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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屋里便多了个人。
沈明玉抬眼看去，便见一难站在光线明亮处，她刚想招呼一难过来喝两杯，突然想起他的酒量跟酒品……
“一难哥哥，一起吃点菜？”
一难显然也想到了某些尴尬的事，不过他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良好心态，微笑着坐下来：“你都看出些什么来？”
沈明玉嘲讽的掀了掀唇：“这个所谓的神秘组织，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敢收买利用朝廷官员。我刚才说王浩志堂堂四品官员，都要做偷鸡摸狗的事时，王浩志的脸色很难看，还隐约有悔色——我猜测，他该是有把柄在对方手中，不得不听对方的话。”
“这也不难理解，就像你所言，毕竟是朝廷命官，却不当心误上贼船，上去了就下不来。我瞧着，他想拉你上贼船的心情很是迫切呢。”
“这也很好理解。”沈明玉喝一口酒，笑看一难：“我在受苦，你却人生得意，节节高升。这种人一旦被嫉妒扭曲了本性，就会生出将别人拉进泥潭来陪他的念头。”
一难冷哼：“他也配！”
说罢又问：“还有呢？”
沈明玉便又道：“这个组织虽然搞的很神秘很厉害的样子，但我猜朝堂上他们的渗入还是比较艰难的，至少王志浩往上，能为他们所用的朝臣并不多……或者，压根儿就没有！”
所以，他们一定会巴着她不放！因为她的前途看起来实在太过美好了，得袁相看重，在皇帝面前立过功，要不是年纪太轻，资历还浅，她的升迁之路势必会更快的。
她越是身居高位，能接触到的机密自然就更多——沈明玉不知道他们会利用她干些什么，但绝对不会是小事！
一难深以为然，看向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佩服之意——剑走偏锋先扰乱了王志浩的节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被她逼得险些乱了阵脚。再故意以醉态朦胧来放松他的警惕，不动声色就让王志浩跟着她的节奏走了，最后还让王志浩自认为他成功了。
而她不过只是个女流之辈。
当然了，他面对这样的女流之辈，心里也是有些发怵的。
“你猜他信了没有？”沈明玉问道。
一难自信道：“倘若是你求着要他们帮忙，他们未必会那么相信你。但现在嘛，你一味贬低他们，又受到他们的‘胁迫’，这会让他们自以为是的生出‘一切尽在他们掌握’的错觉来。只要他们觉得他们可以钳制你，自然就信了他们的错觉。”
沈明玉低低一笑：“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有哥哥们跟上去吗？”
“自然。”一难让她放心：“只要他往外联系了人，定会给他揪出来。这种鼠辈，彼此间或许根本就不认识，一般都是将消息送到指定的某个地方去，自以为不动声色间就被其他人取了去——这是以前，撞到了咱们手里，保管将他祖宗十八代的底儿都给查出来。”
沈明玉便不再多问，只点头道：“那我等哥哥们的消息了。”
一难见她神色平静，忍不住压低声音道：“你可想过，等世子爷回来后……”
沈明玉沉默着。
一难虽于心不忍，却还是提醒她道：“世子爷总要回来的。”
而他们，总是要面对的！
沈明玉却忽然笑了笑，她的笑容难得这样洒脱明亮，虽然她以前也常常这样笑，但自沈君玉出事后，一难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笑。
“一难哥哥不用为我担心。”她谢过一难的好意，“我心里有数。”
一难见状，也就不好多说——本来他关心这事就有逾举之嫌，说多了他也觉得不自在。
……
王志浩的演技还是不错的，依然在都察院维持着他热情善良、乐于助人的好人设。
只见到沈明玉时，总会在无人时冲她露出仿佛他们已经是同盟一样的笑意。
而王志浩的个人履历，在一天后就被二十六难送到了沈明玉手上。
沈明玉于灯下翻看着薄薄的几张纸张，手指在其中一页上点了点。
福顺伺候在旁，不时挑挑灯芯，让光线更明亮一些。
见她若有所思，便小声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发现？”
“这个王志浩，本是出生贫困，且早些年更是屡试屡落第，却在永安十年以二甲第五十三的成绩进了翰林院。在翰林院里还没熬满三年，又在永安十二年因蝗灾而立了大功，被户部尚书破格提拔，虽只是个小小的九品副提举，但自这之后几年间，他也算顺风顺水，一路走到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之位……从十年前开始，这个组织就选中了他。呵……”
沈明玉冷笑一声：“十年间，也不过就是个正四品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可见他背后那些人的本事也有限得很。”
当然，沈明玉也不敢小看这些人，毕竟能够这般蛰伏十年，其领导者的心智与毅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沈明玉思忖着，顺手拿过纸笔来，将永安十年的主考官以及永安十二年的户部尚书写下来，打了个问好后，便打发福顺将之送往凉王世子府交给一难。
又过了几日，王志浩那边始终不见动静，沈明玉也不着急，按照那些人的尿性，没有确定她的‘安全性’之前，恐怕还是要再观察观察的。
这天，都察院来了个不速之客。
沈明玉看着拦在面前的五皇子裴萬，表情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划清了界限——虽然没有明说，但以他的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不欲与他为伍的心意？
王志浩见裴萬来找沈明玉，表情也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但他很快缓过神来，毕竟沈明玉在礼部时也曾与五皇子接触过，两人相熟也是有的，于是热情的招待裴萬进屋喝杯茶。
裴萬却理也不理他，只看着沈明玉道：“有空吗？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沈明玉能说她没空吗？
将裴萬迎进都察院平日待客的花厅里，沈明玉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殿下找微臣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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