黝黑而魁梧，要么就是一些小孩子，被大人强压着规规矩矩地坐着。
然而付小雪还是耐着性子，一张张脸努力看过去。
忽然，她的视线顿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微蹙起眉。
这张脸。好眼熟……
照片的背景和大厅里一样，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拍的。
布帘里传出动静。庄稼汉被叫进去，说了几句又转出来：“小姑娘，你男朋友没事。”
付小雪一愣。
“肚子吃坏了，刚刚喝了点药，休息会儿就行了。”他往前走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她，“不过你不能在这里休息，我可以联系汽车站，让你们在站里呆到天亮。”
“哦……那……”
“村子有村子的规矩，你们天亮就走，别再来了。”庄稼汉阴沉着脸，也不知是在威胁还是警告。
二十分钟后，唐郁白被人搀扶着走出来。
脸色好看一些了，然而整个人很没精神，病得十分我见犹怜。
付小雪赶紧送过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走吧。”庄稼汉说。
“这就走着就走。”付小雪满口答应着，眼神还不断往布帘里钻。
唐郁白轻轻捏了下她的胳膊，低声说：“走吧。”
去汽车站的路上，四下无人。
“拉得爽吧？”付小雪嘲讽。
唐郁白气息沉重，呼在她耳边，吹得她有些痒。
“你也是绝了，中午吃的面，现在才有反应。你肠胃铁打的啊？”
“傻吗？”唐郁白凉飕飕地说。“我把面汤灌出来了，刚喝的。”
“我去，心机这么重？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吓我一跳。”
搀扶着的身体微微一顿。
他视线落在她脸上，皱眉：“你哭了？”
付小雪脸一红：“没有。”
对方明显不信。付小雪有些不自在，满肚子找理由，又听见他说：“胆子真小。”
“还不是被你吓的，良心呢？”
唐郁白整个人有些脱水，实在没力气听她在耳边喳喳，只好说：“扶我到路边坐会儿。”
这时候也没法挑剔卫生了，他一屁股在草地里坐下，两条腿伸直了。脱力地舒了口气，仰头望着星星。
“看到什么没？有没有和孤儿院有关的东西？”
“照你说的，他都在村里藏好几年了，真有也早处理掉了，屋子里也没他的照片。”她说，“你没看见他人？”
“人倒是在，被村民们挡住了，只听见了声音。”
付小雪有点泄气：“完了。”
她像只仓鼠一样把自己蜷起来，手握着脚背，盯着地上看了会儿，忽然说：“对了，我看到了顾之周的照片！”
唐郁白也是一愣：“海报？”
“不是海报。是他小时候的照片，也就两三岁大吧，和其它的孩子一起照的！”
“两三岁……”唐郁白沉吟，“你凭什么确定是他？”
“我当然知道了。”付小雪激动起来，“我敢保证，那个小孩就是他，凡是网上流传过的周周照片，从六岁到二十四岁的我都收藏了。他小学毕业照的复印件还贴我家墙上呢！他化成受精卵我都认识！”她凑过上半身，据理力争，“上次贴吧里办活动，从八十个男明星的剪影里找周周，我用两秒二十四拿到第一名，奖品是……”
“行行行，我知道了。”唐郁白难得求饶，“你声音小点，我头疼。”
“哦。”付小雪看他眼，乖乖缩回去。
过了会儿，又探过脑袋：“这个情报有用吗？”
唐郁白正望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转过来，和她期待的视线相触。
心脏仿佛被恶劣的手指戳了下。
有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了。
明明是和她完全无关的事情，被自己卑劣的手段卷尽进来。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却全完全没自觉吗？
他抿住唇，伸出手，在付小雪扎起来的头发上碰了下。一触即逝。
“帮大忙了，谢谢。”
夜风扑面，树影幢幢。
两人走到汽车站，已经凌晨一点。
村民如约给两人留了间休息室，空旷的黑暗里一盏模糊的灯亮着，几只乡村大飞蛾此起彼伏地往上撞。付小雪扶唐郁白坐下，问：“还好吗？”
“差不多了，坐一会就好。”
“那我去厕所洗个脸，眼睛有点难受。”
“去吧。”
付小雪来到公厕，对着镜子眨眨眼，眼底像有砂纸磨似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她架起手指，想把隐形眼镜摘下来，手摸了半天，却没找到眼镜。
她猛地炸出一头冷汗，不会跑到眼球后面去了吧？
又想想。不对，当时在屋子外面抹眼泪，好像把隐形哭掉了。
付小雪打开水龙头，把脸上的泪痕污渍擦干净，又抬起头仔细审视自己，把马尾辫拆下来重新绑好。扎着扎着，整个人忽然愣住。
等等……
如果隐形眼镜当时就被哭掉了，她与唐郁白对视的时候。为什么异能没有发动？一路上唐郁白都没说什么，更没有看着她尖叫什么的。
过三秒了，肯定过三秒了，两人一路聊着天，她还偷偷数他睫毛来着。
付小雪两只手撑在洗漱台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上一会儿很凉，一会儿又很热，后背上渍出一层汗水，凉飕飕的。
有可能吗？
异能失效？记忆出错？还是……还是……
她望向汽车站，一粒光身处无边的黑暗中，像是指引。
心脏蹦得太快了。
一股陌生的麻痒从手指蔓延到心口，触电一般。
她呆站在原地，心潮起伏，没发现一个黑影正穿过灌木丛朝她靠近。那人身材魁梧，提着一根危险的棒状物，付小雪听到一股风声，立刻回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后脑勺一阵钝痛。
她眼前一黑，仰面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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