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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作品: 常胜侯 |作者:御景天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10-03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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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天色不霁,暗降天空偶尔有片刻返明,现出几缕亮色天光,冷风一起,很快又沉下来,丝毫不见回暖的迹象。

西北地域,春天始终来得比任何地方都迟。

寝房中,秦厉自侍婢手中接过青瓷碗,将一大碗散着苦味的褐色药汁几口饮尽。

医正上回直谏,他这伤不好再折腾,秦厉并不是没有分寸随意胡来之人,除了在萧乾面前,他从来都是那个城府不测教人畏惧,冷酷利己的掌权者,不会容许自己受无谓闪失。

这几日,未免再扯动创口,遵照医嘱,他几乎都是在卧床。

多日不露面,王廷之上众臣自然不可能毫无所觉,秦霆秦云托词替他掩饰遮带过去,西戎外界尚无人知晓他们敬若战神的翼王殿下因为十分混账的缘由不得不权且抱恙在榻。

其实,单就他受伤这事,即便为人所知也并无妨碍,不至于就牵扯出萧乾来,西戎王封了消息不对外泄露,不过未免麻烦,多生枝节。

也是由此,挡了朝野不少人事,几日间,除了秦云拿过些名贵药材来,便没有其他人再打扰到位高权重的翼王。

整个翼王府里格外清静安宁。

秦厉喝过药,搁下碗,一旁候着的医正即上前替他看脉。他靠回软枕里,由医正复诊,那副身躯的健壮和恢复能力素来就异于常人,数日调养,他的面容气色比之数日前刚受伤那阵已好了不少,利落的五官线条隐隐现露出天性里的强绝。

医正那厢很快诊完脉,果然道:“王爷恢复得极快。”

秦厉没说什么,一言不发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他抬起一手,用力张握了几下五指,像是试测自己的力量。

医正见此,在旁接着道:“王爷切莫心急,王爷的身子并无不妥之处,眼下倘觉疲惫乏力,乃前番血气损耗过度所致,实属常情,只需好生休养些时日便可。”

秦厉对自己的身体并不担心,点了点头,示意众人退下。他靠在床头闭目,只片刻,终究再躺不住,唤来仆婢更衣。

天色仍然阴沉,灰暗云层堆叠在半空,积厚不散,低低压压,寒意凛冽盘踞不退,看样子还得冷上一段时间。

秦厉到了萧乾住处,召来当值武官,问过几句话,才往内院去。一路所过,静肃值守的武装明卫见着他俱是凛然。

秦厉直入内庭,跨进门,目光一眼便定在了庭前的廊道里。

正屋前空寂的廊中设着椅案小几,秦厉大步上前,他所受之伤情,外人不知情,翼王府内近身侍卫,尤其萧乾院中诸多护卫仆从都是心照不宣的,几名仆婢见本该卧床休养的主上突然莅临,忙迎上来见礼。

秦厉拾阶上廊。

梨木桌案上笔墨齐备,旁边小几置碧玉酒壶,夜光杯中半杯没有饮完的醇酒,几步之外一笼炭火,萧乾靠着椅,却是正沉睡。

秦厉在几案边站住,视线略微一扫,天气寒冷,廊院间早些天下过的雪积了多日未融化,直接消散在空气里,更添丝丝阴冷之意。

“怎么在这里睡着?”秦厉皱眉,压低了声音问。

跟随在后的侍女柳叶轻声回禀:“今日午膳后爷吩咐在屋外设笔墨,略喝了几杯酒,不想就这般入了眠,近些天爷觉少,奴婢们也不敢贸然打搅,只好将火盆烧得旺些。”

“他睡得不好?”秦厉只看着萧乾,再问。

“晚上就寝得迟,早间起得极早。”柳叶回道。

秦厉没有再发问,微拧的眉头又皱了几分,看了眼枕着靠椅的萧乾,遂上前一步,解了自己身上大毛披风,微俯下身,仔细围住萧乾肩颈,盖在了他身上。

萧乾睡得十分沉,竟是毫无所觉,他轻减了不少,瘦削的面容肤色皎如皓月,雕刻一般的容颜沉睡中倒是不见惯素峻色,只是修长俊眉仍淡淡锁着。

秦厉将他遮好,下意识伸手就要摸他的脸,指尖在半空里却顿住,似乎是怕将人吵醒,又收了回去,转身在仆从刚搬置来的椅上坐下。

自进得这廊中,他一应动作俱刻意收敛放轻,以免造出声响,举止之间偶有些牵强不自然,显然是避忌伤势。

万籁无声,仆婢识趣退避一旁,秦厉就这么静静地,一言不发凝视萧乾深睡,厉目平静而深鸷,分明沉定的目光却有一种将人吞噬,刻进骨髓的侵略感。

时间和经历磨砺萧乾小半生,在他身上烙下了难以消抹的沧海桑田,造就他高傲无比,执拗尖锐,冷漠而又纯净至诚的性格和心性。

无关形貌,若非知其性,不能受此吸引,若非深知个中迷醉滋味,不能深陷其中。

秦厉目光一瞬不瞬,执起手边小几上萧乾没喝完的那半杯酒,缓缓而饮。

偌大庭院,宽阔深寂的长廊,光|裸枝桠斜伸墙垣,躺椅,几案,墙角几株寒梅绽放幽香,天地仿若沉入一片静谧。

时间犹如停滞,只有萧乾的呼吸声轻浅而匀长。

秦厉执着杯,深沉厉眼微眯,似是品味酒液醇香,又像是感受眼下这一刻熨贴入骨的安宁。

这世间真正的好景从来不是虚浮于表象的姹紫嫣红,却起止于心境一念,便是一派萧瑟,朔风冷意,谁又能说此刻这廊院残雪,一地枯木,未及复苏的花草,桌上残酒,不是秦厉眼中,他执着了多少年才得以掠取的璀璨繁华。

天光沉淡,渐渐起风,掀着桌案上宣纸的一角微微沙响,秦厉瞥了眼暗降的天色,转回目光注视萧乾平静的,毫无清醒迹象的睡容,他搁下酒杯,起身招来不远处仆从,吩咐道:“设帷幕。”

能被安排至萧乾身边侍候的,都是机敏之人,数名仆从领命去又复返,动作利索,在廊下无声无息拉起一长幕帐,遮挡渐起的冷风。

对萧乾,秦厉狠过,狠到不惜以萧乾的生死冒险作赌,搏一个他一意孤行一厢情愿构建的未来。

同时他却也有着足够的深情,可以体贴入微,随时付出温柔。

这厢帷幕布置完毕,秦厉本是意欲待萧乾醒,却有亲卫来禀,鸿王殿下到府,已在书房等候。

秦厉站了片刻,视线略微扫视,见各处俱已妥当,再看萧乾沉睡中俊美的面容,目光描摹过斜飞眉目。

那双眼,醒着的时候轻易就能摄走他的心魂。

不由微微扬唇,伸出手,指腹轻轻在萧乾唇上一划而过,“好好睡,稍后再来寻你说话。”转身下廊,径直离去。

萧乾醒来的时候,天空又零星飘起细雪,他睁开眼,入目稀疏雪粒在半空里随风轻舞,这是这一季漫长冬日最常见的景象。一点雪子落在他脸颊,沁入些许凉意,萧乾定定好一阵,似乎才真正清醒过来。

目光所及,廊下遮风帷幕,几案上酒尽杯空,他看了眼自己身上遮盖的玄色披风,昏沉光线下裘绒柔亮,似乎依稀残留着并不陌生的体温和气息。

萧乾沉默片刻,低声道:“他来过?”许是刚醒,他的声音异常沙哑。

一直守在一侧的柳叶微微一愣,马上回道:“王爷过来了,来时见爷正睡着,就陪着您坐了一会儿,鸿王殿下随后过府,想来是有事,请了王爷过去。”

萧乾顿了一阵,再开口:“他的伤如何?”

柳叶心下不禁微讶,在她的印象里她侍奉的这主子不论被怎样悉心对待,从来视而不见,更不曾主动问及翼王殿下一句。

却见萧乾又与往日并无不同,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柳叶想了想回道:“今日见王爷气色尚好,想来由众位医正调理着,辅以药石,再休养上一些时日,就当无大碍了。”

柳叶微微抬眼,萧乾只望着廊外阴沉的天色,不再说什么。

那一边,秦云没有在翼王府里叨扰太久,或者该说西戎翼王没有陪着鸿王殿下多虚耗时辰。

秦厉利落处置了他捎带过来的几桩军务,简单说过几句话,早早结束了跟二哥的会面。

秦云走出翼王府大门,凝眉远目,在夹裹雪籽的风中站了一会儿,才登上轿辇,打道回府。

轿辇微晃,他倚在座上闭着眼养神,一副头疼并无可奈何的模样。

“早已说过,你们毋需干涉。”

“半年前那两箭,万不得已,他几乎死在我手上,我不打算再伤他。”

“他是否顺从我,他自己是何意愿,二哥应当了解,这些于我都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阻碍。”

“当初对他设局之时,我已做过打算,他若能放下心防与我相悦,固然是我求之不得,他若是不顺服我,我也不可能就此放手。”

“他接受,是我的人,不接受,也还是我的人,我待他不会有任何差别。”

“之所以费诸多心思,是不想他一直郁郁寡欢。”

“这是私|欲,我不否认。”

“大哥再是不容,我自有办法教他认了这事,二哥不必再多言。”

脾气一个比一个硬。

这人除之不得,留则终究顾虑难消,为免长兄跟幺弟之间来日生出什么芥蒂,两厢权衡,以他之见,必要对那萧二郎做些处置,以安兄长之心。

只那日王弟一言未发,他知道自己那建议定是刮了逆鳞,今日硬着头皮有意多问一句,果然不出所料,王弟宁可费煞周折继续跟帝兄角力,也不纳他的建议。

秦云揉了揉额,暗叹一声。

这弟弟心性冷酷,对谁都狠得下,年纪轻轻韬略气魄已当世罕见,乃天生的上位者,唯独对那个男人太过投入,割舍不下。

也不知到底是谁困住了谁。

秦云无奈地苦笑。

秦厉返回萧乾住处,进门见偌大庭中张设的幕帐已撤走,廊间几案空荡。

他知道萧乾已醒,转眼便朝错落房院扫去,几乎是出于一种不可言喻的敏锐本能,目光一下锁在了一处。

如剑利眉微微一扬,大步穿过凋零花圃,直直朝着侧旁一小间去。

那侧间对着花园一角,窗扇开着,萧乾身影正临窗前。

秦厉在那轩窗之外廊下停住脚步,侧间略偏,却并不妨碍视野,斜斜可见门庭,萧乾显然不是这时才察觉到人来,平静地看着外面秦厉。

风雪正有渐起之势,雪籽在半空里飞旋,秦厉身材挺拔,站在风中,迎着萧乾睇着自己的并不避讳的目光,暗淡光线挡不住他异色眼中逼人的深沉和专注。

无声中,两人一里一外,静静对视,直到萧乾淡淡瞥开眼,秦厉不由微扬唇角,踏上长廊,转进屋中。

他跨进门,拍去肩头雪粒,即入室内,里边侍候的婢女熟知翼王殿下某些脾性,见他进来,都退出去。

萧乾仍是在窗边站着,没有回身,收袖束身的衣袍修饰出他高挑颀长的身影,将他峻拔肩背,利落腰线毫无保留展露出来。

一瞬间秦厉不由眯了眼,他走近萧乾身后,刚站定,伸手便环上萧乾的腰,极其自然且理所当然地从后面将萧乾抱住。

强健臂弯携着温厚气息,力量隐而不发,静静抱了一会儿,才轻声问:“可睡得好?”

他动作虽带有一贯的强势,在萧乾耳边说话的声音却十分低沉温柔,“如何这般困乏?前番我过来,在你身边坐了好一阵,闹了些动静出来,竟也没能扰了你。”

萧乾不表声色,秦厉也不以为意,只接着说:“以后若是觉着累,就到屋里躺着,别在外边睡,西北天气不比中原温和,风雪说来就来。”

他环抱住萧乾低声厮磨,一如亲密眷侣,一番交代过后只觉臂中那截劲窄的腰似乎又紧瘦了些,手掌不由顺着萧乾腰线轻轻抚摸,“稍后再着医正过来替你看看脉罢。”

萧乾没有对他作什么回应,同时也没有试图去摆脱腰间这双手臂的拥抱,和几番亲昵温存的举动。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萧瑟的院落,也许是那日激烈的相争终究触动了什么,比之从前每一回不留余地的回绝,他的这番平静更像是包容了某种从未有过的默许。

秦厉深深吸了口气,低下头,下颚轻抵在萧乾肩颈,收拢双臂,用力将萧乾抱紧。

屋室内一时不闻任何声响,细雪纷纷而落,不知何时开始已经下得密密匝匝,雪籽打在屋瓦亭台上沙沙细响,在这漫长寒冷的冬日里平添几分别样宁静柔和的情致。

“在想什么?”过了许久,秦厉才略是松了松自己牢固有力的臂弯,温声问。

萧乾仍是沉默,片刻后才开口,却是道:“为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些许沙哑,平定的目光由始至终落在轩窗之外。

秦厉闻言,从他肩上抬起面容,近在咫尺的侧颜轮廓如雕刻,修眉入鬓,俊目斜飞,屋外纷纷落雪彷佛都投进那双平静漆黑的眼里。

他知道萧乾意之所指,在问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穷追不舍,为什么这般不择手段,为什么非他不可!

“不为什么,因为是你,萧乾。”他几乎是贴着萧乾耳鬓给出自己的回答,低低的声音没有犹疑,一如他任何时候对心中那份执念的坚决和不容置喙。

语毕微侧下首,像是印证自己的话,吻上萧乾鬓角。

嘴唇摩过萧乾侧颊,许是在窗边站得久了,萧乾发鬓面颊俱是冰冷凉意,秦厉抬手合上窗扇,他扳过萧乾肩膀,让他转身面着自己。

“因为是你。”

雪天昏暗的光线自窗纸透入,笼了萧乾周身,光影在他面上蒙上了一层朦胧薄晕,不似一直以来即便沉默也冰冷决绝的容色,萧乾精湛俊美的五官不复惯素冷峭,微扬眉目淡去了刀锋一般的尖锐,他顺着秦厉按在肩上的力道回过身,目光直接,没有回避。

气息交错的距离,萧乾清晰面容眉目一片沉淡,如破茧平静。

秦厉一言不发。

此刻近身直视自己的那双漆黑瞳仁,曾经压抑在薄薄眸光下难以平复的诸般情绪,愤怒,不甘,积郁,以及深得化不开的沉重,俱已泯灭。

沉定的眼神,糅合了冷淡的性情,自然而然流露出几分孤寂淡漠,却并不冰冷。

一如那夜黄梅夜雨,庆康城中四方小院雨水如链,烛火光晕簌簌跳动,一双俊目平静飞挑,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身影。

只这静静的注视,即是他眼中蚀骨的温情。

秦厉不禁一阵心悸,“萧乾……”声音低哑,像哽在喉间,他忍不住低头去吻萧乾的唇。

萧乾薄唇抿着,沾染了冷风侵蚀过的干涩和冰凉冷意,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目光虚视前方甚至不动一丝波澜,只是平静的承受。

秦厉的吻很轻,更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动,在萧乾唇上轻磨,温柔细致,彷佛是用自己的温度暖和萧乾唇上的凉意。

温存片刻离开,呼吸微沉,平日悍厉逼人的眼神异常柔软,他只看了萧乾一眼,遂扣了萧乾下颌捏开,唇再次覆上,不容抗拒地,舌长驱抵入萧乾口中,卷着萧乾的舌用力交缠吮吸,几乎是粗暴地掠取萧乾的气息。

强势的索取似扰乱了萧乾的自持,轻浅的呼吸破碎,有一瞬间脚下竟是有些不稳,萧乾扶住身侧长案边沿,一手将秦厉抵开。“放开。”

秦厉牢牢搂住他的腰,房中一片安静,无声中,一道沉重缓慢的呼吸格外入耳,秦厉眼中浓烈的情意和浑鸷欲念彷佛欲择人而噬。

萧乾正平复着气息,见那目光,怔了一下,瞥开眼。

二哥要他废了他,他如何舍得。

秦厉抬手抚上触手可及的容颜,再要亲萧乾面颊,萧乾转脸回避,他的唇落在萧乾一侧发鬓上,暗淡光线里,萧乾梳理整齐的乌亮发间几缕银丝隐现。

秦厉蓦然一怔,顿住了,缓缓直了身。

萧乾才上三十岁,微侧的峻容瘦削,五官如雕刻,一如既往难以言述的俊美。

秦厉手指在他发鬓上摸了摸,并没能拭去什么,最终指尖在那几线白发上顿住,许久,突然道:“待天气暖和些,我们去围猎可好?”

萧乾呼吸已平定,闻言微微一愣,秦厉已一把将他拥入怀,几步压他在身后墙上,“让我好好待你,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过得很好。”再不压抑情动,发狠似的吻上来。

他将萧乾锁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一条长腿就势岔开萧乾双腿,抵进中间,萧乾的身体一下子紧绷,秦厉情绪正起伏,他抚着萧乾的腰,从萧乾的唇吻至面颊,耳际,低头吮咬脖颈,在萧乾颈侧留下唇齿的印迹。

萧乾仰头靠着墙,微扬眼尾一线眸光清亮,他扶在秦厉宽阔肩膀上的手,倏然化掌为刃,既快且狠,狠狠一击手刀劈在秦厉后颈。

“你!”秦厉猛然抬眼,已不及,惊怒交加中只疾声冲出一字,视线一片混沌发黑,一下倒在了萧乾身上。

萧乾睁开眼,神色异常清明而冷静,从这个男人替他挡下那一剑开始,他就在等这一刻。

风雪紧密,傍晚刚至,天色已暗如将夜,平昌大街上冷清不见行人,秦云辇驾缓缓而行,尚在回府途中。

空荡长街,一骑快马疾奔而来,街面雪屑飞溅,骏马一声长嘶,拦在秦云驾前,马上翻身而下的军士一身翼王亲卫劲装,几乎横冲直撞。

“鸿王殿下!”

轿辇受阻停下来,辇中秦云不由皱眉,打开轿帘一角不悦道,“怎么回事?”

那挡驾的侍卫神色极不自然,却强自镇定:“翼王殿下身体不适,速请王爷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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