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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山车驶向终点,平稳地停下,前面的那个胖墩小孩立刻扭回头来,冲着我气愤地大声喊道:“小任务!不带这么玩儿的!下次打赌要再输了,再跟你来坐这个,我就是孙子!”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坐在我前面的,竟是我的小学同学,球球!
“不会吧,玩这么大?什么情况?天堂同学见面会?”我头脑一片空白,显然眼前这一切已远远超过我的预料!
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被拉回到了柯达彩色胶卷晒出的老照片里,眼前的球球还是小时候的那个经典形象:肥嘟嘟、眯眯眼,很有喜感,就属于那种弄堂里老阿姨见到都要捏一捏肉肉的小胖墩儿类型。整个小学里,他从二年级直到小学毕业都和我是同桌。
我慢慢都想起来了,任小悟三个字调换一个顺序来念的谐音就是“小任务”,这个外号就是球球给叫起来的。不过我反倒听得挺顺耳的,虽然不是什么终极任务,有任务在身中总有一种特别的使命感。只要不叫我小把戏,我都能欣然接受。
在记忆里,我俩一直就是打打闹闹读到小学毕业,闯了不少的祸。直到中学时我考到重点中学,他留在街道片区的中学,就没在一块读了,不过因为我跟他住的相隔不远,寒暑假偶尔能见上一面。出国留学前,我还跑回上海参加了他的婚礼。听说他跟他媳妇在市郊朱家角古镇顶了个小门面做秘制生煎包铺子,游客挺多生意还不错。时过境迁,唯一不变的是,他长大后依旧那么胖。所以我还挺羡慕他的,整天乐乐呵呵,却也踏踏实实,稳稳地幸福着。
等我回过神来,球球还在一脸不爽地叨叨着,一向恐高的他这回可吓得不轻。
我松开安全闸,走下过山车,惊愕又惊喜的双手用力拍了拍球球的肩膀,说道:“球球,真的是你?”
这时,我看到了搭在他肩膀上的双手,这一看,让我差点没吓得叫出声来,只见我眼前自己的手居然变成了一双稚嫩瘦弱的小孩子的手!
“完蛋了!”我这时才感觉到异样,慌忙低头摸摸自己身上,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上帝在搞什么?这时的“我”居然穿着小学的白衬衣校服,西装短裤,戴着红领巾!全然回到了小学生的模样。
“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脑海里浮现的旋律让我哭笑不得。
我的老天鹅,莫非柯南的漫画看多了,死后就会缩小成柯南的样子?这二次元能量场也太强了吧。
死了以后不是应该去投胎吗?难道死在了国外,这死亡的配置也不一样吗?我明摆着掉进了小学三年级的时空?实在太诡异了!我的思绪已经变得乱糟糟,脑子像进了糨糊一样,完全弄不清楚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区别。
要是我记不得之前发生的事,也就算了,还能坦然接受面前发生的一切。偏偏最让人感到无力的是,你说死就死吧,孟婆汤也不给一口,过分了吧。这“生”前的事情我偏偏仍记得无比清晰。几分钟前还在一架坠落着的飞机上拼命挣扎,而且堆堆、苗苗她俩也都生死未卜,这几分钟后我却回到了小时候的儿童游乐园,飞机现在到底怎样了?刚找回的父亲和远在悉尼的母亲大人如果得知消息该有多焦急?你说急人不急人!
一阵空白与恍惚中,我不由得联想到那个庄周梦蝶的著名哲学典故,庄子有一次在梦中梦见自己化成了一只蝴蝶,醒来后发现自己又变回了庄子,于是庄子不由感叹道:“到底是我在梦中化成了蝶,还是蝶在梦中化成了我?”这种梦里梦外虚虚实实的感觉,就跟我当下的遭遇一模一样。
“不对!”我暗暗想道,“不科学啊!这分明是违反相对论的,我可是爱因斯坦祖师爷的死忠粉,固然这一切状况超乎了常理,也决不能认(上尸下从)!
如果我是一位哲学家,或许会在这时的梦境里流连忘返、醉生梦死。不过,以我理工生的出生,非弄清楚这时空乌龙不可!
有了理工生的逻辑与条理,我在迷茫中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从过山车下来后,我便拉着球球在熙攘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一处空地,我一字一句、认真、再一次地对他问道:“球球?真的是你?”
一路还嘟嘟囔囔发着牢骚的球球听到这番话,有点被吓到了,急忙道:“喂?小任务,你是被过山车吓傻了吗?连你同桌都不肯认啦?这么弱智的问题,你还好意思问我两次?快说,又有啥阴谋要坑我?”
“哦,哦……好久不见啊。”我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质问下去了,于是换了个油滑一点的口吻,勉强寒暄起来。
“呸!还好久不见?咱比大宝天天见还常见好吗。你今天是怎么了?”球球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看到他的反应,意识到照这么问下去肯定是问不出眉目的。
这究竟是哪里?既然推测不了,那索性就用逻辑排除法。
首先,我排除了梦的可能性,这分明不是梦境,跟我刚才“鬼压床”的灰色感觉也完全不同。因为梦是没有颜色的,所以大多数人梦醒来的时候,虽然记得住梦的内容,却说不出梦里面的事物是什么颜色。因为很简单,颜色是眼睛的晶状体通过感应光线反射进来的不同光谱、从而感受到外界的不同颜色。而梦却是大脑神经通过脑部活动重新构建出来的画面,没有通过晶状体,自然没有了颜色的分辨能力。
就像黑白相机,不可能拍摄出彩色照片。我们的大脑造梦机就是这样一部黑白相机。
所以,大家平时老说脑海脑海,但是有人会觉得脑里面的海是蓝色的么?真没有。
反观我处的这个乐园,来来往往人潮涌动,四处飘着的气球五光十色,午后阳光灿烂又耀眼,气温闷热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不仅有色彩,而且有温度有气味,一切都太过于真实了。我的VR无人机全景遥控头盔什么时候能到这个层次就牛×了。
好,此境非梦,那会不会是幻觉?我接着快速分析。
幻觉是人在半清醒状态的一种模糊意识形态,它是醒着的,所以跟梦没关系。幻觉是有颜色的,而且也几乎是触手可及的。幻觉有一个最大的辨别特征,就是你看到的世界会变得夸张扭曲,以一种超现实的感官呈现。
在西方“垮掉的一代”的岁月里、大麻与迷幻剂还未违法的年代,大把的激进青年为获取最迷幻的感官,不惜泡在毒品的世界里不能自拔,让他们沉沦的,就是服用迷幻剂之后看到的那幅景象,就像透过肥皂泡看这个世界,一下子变得五光十色、奇幻美妙、虚无缥缈。
所以,要想判断我身处的地方是不是幻觉,只要找到一个与真实违背的谬误细节,就能肯定这是个幻觉。
这时,我无意中看到他手上戴的那块电子表,计上心头。
“对对对,是我不对哈,刚才可能坐晕了头了。”我连忙假装道歉,紧接着问道。
“那个,球球啊,你这戴的电子表挺酷哇!在哪买的?”
“装!继续装!小任务,我倒要看你能装到啥时候。两个月前你用这块电子表换了我家那个破收音机!要是这你都能忘,赶明儿我免费送你一盒昂立一号,赶紧补补脑去。你就别闹啦……”
对上了!听到这,我几乎能断定了,这不是幻觉,就是真实运转着的时空,因为时间细节全都一一吻合!
手表换收音机确有其事!小学那会恰好赶上一股半导体热,有一次周末上他家玩儿,我一眼就相中了闲置在角落里布满灰尘的一台老式矿石收音机。当时我就跟黄鼠狼见着鸡似的,抱着收音机翻来覆去地看,入迷得都走不动了。可小气鬼球球愣是不肯给我拿回去研究研究,说什么是爷爷留下来的宝贝,有谁见过把宝贝积满灰扔墙角里的么?
软磨硬泡也没多大用,于是我索性忍痛割爱,把生日刚收到的电子表礼物作为交换。这可把球球给乐坏了,在他眼里这台“宝贝”矿石收音机一文不值,能换块电子表戴戴也是赚大发了。而我拿到收音机后却如获至宝,花工夫将机子打磨翻了个新,重新上了层漆,还增加了FM的波段,让收音机摇身一变就成了古董级的宝贝物件,一下能多收听好十几个台,看我捡漏成功,球球为此还郁闷了好一会儿。
看着眼前这位胖墩墩的发小,我不禁有些想笑……回想小学那些年里,我可没少坑他,这家伙身材不瘦,却胆小如鼠,怕高怕水还怕火,为了帮他克服心理恐惧,我想到各种办法半哄半骗地让他一次次来乐园里刷遍了所有高空刺激的项目,也刷遍了少年宫公共泳池所有姿势的高台跳水,最过分的一回还去到乡下的稻草堆点着了玩什么“救火游戏”,那次差点把球球二姨家乡下的老房子给烧了。就因为这破事儿,我可没少被罚抄课本罚写检讨书。可不,现在流利的硬笔书法就是那时候练就的。所以球球对我也是又爱又恨又怕。一听我这一席阴阳怪气的话,生怕我又出什么幺蛾子。
嗯,电子表这个细节与过去的真相是吻合的,但这还不够,触觉够不够真实?这我还得最后检测一下。
想到这里,我忽然对球球说:“球儿,我老是坑你,是我不好!来!给我一巴掌!”
“你疯啦?”球球不敢置信地望向我,问道。
“嗯,我今天真疯了,来!狠狠地给我一巴掌,就当是这些年欠你的。我保证不还手!”我斩钉截铁地回他。
球球还在半信半疑地犹豫着,我见状,干脆来了个激将法,狠狠地推了他一下,完全没防备的球球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好!你逼我的……”球球真的火了,一个还手,右手一巴掌重重甩在我的脸上。别看球球才三年级,投掷铅球测验他可是回回拿满分。只听“啪”的一声响,我的脸顿时又辣又刺痛不已,立马红肿起来。
感觉好极了!这一个巴掌,我确认自己的确来到了另一个时间序列的时空,一个保存完好的童年就摆在我的眼前。很想问一个问题,我在这儿逗留的时间会不会是,一万年?
我去!那可是万年小学生啊……瞬间感觉柯南弱爆了有没有?
我内心被自己的笑话给冷到了,可居然还是笑出了声来。
“喂!小任务,你是中邪了么?被我甩了巴掌,你一声不吭却还一直傻笑。”球球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回过神来,从正经过的一面哈哈镜里,居然看到我自己真的在傻笑,哈哈镜里变形的左脸上红肿的一大块腮帮子,再次提醒我处于完全真实的镜像时空中。
今天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倒霉的事情,我居然因为确认自己回到了真实的小时候而沾沾自喜,我真有点佩服自己的乐观主义精神。
总之,我通过排除法,确定了眼前的这位“同学”和这个时空环境,并非幻觉,完完全全真真实实。
既然梦与幻觉都排除了,那只剩下最后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难道是……这可能么?
难不成,我落入了传说中的……
“梦境虫洞!”我暗暗惊呼!
虫洞这个词大众并不陌生,大致是这样:彼此相隔遥远的A点与B点之间因为空间的弯曲,通过某种狭窄的通道联结了起来,两个遥远空间瞬间连接在了一起,这种空间里的狭窄通道就称为“虫洞”。穿过虫洞,我们便可实现传说中的宇宙星际旅行。相对论中甚至提出,在理论上可穿过虫洞回溯到过去的时空,也就是俗话说的时间旅行。但是迄今为止,科学界仍没能实现这一壮举。
所以,进入虫洞可是每一位理工生做梦都想遇到的事情,相较而言,“梦境虫洞”可能绝大多数人听都没听过,名字听起来都差不多,两者在物理概念上的意义却不尽相同。
梦境虫洞理论,简称梦虫理论,它涵盖了量子物理、相对论、生物信息学等好几个领域,因为一直无法用实验去证明其存在,所以一直鲜有人提及。直到前几年在布鲁塞尔举行的首届梦境学术研究者大会上,有著名学者抛出了梦虫理论,引发学术圈内不小的震动与争论。我之前在国际学术期刊上看到过相关论文,由于对这个新概念也十分好奇,所以印象深刻。
根据这个理论,梦境虫洞是进入我们脑内时空宇宙的唯一途径。
这里说的脑内时空宇宙,就是我现在来到的地方。它是大脑里隐藏着的一个镜像时空,顾名思义,就像照镜子那样,镜子里面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与现实的时空完全对称一致。唯一的不同是,这个镜子把过去的所有时空都折叠储存了起来,在大脑里构建了一个完整的时间线时空宇宙,就像一个记忆全息影像图书馆。
每个人从生来到现在,每天听到看到的信息犹如浩瀚的海洋,把每天每分每秒甚至微秒中记录下的细节编织成这个宽阔无比的脑内时空宇宙。不管我们记得或者早已忘却,这些庞大无比的信息元都像海洋里的一滴水,储存在这个脑内的海洋里。据学者估计,即便世界上记忆力最好的人,也仅能够记住这些时空信息的约十亿分之一的含量,可见我们的大脑是多么深不可测。
那么这些信息藏在大脑的哪里了?我们为什么无法进入里面那个镜像的时空,目前科学界尚未有任何定论。
从19世纪中叶以来,人类就开始尝试脑科研究并尝试脑科手术,在此历程中,涌现越来越多的临床案例证明脑内时空宇宙的存在。比如失忆症病人在麻醉中被刺激到脑部神经元,忽然记起了年轻时代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特殊的超自然案例,甚至说看到了自己的前世。远古时候一些大预言家,都有通过梦来解析未来的神奇传闻。
到了近代之后,有心理学家开始运用一些心理催眠术,通过心理暗示等诱导与刺激,让病患回到自己潜意识里的记忆深处,找到引发心理疾病的关键事件点。这种方法至今都被作为最常用的心理治疗手段之一。
种种迹象表明,镜像时空是存在的,一个巨大的未知领域有待我们去发现。但是目前却很难找到一个稳定有效的方法真正进入这个未知空间。催眠与脑外科手术刺激神经元的手段,只是相当于走近了镜像时空的外面,观察到时空内大致的关键信息,却无法进入时空里。举个实例,就好比我们人类从远古就开始观测月亮,到近代使用天文望远镜对月球的各种观测与探索,也不如阿波罗登月行动直接登陆月球采集到的真实月球矿石标本来得震撼。
21世纪初期,欧洲的一些科学家们开始相信,可以从天体物理学的角度着手,用研究宇宙的方式去研究大脑信息。假如天体宇宙中存在虫洞,那么脑内时空宇宙也很可能存在类似的虫洞,在梦境里的时候,大脑受到的外界杂讯干扰较少,假如借助外界某些巨大能量的驱动,例如闪电形成的电磁场,梦境虫洞就可能在某一瞬生成,让我们直接进入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隐形“时空”。
当下,我居然就误打误撞进入了这个梦境虫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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