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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承淮这句话一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各异。
姜二爷以为自己听错了, 晏承江是他的亲外甥，怎么会和姜鸾扯上兄妹关系呢？也不是不曾有人开过玩笑, 说晏承江和他长得很像，可外甥肖舅那很正常。
晏承江看出了岳父的不信, 也不解释，只淡淡开口：“虽然我并不想认定国公这个父亲, 但长相身形上难免还是有几分像他。可晏承江就不一样了，他既不像父亲, 也不像母亲，偏生只像舅舅。”
姜二爷被这么一提醒, 心里咯噔一声, 然后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姜霁兰。
他记得，晏承江跟姜莺是同一天出生的。
他甚至还依稀记得，十几年前的夜里，定国公府来人说姜霁兰发动了, 情况不大好，那时他与这个妹妹的感情尚可, 带着杜老夫人急急忙忙赶了过去，哪想才刚赶到定国公府上, 府里又来人说杜姨娘摔了一跤, 也发动了。
而那个时候, 杜月秋生产的日子根本未到！
回想起这么多年来姜霁兰对于姜莺的格外关注, 他竟然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她与杜氏交好的缘故。
姜二爷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忍了又忍，才克制着自己声音不颤抖：“杜月秋，你跟我说实话，江儿和莺儿，谁才是你的孩子！”
杜月秋在听到晏承淮的话时早已呆住，她藏了那么多年，为此甚至不惜和姜霁兰一起杀人灭口，只为了不被姜二爷知晓的秘密，就这么被晏承淮给说了出来。
她哆嗦着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杜月秋说不出话来，姜霁兰可不像她，她的声音尖锐，撕碎了此刻的平静：“二哥，你怎么能相信晏承淮的胡话，他是成心与我作对，与定国公府作对！他自己要分家，又见不得江儿好，才会说这些……”
“你给我闭嘴！”姜二爷怒吼一声，一个巴掌甩在了姜霁兰的脸上，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他见了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好气啊，气自己竟被亲妹妹与妾室联手蒙蔽多年，气自己多年来替别人养大孩子，还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更气，姜霁兰明知此事，当初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来跟自己商议姜鸾与晏承江的婚事！
姜二爷越想越气，只觉得气血上涌，喉间腥甜，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
“爹爹小心。”姜鸾看见姜二爷脚步微晃，连忙快步上前，从姜二爷身侧将其扶住。
姜二爷稳住身子，侧头看着女儿担心自己的面容，思绪渐渐清明。他深吸一口气，还好，还好，幸亏当初姜鸾自己提出来要嫁给晏承淮，否则，他与方氏为姜鸾订下的夫婿恐怕就是晏承江了。
若是将亲生女儿嫁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毁了鸾丫头的一辈子，那姜二爷真的觉得自己会悔恨一生。
“去定国公府，请定国公过来，就说……”姜二爷话未说全，就被姜霁兰站起来猛地一推。
得亏他是个男人，这才没有带着姜鸾一起摔倒。
“二哥，你把换子这事儿告诉定国公，是想逼死我吗？”姜霁兰先前被姜二爷打了一巴掌，发髻有些散开，此刻她抬头，眼神里满是愤恨。
她便是拼出性命，也不能让姜二爷把此事说出去。
“只要你们都不说，继承定国公府家业的便是姜家的儿子，是二哥你的儿子，这难道不好吗？”她习惯了威逼利诱，哪怕直到此刻，仍然不肯放弃。
毕竟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她已经彻底得罪了二哥，若是让定国公也知道这件事情，怕是再无人敢向他施以援手，她怕是要将这牢房坐穿。
姜鸾今日已经忍了很久了，她当着众人面叫了姜霁兰最后一声姑母，“姑母，世子为何分家，因为定国公府早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没有人稀罕！都到现在了，难道您还觉着自己能从绯莲的事儿中脱身吗？”
空气静默了一秒，杜月秋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与姜霁兰换子之事被捅破，晏承江再也不可能继承定国公府了……
那她，护着姜霁兰还有何用？
“我招！我招！是姜霁兰逼我与她一起杀了绯莲的!是她拿杯子砸了绯莲的头，用腰带勒死了绯莲，也是她，伪造了绯莲自杀的现场！”
……
绯莲一案，在杜月秋的招供下，终于结案。
罪妇杜氏与姜氏一起被收监，这个消息没人愿意出面压下，很快就在京都城里不胫而走。
定国公府开始整日闭门不出，也不见客。
姜家也被人踏破了门槛。
方氏都有些烦不胜烦，暂住在娘家的姜鸾倒是乐得与这些上门打探消息的人打太极，顺便将姜霁兰入狱的详情与换子之事不露痕迹的透露出去。
很快人人皆知，定国公府的二公子，原来是姜家的一个庶子。
而他那妾室，竟才是定国公的女儿。
堂堂定国公府，世子分家出府，自立门户，二公子又不是亲生的，竟无一个继承人。若换个大度的，女婿也能看做半子。可定国公是什么人？最为自私自利，小肚鸡肠。
晏承江很快如姜鸾所料，被定国公府扫地出门，就连姜莺，也被定国公嫌弃的一起赶走。当晏承江狼狈的带着姜莺与舍琴两个妾室来到姜家时，却没有需要姜鸾出面，而是被姜二爷亲自请了出去。
“舅舅……”十几年下来，晏承江一时无法改口，他也不明白，自己的二舅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亲爹。
“当初姜莺要与你为妾，已与我断绝了父女关系，过继给了你三舅。若你想与她将身份互换回来，那便去找你三舅，与姜莺一起认他做爹好了。”姜二爷经此一事，对着姜莺再无一丝父女之情，而晏承江，虽然是他的庶子，可却是杜月秋生的，姜霁兰养大的。
他如今对这两人深恶痛绝，又怎么会看得顺眼晏承江呢。
晏承江无奈，只得带着两个拖累去了姜三爷住处。可姜三爷毕竟是个从小游手好闲的主儿，自己不惹事就谢天谢地了，如今又没了姜霁兰的救济，又怎么照顾得好三个小的。
他又是个拈花惹草的性子，不知怎的与舍琴勾搭在了一起，气的晏承江一蹶不振，彻底在京都城的圈子里销声匿迹。
当然，这是后话了。
姜霁兰与杜月秋被定在秋后问斩，本来像他们这样的富贵人家，只要有人稍稍打点一番，便能在牢里过得舒适很多，可晏承淮去探监之时，却只看到蓬头垢面，连指甲里都多了黑污的二人。
其实他并没有出手干涉，这二人最后苟延残喘的日子过成这样全是咎由自取。
杜老夫人年纪大了，仅剩的点私房钱都被姜三爷掏空。晏承江和姜莺自顾不暇，哪里又想得到来打点一下，让自己的生母与养母好过一些。
“晏承淮，你就跟你那早死的娘，一样的坏种！”姜霁兰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条了，也不在意继续得罪，抓住牢房的栏杆，破口大骂，毫无昔日贵妇形象，宛若一个泼妇。
晏承淮本来让冬砚推着轮椅都想走了，听到姜霁兰的骂声，不怒反笑。
他在姜霁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缓缓站了起来，“忘了说一件事，当年因你断的这腿，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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