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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文回宫的第二日就是除夕，因着佩文回来之后了，先帝的所有成年的子女均齐聚京中，所以舒翰早早的就知会了内务府，今年的除夕务必要好好地办一办。
嫔妃们所居的宫殿早早就装饰起来，每一样都是对应着一个好彩头。她们可不管别人心里是怎样的谋划的，她们只希望这些好兆头能够让皇帝在来年多多的宠幸自己。
除夕一早，舒翰先携了群臣同至太庙行礼，与此同时，内外命妇齐聚凤鸾宫向皇后行礼，皇后赐下节礼之后外命妇退至外殿，而皇后则携了一众嫔妃往慈宁宫去，向各位太妃问安。同往的还有宫中的皇子帝姬与几位出嫁了的公主。
因着孝文瑾皇后早逝，所以慈宁宫中诸位太妃以贵太妃为尊，慈宁宫正殿也是由贵太妃在住着。
“臣妾恭祝贵太妃新禧！贵太妃万福金安，福泽万年！”皇后率先领着众人拜下去。贵太妃含笑受着一众人的礼，然后又让宫女将自己早就备好的礼分发下去。
“先帝有八个女儿，今年好容易都聚齐了，哀家真是由衷的高兴。”贵太妃淡淡扫过底下的人，当目光扫到佩文身上时，不由得就多看了那么几眼，“哀家记得前朝有位皇帝，也是几个公主聚齐，所以姐妹几个便合力绣了一幅春山烟雨图，只是不知你们几个可有这样的兴致。”
既然是贵太妃提出了，那么底下几个公主哪有反对的份。但是佩文却不由暗自叫起苦来，大燕的规矩，帝姬虽然身份尊贵，但是绣工这种女子最基本的技艺还是要学的，就算不用精通也至少要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是自己那时候嫌绣娘教的太过无聊，不如琵琶学的有趣，便求着母后不要学这个了。最后母后奈何不过自己到底是答应了。绣工对自己而言几乎是一窍不通，这可难办了。这件事当年后宫嫔妃都是知道的，但碍于母后的皇后身份没有人敢多说什么，今日一事，倒像是贵太妃成心难为自己了。
“母妃好兴致，但是可难为了我们几个女儿，宫中谁人不知，母妃当年的绣工是绝佳，女儿们的拙技怎敢在母妃面前卖弄呢？”佩柔说道。
“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若是觉得麻烦就算了。”贵太妃的确是想让佩文当中出丑，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出言说什么。
“倒不是女儿觉得麻烦，只是女儿觉得，既然母妃想看这一幅春山烟雨图，那么自然是要看最好的，不如给众姐妹一点时间，让咱们私下好好地商量一下该怎么绣。到时候给母妃的自然是上好的，母妃觉得可好？”
见佩柔都如此说了，贵太妃还能再说些什么，只能找个由头结束了这个话题。佩文方才放下心来，这样自己便可以找个人来替自己完成自己的那部分。那几个妹妹应该没有贵太妃这么难缠吧。
“想来皇帝此时已经召见完了群臣在乾清宫等候了，咱们也往那里去吧。”贵太妃沉声下了命令。
等到众人都在乾清宫落座，舒翰下令开宴，宫女呈上的都是各种寓意吉祥的菜肴，比如说金玉满堂、龙凤呈祥之类的。不过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于此，而是在晚间的表演上。不论是内务府挑选出来的，还是嫔妃的表演，自然都是无比精彩的。贵太妃还记得当年佩柔的生母茗嫔就是在除夕夜宴上一舞博得先帝欢心，虽然这宠爱没有持续多久，但依旧是让自己有些嫉妒的。自己还有当年的德妃贤妃几乎除了位份的日益尊贵之外，这帝王的宠爱还真是没有多少。连小小的茗嫔都比自己受宠。
佩文自然是知道宫中的这个规矩的，她自然也是没有闲着的，自己的小女儿落叶也是准备了个小小的节目的。
等到时辰差不多，皇后附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见皇帝同意了，便示意一边的内监下去传旨。须臾，丹陛大乐响起，殿中刚才好有些聒噪的声音立即就淡了下去。人们都知道，这精彩纷呈的表演要开始了。
先是有一支舞队自殿外随着乐声走入，那些女子穿着艳丽的衣服，舞姿柔媚。尤其是为首之人，柔媚在眉，深情在睫，那缎带在空中飞扬着，直将那在场男子的目光都吸引了去。一曲终了，众人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女子的舞，竟比当年的茗嫔还好！”德太妃不由感叹，“只怕是皇帝的心都被勾走了。”
“就算挑的再好又能怎样，怡笙你难道不知，那个女子并非大燕之人，而是前几年皇帝征百济时俘虏来得女子，被打进内务府好几年了才有机会出来。”
“原是个罪人之女……”德太妃不由笑了。
因着是新岁的节目，所以每个都是十分喜庆。几个逗小孩子高兴的杂耍过后，竟是有几个穿着戏服的戏子走了上来。
淑太妃家中素来好此，却是不能看出这演的是哪一出剧目。想是表演之人早有准备，遣了个小内监上来禀报，“禀皇上，皇后娘娘！慧妃娘娘排练多日，要为皇上、太妃还有诸位娘娘表演一场自己编排的戏！”
“哦？叫什么名字？”淑太妃一下子来了兴致，“平日里见慧妃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还有这份才能。”要说这个慧妃可算是这后宫第二个贤妃，平素一点野心也无。舒翰之所以会跟她生下子嗣，全因为她长着一张三分肖似孝文瑾皇后的脸。
“回淑太妃，这出戏名叫《兰碎》！”小内监回答完之后便退下去了，而淑太妃心里却开始暗叫不好。这是傻了不成，难道不知道孝文瑾皇后的闺名叫做兰醉？兰碎这名字当真是有些不吉利。只求皇上不要太过在意于此。
等到这戏开始演起来，淑太妃这心便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兰碎这出戏讲的是一名叫做兰的嫔妃，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官家少爷，最后自尽死在那名官家少爷面前。且不说新岁演这种戏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而且还冲撞了孝文瑾皇后的名讳，就是里面的情节也处处犯着忌讳：慧妃扮演的是旦角，那些嫔妃的首饰一戴到慧妃脸上，那活脱脱的就是年轻时的孝文瑾皇后；而且佩浣死去的母妃文淑仪当年曾经指证孝文瑾皇后与故去的第一代平南郡王有私情，这出戏似乎也在影射着这件事。尤其是结尾，当那名女子自尽，周遭兰花散尽，还有个演路人的丑角上前说了一句，“这兰花，当真是卑贱！”
自己偷偷打量皇帝，果不其然，皇帝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他如何能不生气呢，这里面的故事难免让他联想起自己的母后。若是孝文瑾皇后还在，定然是要让这慧妃付出惨痛的代价的，想来母子一脉，舒翰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等到慧妃上前谢恩时，舒翰沉声问道，“这出戏真是你自己编排的？”
“回皇上的话，是臣妾自己编排的。还要感谢内务府的孙公公帮助，否则臣妾也无法顺利编排好。”
“是么。既然劳苦功高，那就让孙公公卸去职务，回家种田去吧！”慧妃一时间愣了，压根没想道自己一句话竟然让内务府总领太监丢了官职！
“皇上？”她试探着问道？
“慧妃，你可知罪！”还未等舒翰回答，徐贵妃便出言责怪道，“你犯了大罪，还不快跪下请罪！”
“贵妃娘娘这话怎么说？臣妾何罪之有？”慧妃不解其意。
贵妃脸上尽是得意的面容，“大胆！皇上生母孝文瑾皇后闺名中便有个兰字，孝文瑾皇后生前也最喜欢兰花，你这戏中却处处冒犯，怎没有罪？”
慧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大错，赶忙跪下叩首说道，“皇上，臣妾有罪，只是臣妾是皇上登基之后才入宫的，故而不知孝文瑾皇后之事，请皇上恕罪！此外，这出戏并非臣妾……”
“够了！慧妃大不敬，着废去位份，打入花坊，专门负责种植兰花！若是花坊中有一支兰花死了，她也不必活了。”舒翰冷冷道。这么一说，就等于间接判了慧妃死刑，那花坊中哪能全都是活着的兰花呢！
片刻，苦求的慧妃就被人拉了下去。而此时，底下的人却看明白的一件事：四皇子，是永远都没有成为太子的可能性了。
只不过淑太妃此时还有另外一重想法。她一直在想，慧妃没有说完的那半句话是否还有这别的意思，那出戏是别人告诉她的，所以她才会编排，结果就导致了废黜。那么她必然是威胁到了宫中的某个人。她能威胁到的，不是皇后就是徐贵妃。
依照刚才的反应来说，徐贵妃倒是有些可能。但是她先于皇帝开口，怕是已经让皇帝不喜了，若真是她做的，应该沉得住气才对。那么，是皇后？也有些说不通的道理。
看起来，这平章一朝的后宫争斗，比先帝那时候的争斗要复杂的多呢！淑太妃想到这儿，似乎又想起了些前朝往事，不由敛了眉，低头抿着杯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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