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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7 泥足深陷

作品: 麻雀与凤凰的战争(全二册) |作者:彻夜流香 |分类:浪漫青春 |更新:07-14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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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开盘,许多他们就迎来了一阵疾风暴雨般的卖单,李驰忧心忡忡道:“现在外面都在传,和盛因为两年都是负利润,要挂ST,所以机构在拼命出货。”

顾亚道:“现在我们不能拉涨幅,如果拉涨幅,连散户都会跟着抛货。”

李驰阴阳怪气地道:“那要感谢我们的主操手,没套着别人,先把自己套住了,炒股炒成股东了。”

“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许多道。

顾亚脸涨得通红:“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你怎么弥补啊,这是一家上市公司5%的股份啊!”李驰冷笑道。

许多生气道:“我的话你没听明白?我说了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

李驰负气走出了办公室,许多对顾亚道:“顾亚,打起精神来,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坏。”

顾亚勉强笑了笑,转身也离开了许多的办公室。

中午许多出去吃饭的时候,在电梯口遇上了卫人杰,他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凑近她说:“许多,看来你做的那个和盛药业项目遇到大麻烦了?”

“麻烦的大小,要看是对谁来说,对你来说也许是个大麻烦,对我许多来说不过就是个热身赛罢了。”许多瞥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径直走出了电梯。

卫人杰道:“喂,没有梁谷的资金,恐怕你在热身赛里就要game over了,我说你就没想过撤退吗?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许多看着他微笑了一下:“这两个字在你的字典里到处都是,但不在我许多的字典里。”

卫人杰还想说什么,看见父亲卫新志也出了办公室,他立即闭了嘴,做了目不斜视的表情。电梯门开了,许多见卫新志站在门口不动便笑道:“卫伯伯不一起走吗?”

卫新志连声笑道:“不用,我们今天中午聚餐,还要等两个同事,你们先用电梯。”

电梯门关上了,李驰低声骂了句“老狐狸”,许多轻笑道:“等我们弹尽粮绝的时候,恐怕他们就不是不跟我们搭一个电梯了,你连他们的人都见不到。”

电梯外,卫人杰看了一眼父亲:“你说这老许怎么就放任他女儿随心所欲乱来,这个时候敌强我弱,那就要避其锋芒,对吧?干吗硬扛呢,做庄换只股票做就不行吗?”

卫新志看着自己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像是做庄吗?不长脑子,许氏多半是给和盛药业在做股权质押的项目!”

卫人杰被电击了似的豁然开朗,张大了嘴巴呆立在那里,卫新志见不得他那副呆样,电梯门一开,自己先走了。

等卫新志一走,卫人杰身边一个长相亮丽的女孩子凑过去,亲热地问:“卫少,什么叫作股权质押啊?我刚来公司,业务还不怎么熟悉,你解释解释。”

卫人杰掉头道:“上市公司有时会将自己一部分股权抵押给银行机构,以换取融资的这种贷款方式就叫作股权质押。”

“原来是把股权抵押了。”

卫人杰道:“这两年市场不好,和盛药业又连续两年亏损,市面上已有它会挂ST的预期,假使当初和盛是以每股3.5元钱抵押给银行的,一旦它的面值在流通市场上跌破3.5元,就会触发银行的自动抛售机制。”卫人杰在掌心里吹了一口气,“你可以想象一下,到时候和盛的股价会跌成什么样子!”(ST股是指中国境内上市公司连续两个财年以上净利润为负的股票。)

那个漂亮女孩子好似有些明白:“所以许多是……”

“所以许多的项目是替和盛药业防守那个股权质押的3.5元红线,假如这条红线守不住……”卫人杰在自己咽喉处比了个割喉的动作,略有感慨地笑了声,“即便如此也不撤退,还真够许多的。”

漂亮女孩子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卫人杰:“卫少,你真厉害,什么都懂。”

卫人杰有些得意地想要自吹自擂几句,但突然有些不耐烦地道:“走了,走了,快吃饭去吧,我都快饿死了。”

下午依然是一场战局,许多问李驰:“你去找几个资金中介问问,我们可能会需要钱。”

“我之前就给他们打电话了,但现在还没有一家答复。”李驰脸色难看地道。

“你亲自上门。”

“好。”李驰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千钧一发,应了声就匆匆出了门。可是直到下午都没传来一则好消息,那些平时来往密切的资金池,好像一下子都对许多关闭了。

“外面都在传是中诚那边的人在做我们的对手盘,现在没人肯借钱给我们。”李驰在电话里说道。

许多挂完电话,靠在椅子上,屏幕上的那个收盘价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出办公室,跟脸上均现疲色的大家道:“走吧,今天我们去吃海鲜,然后去泡吧跳舞,我请客。”

众人顿时精神一振,无论是一顿海鲜大餐,还是之后的泡吧跳舞,都证明至少许多还有心情娱乐,现在没有比这个更能稳定军心的了。

许多刚走到停车场,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摸出来一接,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多多,你好像还差我一顿饭吧。”

许多按住手机对顾亚说:“你带他们去吃吧,我还有点事,账算我的。”等人都走了,她才坐进车里笑道,“师兄啊,你的饭我怎么会忘,说吧什么时候?”

“本来想今天……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啊?”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今天就今天,想吃什么,我请。”

姜珬笑道:“客随主便,你说哪儿就哪儿。”

许多想了想说:“那你去米家,我跟那家私菜馆的老板有几分交情,去那儿吃。”

“好,那边离我近,我先去那里等你。”

许多的车子一停好,姜珬已经微笑着站在门边等她了。他身上还穿着黑色的西服,但没有系领带,看上去有悖于往日的严谨,多了几分随性。

老板娘是哈尔滨人,过去干过单帮,跑过俄罗斯,赚了点钱就在申城买了两套商住楼,门对门地开了家川菜与俄罗斯菜混搭的私菜铺,很有名气。私募里有不少人都喜欢来这里捧场,许多就是其中之一。

老板娘眉宇之间有几分豪气也有几分沧桑,这种人故事多,又愿意跟人聊天,所以许多挺喜欢在她这里招呼朋友的。

她见了许多便笑着打招呼:“你今天打电话太晚了,可没好东西给你吃。”

许多笑道:“没事,今天来的不是客人,你随便上吧。”

“那红鱼肚吃不吃?”

“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就没我许多不吃的,何况鱼肚。”许多走进了包厢。

老板娘笑着看了一眼姜珬:“哪有你这样做主的,你不问问客人想吃什么?”

姜珬道:“我跟多多口味差不多,她吃什么,我吃什么。”

老板娘含蓄地笑了笑,许多连忙指着她:“别想歪了,这位是我师兄,我可是另有男朋友的。”

姜珬微微一笑,许多等老板娘走了才问:“最近你都忙些什么?”

姜珬坐了下来:“也不怎么忙,我倒是听说你很忙。”

“还好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三年不开市,开市吃三年。”

姜珬看着许多:“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忙了?”

许多坦然地笑道:“当然还有谈恋爱了。”

姜珬点了点头,给她倒了一杯茶道:“曲择林吧……真难想象你会喜欢这样的人,他看起来挺闷的。”

“闷死了!”许多大为同意,说完了又皱皱鼻子扮了个鬼脸,“所以他气得半死的样子就格外好玩。”

“看上去你们相处得还不错。”姜珬端起杯子看着许多,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提到曲择林的时候,她整个人从内而外好似都在散发着愉悦感。

“还不错吧!”许多用筷子挑着杯子里的水,“虽然有时也会有点不愉快。”

“你觉得哪里不愉快?”姜珬放下杯子,“说来听听。”

许多想了一下发起了牢骚:“他这个人……太不容易让人接近了,他是那种不管心里喜不喜欢,都习惯拒人千里的人。”

“我觉得这不是习惯拒人千里……”姜珬像是思考了下,才决定说出答案,“这是他有所保留,换句话说,他不是那么害怕失去你,如果换成我,我会害怕,因为一丝的迟疑都令我后悔至今。”

姜珬的目光令许多有种灼热感,她下意识地避开,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咳嗽了声:“唉,大家性格不一样嘛,你根本就不会那么要面子,但是曲择林从小就没有父亲,跟着母亲寄人篱下,一点点走到今天多不容易,自尊心强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姜珬微笑着表示赞同:“对啊……”

两人找不到话说,有一些尴尬,好在老板娘推开门进来送凉菜,又推荐了一些地道的烈酒配鱼子酱,两人一时都没反对。

等酒上来之后,两人便借着喝酒消除刚才的尴尬。俄罗斯菜有一点偏粗糙,配着烈酒倒有一些原始风味,姜珬平时吃得不多,不免赞不绝口。

“师兄,你喝酒没事吧?”

姜珬笑道:“难得陪多多出来吃个饭,反正都下班了,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能令这么修身养性的师兄大醉而归,那简直是我的荣幸啊。”许多拿起小酒杯跟姜珬碰了一下,气氛顿时又融洽了起来。

许多喝了几杯酒,感到这酒出乎意料地烈,她起身去洗手间,不巧卫生间里有人,老板娘招呼道:“那你去对面吧。”

走进卫生间,许多用冷水洗了把脸,只觉得脸颊发烫似火。她脚步虚晃地扶着墙朝回走,路过一间包厢,刚好服务员进去传菜,门半掩着,许多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男声说话语调不疾不徐,嗓音动听,入耳很舒服,正是曲择林的声音:“你真的打算留在国内,不再回去了?我可听说你今年本来有个升职机会的。”

许多停住脚步,有一个女声回道:“那当然,我不是已经开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决定留下来,是想让你知道我风颂恩是个能接受挑战的人,而且择林……我不想跟你分开,我要做你的……”

烈酒如同火焰在许多的大脑里燃烧,她伸手将门一推,房里的画面刚巧停在风颂恩将手盖在曲择林手上,两人双目相对。

曲择林被突然闯进来的许多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一点惊慌失措。

许多红着脸异常平静地道:“我今天的心情糟透了!”

她转脸拿起旁边服务员托盘里撤下来的菜盘子,朝曲择林丢了过去,风颂恩不禁花容失色,站起来踉跄地退了几步。

“许多!”曲择林头一偏,险险躲过飞来的菜盘子,但仍被溅了一身污渍,“你这是干什么?”

许多平淡地道:“你不知道吗?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心情很差,差极了。”说着又拿起了旁边的酒瓶。

“好啊,那你砸。”曲择林道。

他不避不闪,许多握着手中的酒瓶倒是犹豫了一下,她的手略抬就被人握住了,姜珬搂过许多的肩头,小声安慰道:“多多,我们回去再说!”

“师兄。”许多转头对姜珬道,“我心情很差。”

“那是因为我刚才还没来得及说笑话,回去师兄说笑话给你听,好不好?”姜珬说着将酒瓶从许多手里拿了出来,他拉着许多从人群当中挤了出去,小声对老板娘说道,“对不起她喝醉了,房里的损失等会儿我们会算。”

老板娘轻声笑道:“了解,你多安慰安慰她,我等会儿给你们送解酒汤。”

房里又恢复了片刻寂静,曲择林尽管躲过了盘子,但身上还是被溅到了菜汁。风颂恩跟他处事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如此狼狈,她将纸巾递给他:“你没事吧?”

“没事。”曲择林接过纸巾道。

“这女人不可理喻,她凭什么对你动手?”

曲择林擦着身上的污渍淡淡地道:“她不是说了她心情不好,她就是这样的……谁让她心情不好,她就会让对方的心情比她还差,而且算账从来不隔夜。”

风颂恩做了个匪夷所思的表情:“简直蛮不讲理,和盛真的是她在操盘吗?”

“嗯。”曲择林面沉似水地回了一个字。

风颂恩不知道这个简短的字包含几层意思,但显然曲择林认可了许多的能力。事到如今,曲择林还是认可许多,她微微转头,看向了门外许多离开的方向。

许多对着墙壁生闷气,姜珬给他倒了杯水,许多接过水杯问:“是不是男人都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女人啊?”

姜珬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多多,那个女孩子……叫风颂恩,她父亲是中诚证券的总经理风雪江,她毕业于美国阿肯色州立大学,在美国摩恩做过专业调研员,她……绝不可能是个娇滴滴的女人。”

“中诚……风颂恩……摩恩……”许多默念了几遍,她突然想明白了,轻声念道,“原来是她。”

“怎么了?”姜珬问。

“师兄你对她很了解?”

姜珬浅浅地笑了下:“那倒不是,我只了解这些。我妈曾经很想跟他们家联姻……但显然人家没看上我。”

许多看着手中的杯子问:“师兄,你觉得我跟她比,曲择林……会喜欢上谁?”

姜珬看了她半晌才道:“我只能回答你,我的答案。”

许多开着车子在夜风中绕着城市转圈,脑海里都是跟曲择林久别重逢后第一次相见的画面。

吵闹的厅堂里,她一抬头,一个对视,一瞬间,一种错觉。

总有这么一个人,在你看见他的那瞬间,好似就会顿悟,在很久的时光里你是在为他寻寻觅觅。所以乍一眼见到他时便会心跳如鼓,如同时光绽放的礼花,在你生命中,那幕灿烂像是难以超越,然而那其实不过是未知的开局。

那是许多第一次失眠。

冲完澡走出浴室的曲择林,拿起脏衣物准备丢进洗衣机,突然有一样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他弯腰捡起来,是一颗核桃。他打开台灯,坐在桌前打量着指间的那颗核桃,浅褐色的皮,凹凸不平的外壳看起来很结实,然而拿起来透着灯光细瞧,也不过是一层薄薄的壳面。

“当你捡起这颗核桃……不管有意无意你都开启了那道门。”曲择林想着,然后拉开抽屉将那颗核桃丢了进去。

他站起身来,将衣物重新拿进了洗衣机,然后坐到床边,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翻了几页,最终还是丢开了书,仰头倒在床上。天花板上不断地浮现出他与许多从开始到现在的场景,每一幕,从眼前滑过,都清晰可见。

那是曲择林没料想到的发展,他是个谨慎而有计划的人,许多完全出了他的意料。就像他只不过在一条平坦的道路上稍作转折,甚至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就一脚踏进了流沙里,从此再也拔不出脚。

一连数日,和盛药业的战局如火如荼,逐渐演化成了一场私募界人人皆知的风波。

“一个个都好像突然变得资金很紧张似的,推三阻四,连面都不愿意碰一下就把电话挂了。”李驰面露气愤地道,“平时他们谁不是三不五时地主动送上门来,问我们还需不需要资金?!简直是一群势利小人。”

“好了,不用气了,私募里谁不势利,假如换了我们,也不会爽快地同意借钱的。”许多语气还算平静,她起身想给自己冲杯咖啡,却发现抽屉里的咖啡粉没有了。

“多姐,我去给你买咖啡。”李驰道。

许多起身道:“不用,我刚好出去透透气。”她说着穿上外套走出门,走到楼道尽头自动贩售机跟前,拿出硬币点了一瓶拿铁饮料。

铝罐饮料从贩售口滚出来,许多刚弯腰拿,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咳嗽了几声。转过头,只见卫人杰也来到贩售机口,买了一瓶可乐。

“许多啊,上火就别喝咖啡了!”卫人杰穿着银色的阿玛尼,抱臂斜靠在墙壁上,摆出潇洒不羁的姿势,“还是换瓶可乐吧。”

许多打开易拉罐的拉环道:“你倒是少喝点可乐,免得二氧化碳摄入太多……脑残容易缺氧。”

卫人杰“咝”了一声,想了想没跟许多继续斗嘴,而是扫了眼四周:“你最近缺钱缺得很厉害吧?我可是听说你家那个李驰求爷爷告奶奶地到处请人吃饭,可惜啊,一顿也没请出去。”

“跟你有关吗?”

卫人杰站直了身体长叹道:“虽然你有时真的过分,不过算啦,看在咱们也算认识不少年的分上,同层楼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在你四面楚歌,少爷我心软,私人借你点怎么样?”

许多这才正眼看向了他,笑了一声还没开口说话,手机就响了:“许小姐,你看中的那张民国床,现在那个收藏家同意转让了。”

许多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帮我买下来。”她收起电话看着卫人杰认真问,“你有多少私房钱?”

卫人杰身体朝后倾了下,背靠墙壁满面警惕地道:“也,也就几百万,喂,你别狮子大开口。”

许多笑道:“看在你主动借钱的分上,那就给你个可靠消息……”她凑近了卫人杰小声道,“把它们全仓买入和盛药业吧。”

卫人杰困惑地看着许多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了一句:“这个死多头不是被刺激得脑子坏掉了吧!”

“李驰!”许多踏进办公室就把李驰叫了进来,“你去把文秀路上的老洋房收拾一下。”

“现,现在?”李驰满面不解,有些结结巴巴地道,“多姐,你不是为了钱,要把房子给抵押出去吧?”

许多翻着手上的资料笑道:“差不多吧,把它打扫干净,说不定我们还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李驰的脸色都黑了,隔了半晌才好似满腹心事地出了门。

等他走了,顾亚才走进来,关上门悄声问:“多多,下个星期和盛就要召开股东大会了,如果到时候经营仍然没什么起色……那对我们会是个致命的打击,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

“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提前认输的。”许多看了一眼顾亚。

顾亚的脸色颇有些难看,他犹豫了好一番才道:“是因为对方叫风颂恩吗?”

许多合上手里的资料没好气道:“你又跑去跟卫人杰八卦了。”

顾亚紧绷着脸道:“我们是同学,同一栋楼里见了面总要打招呼。不过你放心,我顾亚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不该说的我绝对不会说。”

许多无奈叹了口气:“我没说你不可以跟卫人杰闲聊,我又不是李驰,没那么敏感,我也相信你的职业操守。我的意思是,你也应该相信我,我虽然不是我爸爸,但我有自己的判断跟做事方式。”

顾亚即使有满腹的话想要劝,但许多都说到了这份上,他也只能无奈地说:“那我出去了。”

下了班,顾亚在停车场看着许多开车离开,他低头去开自己的车门,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他回头,瞧见卫人杰站在身后:“喂,和盛药业那个项目许多还不肯放弃啊?”

顾亚没有说话,卫人杰自顾自地也上了车道:“这女人是不是疯了,简直是自寻死路,为什么不趁现在逃命啊?虽然你们中途放弃项目,是有损信誉,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啊,对不对?!难道和盛那边的财务状况有转机?”

“和盛药业的财务状况不可能会转好。”顾亚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说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否则你以为光凭风颂恩一个人能把你们的盘砸成这样?!”卫人杰斩钉截铁道。

顾亚一掌拍在了方向盘上,卫人杰道:“那你就没给你们许老大打个电话,让他劝劝自己女儿,别一意孤行?”

“许伯伯不会管的。”顾亚沉闷地道,“自从许多管理基金以来,无论多大的风险,许伯伯从来没有在许多的决定上插过一句嘴。”

卫人杰抚了下额头,做了个伤脑筋的表情:“我当初就劝你来我们家,你非要去投奔自己的偶像,结果偶像没跟着,却跟着人家女儿混。”

“过去的事情就别说了。”顾亚望着前方道,“我也不后悔。”

许多下了班约了左小西吃饭泡吧,最近梅辛一直为房子闹不愉快,竟然破天荒也跟着来了。

“你真不回家了?”许多打开车门笑问。

梅辛长出了一口气:“回家,家在哪里?”

许多瞧了她一眼:“算了吧,你家范范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你婆婆范珍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就看你家范范的名字吧,因为跟了他爸爸姓宋,就要在名上一连用两个你婆婆的姓,宋范范——送饭饭,这名字起得……”

左小西嘻嘻笑着补了一刀:“送饭饭总比要饭饭强。”

梅辛被两人给逗乐了,又好笑又好气地佯装踢她们:“让你们两个死丫头嘲笑人。”

“哟,刚才还说自己无家可归,现在刚说两句,就维护起他家饭饭来了!”许多边躲边笑道。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饭店的门,刚跟前台小姐说了订餐号码,左小西突然拉了拉许多的衣角:“多多,你看!”

许多转过头去,就见曲择林跟风颂恩一左一右陪着一个很有气势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她脸上所有的笑意顷刻间冻结在眼底。他们一走进来,便有一个饭店经理模样的人迎了上去,曲择林也瞧见了许多她们,但仅仅是瞧了一眼,便很快转过了眼神,而中年男子与风颂恩却是一眼也没多瞧许多这边,只是自顾自说笑。

远远听见风颂恩撒娇似的叫了一声中年男子“爸爸”,然后又传出一阵笑声。

“这算什么?是见家长吗?”左小西睁大了眼睛问许多,梅辛用胳膊肘轻轻捅了她一下,嗔怪道:“你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本来就是没什么关系的人。”

许多什么也没说,只看着曲择林,而曲择林由头到尾也没有再看许多一眼,只是低头垂目与她们擦肩而过。那瞬间,许多好似真的觉得他们不过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血液里冒出一股凉意。

“多多,在大庭广众闹起来可不好看!”梅辛拉住许多一只胳膊,正好此刻有服务员过来领位置,她就顺势将许多拖到了预订包厢。

“几位小姐要订什么餐?”服务小姐笑吟吟地道。

“先给我来瓶酒。”许多开口道。

“不知道你要点酒,我们这里有白酒,也有红酒……”

许多也不等服务小姐介绍完,就直接打断道:“拿两瓶度数高点的。”

服务小姐连忙去拿了两瓶过来,许多拿起其中一瓶,给三人都添了一杯道:“是朋友就喝酒,别多话。”

梅辛跟左小西只得无奈地面面相觑一眼,然后拿起了酒杯。结果最先醉的不是许多,而是梅辛,她拉着许多絮絮叨叨:“你说这个城市的人,住着鸽楼大的地方都能生出优越感来,在我家镇上,我爸妈盖了三层房子,每一层都比两居室要大,却生不出丁点优越感。”

许多笑道:“那是,申城的房子跟你老家的房子就没建在一个地平线上。”

梅辛无限感慨:“这个城市多奇怪,没套房子,连爱情都好像会变得没处存放。”

许多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倒是有房子,反正都空着,要不要借一套给你放爱情?”

梅辛摇头,许多撑着头道:“有的时候还真羡慕小西,她想要的爱情最少,一只包就能装着走。”

左小西丝毫不以为意:“伸手问世界要得太多,那既是为难别人,更是为难自己,做人就该环保一点,要的跟付出的都少一点!”

梅辛偏头问许多:“我的爱情用房子装,小西的爱情用包来装,那你的呢?”

许多晃着杯中的酒,良久才回答:“不知道。”

饭店尽头豪华的包厢里,风颂恩笑道:“择林,我爸爸可是有三四年不跟人喝酒了,今天可是为你破例了!”

风雪江笑着看了女儿一眼:“你这丫头。”

曲择林笑了笑,收起菜单道:“那我们还是喝茶吧。”他拿起茶壶给风雪江倒了杯茶,“不过饭店里的茶不太好,还希望风总不会介意。”

风雪江接过茶杯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喝茶,很少喝酒?”

曲择林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因为茶可以独饮,酒却不能独斟。”

风雪江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不错,酒,是一定要跟可以合作的人喝的。”

曲择林微笑了下,转头低声跟服务员要了一瓶酒,等服务员将启开瓶盖的酒拿来,曲择林便给风雪江倒了一杯:“希望风总发现我是个非常不错的合作伙伴。”

风雪江看着酒杯,没有举杯而是接着问:“你听过渔夫与狼、羊、青菜的故事吗?”

曲择林做了个请的姿势,风雪江笑道:“这则故事是这样的,渔夫有一条船,他有狼、羊、青菜三位乘客,但一次只能搭乘一位乘客到对岸去。如果你是渔夫,你会怎么选择乘客的顺序?因为假如你先选择狼,羊就会把青菜吃掉。你先选择青菜,狼就会把羊吃掉。”

风颂恩思索了片刻道:“先选羊,因为狼不吃青菜。”

“很好,当你把羊送到对岸去,那第二位乘客又要选择谁?你选择了狼,那么当你回去接青菜的时候,狼就会把羊吃掉。你选择了青菜,当你回去接狼的时候,羊就会把青菜吃掉。”

风颂恩顿时有些语塞,曲择林沉思了一下道:“可以先把羊送到对岸,然后在把青菜送到对岸的时候把羊带回来,接着把狼送过去,最后再将羊送一次。”

风雪江这才举起酒微笑着说:“不错,渔夫选择与谁同舟,这是由岸上的逻辑来决定的,乘客不一定是正向走,还可以逆向走,这就好比佛说因缘生法,看到的是佛法,但背后实际是因缘。所以能够在一起合作的人,都有着必然的逻辑跟这样的因缘。”

曲择林双手端起了杯子:“我尽量向风先生证明,我们合作既有缘分也有逻辑。”

风雪江也同他举起了杯子,两人将杯中的酒一起饮尽。风雪江笑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回国发展,这白酒的文化就要好好学上一学。谈话说事喝降度酒比较合适,高度的白酒还是留来庆功宴上一醉方休更好。”

“以后还请风总不吝指教。”曲择林笑道。

“你跟颂恩既然是朋友,以后就不用这么客套,不嫌弃就叫声伯伯吧。”

“岂敢。”曲择林顿了顿才恭谨地道,“风伯伯。”

风雪江满意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又带些揶揄的眼神看了眼旁边给他夹菜的女儿风颂恩。

许多在卫生间里用凉水泼了一下脸,因为烈酒而好似燃烧的脸这才不那么滚烫。水声“哗啦啦”有节奏地响着,半晌她才意识到包里的手机响了,她胡乱地掏出手机,扫了眼是个陌生号码,就顺手掐掉了。可是没一会儿,一则短信附带着照片传了过来,许多仔细一看,照片上的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正是跟许多分开还不到五个小时的李驰。

她连忙将电话回拨过去,那边传来一个慢条斯理的沙哑声音:“你是李驰的老板。”

“是,李驰发生什么事了?”

那声音冷声道:“他在我们这里赌博输了50万,听说你这个老板很有钱,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思把你手下赎回去……”电话那头李驰喊了声“多姐”,仅这两个字后,就被人堵住了嘴巴,还伴随着一阵拳打脚踢之声。

“你先不要打人,有什么事,我过来谈!”许多急忙说道。

那个沙哑的声音才道:“好啊,那就等着许老板。”

许多抽过纸巾将脸上的水擦掉,然后拉开门走出去,她速度太快,一下子就撞到了门外的两个人,正是曲择林跟风颂恩。

她没多加理会,转头就朝外走,风颂恩开口叫了一声:“许小姐请留步……”

许多扭头冷冷地道:“对不起,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如果你以为在股票上暗算了我,我就算是领教了你,那走着瞧!”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颂恩见许多的背影很快远去,扫了眼地上的手机,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人还真是鲁莽,我还是不太相信她真能操盘。”

曲择林弯腰从地毯上将许多的手机捡起来,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他看了眼许多远去的地方,犹豫了几秒把它接通了。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喂,别空着手来,50万,少一分也不行。要么给钱,要么领尸,你自己选。”

曲择林神色一凝:“你在哪里?”

“你又是谁?刚才那个女的呢?”

曲择林只简短地回答:“会给你50万的人,告诉我地址。”

那沙哑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才给曲择林报了天水镇的地址,然后警告道:“别耍花样,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把你的车钥匙借我用一下。”曲择林挂完手机便对风颂恩道。

风颂恩低头从包里取出车钥匙:“是什么事,择林?你要去哪里?你刚才不是答应了我爸爸,去我家品茶的吗?”

“我还有点要事,帮我跟风伯伯说声道歉,就说我改日再陪他喝茶。”曲择林说完,拿起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可即使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也仍然没有追到许多的车子。

曲择林握着方向盘的掌心有种黏腻感,从来掌心干燥的曲择林第一次体会到了掌心出汗的感觉。

许多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在了一家打烊了的饭店门口。门口站着两三个成年男子,几人抱着双臂目视着许多走进来。她下了车走到门口问:“李驰在哪儿?”

其中一个染着黄发,满面戾气的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许多,这才示意她跟他走。

饭店内白炽灯亮得刺眼,烟雾缭绕,七八张自动麻将桌上都有人围坐着打麻将。黄毛从另一扇门穿了出去,里面是个四合院,东西侧的房间里也能听到麻将搓牌声。尽管许多知道这些声音都是那些赌徒发出来的,但还是给她平添了胆气。她快步走着,跟上前面黄毛的脚步。

黄毛径直走到对面的房间,将门推开,站在他身后的许多便看见了房内被五花大绑反捆着丢在地上的李驰。除此以外房间里还押着两个人,一名同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年轻男子抱头蹲在墙角,另一位不停抽泣的女孩子陪在李驰身旁,正是许多见过的吴蕊。

室内一张陈旧的黑色沙发上坐着一名抽烟穿西服的中年瘦削男子,眉目粗看像是个斯文人,但左边那道断眉,为这份斯文添了不少难以言喻的东西。

黄毛在他耳边附语道:“大哥,就是她。”

至此,许多才知道不是这个断眉的男人,而是这个染着一头黄毛的年轻人才是给她打电话的人。

乐强上下扫视了一番许多:“你就是李驰的老板?”

许多握紧皮包,抬起头回答:“不错,我就是许多。”

那黄毛年轻人开口道:“50万,带来了没有?”

他这么一说,被封住嘴巴的李驰一阵挣扎,许多也不看他,只从皮包里掏出了皮夹子,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晃了晃:“随时转账。”

黄毛挑眉道:“你什么意思?这大晚上的,上哪儿转账?”

许多道:“所以不着急,因为我的人我了解,李驰没有赌博的习惯。我很想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欠了你们50万赌资?”

黄毛年轻人刚想翻脸,那边叫乐强的中年人已经抬手阻止了他,乐强转过头对许多笑道:“看来许老板很了解自己的下属,不过可惜,你这位下属虽然没有赌博的习惯,但有替人扛赌资的习惯,他是替自己小舅子扛了这50万的赌资。”

“替人扛了赌资……”许多转头去看李驰,只见他被胶带封住的嘴巴里一连“嗯”了好几声,中年人挥了下手,他身后的人才将胶带一把扯开。

“多姐,他们这是故意设圈套!是骗局!他们故意设套来骗李庄渔民们的拆迁款。”李驰刚说了一句,就被身后的人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许多抬手道:“有话好说,别动手!”

乐强抽着烟,嗤笑了声:“小子,所谓虾走鱼路要被鱼吃,兽走人路要被人吃。我这牌馆开着,他来了,就是走了我的路,被我吃那叫活该!走了我的路,就要守我的规矩,你这几天到处怂恿李庄的渔民去投资你们那个什么私募基金,不跟我是一回事吗?抢人饭碗就是杀人父母,我叫你们老板来赔这50万,没先敲断你两条腿,已经是看在咱们现在是新社会,讲法制。”

许多忍不住轻笑了声:“讲法制?赌博好像不合法吧!”

乐强脸上那点笑容忽地收了回去,露出一丝阴森的感觉:“不合法?那你去告啊,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会不太平,还是我会不太平!”

许多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就算是我的下属不小心借用了你的道,你这50万过路费也未免太贵了吧。”

乐强掸了弹指间烟灰笑道:“许老板,别装得好像一本正经似的,你跟我没区别!你们这些什么私募基金骗的钱比我们多多了,50万……对你许老板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毛毛雨。”

许多扬起了眉,正色道:“很遗憾,我跟你不是一回事,我最多算是个拙劣的推销员,卖的证券股票也许不太好。而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所以,别偷换概念。”

“死女人,你找死啊!”黄毛一巴掌就朝着许多挥去,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许多的脸,就被人抓住了手腕。他的一巴掌没能拍下去,许多手里的提包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脸上,黄毛跌跌撞撞一连倒退了几步。

许多这才注意到赶来的人居然是曲择林,而黄毛气急败坏地从桌上抄起只空酒瓶,朝着曲择林跟许多扑了过来。

曲择林一把将还有些呆滞的许多拉在了身后,自己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任凭那只空酒瓶砸在他头上。一时玻璃碎片四溅,玻璃碴子划破了他的额角,一丝鲜血沿着脸颊滑落,许多失声惊呼,黄毛也有些错愕。

许多背脊上都是冷汗,脑海里的酒意瞬间清醒了,曲择林额角流着血,神情却平静地道:“旱路的事旱路解决,水路的事情就水路解决,怎么样?”

乐强抬手制止了混乱,打量了一番曲择林笑道:“倒是来了行内人啊……好,那就这么办!”他挥了挥手道,“去抬张麻将桌子进来!”

隔了一会儿,几人抬了一张自动麻将桌进来,乐强指着那张桌子道:“桌子上的事情,那就桌子上解决吧!不过要说好,事情结束了,很可能就不是50万的事情了。”

曲择林看了一眼麻将桌道:“那当然。麻烦先拿个锤子过来!”

“干什么?”黄毛瞪了他一眼。

曲择林掏出手帕,随意擦去脸颊上的血迹,看了他一眼:“验牌。怎么,你们这儿的规矩是不让验牌吗?”

黄毛看了一眼乐强,乐强仍然抽着烟,脸上表情有些高深莫测。黄毛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拿一把锤子过来,曲择林顺手拿起一块麻将牌,然后一锤子敲下去,麻将牌顿时四分五裂。黄毛刚要发怒,却见曲择林拿起麻将碎块,露出里面的一截磁铁,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这样的高科技,我们还是不要用了。”曲择林转动着手里的麻将牌。

乐强终于将手里的烟头掐掉道:“你想洗牌?”

“我不洗!”曲择林将头转过去,看着地上抽抽泣泣的女孩子,又看了一眼许多才道,“就让两位女士替我们洗吧。”

乐强看了一眼曲择林,从牙缝里挤了个“好”。

“洗牌会洗吗?”曲择林转过头来问许多,语气甚至比平时还要温和两分。

许多看着灯光下的曲择林,他的五官清俊,在冷炽灯下更显得轮廓分明,有种寂寥的寒冷。可许多觉得就像冰块,假如你紧紧地握着了,冷到极处便会生出热意,那是从指间到心间都能感受到的,仿佛在燃烧般的灼热。

“会。”许多看着曲择林回答。

许多走到桌边坐下来,吴蕊也哭哭泣泣地朝着桌子走去,许多砌着牌看了她一眼:“别把眼泪掉到牌里,会手滑的。”

吴蕊连忙抬手将眼角的泪水擦掉,又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砌牌。等他们将牌砌好了,乐强才站起身来指着座位道:“坐吧!”

曲择林按照他指定的位置坐下,乐强挥了挥手,又来了两个人坐下,然后他才问:“申城麻将我们就不打了,打川麻怎么样?血战到底,只要你赢了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就算你赢,如何?”

“客随主便。”曲择林抬起头道。

乐强在他的对面坐下,指着桌面说:“我们也不用计什么花色了,一桌牌胜负200万,怎么样?”

“可以。”曲择林依然眉色不动地淡淡回答。

“许老板的意思呢?”乐强转头看向许多,“我可不想到时候又收不到钱!”

许多干脆地道:“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曲择林垂下眼眸,乐强看了眼他,悠悠地笑了声:“原来是情郎,好,那就不怕到时没人买单。”

牌局很快开始,走了两圈便听乐强笑道:“看来你想打的是定缺万子,你不要,那我也不要!”

李驰与许多他们都被押在方才乐强坐过的沙发上,这时候李驰小声地对许多道:“多姐,这川麻打法就是必须缺掉一种花色。”

许多瞥了他一眼道:“我会打。”

李驰闯了个大祸,瞥见许多的眼神只好缩了一下脖子,隔了会儿又嘟囔了句:“乐强也打定缺万子,这是存心的,他们三打一,还装得很公平。要我说,咱们根本就不该答应他200万一局。”

许多没理会他,李驰只好闭上了嘴巴。

曲择林看着手中的牌,神情不动地道:“好啊,你随意。”

许多看着曲择林娴熟的打牌姿势,乐强也瞧着曲择林道:“小子的牌章不错啊,以前混过。”

“也曾以此为生。”曲择林平淡地道。

也曾以此为生……许多看着他,想象着曲择林要靠做这种事来生活,心底最深处突然就变得很柔软。有些怜惜,又有些心疼,她定定地看着曲择林,好像看见了他最艰难的日子。

“不知道以前混的是哪个山头?”乐强也丢了个万子追问道。

“自学成材。”曲择林简单地回答道。

乐强干笑了一声,又默不作声地打了几圈,黄毛突然道:“胡了。”

李驰拉长脖子扫了一眼,不由得气笑道:“要不要脸,一番屁糊也算糊。”

黄毛冷笑道:“屁糊怎么就不是糊?你要不要问问你老板的男人,这算不算糊?”

“算。”曲择林道,“既然说好了是打到最后只剩一人,牌技不行早点走也好,免得给人吃碰听牌。”

黄毛狠狠地瞪了一眼曲择林,走到了一边。乐强又点出了一张七万,曲择林抬头对下家那个男子淡淡地说道:“你方才打了个六条,又打了个七饼,做的是清一色的万子吧,现在牌面里万字还剩五张牌,分别是三,五,五,六……”他敲了敲台面上的那个七字道,“还有这个七。”

那个男子看了一眼曲择林,拿过七万道:“和牌,清一色。”

李驰一阵紧张,乐强看着曲择林道:“手艺这么好也改行了,看来这什么私募基金的饭的确很不错啊。”

曲择林抬起眼眸微笑道:“我要是你,就不会想从做私募的人身上拿50万,而是给他们50万,没准他们能给你几个50万,而且不会有后顾之忧。”

乐强听着,斜眼看着许多道:“看起来,你对这位老板女朋友很有信心嘛。”

许多听见曲择林语气淡淡地道:“那的确是她的强项。”

乐强看着曲择林丢出来的三筒,又摸了一张牌,然后丢出一张一条笑了笑:“你到现在为止没有碰过牌,也没有杠过牌,做的是对对糊吧!”

曲择林拿过那张一条整了一下牌,翻下道:“海底捞月,谢谢成全,龙七对!”

乐强的笑容瞬时僵在脸上。

李驰兴奋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十六番!200万给……”他那个“钱”字还没说完,脚弯就被许多踢了一脚,顿时又跌坐回了沙发。

曲择林道:“200万就算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我带自己的人先走了。”

乐强从烟盒里又抽了根烟出来,点着了吸了一口笑道:“怎么,你以为我会赖你的账?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乐强在这一带的名声。上了台面,就要认,愿赌就要服输,这是祖师爷的规矩!200万肯定会给你的。”他转头道,“黄毛,给他取钱!”

黄毛转身出去拿了一只箱子进来,重重地放到曲择林面前,心不甘情不愿地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乐强扫了一眼那只箱,抬手拿过边上的烟盒,倒出里面最后一支烟递给曲择林。

“谢谢,我不抽烟。”曲择林抬手拒绝,却拿过了那只烟盒,将它拆开,掏出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跟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乐强:“这是我的手机号跟我的名字,这200万算你的投资,月利4%,我会找你结账。”

乐强不接而是笑道:“4%那可不够我的茶水钱……8%,月利。”

曲择林抬起眼眸对视着乐强的双眼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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