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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9

作品: 假斯文 |作者:二狮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8-31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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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天遥在心底琢磨着, 他上次见到巴布的时候, 猩猩看上去似乎还很健康。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不, 也可能不是巴布。

如果这些孩子真是从猩猩尸体那里摸来的怪病,那这事情可就难办了。蒋天遥在确认病情之前, 不想扩散不必要的恐慌,只把自己的猜测和谢昭讲了。

“猩猩就死在了诊所后面的雨林里,听孩子们说不远。”蒋天遥披上了一件防护服,带着手套给自己备了一份口罩, “我想过去看一下。”

“我和你一块儿去。”谢昭似乎是对蒋天遥的防护措施不太满意,“安全起见, 把整个头都罩起来吧,再多带一层手套, 完全杜绝皮肤接触的可能。”

蒋天遥觉得谢昭未免有点谨慎过头了,毕竟当地人都是赤脚进丛林, 猎杀猴子回家炖汤喝的。但小孩儿为了让他哥放心,还是乖乖地做足了防护措施。

虽说,这套防护服不至于像进入埃博拉隔离室那样有三十六道工序, 但蒋天遥和谢昭两人依然穿戴了半天。

死亡原因不明的猩猩, 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众所周知,除人类外的灵长类动物向来是病毒的温床。一度令人闻风色变的艾滋病、埃博拉, 和猴子们都脱不了干系。甚至有传闻说, 艾滋病与埃博拉有着共同起源, 最早的病猴都发源于非洲维多利亚湖的附近。

随着西方科学的发展, 实验室对活体猴类的需求越来越大, 比如,非洲绿猴肾细胞,由于它特殊的细胞性能,被广泛地当成体外研究病毒宿主,同时也是常用的疫苗生产基质。于是,非洲不少猴类资源丰富的国家从中看到了商机,开始批量贩养猴类,出口欧美。就这样,病毒在猴子身体里传播、进化,最终传到了人身上。

谁知道这只死猩猩体内又有着什么呢?

就这样,两人穿好隔离服,带上取样工具,出发了。带路的小男孩走到丛林边缘就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茂密的森林缩了缩脖子,用磕磕绊绊的英文说道:“我不陪你们进去了。”

小男孩指了一个方向:“我听他们说,就从这里往前走,尸体在小瀑布边上。”

蒋天遥充分尊重小男孩不想继续陪同的愿望,低头对人道了谢。

气温三十多度,也不算炎热,但全副武装的防护服十分不透气。蒋天遥在雨林里走了没多久,就感受到自己睫毛再也无法承载额头上淌下的汗水,咸滋滋的液体钻进眼里,带来了一丝酸痛。

同时,胶皮套鞋隔离了他双脚的触感。腐叶松软,泥土湿滑,蒋天遥不小心脚下一滑,差点就摔了一个趔趄,还好谢昭眼疾手快地扶住小孩儿胳膊肘,他才没有摔一屁股泥。

他哥低声说了句什么。

头上的隔离罩隔音效果似乎也不错,再加上雨林里窸窸窣窣的背景噪音以及叽叽喳喳的鸟鸣,让蒋天遥人不住嚎了一嗓子:“啥?你说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吓得头顶一只大鸟扑棱而起。

谢昭也被防护服闷得浑身难受,不想吼着嗓子和人交流,索性省点力气,一把拉住蒋天遥的手。两人一前一后,一脚深一脚浅地往丛林深处走去。

正当蒋天遥在心中把这身狗日的防护服骂了一千万遍,一只巨型蜘蛛突然从天而降,掉到了他的脑袋上。

当然,蒋天遥最开始还不知道那是一只蜘蛛。直到空中失足的蜘蛛少年惊恐地从蒋天遥面罩上爬过,小孩视网膜上就印上了八条粗壮的“大腿”以及毛茸茸的腿毛。

蜘蛛有他脸这么大。

蒋天遥陡然抓紧了谢昭的手,五指几乎都要扣进他的掌心里,把孩子他哥吓得一个激灵。

谢昭扭过头,连忙揪住蜘蛛的一条腿,远远地丢进半人高的灌木丛里。

蒋天遥在头面的面罩后张了张嘴,半句话都说不上来,整个人惊魂未定。可偏偏小孩儿面上努力憋着,眼神故作淡定,不想让他哥发现自己被一只蜘蛛吓到的事实。可在谢昭眼里,小孩儿“淡定”得都快变成一块僵石头了,忍不住暗暗发笑。

他哥一摸小孩儿的脑袋,隔着面罩用嘴在人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又低声笑着说了一句话。

这次,蒋天遥听清楚了——

“我的。不准蜘蛛亲。”

小孩儿脸上一烫。他突然开始觉得,这身防护服的散热系统实在是太糟糕了。

就这样,两人手牵着手,继续往前走去。

空降蜘蛛让蒋天遥体内的肾上腺素一路飙升,撞进脑子里却变成了一种突然恋爱的感觉。小孩儿晕乎晕乎地想着——原来穿上笨重的防护服,隔着四层手套十指相扣,穿越热带雨林去找一只猩猩尸体,是他和他哥一起做过、最浪漫的事情。

蒋天遥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热疯了。

很快,“哗哗”的瀑布声变得愈发清晰。光是听见那个声音,蒋天遥几乎就能感受到水花飞溅而起的清凉。

谢昭耸了耸鼻子,一扭头,只见不远处,几只个头不小的腐食鸟十分敏锐地集体回头。下一秒,它们展开黑白相间的翅膀,又全部飞走了。

谢昭连忙拉着蒋天遥往那个方向走去。

黑猩猩的尸体还是比较醒目的。不一会儿,空气里的臭味愈加感人。

随着两人胶靴压过草丛,尸体上能跳的跳,能飞的飞,最后只剩下一堆胖乎乎的条状软体动物,可以直接下大碗宽面的那种。猩猩尸体通体肿胀,被破坏得很厉害——四肢肌肉被分割得差不多了,多处露出白骨,一只眼球已经被吃掉了,也不知什么尖嘴鸟和吸椰汁似的,还从里面吸出了一堆白红黑黄的浆状物,下半身的内脏也是稀里哗啦地淌了一地。

蒋天遥突然一声惊呼:“是巴布!”

谢昭见鬼似的瞪了小孩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看非洲人民都脸盲,还能从残缺巨人观的尸体里认出一只黑猩猩?

蒋天遥屏住呼吸,上前用树枝翻了翻,从巴布背后的毛发里挑出一根粉色牛皮筋。是当时巴布来找小孩子讨营养奶,一个小姑娘一定要给巴布扎上的。

所以,五六天前,蒋天遥还见过活蹦乱跳的巴布。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五天。可热带雨林湿热的气候,严重加速了尸体的腐化。再加上丛林里那么多小动物,剩下的部分残缺不全。

由于巴布面上浮肿,眼球暴起凸出,就好像要弹出来一样——蒋天遥一眼就从猩猩剩下的那只眼球里发现,它的眼白充血了。而且,在猩猩尚可辨认且膨胀的口鼻中,都淌出了黑色液体。

这片区域对于埃博拉的白色恐惧还没散去,守卫森严的隔离区域近在眼前。蒋天遥和谢昭两人面对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都本能地想到了埃博拉出血热。

“这TM是——”

蒋天遥一开口,就觉得自己要吐了。可他又想到,如果自己吐在隔离服里,那他就要带着一身呕吐物走回去。一股热流涌到喉头,蒋天遥勇敢地又把它咽了下去。

蒋天遥:“......”

艹。刺激。酸爽。独一无二的体验。

起初关于埃博拉的猜想,如一股电流刺激到了谢昭的大脑神经。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

根据他有限的生理学知识,男人分析道:“腐败菌类在尸体内疯狂生长,会释放出大量气体,把内脏血液往有孔的地方挤压,七窍流血也属于正常现象。”

两人对法医学的理解仅限于医学生的临床知识,谁都无法当场用肉眼鉴别这些血到底是生前,还是死后流出来的。

谢昭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猛然低头,才发现猩猩下身那团“被吃得七七八八的内脏”,并不是被腐食动物残忍剖开的肚子——而是被肿胀的身体排出体外的部分结肠,以及子宫胎盘与婴孩。

他在那堆东西里翻出了一只残缺不全的小手。

母猩猩怀孕了。

蒋天遥被气味熏得几乎无法思考,但这会儿也迷迷糊糊地恍然大悟——难怪她宁愿冒着吃当地人枪子儿的风险,也要来讨这些过期的营养奶。

蒋天遥很想就这样,隔空看这尸体一眼,然后取一点血液掉头就走。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们需要尽早确认,这只猩猩是否携带埃博拉病毒——因为诊所的大棚里,有三个疑似接触过尸体的小孩,而那三个孩子,还在接触更多的人。

母猩猩身下的婴孩原本会是一个检测埃博拉病毒的完美样本,而此刻它已经被破坏得过于厉害。

谢昭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隔离服,确保绝对没有一处皮肤暴露在外面之后,在猩猩的尸体边上蹲了下来,拿起一把手术刀。而蒋天遥蹲着拧开了几根50ml塑料离心管。

“噗嗤”一声,猩猩的肚子就好像一个突然泄气的皮球。在那一瞬间,两人同时又摒住了呼吸。

谢昭多年良好的肝胆科经验,让他一刀划得稳准狠。蒋天遥有气无力地对他哥竖起一根大拇指。

埃博拉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标志——它会在人活着的时候液化肝脏,且让脾脏凝血成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可现在,厌氧菌侵蚀了猩猩所有内脏,整个消化道多处液化,四处可见腐烂与凝血,完全无法通过肉眼辨别。

不过,腹腔最为醒目的,还是尸体巨大的胃部,它就好像一个充满气的大气球。起初,谢昭以为,或许是因为胃的内部有空洞,所以它才充满了气体。可当他伸手轻轻戳了戳胃部,却摸到了一些有棱角的硬物。

他在幽门处开了个小口,这才发现猩猩胃里堆满了石头。

大大小小的石头。

看上去与瀑布下河滩边的那些有些像。

——这只猩猩在死之前,吃了很多很多石头!

虽然蒋天遥不知道巴布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突然觉得,猩猩肯定不是死于埃博拉——当埃博拉病毒发作的时候,肝脏首当其冲,病人死前都是消化道内出血,呕吐不止。母猩猩不可能在疯狂呕吐的情况下,还吃下去那么多石头。

想到这里,蒋天遥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的那股硫化氢味,似乎都有几分像Dior定制香水了。

他分别提取了一些凝血样本,肝脏样本,脾脏样本与脑部样本,装进了生化箱里。

俗话说,“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两人提着尸体提取物,神情恍惚地又从林子里走回了诊所。由于他们穿着隔离服,所有人看见都绕到而行,这才没有熏到人。

埃博拉诊所的隔离区外放着大量消毒喷头,谢蒋两人互相冲洗完了隔离服,消了好几遍毒,这才脱下衣服,急匆匆地去洗澡。

诊所没有浴室,只有一块泥土高墙,那墙后面就是洗澡的地方。

蒋天遥犹犹豫豫地开口:“还去打热水吗?”

“不打了,直接用那个冷水喷头。”

谢昭一路推搡着蒋天遥:“对不起,我忍不了了。一起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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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生の浪漫约会(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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