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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很快过去，插播GTO新曲的间隙，付云姝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闭麦喝了口水。顾之周挤眉弄眼地逗她。
付云姝叹气：“顾大明星，敢敬业一点吗？”
“一会儿和观众连麦提问，要不要和我打个赌？你输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我输了，躺平任你鱼肉。”
说完，张开双臂，做任人宰割状。
付云姝嗤笑一声：“没兴趣。”
“友情提供海量GTO选秀时期独家内容，5M照片两个G视频资料，附带欧阳勤和廷俊合宿时期素颜偷拍照，角度刁钻，毛孔清晰。显脸大。”顾之周不遗余力地卖弟弟。
付云姝刷地从文件里抬起头。
“赌什么？”
“赌五个连麦观众中，男多还是女多。”
付云姝陷入沉思。
顾之周笑容满满，胜券在握。
十五分钟后，谜底揭晓。五个连麦观众中三男两女，顾之周胜出。
收拾东西的时候。付云姝问：“连麦的观众事先定好了？”
“NoNoNo，我哪里是这么无耻的人。”他煞有介事地摇手指，“GTO新专走硬核风格，开拓男性市场，这个时期男性粉丝多不奇怪。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顾之周说，“主要原因是，幸运女神就坐我对面。”
付云姝的脸绷不住了。
哎。
油嘴滑舌。
停车场里是顾之周的银色路虎，今天他特地没坐保姆车。
付云姝扬起下巴：“颜色选的不错。”
“椅子也舒服。”他弯下腰，绅士地拉开车门，将手放在门框上。“小心头。”
银色路虎在夜色中奔驰，半小时后，略带潮湿的江风透过窗户吹进来，窗外一片阑珊。风有些大，顾之周准备了外套，让付云姝自己披上。
晚上八点，华灯初上，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全市最美的观景台，江对面有片去年刚落成的人造小岛。小岛上，摩天轮和游乐场亮着绚丽的彩灯，浮光掠影，一片奢靡。
气氛好极了。年轻的情侣们挽着手散步，穿着养眼，姿态亲昵，临江的小酒吧飘出悠扬的乐声，依稀是《闻香识女人》里的插曲“一步之遥”。
付云姝很喜欢这首曲子，她靠着栏杆，闭上眼睛，随曲轻轻哼唱。
两人沿着木质走廊，向灯火最盛处漫步。顾之周侧过身，替她遮住大半江风。
“我心烦的时候，最喜欢开车来这儿散步。人虽然多，但都紧着自己的心事，反而没人注意我。”顾之周说。
“我让你心烦了？”
“不心烦，意乱。”他笑嘻嘻。
付云姝不以为意，伸手捋了捋头发。她停下脚步，手扶着着栏杆，眺望远处旋转的摩天轮。
幢幢的光影落在眼底。
“我上高中的时候，这里还没这么美。”
“离开六年了，Y市日新月异。”他说。“你应该早点回来。”
“带我来江边，是想替你的好兄弟审判我？”
“说不上审判，顶多是询问。”顾之周声音散漫，目光却盯着她，“我就不绕圈子了。当年唐郁白母亲被杀的真相，你能否坦白告诉我？”
付云姝没有立刻接话。她伸出手指，捏住了栏杆上落着的一片羽毛，在指尖揉搓把玩。
“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
“不信。”
“既然不信，何必问呢？”
顾之周嘴角微沉。他忽然伸出手，将付云姝的身体强硬地掰向自己，语气有些急促：“你认识他，你知道他，你喜欢过他，你们曾经是恋人不是吗？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了。你看到他变化有多大，你……你怎么忍心？”
怎么忍心把他变成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
“当年的事情，你据实说出来，无论有没有看见凶手，无论对案情有没有帮助，你该给他一个解释，这是你欠他的。”顾之周双手的力道加大，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还是说，你有不能说的理由？你应该明白，既然他当年选择庇护你，现在就不会把你交给警察，说实话对你没有损失。”
他摇了下她的肩：“嗯？”
江风大起来，付云姝的长发在风中飞扬，纷乱如丝。顾之周费劲心思。努力想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任何类似于内疚的，动摇的神情，哪怕只有一丝，也证明她并非冷血无情。
可她的视线依旧清澈，表情依旧从容，仿佛事不关己。
“虽然隔了很多年，被问了很多遍，但我的答案是一样的。”付云姝声音很轻，“请你相信警察的判断。”
“警察的判断？什么警察的判断？如果唐郁白愿意相信母亲自杀，还会自己查案这么多年？事发的时候。你就在现场对不对！”顾之周忽然提高音调，眼中闪过愤怒，“一句话，就一句话，他杀也好，自杀也罢，既然你的证词能拯救他，为什么还要逃！”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顾之周的手腕咯咯作响，掌下的骨骼仿佛要断掉。
付云姝不说话。
她漂亮的眼珠在他英俊的五官上兜转了好久，说：“你好像怕我是个坏人。”
“万一我真是个坏人，是杀人凶手，你要怎么办？”付云姝问，“要把我交给警察吗？”
“你别开玩笑。”他苦笑。
“六年了，这个案子早已了结，卷宗早已封锁。如果他真的一厢情愿母亲是被人杀害，那么悲剧就永远无法停止，和我说什么没关系。”付云姝叹口气，“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顾之周目光闪动，忽然说：“好。”
“只要你现在发誓。当年不在现场，也对案情一无所知，那么无论以后唐郁白如何怀疑你，我都相信你。”他的目光灼灼，嘴唇抽紧。很专注，很认真。
付云姝的胸口微微抽紧。
发誓？
这么天真？
她扬起脸，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该死。
喉咙痛，胸口闷，好想抽烟。
“不早了，我该走了。”她后退一步，将自己的肩膀抽离对方的掌控。
两人的距离倏然拉远。
悠扬的乐声还飘荡在宽阔的江面。
顾之周没去追，目光少见地失了冷静。越想证明她是清白的，越害怕那个决绝的背影后的答案，他几乎有些无助地目送她，看对方渐渐走远，心乱如麻。
“这么多年，你从来不曾愧疚过？”忽然，他问。
付云姝脚步一顿。黑色的裙摆随风飘动，纤细的脚踝白皙而脆弱，仿佛一束临江的花朵。
直到听见风里传来轻轻的声音，恍若叹息。
“后悔啊。”
“就是因为后悔，我才没法回答。”
唐郁白在家喝了两天茶，第三天。林狗传来消息。
孤儿院的捐账果然有问题。
“数据我整理成图片传给你了，明显的大额进账是从十二年前开始的，捐款人果然不是于老，具体是谁还在查。”林狗散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唐郁白坐在太师椅上，放大图片，端详林狗整理过的数据。
“每个月十万？”他皱眉。
“可不，太夸张了，十二年前的十万是什么概念？天文数字啊！”
唐郁白往下浏览：“还查到什么？”
“你听我说，孤儿院的收款分为两个时期，前六年和后六年捐款人不同。六年前。也就是你母亲去世那年，孤儿院的捐款从每月十万锐减到了两万，背后的捐款人也变了，当然名义上依旧写着‘于老捐赠’。新捐款人的身份倒是好查，你也认识。”
唐郁白眉峰一震，口气不善地说：“别卖关子。”
“你那个大明星朋友，近六年来一直在给孤儿院募捐。”林狗笑嘻嘻的，“你没听说？”
唐郁白一震：“顾之周？”
“对啊，你和他认识这么久，应该知道他是孤儿，十岁才被你舅舅从孤儿院里接出来吧？”他说，“‘登临’孤儿院之前的名字叫‘友谊’，耳熟吗？”
友谊孤儿院！
顾之周长大的地方!
怪不得之前看那个小女孩折纸眼熟。“大黑子”这种不明生物，以前在顾之周手下批量产出过。
唐郁白眉头紧锁，心念电转，孤儿院的账有问题，却也无法从中推出什么结论。倒是顾之周让他好奇，凭他和院长的关系，应该能问出点什么。
“辛苦你了，旧捐款人的身份继续查，随时联络我。”
“不辛苦，我拿钱办事天经地义，倒是‘小钢炮’立了一功，你怎么也不能让她白干吧。”林狗说，“毕竟是她看到孤儿院长在躲你，你才决定继续追查的。”
唐郁白摸过纸笔，飞快地书写着什么，显然已经没再听了。
“女孩子的心哦，可得牢牢抓住，就算是秘密武器那也要定期上油啊！糖衣炮弹美人计，记得多用用！”
林狗还在那头叽叽喳喳。
唐郁白右手飞快书写，左手伸过去，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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