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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含情脉脉

作品: 月似当时 |作者:沏骨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10-31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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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谁,招惹你了?”

许佛纶和荣衍白简单地说了句新年快乐,就匆匆地挂了电话。如果不是看到康秉钦衬衫上的血,她倒是很有兴致调侃他两句。

比如,趁别人的未婚夫不在家,就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

而且,这位未婚夫还是他的好友。

当然,至于她和荣衍白是肝胆相照,还是貌合神离,那就不是她考虑的范围了。

唐勋拎着枪从走廊拐进来。

许佛纶看他一眼,拎来药箱,就笑:“还真是有不长眼睛的。”

皮外伤,一道在肩膀,一道在手臂,所幸弹头没有留在皮肉里。

她握住剪子,轻轻喉咙,像是壮胆儿:“我把你的衬衫剪开了!”

血肉模糊,她的手抖了抖。

康秉钦觉察了,倒笑:“你是哪儿没看过?”

以前,这样不规矩的玩笑通常都是她来对他讲,现在除了尴尬,只剩惘然。

她不说话,把酒精棉球利索地摁在伤口上。

他仍旧是笑,可唇角抿成了一条线,额头上的青筋绷着。

收拾完这个不老实的,许佛纶问唐勋:“你们这是上哪儿了?”

“六少去见一位军事侦探,被伏击了。”

这可是新年第一天。

许佛纶说:“早叫人盯上了。”

“是。”

“你们想从他那里知道什么?”

唐勋倒也没有瞒着她:“民国十五年起,满铁和关东军要员在南满铁路沿线进行参谋旅行,涉及东北大部分地区,直到最近,这样的旅行仍然在继续。”

日本军部的要员在东北,旅行?

许佛纶的手顿了顿,摊开纱布:“都是些什么人?”

“关东军驻奉天的步兵和守备队,参谋部,经济调查局和铁道部,什么意图不得而知,只是在满铁沿线不停活动。”

从大连沈阳长春,再到哈尔滨宁古塔,甚至海拉尔满洲里,以及最近到达的兴安岭和锦州。

“你们是怎么知道北平这位军事侦探?”

唐勋说:“六少得到司令的指示,说关东军的参谋旅行很可能与十七年的皇姑屯事件有关,这一年以来六少始终在跟这件事情,而北平只有这位军事侦探,全程关注。”

许佛纶手下的动作不停:“侦探先生给你们提供情报了?”

“民国十五年八月,奉天满铁俱乐部里有过一场演讲,关东军参谋表达对美国侵犯日本在满铁沿线权益的不满,以及提出需要加强守备来维护。”

许佛纶嗯了声,继续收拾第二处伤口:“这位侦探先生目前应该不会再回北平了,你们常住在承德,来来往往惹人怀疑,如果方便,我来替你们盯着人。”

唐勋看了看康秉钦的反应。

他的目光也留在她身上:“你一直很聪明。”

许佛纶唔了声,看看满手的献血:“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样的事,做起来很有成就感,听起来也很过瘾,聪明不聪明的可以暂且放在一边,你觉得呢?”

康秉钦没再说话。

唐勋写了名字和地址。

周良生?

许佛纶瞥了一眼,还真是没看出来。

唐勋擦亮了打火机,将纸条付之一炬:“那就麻烦许小姐了。”

“是挺麻烦!”

她笑,就着方漪送进来的清水洗了洗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刚才应该路过了小七的医院,等天亮安全了,你最好把你家六少送过去,伤口还是看医生比较好。”

她这样的技术,只能在战场上应应急。

许佛纶习惯地摸到大三联的柜门,门没打开,镜子里就映出她无奈的笑脸。

如今的衣柜里,哪还有康秉钦的衣服。

“我给你找件衬衫。”

当初他说的话,不过是一句玩笑。

想容给他做过四季的衣服和礼服,都搁在她的衣柜,不见天日。

后来发生的变故太多,谁也不记得这样的小事。

再到现在,那些衣服装了四个大箱子,并排码在地下室的铜架子上,箱盖上没有落灰,不算得太过落寞。

许佛纶披了件风衣,拎着灯走下楼梯,摁亮了墙壁上的按钮。

头顶上的白炽灯一瞬亮起来,她眯了眯眼睛。

她的腰,被人从后面抱住。

康秉钦的气息,驱散了地下室常年处在黑暗里的腐朽味道。

地下室比原先的空间要大。

当初武器全部被搬空后,她从这里逃出去,索性将暗门一并拆了,翻修了一条精致宽绰的过道,镶满了带着华丽边框的镜子。

他们的样子,都在一扇又一扇的镜子里,被分割成十六份。

没有一处是真实的。

许佛纶推开他,打开了铜锁:“外面的雪厚,你身上还有伤,现在养尊处优,不比几年前在战场上,身体受不了的。”

手里是一套用布袋封住的黑色衬衫,银线在领口和袖口绣了暗纹,灯光下,一动就是另一幅样子,她找到了相称的袖扣和祖母绿的领针。

他的手臂不方便,她替他系上了纽扣,笑一笑:“你瘦了。”

这位少爷,向来讲究,从不穿不合身的衣服。

许佛纶从另外的衣箱里翻出来西装和大衣,塞进他怀里:“你凑合着穿,还有六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佛纶!”

刚才他始终没有说话,而现在——

她拎着灯,慢慢地走上楼梯:“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一身衣服,我给得起。”

康秉钦站在那里。

风衣的毛呢很柔软,像他曾经拥有过的,七年时光。

“你不上来吗?”许佛纶扶着栏杆看他。

他没有回答。

铜制的煤油灯被放在了楼梯最上面一层,她走了。

让他和这些衣服一样,被她尘封在过去的时光里。

许佛纶回到房间,给荣衍白打了一个电话。

她很迫切地想知道,他在火车站给她留下一个吻之后,迅速地失去踪迹,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青岛,是不是和康秉钦带来的消息有关。

然而,电话没有接通。

接线员说,并没有这个号码。

她再试了一次,仍然是同样的结果。

当她第三次拿起电话,康秉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挂断了她的电话。

许佛纶抬头看他:“你现在应该去休息。”

方漪在确认他们没有被人跟踪后,让小女孩子为他和唐勋收拾了两间客房,在楼下。

这是不高兴了。

康秉钦仰躺在沙发里,曲腿搭在桌角,懒洋洋地笑:“我为什么要去?”

以前,他都是住在她的卧室里,而不是所谓的客房。

他的余光,看见了床头柜上,台灯下的相框里,是张她和荣衍白的合照。

她还是短头发,穿着长袖连衣裙,坐在贵妃椅里,不怎样张扬的笑,却是由内而外的欢喜。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和别的男人,含情脉脉!

他的眼睛刺痛,手指攥得很紧。

因为他想起来,他们在一起那么久,竟然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佛纶要求过,缠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答应,后来,她再也没有提。

“我要结婚了,”她说,“你留在这里不方便。如果你坚持,那么我去楼下睡!”

她真的从椅子里站起来,要离开。

他笑一笑:“怎么,怕他生气,他不是知道我们之间的过去?”

尖酸,刻薄,连他都厌恶现在这个样子。

许佛纶倒没有特别的反应:“知道归知道,不能雪上加霜,我身为荣衍白的未婚妻,深更半夜和你共处一室,换作是你会怎么想?”

康秉钦的目光很冷漠:“你和他朝云暮雨,怎么没惦记,我是怎么想?”

一个月前的牙印,今天她提到荣衍白的维护,将他刺激的神志不清。

在她返身,扬起手时,他却落寞地笑了,不闪不避!

许佛纶终究还是没有把巴掌落下来:“我希望在天亮前,你能从我家里滚出去!”

“佛纶,那年的事,你不能完全怪我!”

他捂住了额头,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身心俱疲。

许佛纶的手,握住房门:“我不怪你,那陈志洪呢,你和我,谁敢在他的坟前说一句勿怪?”

这是那天晚上,他们最后一次对话。

沉重。

和外面的夜色一样,在新年的第一个夜晚。

六点晨起,许佛纶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现了那件黑色的衬衫。

她转头向客房看过去,里面是空的。

方漪说:“康长官是五点半走的,走前换了件衣服,他说这件衬衫的领口花纹,是一条摩尔密码,让您好好看看。”

“密码本呢?”

许佛纶把咬了一口的面包丢进盘子里。

方漪把泛黄的密码本找来,她已经用筷子蘸着果酱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是三年前的事了,张如卯出现在公司楼下,早已有人发现。

当时公司为了新的京师警察厅挪地方,慌乱中搬家,这条密码就在混乱里诞生。

写出来给谁?

又是为谁传递消息?

她的公司里原来很早就混进了居心叵测的人。

是成衣师父,还是布料行的老板伙计,是熨烫衣服的阿嬷,再或者设计师?

她并不知道。

只是想起了一个月前,袁蕴君给她的忠告,以及三年前,她从公司的一扇玻璃窗上取下来的设计手稿,上面的图案和黑色衬衫的绣纹一模一样。

她正是在那扇窗户下,发现了偷偷潜回北平的张如卯。

思绪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该怎么从庞大的公司职工人群和身边的女孩子里,找到这个,或者这些不知为谁而战斗的间谍。

许佛纶再次往青岛拨了个电话。

电话是通的,然而对面的并不是荣衍白,陌生的声音,客气地告诉她拨错了私人电话。

许佛纶坐在沙发里,开始理她开办公司前后所有的人情和业务往来。

方漪给她送了杯热茶,然后低声告诉她:“张如卯小姐来了!”

她抬头。

方漪说:“从天津来,说是您要找的人,可能她手里有些线索,是您能用的。”

许佛纶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方漪回:“她说周记者,是她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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