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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作品: 醉打金枝 |作者:夏末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4-26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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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欲随皇后亲往终南寻仙访道。

大兴朝堂十余日未见帝王身影,这日一早闻皇帝终肯上朝理政,众臣皆漏夜整装而候。

不知皇帝欲寻仙之事自何处传出,朝堂前众臣聚集,议论纷纷。

孔林葛第一个耐不住性子。

皇帝方在御座上坐稳,孔中丞便大步而出。

“陛下,古来明君从不沾染金丹之术,长生不老实乃虚妄之言,陛下万万不可被人迷惑啊!”

景戚显是心情不悦,整张面孔几乎皱成枣核:“孔中丞自何处听来?朕是否下了昭书公布?”

众人皆暗暗腹诽。

这老中丞一根筋,脑子毫无转圜,轻轻巧巧便被皇帝拿捏住了。

却听皇帝顿了顿,朗声道:“不错,朕确是欲与皇后一道,去终南一游。”

堂上诸臣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皇帝如今实在高深莫测,方才还满脸不耐,怎的此刻又看着似有些喜悦?

景戚果然笑起来,不知是被诸人呆愣神情逗乐,还是因即将出宫游玩而喜:“自来有帝王泰山封禅之说,然我朝尚道,开国时便尊崇终南为仙山圣地,朕去那洞天福地为国祈福,为己还愿,有何不可?”

孔中丞对皇帝所言充耳不闻,只一心认定陛下此去便是要耽于虚妄术法,弃国于不顾了,当即扑通跪下:“陛下正当盛年,春秋鼎盛,当学尧舜,莫忘桀纣啊!”

景戚收了笑容。

只一回这朝中,便总有人能叫他无法开怀,且时时头痛。

他手指抵住额角,顾不得什么帝王威严姿态,斜倚扶手,歪靠着登视孔林葛:“孔中丞这是说皇后是妲己褒姒?”

孔林葛扑通跪地:“臣不敢。皇后身为男子,怎能如那起妖妃般迷惑天子。”

“这还叫不敢?这就差把皇后拉出来在堂上当场杖责了。”景戚冷哼一声,对孔林葛不做理会,转头对满朝文武道:“前几日朕虽病着,却也看了众卿上表,吏部言道太尉致仕,御史台柳大夫请辞,两重职虚悬,需待定夺。今日便议一议吧,诸位可觉有合适人选?”

众臣面面相觑。

太尉一职乃三公之首,重之又重的,自然非寻常荐举便可。

御史大夫又是先皇后之父,虽说请辞,但陛下尚未批复允准,怎好就议论其补位之事?

人人目光均落在吏部尚书程桓仁身上。

连最不惧盛怒何良亦未开口。

吏部尚书顶着一众目光,不得已出列:“陛下,太尉一职事关军机,历来皆在将官中拔掘,且必得是有赫赫战功者,如今太平盛世,无战事已久,只这战功一项,便不好评估。至于那御使大夫嘛,柳大夫尚在任上,此时议缺,是否过早?”

景戚点头:“我朝三公六部并存,为的便是权不一统,互有监督,兵部主调遣军队后方补给,太尉统将领升迁战局谋划,如今战事虽平,然诸卿应谨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太尉一职落于何处,关系重大,不可拖延。诸卿皆可拟出名单来,列明荐举缘由,程尚书会同其余五部尚书一道,筛出候选,呈与朕看。”

吏部尚书应了,退回列中。

“至于御史大夫一职嘛,”景戚环顾阶下,“程尚书所说有理。况柳大夫年后便一直病着,不在朝上。他既请辞,想必心中也有合适人选可荐,此事便暂缓,待老大夫病愈归朝,再做定夺吧。”

皇帝忽而要议论御史大夫人选,忽又不议,这天威飘忽难定,众人实在无法揣摩,只能唯唯应之。

只听皇帝又道:“朕不在宫中这些时日,就请丞相与吏户二部尚书共理朝政,康乐侯监理,若遇难事不决,待朕回宫再议。急事可请太后定夺。”

众臣再度哗然。

孔林葛以头抢地:“陛下,万万不可擅行啊!”

景戚自御座上站起,缓步走下台阶,到得他身旁,躬身将他扶起:“孔中丞,朕知你一片忠谏之心。朕从前惯于在外征战,如今在宫中待得久了,半载内便病了数次,此去不过为散心,你大可放心,并非什么寻仙问道找那长生不老之术。在朕的朝堂上,不必想什么文死谏武死战,尔等忠心为官,朕心中自然明了。”

终南山清幽遗世,此时春分未至,已是葱绿一片。

商翼叫刘慈随景戚回宫,自己护送师父返终南修养。

玄诚子此次受伤不轻,好在观中药品齐全,假以时日,总可痊愈。

昨日方回观中,他安顿好师父,这才信步在山间游走找寻。

说是信步,目光却如探尺,一寸草地亦不肯放过。

师父曾说,那果子极稀有,亦不知生长规律,或溪边,或树下,甚而路边草丛间亦都可能出现。

是以才更难寻。

昨日无甚收获。

今日已寻了三个时辰,依旧一无所获。

他如今功力较从前更强,倒不觉疲累,只是有事悬在心中,又遍寻不得解药良方,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这终南山他自小住惯,又时时有个爱玩爱闹疯跑不止的小怀心在身边,两人早已将观周一座山头攀爬耍尽,何处有溪流,哪里藏着泉眼,均了如指掌。

此刻前方就是一眼清泉,他去掬水饮了两口,又朝面上扑了些沁凉泉水,方觉心中烦躁稍减。

身旁两棵大树茁壮茂盛,他抽下腰中白绸,挥手捆在树间,飞身跃上,舒适躺好,自怀中摸出两块糕饼,慢慢咀嚼。

那日在顾长英帐中,他说对景戚失忆一事无能为力,确非虚言。

失忆之事不可逆,记忆已失,便难找回。

况旧事杳然,囿于执念,大可不必。

只是这忆因何而失,如何而失,当日情形究竟如何,他到底也未说出口来。

衡王自幼志向高远,却心思有些偏窄。那年他与景戚随先帝到终南山脚,原是因先帝与天下道观通联已久,算得山鬼即将出山,率队欲除之。

谁知大约是见识了山鬼威力,叫那时还只是皇子景彧的衡王心中潜滋暗长了些稚嫩计划。

而后年纪渐长,景戚每次来终南,多有衡王相伴,但衡王却并不上山,说是在四周镇上游历玩耍。

然那次景戚着凉,烧得浑身滚烫却不肯喝药,商翼深夜下山替他买蜜煎梅子,却见似景彧的人影在山脚逡巡,那是山鬼出没处,商翼刻骨铭心,是以尤为在意。

然终究不过一晃而过,到底不敢确认,是以未同景戚讲过。

而后偶见衡王,只觉他眉宇间隐有些黑气,功夫也精进极快,竟似比他这个在山间苦修之人进境还要飞速。

那时到底年纪太小,心思过纯,景戚又对这位兄长敬爱非常,怎会对他生什么疑心?

直至他苦寻山鬼报仇,集了诸多蛛丝马迹,按迹寻去,竟发现衡王不知自何人处学了纵妖之术,正苦练|操|纵山鬼之法。

那术法不知是否创始于一女子,使将起来必要先凌空画一只飞燕,姿态袅娜,翩翩欲舞,煞是好看。

他眼见衡王画好燕标,召唤山鬼而出,实在又怕又怒,不由惊呼出声。

衡王就此发觉,一场大祸便即酿成。

那日在荒仓村中再见飞燕镂痕,商翼便知,此事实非新仇,乃是旧怨。

只未料怀心这执拗脾气竟一直不改,敢闯宫救人。

情虽可感,势却太险。

若非国师阴差阳错下了那咒,一切便是大败之局,毫无转圜余地。

这人自幼顽劣,对自己身体毫不在意,实在叫人着恼。

商翼脑中胡乱想了许多,不觉已将糕点食尽。

歇够了脚,便又起身干活。

他要寻一种灵草,便是他离宫后托师兄刘慈交予太后那药物。

那日在玄清观,他与景戚一道给师父拜年,各怀心思向师父讨问治病良方,未及出口便被打断,而后师父给了他与景戚各自一个锦囊。

他的锦囊中便是这灵草并一张字条:“草名忘忧,入药可暂缓帝之症,终南山间寻之。”

那草小小一株,枝叶纤细,结红色小果,模样并不起眼。

然据师兄言,确有效用。

那便定要找到不可。

即便不过治标之计,终究拖得一时,便算一时。

“寻了这些时日,可有消息?”

景戚沉着脸,有些焦愁。

梁中郎摇头:“臣出发去追陛下时,已急急派了多人去寻,但均未有消息。那道士身具术法,躲藏想必极容易,而寻常兵士即便寻到,怕也难以制服。”

景戚点头:“朕也晓得,是以更叫人发愁。这样一个险恶之人潜逃在外,实在危险,况离……皇后还不肯同朕回宫,执意在外游荡……”

“殿下当不惧那妖道。”梁中郎诚恳答道。

景戚眉头始终不展:“人在暗,他在明,功夫再高,难保不遭暗算。那妖道极狡猾,懂得趁终南诸人前来换防空档逃出。如今他在外逍遥,不知会生出什么祸事来。”

“陛下已定下引蛇出洞之策,想必那道士该会上钩。”

“但愿如此吧。”景戚叹气,随即又想起,“那大周妖道竟未随他逃脱,倒是稀罕。”

“那大周道士忠的是大周国师,却非他玄清观凌霄子,想必不屑与他一道逃窜?”梁中郎也有些疑惑。

景戚沉吟半晌。

说来这大周妖道倒有些难办。

按理他是大周国师下属,那国师既救了自己与离光,自己便也该做些投桃报李之事,将这妖道放归大周。

然近日生了太多事,叫他不得不步步谨慎小心,一旦将那妖道放走,会否他又回大周兴妖兵,接替国师之职?

实在难办。

也罢,只好先关着,等离光回宫,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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