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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萱遥见到好模好样的贺清栖, 先是忍不住鼻子一酸，可是下一秒就看见那两个人相握的手腕上，眸光不可置信地闪烁，踉跄了一步, 她又晚了一步么？
“栖、栖栖。”她的唇瓣抖动。
贺清栖有些发怔, 手指还虚虚地握在卓知微的手腕上, 哥哥的反应足以证明这一切, 这个女人就是她爱了十几年的方萱遥。她直勾勾地盯着这个人, 想要找到哪怕一丝她心动的痕迹。
然而事实是，没有。
她站在她面前就像个陌生人, 贺清栖的心仿佛不起波澜的湖水，平静地要命。
可以确信的是，哥哥的担忧是多余的，她已经不爱这个人了。
缓下心神。
与此同时, 贺清舟走到方萱遥身边, 脸色阴沉又悲哀，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另一个妹妹, 他曾经许下心愿，保护她们一生一世, 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略抬着眼眸，眉头半蹙：“小栖被你害地还不够惨么？我想事情我们都已经说清楚了……”
“就算是当年我贺家对不起你, 我们已经家破人亡了，你还不满足么？”
他指着门口：“请吧。”
贺清栖却考虑一会儿, 突然开口：“等等！”
“你来找我干什么？”
方萱遥先是一愣, 随即欣喜若狂, 栖栖愿意听她说话了, 是不是就代表, 她也愿意原谅自己了？
她激动地脸色有点红，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来看看你，我……”她突然有些哽咽，垂下她一惯高傲的头颅：“我错了……对不起。”
看上去不太有威胁的样子，贺清栖看着她若有所思。
贺清舟的脸色却瞬时变得难看，眼神忽明忽暗：“小栖……”
贺清栖摇了摇头。她在方萱遥身上看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她有太多的疑惑，她记忆中的那个女朋友，真的不是卓知微么？为什么贺清舟给她讲的过去中，没有卓知微存在的影子。
还有，那个被她陷害，和自己一起被捉奸在床的人又是谁？贺清舟说到这里的时候，只一带而过，面色还有些古怪。方萱遥又为什么挑选了这个人，会不会，是卓知微……这些谜团像是一层烟雾，笼罩着真实的贺清栖，让她无所适从。
这几天贺清栖发现，好像见到一个熟人她就能想到某些片段，比如见到卓知微，她想起那块表，刚刚贺清舟和她说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其实也想到了什么，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所以，她也想和方萱遥聊聊，看看能不能帮助她回想起什么。
“我想和她聊聊。”贺清栖下意识用琥珀色的眼眸直视着卓知微，她的嗓音清亮，寻求她的意见：“可以么？”
这个人的眼神还像少年时那般干净纯粹，她从来没有变过，可是自己却老了，时间静止的这些年仿佛在她们之间拉开了一道巨大的鸿沟，她又有什么资格追逐这个生在光里的人。
卓知微眼里光黯淡了一瞬，紧紧地咬住嘴唇，强迫自己用理智面对这一切。
贺清舟蹙起眉，刚要拒绝：“不……”
卓知微却先他一步答应下来：“可以。”她颔首。
姿态一如既往地矜持高雅，说不出地迷人，睫毛垂下的弧度都那么恰到好处，贺清栖的心多跳了一下，便听那人继续用平静的语调，礼貌问道：“需要我们出去么？”
“好。”贺清栖颇有些兴高采烈道。
看到卓知微眼里，便是她迫不及待了，她的嘴里含着苦涩，她只是口是心非地问了一句，只能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瞳眸闪了一下，最后还是起了身，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向门口走去，也拉走了杵在门口的贺清舟。
“走吧。”
“你妹妹的性格你清楚，你拦不住她，我更不行。”
贺清舟神色不明地看了眼贺清栖，挣扎片刻，还是叹了口气，妥协了。
就像卓知微说的，如果贺清栖想要做这件事，别人是拦不住的。况且，贺清舟也相信自己的妹妹，她虽然任性骄纵，可是最起码的分辨能力是有的，既然知道了方萱遥曾经那么对待过她，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原谅这个人的。
“好。”他低声道。
房门敞开着，卓知微和贺清舟不放心她们独处一室，贺清栖目送卓知微离开，呆愣愣地看着卓知微的背影，好久才回过神，打量眼前的女人。
很漂亮，也很有气质，唯独就是没有像卓知微一样令她心动的感觉。
也是，毕竟是害了她一生的人，没有恨意就不错了。
贺清栖也懒得和她虚与委蛇，她能看出方萱遥是真心悔过的，所以便开门见山：“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把我送上卓知微床上么？”
方萱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打了两个磕绊：“什么？”
看见方萱遥的反应，贺清栖更确定，那个人就是卓知微。
所以，她和卓知微果然有什么是吧，虽然婚内出轨是一件很不耻的事情，但是假如她绿的那个人，是别有用心的骗婚狗，就毫无所谓了。
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爽，以及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的，雀跃。
她的心软了又软，是卓知微啊……
攥了攥手指，看向门口，那个人侧坐在走廊里，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浮尘漂在光束之中，也映在她的脸上。那个人清冷而平静，漂亮地有些不可思议，她似乎格外喜欢穿白衬衣，衣领修饰得喉间的小骨头性感地致命。
可是，假如是卓知微，哥哥又为什么不告诉她？贺清栖有些搞不清楚，她并不觉得是自己单相思，卓知微等了她十一年，总不可能是把她当朋友吧。
贺清栖瞧了眼方萱遥，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她觉得这个人一定会给她答案。
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把方萱遥当成了个工具人，又重复了一遍，可是却懒到连自己失忆了的事情都没有告诉她。
方萱遥仿佛迎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有些呆愣地看着她，所以，这个还是那个恨她入骨的贺清栖，可是她并没有醒来多久，为什么她的第一句话，还是问有关卓知微的事情？刚刚也在望着卓知微失神……
经历过一次的方萱遥再没了曾经的自信，她心里满是慌张，直勾勾地盯着贺清栖的眼神，妄想从里面找到一丝眷恋的情绪。
可是，并没有。
方萱遥不禁悲哀地想，她还是爱上了卓知微。
贺清栖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警惕地向后窜了窜，那算随时按响床头的响铃：“你干嘛。”
这是……害怕？
或许她和贺清栖就是有缘无分了吧……她突然涌上满心的不甘与悔意，假如她当初愿意面对自己的心，假如她当初对她好一点，假如她当初能够悬崖勒马……
可是没有假如。
也就注定了，她要眼睁睁看着贺清栖爱上另一个人。
两次。
她的嘴唇翕动，眼神却像是要哭了似的，自虐一般地开口，声音都在抖：“因为，她喜欢你，你有事情，她无论如何都会，来找你……”
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贺清栖睁大了眼睛，心霎时跳漏了一拍。
即使早有准备，她的脑海中还是忍不住炸开了漫天的烟火。
我也喜欢你……她垂下头，弯了弯眉眼。
……
卓知微侧坐在走廊里，偶尔看一眼房间里相谈甚欢的两道身影，迟钝地眨了眨眼，酸涩涌上喉咙。
意外永远比明天来得更快。十一年里，她无数次幻想贺清栖醒来的那天，她们或许会像老朋友一样，一起静静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看夕阳，她的眼里或许会变得浑浊沧桑，或许会比年少时沉静许多，或许她还是不爱她……
她以为她们会一直相互扶持到老，那是她接近二十年的梦。
唯一没有考虑过的就是，她的生活仍旧会存在方萱遥的影子。
如果可以，卓知微愿意把一切都给贺清栖。
可是……假如她不想要呢？
方萱遥看样子，是悔过自新了啊……
失忆的贺清栖，可以放下她么？
卓知微转头看窗外，泪汹涌而出。
贺清舟担忧地望着她：“知微。”
卓知微苦涩地勾了下唇角，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和她爱着的人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自嘲道：“我不愿意放手的样子，是不是狼狈极了？”
“不是的。”贺清舟神色复杂：“小栖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卓知微摇头，目光略有几分悠远地望向远方，叹了口气：“她永远不会让我失望，我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抬手擦了擦眼泪，让自己不要那么狼狈，她想把最后的尊严留给自己，起码在贺清栖仍旧不愿意转身看看她的时候，给自己留下点什么。
她愿意把心思埋在过去，只单纯地、做贺清栖的姐姐。嗯
假如这是贺清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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