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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6 飞鸟与树

作品: 麻雀与凤凰的战争(全二册) |作者:彻夜流香 |分类:浪漫青春 |更新:07-14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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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不会被一瓶金酒放倒的许多喝醉了,事实上那瓶金酒甚至还没喝完。她将头埋在胳膊里,左小西拿起她的手机翻着号码道:“你知道为什么男人17岁当兵,要到22岁才结婚?那是因为我们女人比敌人战术还多,你太强硬了,适当的时候就要柔软一点,唤起他们那种英雄气概的保护欲望。比如这个时候就需要我这个朋友出马,告诉曲择林你喝醉了,让他来接你回家。”

“别打。”许多伸手去按住手机。

“为什么不打?”

许多摇了摇头:“因为我答应过他,以后永远也不需要等着别人来救我。”

“什么跟什么啊!”左小西叹气道,“好吧,全天下的男人都靠不住,只有闺密靠得住了。”

左小西叫了辆出租车,将醉意熏然的许多送回了家,路上接了梅辛的电话:“别提了,多多喝醉了,我正在送她回去。”

许多下了车脚下绵软,问左小西:“你干吗带我走泥路?”

左小西上前搀扶住摇摇晃晃的许多:“哪有?这明明是柏油马路。”

许多跺了跺脚,身体东倒西歪:“踩得一脚烂泥,你还说是柏油马路?!”

出租司机见状,也不指望搀着醉鬼的左小西能腾出手来关车门,自己下车将车门关上,然后绝尘而去。

许多跟在车屁股后面气愤地道:“你怎么开车的,溅别人一身泥!”她转头对左小西道,“把他车牌号记下,明天投诉他!”

“记下来了,记下来了!”左小西哄着她,然后搀扶着她朝别墅走去。

许多揉着发胀的脑袋:“这年头的人怎么一点都不可爱。”

“最不可爱的就是你的曲择林!”左小西接嘴道,“又穷又傲,除了脸蛋,什么也没有!”

许多眼神略显迷茫地问:“那我有什么呢?”

“你有什么?!你是许多啊!”左小西愤愤不平地道,“你皮夹子里抖一抖,里面掉出来的硬币都够别人活两天的。”

“对,他不要,我都给你!”许多一挥手。

左小西有些不大相信地反问:“我那只包你肯借钱了?”许多跟她们相处,别的地方都很大方,除非梅辛坚持,吃饭从来不要她们付账,隔三岔五还经常来左小西的店里买东西。但有一样,那就是她绝不会借钱给左小西买奢侈品。

许多靠在左小西的肩上嘻嘻笑了声:“抖出来的硬币都归小西!”

左小西搂着许多的脖子怒道:“好啊,拿来!也够我吃几顿泡面的了!”

许多掏出皮夹子翻开一看,却是空的,她抖动着空皮夹子,左小西扯过许多的包,从里面摸出钥匙:“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选择曲择林,你看他爸选了他妈,叫曲择林,他要选了你,知道叫什么?叫曲择多!”

许多靠着左小西含糊道:“小西,你知道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

“什么?”

“他可以不喜欢我,但我最不能忍受的是,我许多在他的人生里默默无闻,是过眼云烟。”许多举起手指,醉眼蒙眬地道,“哪怕是讨厌,我也要做那个让他最讨厌的女人,我要他记住我许多。”她说着脚一滑,差点栽倒,左小西连忙搀扶住她:“这你绝对放心,你那招人嫌的本事,还要在你做股票的本事前面。”

她说着,见许多家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是个穿着休闲西服的男人。左小西一惊,手里的钥匙就掉在了地上。

姜珬弯腰替左小西捡起钥匙,笑道:“好久不见,小西。”

左小西疑惑地笑道:“好久不见,这么晚了,姜师兄你怎么会在多多家门口?”

“我刚好有事路过这里,就想来看看许伯父跟多多,没想到他们都不在。”

姜珬替她们打开门,很熟练地打开玄关的灯,然后帮着左小西一起搀扶着许多进了屋。他们本想将她搀扶到房间里,但许多一进门,就自顾自选择了沙发,倒了上去。

左小西只好去房间给许多拿了条毛毯出来,盖在她身上,转过头,见姜珬已经从厨房里端了杯水出来。

他搀扶着许多喂她喝了几口水,而后将她放下,又重新给她掖好了毛毯,这才回头指了指左小西身上的制服,笑道:“你还在上班吧,多多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怎么会!不只是你,我跟多多也是青梅竹马噢……”左小西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不合时宜,于是顿住了话头。她其实不清楚姜珬目前的感情状态,没准别人早有女朋友了呢,左小西想活跃一下有些尴尬的气氛,但是没想到自己越说越错。

姜珬脱下外套,穿着浅色的高领毛衣坐到许多边上的沙发上:“说得是,不过有点不太一样。”

左小西微微一愣,就听姜珬笑道:“我跟多多,她是青梅,我是竹马。你跟多多,你是青梅,她是竹马。”

姜珬的话逗得左小西“扑哧”一笑:“姜师兄你说得对,以前多多就像个假小子。”

“你要不要回去上班?”姜珬说完了笑话问道。

左小西低头看了眼身上白色衬衣配黑色马夹的制服,现在正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当然也是小费收得最多的时候。自己缺了工,不但工资要被扣,连带着还要损失一大笔小费,可是将许多丢给姜珬,她又颇为犹疑。

“我看起来那么不可信吗?你刚才还说我们青梅竹马。”姜珬笑了笑,“放心吧,我好歹被你们叫声师兄。”

他这么直白倒让左小西不好意思了:“姜师兄说什么呢,凭你跟许多的关系,我怎么会怀疑你,那我回去上班了。”

“都走!”突然有人插嘴道,两人回过头去,只见许多趴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大着舌头道,“都走,我像喝点酒就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吗?”

左小西嘟囔:“这人喝得烂醉还要逞强。”

“你稍等一下,我让人送你去。”姜珬笑着对左小西说,低头拨了个电话,“这么晚了不安全。”

左小西无限感慨,瞥了一眼许多,故意大声地道:“姜师兄,像你这么善解人意又体贴的男人,将来谁做了你的太太那真是有福气。”

姜珬笑道:“要真是如此,那以后小西可要多替我美言两句了。”

“一句话,一句话,小意思。”左小西打着包票。

等她走了,姜珬才回过头来,许多朝着沙发里蜷缩了一下,将头抵在角落里。很多人以为她是个任性甚至有点跋扈的女孩子,但姜珬了解许多,知道许多不是个脆弱的人,但也没别人看起来那么坚强。

“多多。”他喊了一声。

隔了许久没有声音,就在姜珬打算回头的那刻,许多才含糊地回应了他。那声音不太清晰,但姜珬听得很清楚,许多喊的是“曲择林”三个字。

假使一只鸟跟树相恋,飞鸟感觉爱意是跟随心里跳动的节奏,一棵树回应爱意却要顺应体内一圈圈的年轮。飞鸟的爱是本能,树的爱是一种逻辑。

因此当树的爱还在年轮里慢慢转圈的时候,鸟已经因为得不到回应飞离了。飞鸟会顺应着本能再爱上另一棵树,而树却只能留在原处,让爱在体内的年轮里循环往复地流转,渐渐转成无解。

姜珬觉得许多与他,就是飞鸟与树。

“只因为那点迟疑……”姜珬看着许多道,“多多,我很不甘心。”

他的手一动碰着了水杯,杯子倾倒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连忙扶起,再转过头发现许多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有些迷蒙,可看起来又好像异常清醒:“你也走吧,我认真的。”

许多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觉得越睡越热,怎么也无法完全入眠。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迷迷糊糊起身,拿着包就出了门,打了个车到了曲择林的住处。

“曲择林!曲择林!”许多敲了一通敲,门内悄无声息,隔了一会儿,隔壁有个中年妇女打开门:“小姑娘,你敲了半天里面都没声音,应该是不在家里吧。”

许多醉眼蒙眬道:“对,对不起啊,吵醒你们了。”

“你要不要进来坐坐,打个电话?”

许多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们睡吧,我不会再敲门了。”

“小姑娘早点回去。”

“谢谢阿姨。”许多转过头,看着曲择林紧闭的大门,困意上涌便倚着墙坐了下来,靠着门框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狗从门里蹿了出来,在许多身边无声地摇晃着尾巴。曲择林看着坐在门边的许多,闭着眼睛嘴角很自然地翘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睁着眼睛的许多是不会有这种表情的。

曲择林轻轻叹了口气。

许多是躺在自己床上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她下意识朝着响声的方向摸了摸,然后接通,里面传出顾亚的声音:“多多,你立刻看一下和盛药物的集合竞价,有人在砸我们的盘。”

许多的眼睛立即睁开了,她翻身起床走进书房,然后道:“把电话打到我家。”

盘面上,和盛药物的集合竞价已经被砸成了—10.08%跌停价,顾亚很快就将电话打了进来,许多开了免提,顾亚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现在市场很敏感,如果真被他们砸成跌停开盘,那我们会很麻烦。”

“先跟对方打个招呼。”许多道。

风颂恩看着盘面,手里拿着一支笔轻轻敲着台面,整个大厅寂静无声,只有十几台电脑键盘发出错落有致的敲击声。

“薇薇安,对手盘给我们发信号了。”有个操盘手道。

“什么信号?”风颂恩问。

操盘手走到风颂恩身边,指着集合竞价上一排数量为444的买单:“这是盘口语言,444是警告的意思,一般是主力机构向对手盘发出的,代表不满的意思,散户是不会这样挂单的。”

风颂恩轻笑了一声:“有趣,盘口语言你是数字几?”

“1。”

“那就挂1414卖手单回复。”

李驰看着盘面上那些1414的卖单没好气地道:“这谁啊,好大的口气。”

顾亚则道:“我们现在绝不能让他们砸成跌停盘开盘。”

许多看着盘面沉吟了一下,抬手看了眼表上的时间,然后道:“护盘,跌幅8%开盘。”

她的话一出口,整个办公室就似瞬间进入了战局,所有人的手指都在键盘上飞快地动了起来。

和盛药物的价格在上下反复地拉锯式跳动着,5分钟集合竞价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开盘的时候,和盛药物果然以—8.02%开了盘。

风颂恩转头问那位操盘手:“庄浩,我觉得依照许多的个性,她不应该这么示弱,虽然没有被砸成跌停盘开盘,可现在也是跌幅8%了,我还以为她会直接拉成翻红呢。”

“他们应该会在盘中将股价拉成阳线,这么做一是低价消耗我们手中的筹码,造成我们的成本压力,二是给散户们以主力震仓吸筹的假象,以免吸引来其他的资金抛盘。”

“不想吸引来其他的抛盘……那就继续挂大手卖单。”风颂恩微笑道。

卫人杰对着电脑轻笑道:“这谁啊,凶狠程度跟许多倒是有得一拼。”

卫新志走过皱眉道:“自己做的项目不多关注一下,整个上午都在看和盛药物,你不是私下里也买了和盛药物吧?”

“哪有?!”卫人杰连忙否认。

“要是买了就赶快卖掉!”

卫人杰小声问父亲:“不是吧,和盛操盘的可是许多。”

卫新志瞥了他一眼:“那又怎样?和盛药物这次死定了,我警告你,要是让我发现你手上有一股和盛药物,我就打断你的手。”

“怎么会?要买也是买一手啊,一手一百股,一股怎么买啊,证券所不允许啊!”卫人杰嘻嘻笑了两声,看见卫新志的神情,只好干咳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冷笑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收盘的时候,和盛药物以1%的微小升幅收了盘,办公室上下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许多跟顾亚却是面色难看。

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个结束,这将是个开始。

连着两日,连续性的砸盘终于引来了市场大额资金的避险情绪,和盛药物也开始以跌幅收盘。午盘收市后,许多去了附近一家饭店的包厢,等了半天才看见一个大胖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啊呀,多多,你客气个什么,有事电话里谈不就好了。”天气还算凉快,大胖子已经额上冒汗,他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将手里的公文包放到一边。

“柳叔叔,这是应该的。”许多笑着给他斟了一杯茶。

大胖子一口将茶喝光,这才道:“我跟你爸爸都是跟着老爷子多年的人,这不是同门胜似同门,有事侄女你就只管说。”

许多笑着拿出一只包递过去:“柳叔叔应该知道我想买什么消息。”

大胖子将她的包推了回去:“不提我跟你爸爸的交情,柳叔叔卖消息也是有原则,那就是只卖能让人赚钱的消息。这个消息我是不会收你钱的。”

“中诚那边的人开价不低,我也不能让你亏本啊!”

大胖子坚决道:“多多,你要再说我可就走了!”

许多笑着将包收了回去:“那好吧。”

“你是想问中诚那边是谁在做你的对手盘吧?”大胖子小声道,“这个我只能告诉你,对方实力很强,他们不会跟你们合作,你应该尽早把股票换手给他们。”

许多皱眉道:“难道真的是中诚系的人?”

“有人给我的消息,可能不完全是中诚系,很有可能是跟摩恩合作的机构。”

许多放下手中的杯子,不可思议道:“这个Gorden林自己焦头烂额的事情一大堆,还有空找我的麻烦?!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大胖子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凑过去小声道:“外面有消息在传,政府要推新兴生物医药科技产业园计划,摩恩注资的中诚旗下投资管理公司中,两家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收购一个医药公司来做这个产业园计划。这件事明面上是由中诚挂牌,但实际是由摩恩的人来操盘的,毕竟摩恩资本就是靠运作医药项目起家的,这是他们的老本行。”

“你说他们看中了和盛?”许多意识到这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机会,但还是问道,“和盛在生物医药这块并不是强项,这方面瑞星更强吧,他们有好几样领先技术,而且瑞星也是本地企业,他们的老总本人还是生物研究博士。”

“可瑞星不是上市公司啊,你不会认为摩恩跨过太平洋真的是为了给我们国家发展生产科技来的吧?”大胖子笑道,“这归根结底,都是要尽快套现的。”

许多点了点头,大胖子又道:“和盛这两年的业绩是不太好,但毕竟不是条死鱼,基础还在,很适合做兼并,包装一下,做个产业融合升级什么的……”大胖点了根烟,悠悠吐出了烟圈,“再加上这是带有政府城镇化发展倾向的项目,医药新科技加地产业,复了牌那就是个超级大牛股。”

茶室里沉默了一阵,大胖子将烟头掐掉,遗憾地说:“这是块大肥肉,可惜人家摆明了不是给外人吃的,早点脱手吧,要不然真被砸到休克,到时候你想脱身就不容易了,毕竟你等得起,你的客户等不起啊。”

许多看了看杯中金黄色的液体,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微笑道:“不管怎样,柳叔叔您的情义我许多是记下了。”

她一踏进办公室的门,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许多一眼便看见了李驰的眼圈成了乌青色,再转头看见顾亚的嘴角也红着,不由得道:“你们俩打架了?”

办公室里的人头更低了,李驰没吭声,顾亚紧抿着嘴唇,也没说话。

“你们俩都给我进来。”许多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顾亚跟李驰磨磨蹭蹭进了屋,许多将门关上,这才挑眉道:“有没有搞错,你们多大了,还打架!”

李驰义愤填膺地道:“多姐,他出卖我们!他私底下跟卫人杰接触,把我们的客户信息透露给卫家,叫我给发现了!”

顾亚脸涨得通红,差点又拎起拳头揍他:“你还胡说八道!”李驰也颇有要跟他再大干一番的架势。

许多拿笔敲了敲台面:“先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都不服气地瞪了一下对方,李驰这才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番。

中午他路过大楼下面的咖啡厅,看见顾亚跟卫人杰坐在卡座里面对面说话。

李驰就多了个心眼,悄悄地推门进去,谁知道刚走近他们,他就听见顾亚正在说一个客户的事情。那个客户是他们的大客户,占着公司资金很大的份额。李驰一惊,立即出口阻止了顾亚接着往下说。

后面的事情就变成了他与顾亚一路吵回了办公室,最后发展到两人扭打了起来。

顾亚情绪好似平静了下来:“卫人杰是打听了,但我什么也没说,问心无愧。”

李驰冷笑道:“恐怕你不是不想说,是来不及说吧。我一直觉得奇怪,你跟卫人杰不是高中死党吗?你怎么来了我们公司,没去卫家那儿,莫不是上我们这儿来当卧底的吧?”

顾亚是学金融的科班出身,做事情讲究专业,一直深得许向文信任,是他们当中仅次于许多的主操手,也是可以起到平衡许多有时激进风格的存在。李驰学历没有顾亚高,但反应快人机灵,处事八面玲珑,可顾亚就是看不惯李驰,觉得他轻浮,一直不同意李驰沾染操盘的事情。因此许多将很多操盘以外的事务都交给李驰来处理,资金来源、客户管理都是其中之一。

李驰也看不惯顾亚,觉得他矫情,两人不合由来已久。

“你!”顾亚被李驰激得脸上才褪下去的红晕又泛了起来。

“行了!”许多敲了敲桌面,阻止两人再起冲突,“这件事到此为止,都出去吧!”

顾亚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李驰仍然道:“多姐,你不问清楚他们的谈话内容,这万一……”

“你懂什么叫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许多没好气地道,“你知道你在怀疑谁?顾亚是我们的主操手,以后这种给敌人送刀的事情少做!”

“可是他们的谈话内容要是没有可疑之处,为什么顾亚不交代……”

“出去吧!”许多道。

李驰脸憋得通红,到底没吭声出门去了。许多只好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她低头翻开笔记本,李驰提到的客户叫梁谷,是做钢材贸易的,可以说是许向文留下来资格最老、也是投资金额最大的客户之一。

而最近这几天,正是许多要跟他们谈新的代理合约的时候。

无风不起浪,许多不相信卫人杰会吃饱了没事做,真的只是跟顾亚闲聊了几句他们的大客户而已。许多思考了一下,然后给梁谷拨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好久都没人接听,许多不禁抿了下唇,这个梁谷的私人手机号从父亲传到她的手里,几乎从未漏接过……而现在它不通了。

许多又拨了个电话,这次电话通了。

“喂?”电话那边却是个女人的声音,许多顿了顿笑道:“是葛秘书吗?我是许多啊。”

“原来是许小姐,你找梁总吧,他去度假了,所以他把手机号转接到了办公室电话上。”

“度假?”

“是啊。”

许多轻抿了唇道:“梁总有其他的联络方式吗?”

那头葛秘书依然很有礼貌地道:“梁总给许小姐留了话,他说关于代理的事情……他会跟您父亲许老师解释的。”

是“解释”而不是其他什么用词,看来这就是梁谷不会再跟他们谈新合约的意思了。许多的眼眸微微暗了一下,耳旁传来“嘟嘟”的挂断音。

她放下电话,走出了办公室,抬手敲了敲隔壁的门。开门的是个年轻人,等看清许多的面貌,下意识地露出了吓一跳的表情。

许多也不跟他多废话:“把卫人杰叫出来。”

“找我干吗啊?”随着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卫人杰拍开门口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找本少爷干吗?”

“出来,我有话要问你。”许多道。

卫人杰将头偏过一边,懒洋洋地道:“本少爷看上去很像别人想说话就能说得上话的人吗?”

许多抬手拉住他的领带,就将卫人杰揪出了办公室,然后顺势带上了门。

“喂,喂,你干什么?许多,好男不跟女斗,但是你也别太过分!”卫人杰拽着半截领带嚷道,许多丢开他的领带问:“梁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卫人杰揉着自己的脖子揶揄道:“怎么,客户跑了?金鱼溜了?许多我早跟你说过,别太嚣张,这世上多得是比你厉害的人。”

“比我厉害的人……你吗?”许多笑问了一句。

卫人杰拍了拍衬衣领口,将自己的领带整理了一下:“我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不过你自己的客户,连点风声都没听到,也不会比我厉害到哪里去吧?”

“什么风声?”

“梁谷有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儿子,他在朋友圈里早就放出风声,说有个从美国名牌金融学校毕业,在华尔街投行里做过分析员,来自金融名门的女神会替他们家做金融私人顾问。”卫人杰看着许多道,“这个人好像明显不是你吧……”

许多轻轻皱了下眉,卫人杰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看了眼许多:“她好像叫……风颂恩。”

“风颂恩……”许多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多姐……”卫人杰那边的门关上之后,李驰才拉开门悄悄喊了声。

许多没有理会,而是走到走廊的尽头,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一接通,她就开口道:“老爹,梁伯伯那边……”

许向文好像已经知道了她要问什么:“梁谷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十多年老朋友,好聚好散,不要多说了。”

“老爹,可是我们就不争取一下吗?你跟梁伯伯这么多年的交情……”许多不解地道。

“多多,你知道操手跟投资客户是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许多也不知道自家老爹要说什么,只得耐着性子回答。

“咱们和客户不是合作关系,是买卖关系,我们把证券、股票、基金推销给他们,能把东西推销出去固然最好,但买卖的最高境界,不是你成了几单买卖,而是买卖不在人情在。”许向文在电话里道,“既然他们现在不再相信我们了,那就要尊重别人的选择。”

许多挂完电话靠在墙壁上,一直在远处观望的李驰这才走过来问:“多姐,许哥怎么说啊?”

“你叫我多姐,叫我爸许哥,你这辈分怎么算的?”许多没好气地道。

李驰讨好地笑道:“一辈归一辈算嘛。这梁谷以前不是一直跟我们合作得挺好吗?怎么一转眼就……”

“文秀路那边房子的事情办好了吗?”许多打断了他的话。

许多在文秀路看中了套老洋房,那套洋房楼上楼下被分割成了三户人家,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直到去年才说服最后剩下的那对老夫妻,把房子的部分产权出售给他们。

李驰不明白许多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想起那套房子了,嘴里却道:“你说那套老洋房?办好了啊!多姐,你提这套房……”

他的话还没问完,许多已经掉头走了。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桌上自己与父亲的合影,嘴里嘟囔了一句:“你在的时候十年都没事,换了我就不信任,这不是不信任你,是不信任我吧?!”

许多想着,电话又响了,还是老父亲许向文:“和盛药物没问题吧?”

“放心吧,没问题。”许多回答,她放下电话,对办公室的人说,“准备开盘。”

顾亚问了声:“我们下午的策略,还是逢低买进托盘吗?”

“是的。”

顾亚看着屏幕上的账户,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卫人杰的话:“缺少了梁谷的资金,你们很快就要遇上资金链的问题,你还是劝劝许多,再这么买下去,到时候资金链断掉,那可真要有大麻烦了。你们现在的策略应该是想着怎么慢慢脱身,不是买,而是卖。”

“顾亚,对方有20万的抛盘。”许多道。

“知道。”顾亚收起自己的情绪,敲入了购买信息,看着购买信息成功的那刻,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不由自主失声“啊”了一声。

“怎么了?”

顾亚的脸色白如纸:“我开错了账户……超过了5%。”

许多的表情一滞,李驰气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就是内奸吧!”

顾亚恼恨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风颂恩对曲择林笑道:“过去国内的操盘据说有几千个拖拉机账户,为的是避免一旦购买超过5%就要被迫举牌,近年来资金是由第三方托管,查得很严,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分很多仓。但许氏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办法,尽可能经常更换主账户,没想到今天犯了个低级错误,不但暴露了一个主账户,而且在未来的6个月内,这个账户就不能自由地买进买出了,等于下了步死棋。”

曲择林看着屏幕股东列表上新增的名字,眼眸黝黑得如同深潭。

风颂恩拿过传真机新传来的几张纸:“这是这个账户进出的明细,从他们的明细来看,他们建仓的时间不超过60个交易日,现在离他们当初的购买价只有30%,扣除操作的成本,也就是只要再有一个跌停板,就要进入他们的成本区了。”

曲择林翻看明细没有说话,风颂恩笑道:“一起吃晚饭提前庆祝一下。”

“现在庆祝会不会太早?”

“好吧,我说笑的,其实我想给你介绍一位老同学,她可是个募资高手,跟银行、保险公司都交情匪浅。我们以后做基金要把她拉过来,那可是一员大将。”

曲择林合上手中的账单:“那当然要见一下。”

他们一进餐厅,就看见一位风姿绰约的大美人向他们挥手,等走近了,那女子便笑道:“我是卓越,你是Gorden林吧,我可是常听薇薇安说起你,现在见了才知道百闻不如一见。”

曲择林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沙林的话,在这行再花瓶的女人也有一颗战士的心,他微笑着握了握手:“哪里,你过奖了。”

三人吃的是法式西餐,卓越谈笑风生,虽然没说一个字的正文,却很能令宾主尽欢。曲择林的目光掠过手机静悄悄的屏面,许多居然一天都没给他发短消息,这很罕见,这几天即使她忙着操盘也没忘了用短信骚扰他。

“择林,择林。”风颂恩连续叫了他几声,曲择林这才回过神来道:“你接着往下说。”

“我爸爸约你这个周末见面,你觉得怎么样?”风颂恩与卓越都面带笑容看着他。

曲择林抬起头道:“好啊!”

风颂恩拍了拍旁边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筒子:“这是给你的。”

曲择林瞥了一眼盒子道:“我不喝红茶。”

卓越“扑哧”笑了一声,风颂恩叹气着笑道:“这是给我父亲的!难道你去见我父亲,空着两只手去?这是他老人家最爱喝的大红袍,我费了一番心思给你寻来的。”

曲择林略微尴尬,抱歉道:“是我疏忽了,那回头把账单给我。”

“跟我还把账算得这么清,那可就没意思了啊。”风颂恩佯装不高兴地道。

“那好吧,回头我请客。”曲择林只好笑了笑,眼睛再次从手机屏面上瞥过。

等曲择林离开了,卓越才笑着问风颂恩:“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风颂恩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你还要对我说假话?”

卓越笑道:“那好吧,首先你的上司他恋爱了,其次他恋爱的对象不是你。”

“这不可能!他不会对那个女人动心。”风颂恩下意识地道。

“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卓越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人经常会爱上你认为不可能爱上的人,因为它本来就是凡人从伊甸园里偷来的苹果,所以爱情是上帝对我们最好的嘲笑。你要相信我的判断,毕竟这么多年你只喜欢过一个男人,我可是喜欢过很多个。”

风颂恩不紧不慢地端起杯子,平淡地道:“无论如何,我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比起过程,我更看重结果,谁没有走神的时候呢?”

许多趴在左小西的床上,两手在笔电上敲打着,左小西边整理她的奢侈品包,边凑过来看屏幕上的曲线图:“这是什么?”

“欧元对美元的K线图。”许多懒洋洋地道。

“那你这是在干吗?”左小西来精神。

许多漫不经心地回答:“在剥头皮。”

左小西看着K线图道:“这就是买多卖空啊!”

许多却答非所问道:“你知道金融市场上最大的风险是什么?”

“买错方向了呗,它涨,你买跌,它跌,你买涨?”

许多摇了摇头:“那样的话市场上就只有一半输家,因为总是一半人看多,另一半人看空,但为什么市场里九成都是输家?”

“不知道。”左小西好奇地道,“这是为什么呀?”

许多深吸了一口气道:“因为在市场里最大的风险不是方向,而是资金,有时候哪怕你方向看对了,市场随便来个逆向的动荡,都会令你在牌面上的筹码归零,让你出局。”

左小西自作聪明地解释道:“那就好比我看中的那只限量LV包要12800块,但我存到12000块的时候……它就下架了,我连包面都没摸到就出局了……”

许多朝她翻了个白眼,看着左小西整理她的那些宝贝包,颇有些不解地道:“我就搞不懂了,你又不背它们,那干吗要省吃俭用地把它们买回来呢?”

“我怎么不背,我现在不是在背给你看吗?”左小西拎起一只小羊皮链条包,在许多面前晃来晃去,“这种包呢,就适用于约会,是不是显得我很甜美,像不像一个白富美?”她又拿起一只杀手包,“这种包就适合上班用,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像个金领,分分钟赚上万的那种?”

“像个神经病。”许多道。

“灰姑娘的水晶鞋也穿不过12点。”左小西丝毫不以为意,依旧兴致勃勃地摆弄自己攒得包。

“灰姑娘的水晶鞋至少还穿了一会儿,你这纯粹是windows shopping,光靠想象就把自己陶醉成公主。”

“我哪有windows shopping,我都是真金白银把它们买回来的。”左小西不服气地道,然后拿着一瓶油跟一只蛇皮包塞了过来,“反正你空着,帮我做一下按摩。”

“给什么按摩?”许多不解地道。

“当然是给我的包做按摩,这些包都是要定期给它们做按摩、上油的,要不然它们心情不好会褪色、掉皮,就不保值了。”

许多看着她感慨道:“你还真是吃着咸菜萝卜请了一堆祖宗回家。”

门外左妈妈叫了声:“小西,梅梅来了。”

她俩同时回头,就见梅辛拎了一只大包走了进来,神情微带疲倦。

“怎么了,梅辛?”许多关上电脑,从床上坐了起来。

梅辛将手里的包放下,在床边坐下也没说话,左小西三两下放好自己的宝贝包,然后出去泡了杯茶递给她:“又是为了那房子的事?”

“房子早就卖了,只是我跟他们提出买地段远一点的房子,他们不同意,还是想等房价跌下来,买我婆婆家附近的房子。”梅辛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语气平静似水。

左小西困惑地道:“你婆婆就那么自信拿着钱等房价跌啊?”

“那倒也没有,范范说他们行里有个专做理财的同学,说是可以帮我们推荐买国外的基金。”梅辛说着瞧了一眼许多。

许多不傻,心领神会笑道:“你婆婆一定说,人家那是专业理财,还是老外理财,比我这个靠投机倒把炒股的人强多了,对吧?”

梅辛扯了下嘴角,左小西问许多:“那这靠得住吗?”

许多无所谓地道:“她愿意相信就相信呗,反正钱也是她婆婆的。”

“你们三个人出来吃饭吧!”外面左小西的奶奶喊了一句。

三人从床上跳了下来,梅辛替奶奶摆布桌子,许多拿筷子夹了一块木耳红烧烤麸,尝了尝道:“奶奶做的烤麸就是一级棒!”

“我里面还放了点刚从老家寄来的新鲜核桃,你们多吃点,年轻人补补脑子。”奶奶笑道。

“小西你从小吃了这么多奶奶老家的核桃,现在为什么还总为一只包做傻事呢?”梅辛摆着碗筷问。

许多笑道:“因为她的脑袋是陨石留下来的坑。”

左小西大叫着,顺手拿起沙发垫子砸了许多几下,左小西的妈妈端着饭菜进来道:“快把手洗了吃饭,都多大了,还闹。”

许多进厨房洗了手,回到桌前,梅辛说道:“又麻烦奶奶了。”

“不麻烦,不麻烦!”奶奶道。

左小西的妈妈也笑道:“我们还真怀念你在这里租房的时候,那时家里多干净啊,自从你走了,这家里简直就乱了套了。”

左小西咳嗽了一声:“你们觉得保险怎么样?防灾,防病,还可以防老。”

许多瞧着左小西感慨地问:“你不是又卖上保险了吧,你为了一只包可真够拼的。”

“多种经营嘛!”左小西嘟囔道,“喂,你们有没有想过给自己买份保险啊?”

左妈妈“嘿嘿”了两声:“我有个同事十几年前买了一份养老保险,一个月投保60块,现在开始领保了,每个月是拿100块。十几年前的60块能管得住大半个月的伙食呢,现在100块也就够吃两只土鸡的。我要是买了这保险,不用防病,一准气病了。”

左小西尴尬地道:“喂,这是货币贬值的问题,跟保险没关系。”

左妈妈挥了挥筷子道:“总之不要跟我提。”

左小西拿眼睛去看许多,许多笑道:“你也别看我,我还没到要考虑养老保险的时候。”

梅辛则说道:“我的保险单位交了。”

左小西气馁地拿起筷子闷头吃饭,吃完了饭,许多将剩下的饮料往冰箱里放,梅辛连忙喊了一声:“等等,把东西收拾齐了一起放冰箱。”

“为什么要一起放?”许多不解。

“把东西收齐了一起放,只要开一次冰箱,省电!”梅辛回答,“你先把东西放桌上吧。”

左妈妈在一旁叹气,指了指左小西跟许多感慨地说:“你们两个呀,哪个都不如梅梅像本地人。”

左小西悄无声息地摸了个苹果在旁啃着,拉了拉许多的衣袖,两人先回了房间。许多将电脑打开,接着玩她的买卖欧元。

隔了会儿,左小西推了一把许多:“喂,那曲择林跟那富家小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许多轻敲着键盘:“落进我许多的手掌心,我就不会让他翻出我的五指山去!”

“瞧你那土匪样!”梅辛从外面走进屋,放下洗碗时卷起的衣袖,“我要是男的,见了你也得退避三舍。”

许多回敬道:“你倒是贤惠,你家范范有听你的吗?”

梅辛沉思了一会儿回答:“许多,你非要把自己的一手好牌都打得稀烂吗?”

许多皱眉:“你什么意思啊?”

左小西也略带诧异地道:“梅梅,你没事吧?”

梅辛也发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她压住心中想替姜珬打抱不平的念头,勉强笑道:“还不是敲打敲打她,免得她老是翘尾巴。”

许多长出了口气:“梅辛,我最近一直被人敲打,麻烦你敲打我的日常就不要做了。”

左小西连忙岔开话题:“难得你们都在,陪我奶奶打麻将吧。”

“来,说打就打。”许多被左小西这么一提顿时就来了精神,拉着奶奶,几人在刚擦好的桌上摸上了麻将。

梅辛一向不太喜欢这些游戏,被左小西硬拉上桌:“先说好,我不赌博,你们要来钱,我就替阿姨收拾厨房去,让她来。”

许多摸着牌道:“梅辛,我没看错的话,你身上这件衣服是去年的了吧,一件七浦路上的衣服你要穿两年。你还真结了婚就当自己进了冷冻箱,怎么邋遢都不长细菌啊。你光想着让宋范范听你的话,不如把自己弄得更有说服力一点吧。”

左小西掐了一把许多的脸:“就算你要说点金玉良言,就不能说得委婉点,好听点?”

“对不起,我不是大街上算命的,掰扯不出太多如花似锦的前程。”

“你倒是上下都是奢侈品,你的人生就不出错了吗?”梅辛反唇相讥道。

许多还没开口,左小西抢着反驳:“假如能上下都是奢侈品,这样的人生就没有错!”

“把好看的包装盒买回去,把里面的珍珠还回来,买椟还珠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梅辛没好气地打了张牌。

“对她来说,在人脑跟一只贴满装饰片的气球当中选,她多半会选贴着装饰片的气球,只要那些塑料片是限量版的。”许多丝毫不领情左小西站在她这边。

左小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裁判变成了众矢之的的靶子,被许多跟梅辛联合起来攻击,正发蒙的时候,听见奶奶欢快地道:“胡了!都给钱吧!”

曲择林坐在出租车里,车窗外面的夜景如同浮光掠影,他的眼光突然掠过一处地方,开口道:“等等,就在那边巷子口停。”

他付了钱下车,来到一处简陋的里弄门口。里弄已经灯火稀少,各边的墙上都写了个“拆”字。曲择林站在巷子口停了会儿,这才朝着里弄走进去。

里弄的居民搬得差不多了,因此巷子显得很寂静,脚踩在地上发出的空洞声在幽闭的巷道里传得很远。曲择林慢慢沿着巷子走,月光滑过里弄人家参差不齐的屋檐,再打在他脸上,显得忽明忽暗。

突然间,一颗滚动的球体一路朝他滚来,直到撞到了曲择林的鞋子才停了下来,曲择林下意识蹲下去捡,原来是颗核桃。他抬起眼眸,只见巷子另一端的阴影处走出来一个女子,月光下,她穿了一件简单的风衣,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下巴仰起,双眉飞扬,有些不可一世,还有些俏丽。

正是快没了一天消息的许多。

曲择林从来认为任何事都可以计算概率,但在那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世上有一种概率是无法估计的,那就是命运。就像眼前这一刻,在偌大的城市里,在两千多万人中,在这么一个夜里,他与许多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相遇。

那瞬间他想,是不是命运中,无论他做出何种选择,他们都会狭路相逢。

“你……怎么会在这里?!”曲择林问。

许多满不在乎地道:“因为我在跟踪你啊!”她见曲择林的眉头皱了起来,又“扑哧”一笑,“别紧张,我只是恰巧有个朋友住在这里,撞上你,巧合吧。”

曲择林转过身,才走了几步,许多就在后面大踏步地追了上来:“喂,你怎么来这里?”

“我……也有个朋友住在这里。”

“这么巧啊?”许多快走两步,然后倒过来面对着曲择林道,“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很有缘分?”

曲择林闭嘴不答,只是朝前走着,许多边退着走边笑道:“为什么不回话?不会是心慌意乱了吧?”

“你……”曲择林顿住了脚,嘴里的话还没有出口,许多的脚后跟无意中撞到了里弄人家放在门口的垃圾桶,她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去,曲择林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向跟前一带。

许多顺着拉力撞到了他的胸前,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贴得很近,周遭的声音像是戛然而止,静得只留下彼此的心跳声。良久,许多才开口道:“你知道核桃代表什么意思?”她看着曲择林又说,“它代表心房,所以当你弯腰捡起这颗核桃,不管你有意无意,你都开启了那道门。”

她踮起脚尖,在曲择林的唇边飞快地亲了下,笑道:“我今天没开车,就不送你回去了。”

她动作很快,亲完就转身大踏步地走了。曲择林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被风吹拂起来的长发,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他才抬起手腕,借着月光看着掌心里的核桃,许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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