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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很是不满的躺在床上，抱着我坐起来。
我细细的回想了一遍，没听说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啊？
“你怎么就回来了？”
他抱着我站起来：“我也没什么事，就先快马回来见你啊，可是想死我了。”
切，堂堂一个将军，不好好带自己的军队，急吼吼的跑回来看自个媳妇，丢人。
不过，我喜欢。
我看看他要去的地方，有些奇怪：“你抱着我去浴房做什么？”
他笑得很狡黠：“我一路回来，身上都脏死了，正巧你也出了不少汗，我们一起洗啊。”
我去，又来？
脱光光泡在水里，我趴在池边闭目养神，他挪过来扶住池边把我环在怀里，歪着头来看我。
“你今日去哪里了？王嬷嬷说，是和闵月出去的。”
“去紫藤苑了，我就她一个玩得好的小姐妹，自然是要一起去玩的。”
他拿起棉帕子沾湿了水，轻轻擦在我身上：“怎不见你和我去逛逛？”
这货吃醋了？
我继续趴着：“不是刚和你从边城回来吗？”
“你那是陪我吗？”
“不是。”
“那你还说。”
我转过去看着他：“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他一面擦身一面道：“说。”
“父皇把虎符给我了，还让我监国，你说，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啊，现在都快推举孝廉的时候了，万一那些文人拿长河大坝说事，我要怎么办？”
他顿住动作，抬手在我脸上捏了捏：“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我过去抱住他，带起一溜水花，靠在他湿湿的胸口，这才稍稍心安。
“我现在也不后悔炸了长河大坝。”
他揉揉我的头发：“既然不后悔，那还怕什么？别担心，总会解决的。”
我点点头，他轻轻揉揉我的耳垂，低头亲了我一下，沙哑着声音说道：“被你一打岔，我差点把自己的正事忘了。”
“什么正事？”
他在我耳垂上轻轻撕咬，“自然，是一解相思的大事。”
我觉得他颇有一种和我试遍所有地方的想法，床榻、坐榻、马车，现在又是浴池，池边太硬，他怕咯到我，干脆把我抱起来了，水声那个响啊，我这厚脸皮都不好意思了。
本以为他在浴池里闹够了就会放过我，结果是我想多了。抱着我从水里出来，扯了一件大袍把我们一包，踹开浴房的门抱着我就去房里。
一夜颠鸾倒凤让我不知所云，但后来听守夜的丫鬟说，动静挺大，快天亮了才没声的。
我懒洋洋的掀开一只眼皮子，入眼就是云欢笑眯眯的脸，他来捏我的脸：“醒了。”
我闭上眼翻了个身，不想说话，好困。
“现在可是寅时末刻了，多少人在外面等着你处理政事呢，你现在可是在监国呢，不能赖床。”
哎呀，我还在监国呢，我立马醒了，掀开被子就跳起来，胡乱抓了衣服就往身上套，云欢早已经穿戴整齐，给我把衣服一件件的理好。
看他闲情逸致的模样，我忍不住埋怨他：“都怪你。”
云欢笑看着我：“怪我什么？怪我闹了一晚上没让你睡好？还是怪我没能早些叫你？”
我想都未想就说道：“自然是没能早些叫我了，这要是迟了，多不好啊。”
云欢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哦，是这样啊，那夫人就是喜欢我闹你一晚上了？”
不要脸......
我梳了头发，擦了把脸就去书房。府里一直都设了书房，可就是个摆设，我看书写字几乎都在自己的院子里，书房都没怎么去过，现在明帝让我监国，我总不能把人都叫来我的房间处理政事吧。
我到了时候，大家都很忙，各自找了位置，手里拿着奏折，正和三公商量着。
这样子，没我也没什么影响啊！
我十分不好意思的抱拳：“对不住诸位大人了，舒华睡过头了。”
他们倒也不介意，反正我们姐妹五人这么多年来，不是那个睡过头迟到了就是这个睡过头迟到了，特别是冬天，起不来就直接不去，找个借口说是这又不舒服了那有不舒服，他们都习惯了。
陆玄机给了我一堆奏折：“这些事，臣等都商议过了，用蓝墨批了，公主看看，若是同意就用朱墨批准，不同意就驳回来。”
那么大一堆？我眼睛都直了，在书案后坐下来，一本一本看过去，我觉得都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搞那么复杂，而且他们商量的主意都很不错，根本不用我驳回，可是国政无小事，我可不敢马虎。
其他人商量的差不多了，把奏折留下，见了礼也就各自走了，留下山一样高的奏折和可怜巴巴的我，好凄凉。
我在坐榻上换了十几个姿势，歪过来倒过去，手里拿根朱笔，拿着奏折堪称奋笔疾书。
云欢端着饭菜进来，一见我就乐了：“皇上日日处理这么多的奏折也没像你这个样子啊，坐正了。”
我把脚搭在坐榻后的小几上，头靠在书案上不动，“我眼睛都花了，还有这么多，烦。”
云欢把我抱起来坐正，把笔拿了，“那就先吃饭，吃了饭去走走再来看。”
我看看饭菜，把手一抱冲他撒娇：“夫君，我手疼，拿不动筷子，你喂我吧。”
他挑挑眉：“你想让我怎么喂你？”
吼，色狼。
我立马坐起来，挪到桌边，拿起筷子老老实实吃饭，云欢把我丢的乱糟糟的奏折一一理好，又把被我弄得一片狼藉的书桌整理好，在我旁边坐下给我盛汤。
“我今天算是知道父皇为什么总是懒洋洋的不乐意动弹了，真是太累了，那么多奏折，都快把我埋了。”
云欢笑起来：“吃了饭，我带你去外面骑马散散心。”
我立马就来劲了：“好。”
心情好了，吃个饭都有滋有味的，我刚把碗放下玄月就进来了：“公主，五公主派人来请你，说是有事想要和你说。”
“汝阳？不，现在不能叫汝阳，夏千贞，她要见我干嘛？”
玄月摇摇头：“不知道，公主你要去吗？”
我看看云欢：“去。”
换了衣服，拉着云欢和我一起去，刚到大门口就碰上王靖。
我笑起来：“卫尉大人有事？”
王靖看看我：“公主是要出门？”
我看他脸色不好，也就说道：“不是什么大事，王大人请进。”
云欢和王靖也算是相熟，也随我们一起在前堂坐下，王靖给了我一本奏折：“臣，是来辞官的。”
辞官？我急了：“何为辞官？”
王靖红了眼睛：“老母病重，大夫说时日不多，老母想回老家，臣想辞官，带老母回家乡。”
是这样，我忙说道：“可请太医令秦太医看过？”
王靖点点头：“看过了，可是老母高龄九十，老人家知足，不愿意再喝药，只想回家乡看一看。”
云欢叹息道：“令尊也是想落叶归根，王大人莫要太过悲伤了。”
王靖红了眼睛朝他颔首道谢。
我说道：“既是老人家的心愿，我们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辞官就不必了，你的官籍留用，我等着你回来的那天。”
王靖大吃一惊，立马跪在地上大拜：“臣，多谢舒华公主大恩。”
王靖本籍只是通州百姓，年轻时独自来长安闯荡，从普通的禁军一步步打拼到卫尉，他现在不过四十出头，若是真的辞官了，那日后想要再拼，只怕要辛苦许多，他是个人才，正直不二，能留用一定留用。
送了王靖出来，我这才和云欢去汝阳府里，说实话，她的府里我从未来过，似乎从我们各自开府之后，都显少去其他人的府里，不知道为什么。
府门口有很多把守的士兵，得知我和云欢的身份也就没拦着，放了我们进去。
汝阳自小就喜欢花花草草，更喜欢奢华，所以，她的府邸四处都种了许多名贵的花花草草，我们到的时候，还有许多花匠在侍弄花草，反倒是丫鬟护卫没几个，上了台阶，还未进屋呢就被一个小丫鬟领着去后院，说是汝阳在那等着我。
不过穿了四五间屋子，就看到一座六层高楼，八角飞檐上挂着铜铃，在风里荡来荡去，撞出好听的声音。高楼旁边都是许多我没见过的花花草草，收拾的很精致。
我有些不解：“汝阳可是公主，为何府里的丫鬟仆人这么少？而且，本公主记得，这里原先是几间大屋子才对啊。”
丫鬟说道：“回公主的话，我家公主自被禁足之后，就打发了许多人，只留下几个人，这里原先的屋子，公主不喜欢，就命人拆了，重建了这六层高的地方，公主平日里吃饭睡觉读书都是在这个里面。”
住在这里？还真是奇怪。
正说着，屋子里出来一个小丫鬟：“舒华公主，我家公主请您进去。”
我走着进去，云欢跟着我，在门口却被拦住。
“大驸马，这是我们公主的闺房，您还是避一避吧。”
闺房？既然是闺房，云欢是铁定不能和我一起进去的，只好等在外面。
我走进去，里面很凉爽，和汝阳一向的喜好一样，帘帐都是用金线绣的花，看模样，该是花厅，摆了不少花，案几上摆的瓷器也都是难得的佳品，丫鬟领着我上楼梯。
到了二楼，同样是用金线绣花的帘帐，窗户半开，窗外的树枝都伸了进来，临窗挂了许多鸟笼，叽叽喳喳的很闹腾，还有用水晶做的大鱼缸，里面养着许多小鱼，还有一只大乌龟趴着。
到了三楼，帘帐也是一样的，不过从海棠色换成了杏黄色，同样摆了许多的花，案几上睡着一只胖乎乎的大白猫，这只猫我可是记得，我小时候没少挨它的爪子，没想到这么胖了。
到了四楼，帘帐的颜色更浅，还把金线换成了普通的彩线，除了一张书案，其他的也都是花花草草，不过视野很开阔，凉凉的风从窗外吹进来，让人清爽不少。
到了五楼，全部都是书，一排排的摆放整齐，没了帘帐，不过并不压抑拥挤，反倒很通透。自小，明帝就要求我们每个人都要好好读书，年年生辰送的都是书，还整车整车的送，我还有一屋子书呢，不过早就积灰了。
丫鬟停住脚步：“我家公主就在上面。”
我走着上去，爬六楼，好累啊。
上面设了一道雕花的隔断，拐过隔断才能看见房间的全貌，杏色的帘帐，摆了些刚摘下来的花草，缀着水晶珠帘子，帘子后面就是一张床榻，临窗摆着妆台，大大的衣柜占了不少地方，正中一张圆桌，汝阳就坐在那里。
她今日穿着雪色的衣裙，头发散着，半点装饰都没有，窗外的风吹进来，搅起她的一缕头发。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
我也坐下来：“你叫我来，想说什么？”
她淡淡的开口：“现在，我也倒了，没人再和你抢了，你高兴了？”
就问我这个？我摇摇头：“我为何高兴？”
汝阳看着窗外，慢慢说道：“二姐去了边关，嫁做人妇，帮着你扳倒我，三姐死了，四姐嫁去并州，毁了自己的丈夫，守着活寡，我们姐妹五人，为何就你事事如意？大姐夫对你那么好，你有权有名，你什么都不缺，我们有的，你都有，我们没有的，你也有，你一出生就是嫡女，就被父皇看重，自小就是我们的榜样，为什么好的东西都给了你。”
她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半丝情绪，就如同只是在讲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我就静静的听着。
“你从小就那么优秀，但你还是不停的努力，明明我们年岁相当，父皇却只带你一人出入成云殿，带你去朝堂听政，就连皇祖母，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你不要的才给我们，从小，母妃和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学你，什么都学你，可我不想学你。”
她滑下一滴眼泪，倔强的抬手擦了。
“你是我姐姐，你什么都比我强，我觉得很自豪的，我有个什么事情都能摆平的姐姐，小时候，二姐就和我们说，什么都不用怕，不管我们闯了多大的祸，你都能给我们解决，所以我们什么都不怕，即便是入朝参政之后，我们明知道外敌对大顺虎视眈眈，可我们就是不怕，因为我们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不管我们闹多大的事，你都可以解决，给你闯祸，成了我们的习惯，我们都不怕你，因为你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我鼻子有些发酸，转头看向一边：“父皇只是关了你禁闭，等这些事的风头过去，另给你个封号，你若真的喜欢闵书，我会让你嫁给他的，你也不必如此难过伤心。”
汝阳满眼泪水的看着我：“闵书喜欢的是你，我们都看得出来，你会不知道吗？”
我知道，自然知道，可知道了又能怎样？我已是人妻，与他半点可能都没有。
“我好累，也看透了，帝王家，无真情，当初，毒害皇后的事，我母妃也参与了，皇祖母杀她，你没有救，我不怪你，我也间接害死了梁文墨，还几次害得你差点回不来，我们两清了。”
我站起来：“那是上代人的恩怨，该忘得，就忘了吧，你在府里清静些日子，想通了，就让人来找我，想要做什么就说，我给你安排。”
走到隔断外，汝阳还在那里坐着，我慢慢下来，刚到五楼，就听到汝阳的声音。
“姐，你走的路，吃的苦，都会有回报的。”
我顿了顿，一路走下来，心情却很沉重，出来到门口，云欢看看我，也不多问，与我一同出去，拐过走廊前，我回头看了看，汝阳就站在六楼窗口看着我。
出了府门，上了马车没走几步就停下了。
玄月大喊道：“公主，五公主府上着火了。”
我立马跳下车，黑烟直冲高空，还能看见火苗。
“汝阳。”
我一声大喊，拔腿就跑回去，所有人都乱套了，一桶接一桶的水浇在火上，奈何火势太大，根本压制不住，我堪堪靠近，就被热气映的浑身滚烫。
云欢一把抱住我，把我拉的远远地：“危险，别过去。”
那是我妹妹，是我妹妹，我大哭着想把她拉出来，为了防蛀，阁楼外墙都刷了松油，一桶桶水浇上却无济于事，大火舔舐到了最高的屋顶，噼噼啪啪的砖瓦落了下来，没人再敢靠前，只能看着大火将整栋楼包裹。
我坐在地上大哭不止，她在和我告别，我为何没有发现，为何没有劝劝她，为何没有和她多说几句话。
我不该把她独自留在里面，不该算计她，不该让她一败涂地，她自小性子刚烈，我早该想到她会自杀，我应该早早的想到的。
大火小了许久，六层高楼坍塌，黑漆漆的一堆，将一切烧的干干净净，周边的花花草草尽数被烤干，刚才还郁郁葱葱奇花满园的地方，只剩下一堆未燃尽的黑炭还有一片枯死的花木。
我深更半夜的进宫，在明帝面前哭的一塌糊涂，明帝沉默了一夜，天明十分才慢慢开口。
“这孩子，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我一看，他早已泪流满面，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拍拍我的手：“好好安葬你妹妹。”
我大哭着点头，哭哭啼啼的从明帝寝宫出来，就撞上了急急忙忙赶来的陆玄机，一向波澜不惊的老头子满脸的焦急，一见我就开口了。
“公主，出大事了，今年的孝廉都拒绝应召入朝，说是公主炸毁长河大坝，惹得民怨沸腾，不少地方的文人士子，都写了奏状书，让你给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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