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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你说什么？”
宋氏此话一出, 宋父与宋母几乎同时出声。
宋父简直悔不当初, “为父当初真是瞎了眼, 竟给你挑了个这样的夫家。”哪有人成亲一年，还未与正妻圆房的。
姜霁兰对于这个状况也有些意料之外，她没想到, 晏承江竟然不喜宋氏至此，成婚这么久, 居然没有碰过宋氏。
刚刚她自以为借着二皇子与宋氏之事拿捏住了宋家，所以嘴上未曾留情。
可若是宋氏真的豁的出去, 请了东宫的嬷嬷来验明正身, 最后她倒是清白了，到时候扯出来的事情她一个人可担当不起。
不……
姜霁兰面色变了几分, 依着宋氏的性子，她可是真能干得出来这事儿！
“行了, 不就是要和离吗！应了你还不成。你们宋家不要脸面，我定国公府还要呢。”姜霁兰还从没被人逼到这个份儿上，她忍着胸口的郁气坐下来, 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来人，还不去把定国公和二公子找过来，好好跟他们宋家商量这和离之事！”
宋氏见姜霁兰松了口, 冷哼一声, 挽着姜霁兰坐下。
定国公是先到的, 面色有些难看, 与宋家联姻，本是一桩利事，若是和离，亲家可不是要变仇家。
“和离并非小事，得有族里的长辈见证，不如过几日再议？”
他不知内情，想着拖延几日，看事情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
却不知宋家已经忍无可忍。
宋父冷着张脸，“不用，现在就去请，哪怕是等到明日，这和离之事也不会再改了。”
晏承江进来时，正好赶上宋父开口。
那厢定国公被落了脸面，正气得慌，当即一个茶杯砸到了晏承江的脚下，吓了他一大跳。
“父亲！”
“不孝子，宠妾灭妻，砸死你也活该。”定国公恨不得抽死这个儿子，不过是和妻子同房而已，他这个儿子居然都做不到，逼得人家要和离。
晏承江心底也不是没有脾气，尤其在看到坐在宋氏身边的姜鸾后。
这妻子本就不是他想娶的，他想娶的人成了自己的大嫂。而他呢？什么都做不了主，就连妾室也是母亲硬塞给他的。
怎么现在闹和离，就全是他的错了。
“您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把年纪的人了，收的小妾比我年纪还小……”晏承江嘀嘀咕咕的抱怨了几句，却正好被气头上的定国公听见。
这回杯子是直接砸到了晏承江脑门儿上。
“定国公。”宋父的忍耐要到了极限，“您要收拾儿子是您的事儿，今日便是见了血，他们俩也是要和离的。明日我还要上朝觐见陛下，若不想将这事儿闹到朝堂之上，你们定国公府，还是尽早的把这和离书给写出来的好。”
定国公听到这话火气也上来了，“不过是儿女间的小事儿，何苦闹到天子跟前。”因着绍敏郡主之事，他对着那位也是一直耿耿于怀的，又怎肯丢脸丢到那人面前。
宋父冷嗤一声：“小事？你定国公府算计二皇子，想辱我宋家女儿的清白，这还叫小事儿？”
宋氏此刻也插了一嘴，“还有太子中毒之事，说不定也有干系呢。”
定国公听到二皇子与太子之名，脸色是真的变了。他转头怒视着姜霁兰，这些年他懒得管事，但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敢牵扯到皇子之事。
这不是上赶着送把柄给那人么！
“拿纸笔过来，让这不孝子先把和离书写好，等族里的长辈们过来过目。”定国公简直要气得七窍生烟，心里也清楚，这门姻亲是真的结了仇了。
好在晏承江自己对于和离之事并不抵触，甚至隐隐还有些欢喜，等下人拿了纸笔过来，便即刻写了和离书，按下手印，递给了宋氏。
宋氏仔细过目，确认无误，这才也按下了手印。
“从此宋氏女便与定国公府毫无关系了。”族里的几个长辈被请在了上座，以为这件事儿毕，便可以离开了。
哪想刚刚起身，便有人推着轮椅过来，上面坐着的，正是这定国公府的世子，晏承淮。
“夫君。”姜鸾见到来人，连忙起身过去，从冬砚手里接过轮椅。
先前她看着这些族老，难免想起前世被沉塘之前不太好的回忆，一直坐着并未开口，却没想到晏承淮会突然过来。
“正好今日族老们都在，承淮也有一事儿，需要各位见证。”
晏承淮一开口，定国公便心里咯噔一声。他这个大儿子，要么无事儿，要么提出来的，绝非什么好事。
“还嫌今日不够乱的吗？有什么事儿下次再说。”
定国公试图阻拦晏承淮开口，可他既已出现，便心意已定：“我要分家。”
“胡闹！父母俱在，怎可分家！”族里的一个长辈看不下去，忍不住斥道。他们也有所耳闻，如今这晏承淮得了太子青眼，身份水涨船高，怕是心大了，想撇了定国公府这个拖累。
晏承淮眼底却浮出冷意，“我母亲绍敏郡主已经逝世多年，哪里谈得上父母俱在。至于父亲，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腾出世子的位置给二弟吗？如今如你们所愿，岂不正好。”
“你——！”定国公不像姜霁兰，他一向好脸面，此刻在人前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戳破心思，顿时有些难堪。
“我意已决，别让我去请太子殿下帮忙。”他对太子有“救命之恩”，这件事世人皆知。
“好，好！给你分家！”定国公伸手指着晏承淮，气得手指微颤，他怒目看着全场的所有人，“还有没有了！还有没有谁又有什么事儿，趁着族里长辈都在，今天一起给我理了！”
没有人吱声。
定国公这才重重的坐了下来，喘着粗气：“写，你也给我自己写！兄弟两个，好样的，一个和离，一个分家。”
晏承淮没有再多作声，姜鸾起身替他拿来了笔墨纸砚。
白纸黑字落下，从此以后夫妻二人与定国公府再无半分关系。
族里的几个长辈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今日这两件事儿的性质可不一样，和离还能再娶妻，可分家出去，这以后晏承淮得的势，可就不再跟晏氏有关了。
若是搁在前几年，大家倒是无所谓这么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瘸子世子，如今……
有眼尖的看见这分家文书上写着要尽数带走绍敏郡主生前留下的嫁妆，刚准备开口，就被晏承淮一个眼神扫过，“当年断腿之事，各位族老未曾站出来替我做主，如今这分家之事，也就别插手了吧。”
本来还想说话的，晏承淮一出声，便全部噤了声。
当年的事儿大家心知肚明，若不是姜氏拖延了时间，过了一天一夜才拿着银子去赎人，也不至于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救下来的时候被山匪折磨得断了腿。
只是当时木已成舟，又是别人家的家事儿，姜氏当时又很得定国公宠爱，便不曾有人做出头的那个，去替那时还年幼的晏承淮说话。
定国公倒是不屑于留下绍敏郡主的嫁妆，若是可以，他恨不得从未与之成亲。
可姜霁兰不一样，她出自姜家，并非名门，嫁妆也不丰厚。这么些年为了面子和交际，手里头并不丰厚。
本想着这瘸子若是一辈子不成亲，那绍敏郡主的嫁妆也就都留在府里了，没想到他最后竟然娶了姜鸾那丫头。
如今竟然还要闹着分家……
因着兰姨娘看旧主子嫁妆看得紧，她也只偷偷的挪用了不显眼的一小部分，如今那大笔被她视为己有的嫁妆铺子田地都要被这二人带走，顿时有些心如刀割。
但今日从赵提督夫人之事儿开始，她便一直处于劣势，有种时运不济之感。手心里拧碎了帕子，也不敢再次贸然开口。
眼睁睁的瞅着宋家的人从府里搬走了嫁妆，而绍敏郡主留下来的那些嫁妆也被抬出来清点收拾。
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被抬出府门，这动静实在太大，门外聚了不少好事者围观，姜霁兰终是忍不住，狠狠拽了一把定国公。
定国公怒目视之，他怎么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但这宋家跟晏承淮那不省心的，哪一个不是动不动就有机会上达天听，他能怎么着。
“不！不好了！官府来人了……”有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姜霁兰面色剧变，难道圣上这就查清楚二皇子与太子中毒之事了？
不，不，她不能慌。
虽然赵提督夫人撇得干干净净，但除了宋氏敢豁出去跟她拼个鱼死网破，也没谁知道二皇子那事儿是她动的手脚。
“是为了二殿下还是太子？”定国公也很心急，他把小厮扯到一旁，压低声音问。如果真的涉及皇子，他们整个定国公府怕是要完了。
却不料那小厮拼命摇头，只瑟瑟的看了一眼姜霁兰，这才哆嗦着开口：“都，都不是，是那姜家送到家庙里的杜姨娘，被人状告杀人。杜姨娘不认，非说是我们定国公府的夫人动的手，还拿出了什么证据，现在官府已经过来拿人了！”
短短几句，如遭雷击。
姜霁兰这次是真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被许嬷嬷堪堪扶住。
她恍惚间看到，那被自己的好侄女扶着轮椅推出家门的继子晏承淮，此刻回头望了自己一眼。唇角微勾，带着嘲意，而那眼神却冰冷无情，那一回头，仿佛只为告诉她，这一切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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