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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沉醉夜色

作品: 月似当时 |作者:沏骨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10-31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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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佛有什么?”

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现在在故意曲解她的话。

“家国是可以有的,但怀中换成男人,会不会好些?”他皱着眉,似乎对这件事有极大的困惑。

“是吗?”许佛纶配合他。

他点头,目光里有笑意,是柔和的,很迷人。

她捧住了下巴,年少的女孩子很喜欢的动作,却被她添上了妩媚的感觉:“哦,你问的,是哪个男人?”

有阳光路过,在她的眼尾轻轻地纵跳。

又是谁的心跳,被惊动了?

他被问住。

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答,短暂的交锋让他眼睛里的笑意很深,他低着头看她漂亮的侧脸,因为笑着,所以才让美好显得更加鲜活。

他说:“欺负女孩子,这种事情果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是吗?”

荣衍白轻轻叹了口气:“是,我吃醋了,阿佛!”

因为她的一句戏言。

明明知道是玩笑,还是忍不住当了真。

许佛纶转头看他苦恼的眼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稚子之心,天真无邪,是会让人心疼的,荣先生!”

他身上这件银朱色的长袍被阳光晒久了,她掌心碰到的地方,微微的发烫。

也或许,是因为掌心下,沉稳的心跳。

她挪开了目光。

荣衍白仍旧在看着她,有句话是要问一问她的,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林祖明就派人将李之汉保释出来,并开车送进了纱厂里。

李之汉只穿了件衬衫,格子马甲搭在手臂上,除了表情严肃些,整个人很有精神,看起来并没有在监狱里吃到任何苦头。

许佛纶衷心地向他道贺,然而也免不了对这场飞来横祸产生了怀疑。

纱厂织工昨晚受到了惊吓,开了工也心不在焉,许佛纶并没有过多苛责,端了一壶新沏的茶上楼,荣衍白和李之汉正借用她的会议室说话。

门没有关。

她站在走廊上,就轻易听见李之汉骂了一声娘,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荣衍白走到门边,见是她,眼中的戾色才慢慢地消散,他轻轻地接过了她手里的茶壶。

“很抱歉,让你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话。”他说,并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

她说:“没关系,你们好好休息。”

荣衍白笑笑,出了门,很有相送的意思:“并不是为了别的,因为我碰上了些事情,现在很狼狈,让你见到了。”

他是个很讲面子的人。

昔日各方势力争相攀附的荣先生,如今落到这个地步,确实会让人心生感慨。

许佛纶说:“就听到了最后一句话,谁也不会任何时候都很绅士,我明白。”

“下次,我会和阿佛讲讲清楚。”他笑着看她,“会议室很安静,可能今天要占用很长一段时间,午饭就不陪你吃了,你也好好休息。”

很克制的疏离。

“好。”

她拍拍他的手臂,说:“你进去吧,我来关门。”

他点头。

回到房间里,他的目光停留在越来越窄的门缝边,直到她的衣袖也完全被门遮住。

又是很克制的温情。

许佛纶站在走廊上,轻轻一笑。

其实没有必要,她也瞒住他很多事情。

荣衍白和李之汉在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约见了昨天晚上邀请的一位洋人律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同他讨论了假冒商标的始末,并亲自写了一份诉状由他递送到地方审判厅。

柳瑛正在病中,得到消息之后,委托总商会公断处的人替自己的臂膀来同她谈话,无果。

隔天,地方审判厅民事调解处也派出相应人员,言语中多次把这件事归为普通的民事案,表示可以从中调解,试图在立案前将小事化了。

然而,因为涉事的纱厂和商行过多,有没有形成一个有影响的团体,各执一词,根本不可能有进展。

六天后,地方审判厅立案调查,通知双方当事人假冒商标案会在八月初进行庭审,并将商行和纱厂的答辩状副本送到许佛纶手里。

天津的各大报纸对这件假冒案报道的热衷,实在令人叫绝,不出两日,甚至上海的报纸也刊登了相关内容,秀凝在汇报月初的账目时也提及了这件事。

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柳瑛却始终没有出面,连被她驱使的臂膀们三番五次的求助,也不予理会,这些人只得自己请律师打官司。

许佛纶在看过副本之后,又和律师谈了一次,隐约提及了田湛数据被抢的事情。

这位叫埃文斯的律师表示这样富有阴谋的经济纠纷,在生意场上屡见不鲜,如今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任何人参与进这件事情里,如果要维护自己纱厂的权益,请做好长期打算。

在八月开庭之前,他还有位大人物的离婚官司要打,无暇分身,并给了她一张律所的名片,介绍了以为专攻经济案件的同事史先生。

这位史先生是为年近三旬的女士,如今也在上海律师公会任职。

许佛纶如今是半软禁的状态,根本无法离开天津,只能按照埃文斯提供的电话,跟史先生进行短暂的交谈。

大约通过三次电话之后,她萌生了培养自己公司律师团队的想法。

比如公司的法律顾问,以此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等到下次纠纷来时也不至于慌慌张张毫无头绪,何况有了长时间的合作,不用担心律师会被利益驱使临时倒戈一击。

从挑选人选到组建顾问团队,埃文斯给她提供了大量的帮助。

她曾给他重金酬谢,埃文斯笑着拒绝了:“许,我是个律师,也是个商人,不会跟金钱失之交臂,但是我已经得到了远胜于我努力而应得的报酬。”

许佛纶好奇。

埃文斯说:“他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他交代过不想让你知道,你这样问会让我很为难。”

许佛纶快被他话里的诸多朋友给绕晕了,一笑了之。

她的律师顾问共有四个人,包括一位法政大学毕业、在大理院实习过的女士。

在团队成立的当天,她在自己的小公馆里举办了一场晚宴,邀请他们参加,都是年岁相差不大的年轻人,晚饭的氛围很热闹。

外面有来来回回巡逻的卫兵,时不时会闯进来看看他们的聚会,人数比平时要多得多,气氛也很紧张,怀疑和警惕的目光会落在屋里的每个人身上。

开始这些年轻人还会受到惊吓,后来也就听之任之,甚至跟他们说笑逗趣。

许佛纶仔细打量过他们每一个人的神色。

香槟喝完的时候,许佛纶起身去酒窖里取。

酒窖的灯光很暗。

她摸到墙壁上按钮,电灯没亮,而且呲啦的电流声很快消失,连角落里最后一盏灯也灭了。

她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枪里的子弹就已经上了膛。

身体紧紧地靠在墙壁上,眼睛闭着,来适应突然而至的黑暗。

许佛听见了自己压抑的心跳,包括另一个人的呼吸,很轻很慢,也很粗重。

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受了伤。

伤重不重,不得而知,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会隐瞒自己的弱点。

今晚的火急火燎的卫兵,找的人就是他?

她站在原地,仔细地听了听,他的位置。

一分钟后,呼吸声不见了。

她倏然睁开眼睛,转身——

喉咙上的那块骨头就已经被人扼在手指间,疼痛和恶心差点让她昏厥。

那人的手指很长很有力量,像把锋利的钳子,一把就能将她拖下地狱。

近身的搏击是她的长项,可在这个人面前却毫无还击的机会,她尝试过,除了让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之外,根本没有别的用途。

不过,她还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前胸比后背的更深重。

腹部比胸口的也更深重。

这是她活命的机会,毫不犹豫,她的枪口撞上了这个人的伤处。

他嗓子里有一声极低的哼气,如果不是酒窖里太过安静,极容易被忽略,毕竟他并没有松手,而是使了更大的力气。

“荣衍……”

她真的,快要断气了,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扭曲的味道。

那人一瞬松手。

两个人双双滑到在地上。

许佛纶跪在地毯上,捂住了心口,歇斯底里地咳嗽和干呕,几乎要让她眼泪横流,食指却始终没有离开手枪的扳机。

黑暗里,有只手伸到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手的主人在说话:“阿佛,对不起……”

他的气息离她很近,近到让她产生了幻觉,她的身体上是不是也有伤口?

她抹了把眼睛,小声地咳嗽,手摸到他的腹部,黏黏腻腻。

不用细问。

她说:“你别动,我去给你拿绷带。”

这是两个人近十天不见后的,第一次对话。

荣衍白的声音很低,却很有力量:“别动,有人来了。”

他们两个在黑暗的一角,听那个略带迟疑的脚步声靠近。

“有人吗?”是那位女士,她穿着平底的皮鞋,声音不大,“许先生在吗?”

声音像是有穿透力,角落的电灯瞬间亮了。

她好像被吓到,哎呀一声。

只要她进来,就会看见他们。

许佛纶抬起头,眯眼看了看荣衍白的脸,说:“你忍一忍。”

忍什么,他很快就知道了。

那位女律师听见了声音,影子在墙壁上顿了顿,飞快地走下来:“许先生,您怎么——”

她一声尖叫,转过身捂住了眼睛:“对不起,许先生……”

台阶上,是被丢弃的红裙子,丝袜被男士的西装紧紧地压制,还有那位名媛的身体,紧紧地依附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许佛纶抱着男人偏过头,万种风情:“你瞧,我脱不开身,怠慢了。”

女律师捧着发烫的脸,迅速地逃走了。

下一瞬,许佛纶就被摁倒在地,她抬头,看见了他眼睛里血色。

孤独的,却又染上了欲,沉醉了整个夜色。

他笑着,低头来亲她,说着残忍的话:“我刺杀了康秉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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