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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到里昂的飞行时间只用了一个小时，钟艺柠就到达她很熟悉的城市，她从包里取出一张手机卡换上，是她离开法国之前用的号码。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回爷爷家，路上给索翰林和奈奈发微信：我到里昂了。
现在国内的时间是凌晨，而他们俩都很快给予了回复。奈奈想看法国风景的照片，索翰林早就掐准了时间等她的消息。
在法国待多久，再出发去伊波克？他问道。
钟艺柠已经收到了战地护士招募方的回执，最快一批下周体检合格就可以被派送至伊波克。她想加入最快的一批，如果保住了性命，她还有机会参加国外研究生的入学考试。
下周。
好。
她给奈奈拍了几张里昂的街景，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国内迥然，随处都是身材高挑的法国人，对钟艺柠而言，是深深熟悉的一切。出租车到达了华人区的某处私人别墅，这里是爷爷家，是她生活了很久的环境。
不确定爷爷现在是否在家，钟艺柠按门铃，早就答应了爷爷快点回来，此时此刻站在家门口，竟有近乡情怯的感受。附近一片住了很多华裔富豪，爷爷就是其中之一，钟艺柠正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
家中保姆通过摄像头看到是她回来了，连忙打开了门，兴奋不已：“钟小姐，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阿姨，您别这么客气，我办完了在国内的事，刚坐飞机回来。”钟艺柠礼貌地回应阿姨，“爷爷在家吗？”
“他这几天伤风头疼，现在还睡着呢。”保姆把她迎进屋，目光紧随着她，“钟小姐，您这一走就是一年多，我们都惦记着你呢。”
钟艺柠听说爷爷头疼，心里难免惦记老人的身体，她顾不上其他，把包给了阿姨，然后小跑到楼上爷爷房间。她轻轻扭动房门把手，看到爷爷正盖着被子安详地躺在床上，她蹑手蹑脚靠近床边，用手背感受到爷爷额头上偏高的温度。
爷爷有私人医生，应该已经诊治过了，床头柜放着几瓶药。年事高的人抵抗力怎么说都不如年轻人，钟艺柠趴在床边看着爷爷，就像小时候被爷爷抱在怀里，边和他老人家说话边打量他的胡子一样。
回到亲人身边的时刻好幸福，钟艺柠仿佛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
“钟小姐，要不要先给你做点吃的东西？”阿姨站在门口轻声询问她。
钟艺柠回身摆手示意，动动嘴型说“我不饿”。
“艺柠？”
爷爷感受到周围微弱的异常迷糊着睁开眼，看到孙女就在眼前，有些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伸手摸摸钟艺柠的头发，确定是不是在做梦，随即又惊又喜要坐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艺柠握住爷爷的手，顺势扶爷爷起来坐在床边，回答道：“我一个小时前才下飞机。”
“怎么不和爷爷说一声，也好去机场接你。”
“我突然出现在您面前，不是会让您有更大的惊喜感嘛。”见到爷爷，她的语气情不自禁变轻快。
宝贝孙女回来爷爷的欣喜溢于言表，细细望着艺柠，产生诸多感慨：“离开法国一年多了，你吃了不少苦头。”
亲人面前钟艺柠也是敏感脆弱的，她怕顺着这个氛围发展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便岔开了话题：“我还好，爷爷您感冒多久了？一定要注意身体。”
爷爷笑得合不拢嘴：“看到你回来，我顿时感觉身上什么毛病都没有了。”爷爷说着叫家中的保姆，“给艺柠她叔叔去个电话，让回来一起吃顿饭。”
爷爷披上一件外套先去艺柠的卧室：“你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随时回来都可以住，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让人去买。”
钟艺柠卧室的面积比在T市租住的整个屋子都大，有非常明媚的采光和露台，大大的衣柜、书柜，她扫过房间的每一角落，眼前浮现自己从前住在这里的点滴。不得不说，她从小成长衣食无忧，老钟宠完还有老老钟宠。
突然想起了梁城，相仿的遭遇，他却经历截然不同阴暗的时光。
心里叹口气。
“不用了，爷爷，我什么都不缺。”她回答道。
爷爷有些失望：“你随我来法国以后，无论问你想要什么，你总回答没什么想要的。”爷爷无奈，他想把所有好东西给宝贝孙女，能够被索取对他来说是幸福。
小时候钟艺柠也会和老钟要洋娃娃，要漂亮的裙子，因为那时候她是温室里的花朵，她有资格小小的任性。可是后来发生工厂爆炸的事情，她间接背负了人命债，甚至老钟也是为她而死，钟艺柠连自己活着都觉得是罪孽，更别说提什么要求了。
有多少家庭因为她而支离破碎，承受着精神的折磨，她凭什么心安理得享受？
“艺柠，这次既然已经在国内把事情都解决了，以后就留在这边吧，读研也好当医生也罢，爷爷全都支持你。”爷爷很高兴她能回来。
钟艺柠把心一分为二，一半想要当医生实现生命的价值，另一半也想陪在爷爷身边，让他老人家安享晚年。比较之下，前者是她眼下必须要走的路，伊波克的事不能告诉爷爷，不然他会用一切手段阻止自己。
“爷爷，我报名了一个乡村医学活动项目，正好当锻炼自己，可能要走三个月左右。”她委婉地提出。
爷爷的表情一滞，失望的情绪挂在脸上：“你才回来，又要离开吗？”
钟艺柠躲闪地垂下眼眸，心中有愧。世间安得双全法，可以谁也不辜负。
“什么时候走？”爷爷缓了会，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总会在孙女的选择上做出退让，“你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想做的事，爷爷不能拦你。”
“下周。”爷爷的妥协让她心里更不好受，“谢谢您的理解。”
爷爷忍住了叹气：“你爸从小就没让我操过心，我放手让他过自己喜欢的人生，所以对你我也不愿多加强求。艺柠，爷爷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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