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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九月天气,秋风乍起,寒意渐生,皇帝自马场归来,便又病倒。
太后大为光火,将跟着的一众侍卫仆从个个骂了个透,又叫来张安问话。
“皇帝素来体健,虽说是大病初愈,但怎会吹吹风就倒了?”
张安心内忖度,大约是皇后气的。
口中自然不敢回,唯唯诺诺半晌:“想是陛下大病初愈,原不该去马场那种少有人烟之地,又驾马奔了小半个时辰,劳累了。没能规劝住陛下,是奴的罪过,请太后责罚。”
“马场?”太后一怔,“可是遇上了皇后?”
张安只想大呼太后圣明:“禀太后,正是。”
“皇后使人来说想去马场转转,我想着镇日让他一个男儿家憋在宫里,到底不像话,就准了。”太后眉头微皱,“怎的偏巧又与皇帝遇上?偏巧皇帝又病了?”
张安跟了个直肠子皇帝,自己却自然不敢也生一根直肠子,听了太后这话,心里打突,不敢言语。
“侍医怎么说?”
“禀太后,侍医说是陛下龙体初愈,受了些寒气,如今懒怠些,倒不打紧,喝几服药便是了。”
“罢了,你好生看顾皇帝吧。”
太后挥挥手,似是不打算追究马场遇皇后一事。
张安战战兢兢退下,心内好生奇怪。
自迎新后进宫,太后对这位皇后可谓恩宠不绝,又是修宫殿,又是送皇子,这个特敕那个懿旨下了不知多少,怎的照今日情形看来……
景戚自觉无甚大病,不过手足酸软些。
奈何试了数次,如何挣扎均起不了身,便连话也懒怠说,胸口似堵了一团絮,呕不出,又咽不下。
偏还极困倦,如何睡都睡不够似的。
于是商翼来时,正正又见到一幅病美人秋睡图。
皇帝裹着锦被睡得熟,一头乌发凌乱散在枕侧,面上一丝血色也无。
皇后殿下先是在榻前远远站定,看了好些时候,并不上前。
众宫人敛目低眉,均不敢言语。
屋内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少工夫,终听得皇后几不可闻轻叹一声,缓步上前撩开床幔探身俯首,细细查看。
未几,转身出殿而去。
皇帝醒时,已是金乌西沉,只觉四肢仿佛有了些许力气。
正要撑身唤人,就见张安捧一药碗小心翼翼进来。
“陛下,这药殿……太后吩咐,要趁热喝。”
景戚接过药碗,仰头一气灌了。
“朕觉得好些,备热水,待沐浴后,去给母亲请安。”
张安垂头应了,自去吩咐。
“慢着,”景戚眉头一皱,唤住他,“这药真是太后吩咐送来的?”
张安背脊微不可察地僵了僵,随即必恭必敬答道:“太后看着诸位太医开的方子”
景戚点头叹谓:“朕这三日两日地肯病,难为母亲了。”
“太后一片慈心,陛下自然感念。”
“你今日说话有些古怪,”景戚拿眼打量张安,“怎的全是些恭维虚词,看着还有些畏惧朕?”
张安心头慌乱,面上不敢露出,讪笑行礼:“陛下大病初愈,不多时又着凉,奴十分担心。”
景戚不过随口玩笑,刚服了药,仿佛见些效用,因而心情极好,对他摆摆手:“行了行了,端着药碗也不怕跌了,下去吧。”
张安躬身后退,才要转身,又听皇帝问:“我睡着时,可有人来过?”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却又不敢不答。
“皇后殿下来探过陛下。”
皇帝神色顿时滞住。
“他来过?可有说些什么?”
“殿下未曾吩咐什么,只在御榻前站了片刻,便回东宫了。”
“你与老身说说,所谓修仙问道,修的到底是什么仙,问的又是何种道?”
太后端坐长乐宫中,开门见山向康乐侯提问。
康乐侯人在府中坐,正思忖如今新后方立,大媒已保,合该筹划游山玩水大计了。
哪知太后一道诏书,侯爷只能匆匆进宫。
“禀太后,臣从前误入歧途,且您也晓得,说什么修仙问道,不过是当其时臣借口避世之语。”
康乐侯不知太后为何有此一问,答得谨慎。
“莫要跟我讲这些虚套路,”太后不甚耐烦,“你只照实答,知多少便答多少。”
康乐侯心中纳闷,口中不得不答。
“臣不过是寄住在道观中,听了些黄老之说,读了些庄子列子,问道大约勉强可算得,修仙那是信口凑趣罢了。”
“那么,这天象之说与道家法门有何关联?所谓降妖除魔,妖是何妖,魔又是什么魔?”
康乐侯,姓吕名清字乐天,生来一副闲散逍遥性子,少年时便是先帝伴读,不喜国事,偏爱读些神鬼故事,听些山野闲文,进而心慕道家仙踪,立志游遍名山大川,寻仙问道,是以一年中倒有半载不知所踪。
此次因新后出身道门,太后特特派了数队人马将其寻回,自然不是只为保媒而已。
而康乐侯人是随性些,却不傻。
皇帝病重时,太后一念只想救人,不及细思也罢,孤注一掷也好,总是见了效验便好。
如今效验有了,却忽地生出如此疑问。
侯爷心中打鼓,一时不知如何答来。
“陛下恕臣浅陋,实在不知。只当年在道观中,偶有遇八方而来的修道之人,听其言道,妖乃万物精灵修得而生,魔却是世人心念所化。”
“即如此,你可曾见过妖魔?为何自先帝至陛下,从未听过有何妖邪作乱之事?”
太后啊,您这便是为难我们下属了。
康乐侯心道。
皇帝陛下驾到的通报,挽救康乐侯于水火。
“戚儿来了,可觉好些?”
太后收起方才咄咄逼人面孔,换了慈眉善目。
皇帝只觉方才那药简直可说有奇效,此刻奇经八脉畅通无阻,灵台清明,心恬意美。
“孩儿好多了,多谢母亲关怀。”
康乐侯在一旁正要告退,皇帝出言询问:“康乐侯也在?”
“皇帝大婚是康乐侯保媒,我今日得闲,特请他来叙话,且要好生答谢于他。”太后在一旁开口,“说来我听闻,你在马场遇见了皇后?”
皇帝皱眉:“哪个耳报神这样饶舌,不过是碰巧。”
“你与他不过是个名分,如今面子上做到齐全,也便罢了。今后还是少见面的好。”
这话太过私密,康乐侯心内着紧,躬身欲再告退。
“太后说这些,儿臣明白。不过他是儿臣救命恩人,且我们到底亏欠人家,总不好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皇帝一面说,一面看向康乐侯,“说来侯爷正在这里,朕倒有一事请教。”
太后面色有些青,但皇帝已转了话题,也不好立时发作。
康乐侯瑟瑟发抖:“陛下吩咐。”
“你说这世上当真有妖魔么?他们修道之人,当真有法术,当真会用法术斩妖除魔么?”
康乐侯心中一凉。
今日出门大约未看黄历,怎的遭遇的全是送命题?
“陛下,臣于此道实在所知甚少,依臣所见,或许皇后殿下可解陛下心中之惑。”
此言一出,太后沉默,皇帝禁声。
康乐侯一面告退脱身,一面暗自庆幸。
还好老夫机敏过人。
皇帝这病,又将养了七八日,方才慢慢好了。
每日里一天三碗浓浓药汁吞下,便连舌根也喝得发苦。
皇后倒是再未露面。
皇帝睡得沉时,隐约做过些梦。
梦中白茫茫一片大地,空无一物。
梦得次数多了,渐渐发现那地上也并非当真一片空茫,总有小小一个黑点,似在跑动。
这梦在梦中便极不清晰,醒来更加糊成一团。
景戚每每抱头回想,脑中只得一片泛着柔光的白色,随后那白色又渐渐化为一个背影,扬长而去。
皇帝陛下很是心烦。
这日方换上朝服,张安照旧捧了药碗来。
景戚拧着眉头:“不是好了么,怎么还要喝这苦汤。”
张安苦着脸:“陛下,太后吩咐,必要喝满九天,还叫奴看着您喝完。”说罢高高举起药碗奉到皇帝面前。
景戚无奈,只得接了,皱着鼻翼喝将下去。
“这药里加了什么,这样腥里腥气。”
皇帝自小怕喝药,总嫌太苦,统军打仗后,大伤小伤也受了不少,依旧是怕那苦药汤子。
张安心头突突直跳,不敢接话。
好在皇帝也不过随口抱怨,将药碗递还他,便转身出门上朝。
“禀陛下,城内近来屡有小儿离奇失踪,且皆是高官富户家小公子,今日又有一例,乃吏部尚书之孙。”何良出列奏报。
“奏折你日前递来,朕已看过。只是上面说得不甚清楚,况人口失踪,交与京兆府尹查办便是,递到朕这里,还说什么妖魔作祟,你可知轻重?”
何良自皇帝还是赵王时便与其交好,深知皇帝性子,此时也不怕:“所有失踪小儿,皆好好在家中睡着,一夜醒来就不见了踪影。京兆府尹着人多方查访,至今无丝毫头绪,民间已有传言,说此案乃妖物所为。”
景戚冷哼一声。
“陛下,并非臣怪力乱神,实是传言汹汹,不得不防。”
“着人去京兆衙门看看,这案子是个什么情形。”景戚下旨,“再给朕查查清楚,这些传言是从哪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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