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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霁兰一直没缓过来, 只觉着耳边定国公急躁的声音嗡嗡作响, 她却什么都听不清。
直到官府的人到了定国公府门前，姜霁兰这才如梦初醒, 试图拿身份把这事儿压下来，“跟我没有关系, 是杜月秋那个贱人污蔑我。我堂堂国公夫人，怎么可能杀一个丫鬟！”
却不料官府的领头人面无表情, 开口便抓住她言语中的漏洞：“看来不用我说，定国公夫人就已经很清楚罪妇杜氏身上牵扯的命案了。”
姜霁兰一滞, 后悔不已，她怎的会疏忽至此。
只怪今日事情太多, 一桩接着一桩, 她的精力已经没有办法充沛的将每件事情都考虑得事无巨细，竟犯了这样大的失误。
“夫人请放心，这一趟只是请您去衙门协助调查而已，若确实与您无关，咱等还会将您护送回定国公府的。”
这话听着倒是顺耳, 只是若真的跟他们走上这么一趟，甭管撇不撇得干净, 她是别想在京城圈子里待下去了。
况且……
杜月秋院子里的那丫鬟，确确实实是她动手杀的, 若是杜月秋已经招供, 她真走上这一趟, 怕是难以侥幸脱身。
所以, 她绝对不能去！
姜霁兰心里算计清楚，眼睛一闭，便准备假晕糊弄过去。却不料那领头的眼疾手快，不顾男女大防，一把抓住她，然后掐住她的人中。
那手劲儿大得姜霁兰面目扭曲，闭眼都难，自是无法装晕。那人却只轻飘飘一句：“得罪了。”又退后了三尺。
一计不成便难施二计，姜霁兰看向定国公，她好歹是府里的女主人，为着定国公府的颜面，他都得出面保下她。
哪曾想定国公此刻满脑子都是姜霁兰算计了二皇子与太子之事。多年下来他们二人的夫妻情分早已淡薄，如今牵扯皇子太子，更是踩到了定国公的底线。他只恨不得自己当年未娶这么个女人，又怎会为她开口说情。
至于定国公府的颜面？呵，这些年也早就作践得差不多了，他又岂会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不过是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绍敏郡主的名字，不想牵扯进皇家之事，不想看到天家之颜。
姜霁兰看着定国公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他最为自私自利，十几年前她便是摸准了这个男人的劣根性，才从绍敏郡主的手里抢走了这个她所能攀上的最高的高枝。如今倒好，这报应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姜霁兰环顾四周，定国公不开口，晏承江靠不住，无人为她出声，她只得被“请”上了马车。
她要颜面，此刻虽然是被逼着去府衙，一路却仍昂着头，故作镇定的坐上马车，只是这心里却越想越恨。杜月秋院子里那事儿都过去快两年了，她连那死掉的丫鬟叫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现在被人把这事儿给翻了出来。
定是杜月秋那贱人嘴巴不严说漏了嘴。
离了府，姜霁兰此刻冷静了多，脑中很快想清楚了对策。杀人之事怕是洗不清了，不然官府也不会出动。不过，自己到时候可以看机行事，拿晏承江做威胁，逼着杜月秋一个人认下，倒也能撇个干净。
反正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要的不过是杜月秋多认下一份诬陷她的罪名。
晏承淮那瘸子不是闹分家了吗？正好，这定国公世子的名号就可以落在晏承江头上，拿来哄骗杜月秋再好不过了。
她当年答应换子不就是为了这孩子日后的荣华富贵吗？
姜霁兰想清楚对策，脸色好了许多。甚至心里隐隐生出一抹得意。
但是下一瞬，她脑中又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
不对！
今日短短一天，她历经了好几件事情。什么宋氏和离，晏承淮分家，太子中毒，二皇子被陷害，没有一件对她有利。
如今这牵扯到杜月秋的人命官司……
姜霁兰想起先前晏承淮被推出定国公府门前时留下的那个冷漠的眼神，猛地起身，冲到马车门帘处，冲着马夫喊道：“停下！给我停下！我要回府!给我调头回府！”
为了给她这位定国公夫人留点面子，府衙是容许她坐着马车过去的。此刻她要求停下，马夫吓了一跳，却不敢私自停下。
“夫人，忘了告诉您，这件命案是姜二爷亲自告发的。”府衙的领头人只隔着车窗淡淡开口。
什么？
姜二爷？她的二哥？
姜霁兰倒吸一口凉气，跌坐在马车内的蒲团上。
寻常还能将杜月秋捏在手心里，可杜月秋最怕的便是被她那位二哥的厌恶，便是晏承江也抵不过二哥的分量。
她此厢，恐怕是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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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二爷亲自到府衙告发杜月秋杀害绯莲之事，本只是为着给女儿一个交代。
如今侄女在东宫地位稳固，女婿又得太子青眼，前途无量，他不用再担心杜月秋杀人之事给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他的亲妹妹，堂堂定国公夫人，竟然也会牵扯其中。
他质问了多次，可杜月秋哭哭啼啼的只有同一个答案，说姜霁兰逼着她，一起杀了绯莲。
而如今，府衙的人把姜霁兰带来，杜月秋虽然头都不敢抬一下，但还是不肯改口。
姜霁兰心底恨得慌，站在杜月秋身边却不肯认命，只抓着机会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你是希望江儿有个背着杀人罪名的母亲吗？”
杜月秋的哭声停滞了一秒，有一瞬的动摇。
但下一瞬，就有人将她这份动摇打得稀碎。
“爹爹，您就不好奇，为何杜姨娘，这么多年都如此听从姑母的话吗？”
姜霁兰听到姜鸾的声音，猛的侧头，看到推着轮椅的姜鸾，与轮椅上坐着的晏承淮。
“果然是你俩干的好事儿！”
姜霁兰咬牙切齿，她活到这个岁数，从未接二连三的吃过这么大亏。这两个人，怂恿宋氏合离，自己又闹分家，如今又让杜月秋出来攀咬自己。
可见是想致自己于死地。
“姜鸾！你可是我的侄女，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男人，致你自己的姑母于死地吗！”
姜霁兰此刻心底的怒意已经上来，也顾不上颜面，直指着姜鸾与晏承淮骂到。
“晏承淮，你那郡主娘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你瘸了腿也是因为你那亲爹不待见你，有本事去找他算账，别来找我。”
“定国公夫人。”晏承淮淡淡开口，疏离冷漠，“过去的事儿我没有计较，我计较的不过是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瞬，空气间也冷了几分。
而接下来的话语，却是让整个府衙里坐着的姜家众人，遍体身寒。
他问：“晏承江他到底是我的兄弟，还是姜鸾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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