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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节 归来

作品: 簪缨世家 |作者:郭怕肥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7-16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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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秦怀用夫妇被斩后,秦昭的日子过的颇有些没有滋味,悲伤,她当然没有,因不能出门,无聊倒是有的。这会儿听说云想过来,忙让云裳亲自去外面迎了,结果不只云想来了,如今和秦和住在外面的紫苏也一道跟着来了。

因快近新年,云想给秦昭特地做了两双绣鞋,秦昭还在孝中,鞋子是素面的,上面用银线绣着缠枝莲,极是漂亮,秦昭让人收了起来,问起云想和紫苏外面的事情,云想笑道:“辰娘昨儿生了个小子,夫人极是高兴,城外的老国公那里也遣人也去报了喜信,老国公虽没回来,却也打发了人往裴尚书府送了好些东西。今儿夫人已去了裴府瞧辰娘了。”

“景辰表姐生了儿子?”秦昭想了一想,最近确实是罗景辰的预产期,因着王府里这小半年各种事情层出不穷的,她竟把这事给忘了,听说景辰生了儿子,母子平安,她很为景辰高兴。想必裴大舅舅,舅母,还有竹简表哥,也是高兴的。

只是这么高兴的事情,她却不能亲自去道个贺,心里不免有些遗憾。便想着回头准备两份礼,让秦和亲自送去,一份是她给小外甥的,一份算是哥哥嫂子送的。如今哥哥嫂子不在京城,一份表礼,她这做妹妹的原该帮着准备。

云想笑道:“是啊,一早收到裴尚书府上送来的消息,夫人高兴坏了,奴婢也是刚好那会儿在后院里陪着夫人说话才知道的。奴婢回去时,刚好遇上小公爷。”

听她提起罗景年,秦昭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和罗景年的事情,别人不知道,紫苏和云想几个贴身的侍女,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后来她被指婚给黎泰宴,倒生了好大的波折,再后来太子被废,黎泰宴这个东宫长子,虽未处置,却也降了爵,并被远远的打发出了京城,去了遥远的岭南。陛下即便并未提起当初赐氏的事情,但她是并肩王府的嫡女,很可能还是将来并肩王的嫡亲妹妹,陛下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再把她嫁给黎泰宴了,若真如此,前废太子之子成了大卫国最尊贵的异姓亲王府的乘龙快婿,这不是给朝庭找不痛快,给后来的储君找麻烦么?

若不出意外,她和罗景年的婚事,总归是会成的。如今她且还要守三年的孝呢,婚事,实在不急。

罗家倒是着急罗景年的亲事,如今罗景年转年也二十三岁了,在这个时空,已是老剩男一枚,他又是越国公府惟一的嫡孙,罗家岂有不急的,只是急也急不来,罗景年不肯娶别人,老越国公和罗寺卿父子两个也愿和秦家结亲,卫夫人本就喜欢秦昭,这门亲事将来算是板上订钉的事情。既是要定了她这个儿媳妇,也只能叫可怜的罗景年再保持几年处男之身。正经的贵族,未婚前,是不得纳妾的,通房什么的,也不可能存在。罗家可不是土豪出身的勋贵,人家前朝时就是正经王族了。

云想和紫苏都是已婚妇人,见秦昭听云想提起罗景年只是抿了嘴笑,两人也不由相视一笑,她们是服侍过秦昭几年的,这位郡主年纪虽小,可极有主意,何时都是大大方方的,如今这看着镇定,实则羞涩的样子倒是真少见呢,不由就起了逗她的心思。

云想道:“因着郡主守孝,不便出门,今年也不好陪着老国公去庄子上住了。小公爷也不好常往王府跑,您和小公爷算来也不比亲兄妹差什么,好些日子没一处说话,小公爷岂有不惦记的?托了奴婢得空时,多来陪陪郡主说话,如今我们家李郎可是在小公爷手下讨生活,奴婢不敢不应,这不,就跑了来?小公爷还托奴婢给郡主带了东西来,说是上回和陈小公爷一道出去逛时瞧着的,想着倒适合郡主,便买了下来。让您也不必在意,只管收下就是,您和辰娘都有的。”

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个匣子出来,递到了秦昭的手上。秦昭想着既是她和景辰都有,倒也不算是私相授受了,罗景年名义上,可是表哥,表哥给妹妹买些东西,自然天经地义,便一脸合该如此的表情,理直气壮的接上匣子,打开一看,却是一支巴掌大的白玉五尾凤步摇,玉色空灵水润,雕工一等一的好,在阳光下一看,晶莹剔透,秦昭便十分喜欢。她未来三年里,不管愿不愿意,都是要给秦怀用守孝的,从前的首饰,除了些银饰和白玉的,其它的都不能用,这白玉的五凤步摇,倒是适合佩戴。

秦昭见坐着的云想和紫苏,还有站在身后服侍的云裳云衣都露出促狭的笑,原还有些不好意思的,也不想叫这几个丫头真笑话她,便索性作出大大方方的样子,端详了一会儿,便让云裳收了起来,道:“回头阿想你帮我给表哥道声谢,就说这步摇,我喜欢的很。”

“表哥”两个字,咬的有点重,云想和紫苏她们不由笑出了声。秦昭脸上一红。

见她是真有些尴尬了,紫苏才转了话题:“昨儿奴婢还遇上了淳于小姐,听淳于小姐说,如今天冷,咱们铺子里因郡主早先重修的时候,铺了地暖,屋里温暖如春,来京城游历的学子们倒是爱来,今年的生意,倒往年还要好些。”

秦昭点了点头,春风得意楼因着这地暖,夏天还不显,到了冬天,长安城还真没有哪家的茶肆能比的。再加上如今春风得意楼每月出本诗集,多少文士们想通过诗集出名,且还能拿到稿费,因此相约游玩或者以文相交时,便都爱订在春风得意楼里,除了国丧那一月,余下的时间,从来日日都是高朋满座的。茶楼里的生意,秦昭从来就没担心过,不说茶楼的诗集,还有那些免费供阅的书籍,只说春风得意楼里的茶,原也是别处难比的。

她更关心的,是淳于玉的亲事,之前淳于大嫂倒是托过她,可一来淳于玉本是官家小姐,偏行商贾之事,淳于家的门楣也不高,淳于玉却是相貌品性才学皆难得的人,这亲事就有些为难。二来,她从前倒是托过晋阳公主,可是一个小官家庭的女儿,还真范不上让一个堂堂公主费心的,关健是,适合淳于玉嫁的人家,晋阳公主也真不大可能有机会认识,等秦昭自己满了十五岁,勉强算是成年人了,交际圈子也广了,可王府这半年可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她也真顾不上。紫苏提起淳于玉,秦昭便想起她的亲事来,不免叹了口气:“淳于大嫂还托我,劝劝淳于姐姐也在亲事上,上上心,结果我自己倒不得闲,竟把这事忘了。”

紫苏听了,倒笑起来:“郡主自己的亲事尚还没定呢,倒晓得为别人担扰了。说起淳于小姐的亲事,郡主却是不必再为淳于小姐烦忧,怕是淳于小姐的好事也近了呢。”

咦,这话有料,秦昭正闲的无聊,有了八卦,岂有不听上一听的,忙睁大了眼,一脸好奇道:“紫苏在外头,可是听到什么了?”

紫苏笑道:“正是。说起来也不是别人,正是公主府长史官的儿子。”

“公主府?哪个公主府?”秦昭有点纳闷。

紫苏笑道:“正是咱们王妃府上,晋阳公主府的长史官,赵长史的儿子。这事说起来也巧,原先咱们家郎君娶亲时,因长宁郡主的婚事也要准备,府里忙不过来,公主殿下便叫了赵长史过来王府帮忙。为长宁郡主准备的嫁妆里,自然是有家具物什的。虽说原也可直接让宗正寺去办,可是殿下不放心,便让赵长史亲自去接恰了,说到好木料,淳于小姐的哥哥,淳于监丞便管着进贡的木料,赵长史自是要常与淳于监丞往来,一来二去的,两下里熟悉起来,赵长史念着淳于监丞是个品性值得人敬佩的,倒慢慢成了好友,又知道淳于小姐是个能干的,赵长史的儿子原也是定过亲事,结果赵长史的儿子先是为祖母守孝,孝期完了原要成亲,未过门的未婚妻又病逝了,一来二去的,倒耽搁下来,刚好淳于小姐才貌出众,赵长史便有心想说给自家儿子作新妇,与淳于监丞透了意思,且请了淳于监丞去家中作客,叫了儿子来见,淳于监丞见赵家儿子一表人才,也是意动,两下里既都有意,便只看淳于小姐与赵家公子了。后来赵家公子去茶楼里,想法子见了淳于小姐一面,对淳于小姐十分满意,淳于小姐回去后,听哥嫂说了,觉得赵家公子人也不错,这亲事也就成了。若非国丧期得,不好定亲,只怕连定礼都办了呢,如今只等明年了。”

秦昭听了,倒是真高兴,说起来,淳于玉和她虽是合作关系,可两人几年来相交,感情是有的,她能得到幸福,秦昭也为她祝福。

云想和紫苏也只是担心秦昭,所以才来看看,说了会儿话,两人便要回去,秦昭又问起小球来:“下次再来,把小球出带来玩,到底也曾在我身边养了几年的,如今却是难见了,心里倒是很想那丫头呢。”

云想笑道:“那丫头也念着郡主呢,只是从前竟未拘着她,淘气的很,所她来了一闹,又扰了郡主清净,这回就没带她来。她又念着想去田庄上看看小小姐,他爹爹倒是应了,说是等年前刚好也要去郡主的田庄上给国公府里置办些年货,就送她去陪着小小姐玩两日。”

云想口中的小小姐,自然是指的云元宵,提起那丫头,秦昭也是想的,秦怀用因是被斩,丧事办的清简,不过云爹爹和阿彩到底担心她,还是带着夏时和小圆子来府里参加了葬礼,又陪了她一日,只是这种时候,并不好在王府里打扰,论起身份,住在王府里也实在尴尬,且云爹爹和阿彩娘因着她生母温国夫人的原因,怕是不管老太妃,还是王爷秦怀玉,心里对他们也是又感激,又忌讳的,第二天夫妻二人便带着一双儿女回去了。

秦昭便笑道:“我如今不便出门,倒觉得孤寂,过几日我便派了人去接小小姐来王府小住,你和李怀达说一声,把小球也送了来,这两个丫头刚好也作个伴。”

云想笑着应了:“小球若是听了,怕是要欢喜疯了呢,郡主也别太宠着那丫头,倒叫她越发淘气。”

送走了紫苏和云想,秦昭坐着看了会儿书,便到了午膳时分,用了午膳,本想着躺着睡一会儿的,不想颜玉气喘吁吁的来了浮翠阁,由着云裳领上了三楼,颜玉道:“郡主,殿下请您去主院里呢。”

看着颜玉的样子,秦昭忙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因走的急了,虽是大冷的天,颜玉额上却是见了汗,颜玉用手中的帕子一边抹着汗,一边笑道:“是好事,长宁郡主和娘子回来了,殿下让郡主快去见见长宁郡主和娘子呢。”

“二姐姐和嫂子回来了?”秦昭忙从榻上起了身,“可是真的?二姐姐和嫂嫂都还好?怎这会儿回来了?天寒地冻,越往北越冷,路上哪里好走?”

颜玉笑道:“不只长宁郡主和娘子,还有表公子也回来了,正是表公子护送长宁郡主和娘子回来的,郡主快去瞧瞧吧。”

“表公子?表哥?单家表哥?”秦昭顾不得失态,一把抓住颜玉急问。

颜玉笑道:“可不正是单家表公子?”

秦昭哪里还想别的,就要出门,去裳忙拦了:“便是郡主身体好,外面那么冷,也不该这么折腾,再说这身衣衫哪里好见人?待奴婢服侍郡主换了衣衫再去不迟。这一回来,娘子总是要在家里长住的,就是长宁郡主,怕是殿下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去住陆府的。”

秦昭一想也是,实在是她乍然听到好消息,见到日思夜想的人,欢喜疯了。

底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也不由失笑,因是去了外衣,屋里又暖和,她只着了居家的旧衣,这么出去,便是自家姐姐嫂嫂,也是失礼的。

忙让云裳几个取了衣衫来换上,又套了大毛氅衣,这才急急的出了门。

到了前院,果然,长宁和李思玄都在晋阳面前说话,宜兴也坐在长宁边上陪着,四人眼都红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诉说别后的情形。单小鹰原就是长住过王府的,说起来又是表兄妹,这一路上,又是他护着长宁和李思玄回的王府,本也不需要太回避,晋阳又想着秦昭大概是十分想见他的,便也留了他在屋里。

秦昭进屋,第一眼便看到了单小鹰,一如从前般俊美无双,可比从前更冷了几份,许是一直在外奔波的原因,眉眼间有了些许苍劲之意,大概一路走来未曾休息好,带着些倦怠。秦昭激动的上前,也顾不得仪礼了,拉着单小鹰便道:“表哥,真的是你?”

单小鹰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只一瞬间,便如冰山消融,一双眼里都是笑意:“自然是我。叫阿昭惦记了。”

单小鹰打量着秦昭,比小时候更漂亮了,一年多未见,从前的小丫头,又高了足有半个头,虽是孝中,穿着素服,没有了从前如烈火般的恣意明丽,可却更多了沉静淡然,即便见到他激动到失态,他也觉得,自家妹妹,是他在这世间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千言万语,此时却非说起的时候。

秦昭笑道:“表哥回来就好。”

眼中已有了泪意。

又向长宁和李思玄行了礼:“阿昭见过二姐姐,见过嫂嫂。”

长宁打趣:“我们阿昭又变漂亮了,这才多会日子没见,竟是又长高了呢,还好我和嫂嫂回来了,若是再过了两三年,可不是漂亮到我们都认不出来?难为我这些日子心里竟只惦记你呢,不想你这一进屋,你眼里就只单家表哥,竟是连我和嫂嫂都不曾瞧见,到现在才想起与我们行礼?”

秦昭擦了眼角的泪,破啼而笑:“二姐姐又使坏,我哪里有不想你和嫂嫂?天天梦里都念着呢。”

又说了几句话,单小鹰也见着秦昭了,女眷们说话,他在边上听着也不自在,便先告辞了出去,总归回了京城,一时半会儿的又不走,就是再回西北,也得等明年开春了,以后说话的时候多着呢,他原就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自回了他从前居住的吟园里。那边晋阳早吩咐了人去收拾。

等单小鹰走了,几人这才说起别后情形来。

原来陆钺和长宁大婚后,陆钺带着长宁,护送着李思玄去北庭,可实际上,陆钺为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北庭,出了长安半个月后,路过荆州,便把长宁和李思玄秘密的留在了荆州。荆州是陈二货的妻子候五娘子的娘家,威远候府候家的地盘,有候家照应,长宁和李思玄的安危便不必担扰。

而为了迷惑安西在一路上按排的探子,车队却是照旧北上的,至于陆钺,则是一个人,带上几名身手最好的护卫,快马加鞭,暗中直奔北庭而去。实际上,阵队里原先的三位主人,都不在车队里了。

不过不管是陆钺,还是长宁和李思玄,却都有人假扮着在车队里装样子。

果然一路上车队遭遇过两三次的劫持,只是,不管是原先的护卫,还是暗中的王府暗卫,都不是吃素的,便是那假的三位主人,也都被护的安然无恙,车队依旧慢慢的朝着北庭进发。

劫持车队的人,其实不用想,也和安西慕容氏有关,大概是想活捉长宁和李思玄来牵制秦晢,可惜王府又岂会不提前作出防备?

至于为何两人到现在才回王府,也是因这两人在荆州候家的事情,外人并不知道,只以为这姑嫂二人真去了北庭呢,时间上,秦怀用死时,就不好回来奔丧。

可如今秦怀用死了,总得回来奔丧才是,一个是亲侄女,一个是儿媳,不回来也说不过去。刚好单小鹰回京,秦晢和陆钺不放心别人,便托了单小鹰从荆州路过时,顺道接了姑嫂二人回家。

至于秦晢自己,虽也该守三年孝,可这种时候,朝庭哪敢放他回来?他若一走,谁知道才安定下来的西北边防,又会成了什么样子?这时候朝庭可不敢再有什么乱子了。再则秦怀用是因谋逆被斩,守不守孝的,也就没人去挑什么刺了。秦晢自请去职,回家守孝的折子,自然被驳,夺情任职的旨意一出,秦晢便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继续留在了北庭。

秦昭原是极担心路上不太平的,却没想到,长宁和李思玄根本就是虚晃一枪。如今人平安无事的回来就好。

说了会儿话,秦昭才发现,不管是长宁,还是李思玄,样子都有些不对劲,心里正疑惑着,李思玄是作嫂嫂的,倒是笑着对晋阳道:“有件事情,还得报于伯娘。”

晋阳道:“一家人,有什么事快说吧。”

李思玄便显的有些不好意思,不只是她,长宁的脸也红了。

李思玄笑道:“是好事儿,侄媳和阿晨,都有了身孕。只是才不过三四个月,还未太显怀,倒是,不太能瞧出来。”

这下连晋阳都愣了,一时屋里静静的,片刻之下,便响起晋阳、秦昭,还有宜兴惊喜的声音:“真的?”

长宁羞涩的笑道:“嗯,是真的。在荆州的时候,我和嫂嫂便诊出有了身孕了。只是那会儿京里事多,我和嫂嫂想着未满三个月,也不便张扬,便未给爹爹和阿娘还有祖母送信。”

晋阳听了,真是又喜又气:“你们两个孩子,也忒不懂事,这是玩的?若是有了身孕,怎可一路劳累?要是出了事可怎好?便是着人来说一声,我也好按排最好的太医去接你们,至少也能防着,路上也安稳些。”

李思玄忙道:“是我们不对,不过候家伯娘也是极周到的,因我们回来,早寻了荆州最好的郎中,一路上都跟着我们。我和长宁倒也好,身子也不曾有什么反应,不过是爱睡些,身子有些懒罢了。且起程时,也过了头三个月,郎中也说只要注意些,并不防事。”

如今人好好的就在眼前,晋阳说了几句,也就罢了。只是知道两个孩子有了身孕,她们又是才回来的,倒不舍得再叫她们累着,便让两人先去了荣寿居里请个安,给老太妃磕个头,再去休息,有什么话,等晚上用了晚膳再叙不迟。

至秦怀用七七之后,秦昭便没再见过老太妃了,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老人家。对她,秦怀用是仇人,且她非是原身,便连生恩都可以忽略,报起仇来,真是一点负担都没有。可是面对一个老年丧子的老人,即便她儿子是个渣中之渣,作为母亲,老太妃也不可能不伤心,她看到老太妃,心里便不能没有愧疚。因此除了丧礼上,秦昭是能不见老太妃,就不见的。刚好伯父秦怀玉也让她少在老太妃面前出现,以免引得老人家伤心,她顺水推舟,果然就不再去荣寿居了。

可这会儿归宁的二姐和长嫂要去给老太妃磕头,晋阳和宜兴都陪着一道去,她就不能不去。

好在晋阳是知道她心里的纠结的,看着秦昭愣愣的站在那里,便道:“阿昭,你扶着你嫂嫂些,前些日子刚下了一场雪,路还未干透,别滑着了。阿旭,你也扶着你二姐姐些,别毛手毛脚的。”

秦昭只得应下。

见了老太妃,自又是一翻说话,老太妃听说两个孩子都有了身孕,眼中便有了些神彩。晋阳看着也舒了口气。虽说老太妃一直表示,老二这种不顾家族的逆子,死也就死了,没死后还把他逐出家族,还让他埋在祖坟里,已是格外开恩,她不会为这样的儿子伤心,她还要好好活着,抱上重孙呢,可岂能真不伤心?这些日子,老太妃的状态实在是不好,可是心病尚需心药,便是秦怀玉和晋阳两个再孝顺,也没办法让老太妃不伤心。

如今听到将有重外孙和重孙子的消息,老太妃想必心里总能高兴起来的。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能好起来。

说了会儿话,老太妃念着孙女和孙媳一路劳累,又有了身孕,便让她们回去歇着。秦昭来时跟着行礼,回时也默默的跟在人身后,却是一句不肯多说。

老太妃看着从前乖巧伶俐的孙女,祖孙二人也曾亲亲热热,她是真的疼爱这孙女过,可如今,竟是明明是亲祖孙,却只能对面如路人了。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晚樱看着,便又难受起来,正想开口劝慰几句,不想老太妃倒开了口:“晚樱,库里那些东西,留给阿昭的,你得空时,都让人打点好了,另外安置着,若是阿昭出嫁时,我还活着,我亲手交给她。若是,我活不到那一日,你便禀了王爷和殿下,就说,那些是我留给那孩子的。”

晚樱强笑道:“自是要太妃亲手交给郡主,太妃也想看着郡主出嫁吧,郡主可是您最疼的孙女儿。便是郡主,心里也是知道您最疼的就是她了。”

老太妃摆了摆手:“我乏了,躺着歇会儿,你去外面守着吧。”

晚樱便扶了老太妃睡下,放下帏帘,去了外间守着。

晋阳这边,则是不能闲着,女儿和侄媳都回来了,女儿婆家没有人,倒不必麻烦,可英国公府李家,却得派人送个信去,且李思玄有了身孕,亲家也该知道。便叫了长史官秦楼月来,让他亲自按排去。

果然,英国公府的洪老夫人得了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同李夫人上了门。李思玄见着亲祖母和亲娘,自是一翻亲热。

过了新年,单小鹰便和八戒重新整点了商队,继续往西北去了。便是阿铁那边,也在安西平定后,便着手让所有的铺子都重新开了张。

而长宁和李思玄,因有身孕的原因,都留在了京城,且这一留,两三年里,怕是不能再往北庭去的。

可怜的秦大节度使和陆郡马,只能在遥远的苦寒之地,继续过着独守空房的日子了。

因秦昭不便出门,单小鹰出行前来与秦昭告别,秦昭笑道:“表哥再不必为我担心的。就是表哥自己,也该为阿昭娶个表嫂嫂回来了。我阿兄再过两个月,也要有儿子了呢,表哥也当努力才是。”

单小鹰笑道:“放心吧,下回回来时,定给你带个嫂子家来。”

脸上竟有了温柔之色。

秦昭意外的很:“表哥莫不成已经有了表嫂人选?”

单小鹰只是笑,却是一字不肯说的。

知道这家伙嘴紧,既然不肯说,那再哄再骗,也是套不出话来的,秦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是高兴,总归单小鹰说过的话,从来都是会如期兑现的就是了,明年,就该能见到未来的表嫂了吧?那又是怎样的一个风华绝代,能配得上自家美绝人寰的表哥的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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