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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兽类史(14)

作品: 自然史 |作者:法布封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03-28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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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羊通常在九月初到四月末进入生殖期,但是只要它们进食了具有催情效果的食物,譬如盐水和大麻籽做成的面包,它们就随时有怀孕的可能。每只母羊都可以和种羊进行两到三次的交配,交配结束之后就必须马上将它们分开。种羊经常会被年龄最大的母羊所吸引,对刚刚成熟的年轻小母羊却不屑一顾。在绵羊发情交配的季节中,我们必须加以注意,不能让母羊淋雨,也不能让它们在室外受到吹打,因为潮湿的环境对它们的受孕不利,而震耳欲聋的雷声经常会使胆小的母羊受惊,导致它们流产。交配期结束后一两天,母羊就可以回到各自平日里正常的生活状态之中,如果它们还继续进食盐水、大麻籽面包和其他热性食物的话,这就会阻碍它们的正常生产。母羊的孕期为五个月,在第六个月的月初它们就会产下小羊羔。一般它们每次只能生出一只小羊羔,不过有的时候也可以产下两只;在气候温暖的地区,母羊每年可以生产两次;但是在法国和其他一些气候偏凉的国家里,母羊一年最多只能生产一次。在七月末或是八月初,人们就会开始把种羊带到母羊身边进行配种,这样一来就可以在次年一月收获一批小羊羔了。九月、十月和十一月是种羊大量交配的高峰期,在来年二月、三月和四月,我们即将迎来一大批新生的小羊羔。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出生的羊羔数量也不少,只有十月、十一月和十二月这个季度的羊羔产量很低,几乎为零。母羊能够分泌六到七个月的奶水,对于儿童和乡下的农民们来说,这是珍贵的营养品,羊奶还可制作出优质的奶酪,尤其是和牛奶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之后,做成的奶酪风味绝佳。母羊的挤奶期一般就在它们从生产中恢复,准备回到田野之前,或者是在它们刚刚回到田野之后。在夏季的时候,我们可以每天为它们挤奶两次,冬季则变为一次。

母羊在孕期中身材会发胖,因为它们在这个时候的进食量比平日多许多。因为自身胆怯笨拙的性格,母羊常常会使自己受到这样或那样的伤害然后导致流产,有时候流产的次数过多,它们就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或者是生下畸形奇怪的胎儿。尽管如此,只要我们对绵羊施予精心的照顾和呵护,它们就会一直保持着生育能力,直到寿终正寝。也就是说,虽然它们通常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显现出老态,变得越来越没有用武之地,但是母羊的生育时期仍然能够长达十到十二年之久。种羊的年龄在十二到十四岁之间,但是它们在超过八岁之后就不再适宜进行配种了。八周岁以上的种羊需要进行阉割手术,然后与年迈的母羊一起育肥。种羊的肉味道很差,母羊的肉则寡淡无味,只有阉羊的羊肉是最多汁美味的,也是我们平日常见的肉食中质量最为上乘的一种肉。

要是想通过养殖羊群来获取财富利益,那么首先得购买年龄在十八个月到两周岁之间的母羊和阉羊,每名牧羊人负责看管一百只绵羊,如果牧羊人十分细心,行事考虑周全,而且有一只训练有素的牧羊犬在旁协助的话,他丢失的羊数量就会很少。当牧羊人把羊群带到田野中的时候,他应该时时走在最前面,充当领头的角色,使羊群熟悉和习惯自己的呼唤,能够听从自己的指挥,不会走到玉米地、葡萄园和庄稼地里。一旦羊群进入到这些地方,就会造成极大的破坏,使得田地的主人损失惨重。山丘和山上的平原地区对于绵羊来说都是极佳的放牧场,它们相当喜欢这些地方,绵羊不能在低洼和沼泽遍布的地区生活。在冬季的时候,它们应当待在羊圈里,进食麦麸、芜菁、干草、稻草、苜蓿、红豆草、梣木和榆树的叶子等饲料,除非天气极其恶劣,它们每天都需要外出走动,进行必要的锻炼。冬季天气太过寒冷,所以每天早上十点之前它们不能外出,也不能在田野里逗留四五个小时。在田野外的时候,我们要保证它们的饮水,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就要把羊群驱赶回羊圈里了。春季和秋季正好相反,清晨太阳升起,把雾气和白霜驱散之后,牧羊人就要马上将羊群带出羊圈,让它们在田野中度过整个白天,直到快日落的时候再把它们带回家。在春季和秋季,绵羊每天饮水一次就已足够,在它们回到羊圈之前就得为它们准备好饲料,不过这些食物的量比冬季的喂食量要少一些。只有在夏季的时候,羊群才需要自己在田野中觅食。牧羊人每天将它们带出野外放牧两次、饮水两次。清早白露未晞的时候,牧羊人就把羊群带出羊圈,让它们自由地在野外觅食四到五个小时,然后让它们去饮水,再带回羊圈中,或是其他一些阴凉的地方歇息。大概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正午的暑气渐渐消散了一些,羊群又可以回到田野中,一直待到夜幕降临的时分。在确保不会有野狼前来突袭的情况下,最好是像英国地区的人民一样,让羊群整个晚上都待在田野中,这样能够使得绵羊成长得更为茁壮强健,精力充沛。酷暑的炎热会让羊群备感不适,刺眼的阳光也会令它们晕头转向,所以在放牧的时候不能让它们面朝着太阳,得让它们背对着太阳站立,这样一来羊群中每只羊的身体就会在地面为彼此投射下一小块阴影。同时,还有一点需要多加注意的是,为了保护绵羊毛皮的完整性,在放牧的时候,要注意避开荆棘、石楠等诸如此类的带刺植物丛。

在干燥的高地上生长了野生百里香等许多芳香类的植物,在高地上放牧的绵羊,其肉质明显比在低矮平原和潮湿峡谷中放牧的绵羊优质许多。在海岸附近生活的绵羊则是例外,因为海岸附近土地上的植物都含有一定的盐分,绵羊吃下这些植物,它们的肉就会比其他所有牧草喂养出来的羊肉都好,同时母羊所产的牛奶里还会有一种独特的风味,而且它们的产奶量也比普通绵羊更多。对于绵羊来说,盐是它们最喜爱的调味剂,如果在饮食中适量增添盐分,对它们的身体健康也大有裨益。有些地区的牧羊人会在羊圈中放着一小包盐粒,或者是含盐的矿石,供绵羊们轮流舔舐,以补充它们体内的盐分。

每年,已经达到育肥年龄的绵羊从羊群中被挑选出来,为了达到增肥的目的,它们的喂养方式与普通绵羊是不一样的。如果是夏季,这些绵羊要在日出之前就从羊圈中放出来,到田野里吃草,因为这时候的牧草上还凝结着露水,没有在太阳的照射下蒸发。大量喝水是促进绵羊育肥的一个最有效的手段,而夏季炎热的天气和毒辣的太阳则是它们长胖的一个最大的阻碍。所以,在早上九点钟的时候,牧羊人需要将羊群带到阴凉的地方,躲避愈发炽热的阳光;同时,给它们喂一点点盐,以刺激它们的胃口,达到让绵羊大量饮水的目的。下午四点的时候,再次将它们带出,领到环境清新、稍带点潮湿的牧场中让它们进食。这样持续两三个月,绵羊就能够变得圆润肥胖起来。但是这种肥胖其实是虚胖,它们摄取了大量的水分,造成身体浮肿,很快地就会发生败坏的情况。所以,在它们通过这样的方式变胖之后,我们必须立刻将其宰杀。这时候绵羊的肉质多半单调乏味,而不是紧致结实、美味多汁的。如果想提高羊肉的质量,除了让它们进食沾着晨露的牧草和大量饮水之外,还要为它们提供比牧草营养含量更高的食物。在冬季,不,应该是在一年四季,绵羊的育肥都可以在羊圈中进行。我们需要将大麦、燕麦、小麦、豆子等谷物磨成的粉末与盐粒混合在一起给绵羊喂食,在补充营养的同时下也让它们增加饮水量。但不管是采取哪种育肥方式,都必须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迅速完成,育肥期结束之后就要立刻将它们宰杀,因为绵羊不能进行二次育肥,它们经过第一次育肥之后几乎都会因为肝脏疾病死亡。

我们经常会在动物的肝脏中发现寄生虫,1668年版的《学者记录》和《德国历书》中曾经出现过绵羊和牛的体内寄生虫的描述。起初学者们认为,这种蠕虫是反刍动物特有的,但是杜博顿先生在一头驴的肝脏中也发现了寄生虫,很可能其他动物的体内也同样有寄生虫的存在。还有人认为,有时候在绵羊的肝脏里会寄生蝴蝶,作为佐证,卢耶先生为我推荐了卜福先生的一封信件,其中内容包含如下观察记录:长久以来,历史文献中都有记载,阿尔卑斯绵羊有时会出现体重骤减的情况,它们的眼睛变得混白而肿胀,血液也变得稀薄,血红蛋白含量极低;舌头干涩,鼻腔中分泌出大量的黄色脓性黏液。寄生虫感染不会影响绵羊的食欲,但会使得它们身体变得极为虚弱,最后导致它们死亡。经过多次解剖,我们发现,感染寄生虫的绵羊肝脏里往往能够发现一种通体呈白色,已经生出翅膀的蝴蝶。这种蝴蝶的头部是椭圆形的,生有许多绒毛,体型大小大概与桑蚕蛾差不多。从解剖绵羊的体内,我挤出了大约七十只这样的蝴蝶,由此使我确信这一事实的真实性。从卜福先生的这段描述中,我还不能够肯定地说这种寄生虫是蝴蝶的一种,但是它们的外形与绵羊肝脏内常见的一种寄生虫极为相似,这种寄生虫在最初的时候是呈扁平宽阔的树叶形状,而不是普通长条的蠕虫形状。

按照惯例,绵羊每年都要剪毛。在某些气候温暖的国家,绵羊没有什么天敌,生活颇为自在,无忧无虑,农民们不修剪羊毛,而是将整张毛皮直接撕扯下来,而且这些地区的绵羊毛量增长速度很快,农民们常常能够在一年收获两次羊毛。在法国和其他一些气候较冷的地区,绵羊只能一年剪一次毛,而且剪毛的时候不能将羊毛全部剃除干净,要在绵羊的皮肤表面留下一部分的羊毛,以供它们抵御寒冷。五月是剪羊毛的季节,在修剪之前,绵羊的全身需要经过仔细的清洗,尽量保证羊毛的干净和清洁。四月寒气还未褪去,所以不适合给绵羊剪毛;但是如果在七月的时候才开始剪毛,绵羊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在冬季到来之前重新长出厚实的羊毛过冬。阉羊的羊毛质地往往是最好的,而且它们的毛量也比母羊和公羊充足。绵羊脖子周围和背上的羊毛品质最佳,从大腿、肚子和尾巴上剪下来的羊毛次之,从患病或是死亡的绵羊身上剪下来的毛则是质量最差的。白色的羊毛比灰色、棕色和黑色更受青睐,因为绵羊在濒死的时候,其毛色就会发生改变;光滑柔软,油光发亮的羊毛比蜷曲的羊毛更受欢迎,通常人们也会认为羊毛蜷曲的绵羊,其身体健康状况不如别的绵羊。圈养绵羊对改善土壤质量大有益处,如果想通过养殖绵羊的方式来提高土壤的肥力,首先要将整块土地封闭起来,整个夏季都把羊群圈围在这块土地之中。绵羊的粪便、尿液和身体带来的热度充分滋养土壤,能够在短时间内使得最枯竭冰冷、最贫瘠不毛的土地迅速肥沃起来。一百头绵羊在一个夏季就能为八英亩的土地带来足以持续六年的肥力。

根据古人的记载,所有的反刍动物体内都含有板油。不过,只有绵羊和山羊这两种动物的身上能够找到这种油脂。在所有动物之中,绵羊体内所含的羊脂是数量最多、颜色最洁白、含水量最小、品质最好的。板油与脂肪和油脂是不一样的,它们的质地不同,脂肪和油脂很软,而板油在冷却之后会变得坚硬板结。板油在动物的肾脏周围大量集结累积,而且左肾一侧的板油总是比右肾一侧多一些。网膜、肠道里也含有为数不少的板油,但是这些部位的板油质地和质量都比肾脏、尾巴和身体其他部位的板油逊色一些。除了板油之外,绵羊的身上没有别的脂肪,它们体内的板油含量惊人,甚至连肌肉周围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板油,连血液中也含有大量的板油。绵羊的精液中也带着这种油脂,所以外观看起来和其他动物的精液都不太一样。人类、狗、马、驴等一切精液中不含板油的动物,它们的精液在冷却之后呈液体状,从身体中射出之后,流动性就会越来越大,不会发生凝结的状况。但是绵羊和山羊等含有板油的动物,它们的精液在射出之后,随着温度的冷却变得越发坚硬,不复液体流动的形态。我通过显微镜观察发现了这些动物精液的不同之处。绵羊的精液在离开身体之后的数秒之内便产生凝固,为了观察他们精液中大量的活性有机分子,绵羊的精液必须处在持续加热的状态中,否则就会从液态凝结成为固体的形状。

不同地区和国家的绵羊,其羊肉风味、羊毛品质、板油数量和体型大小都不一而同,变化极大。法国贝里盛产绵羊,以数量取胜;博瓦兹周边和诺曼底的一些地区产出的绵羊最为肥胖,体内板油含量也最高。勃艮第的绵羊品质上乘,不过品质最佳的绵羊出自法国沿海省份中开阔的丘陵地带。意大利、西班牙和英国出产的羊毛质量优于法国羊毛。在普瓦图、普罗旺斯、巴约讷附近和法国的其他一些地区,有的绵羊看起来就像是外来的品种,它们身材高大,身体健壮,身上羊毛的数量也比普通品种的绵羊多得多。而且这些绵羊也更为多产,母羊每次可以产下两只幼崽。种羊与普通母羊交配之后生出的混血品种,其品质介于两者之间。尽管意大利和西班牙的绵羊种类名目繁多,但是它们与法国的普通绵羊都应当归属于同一个物种。而且虽然它们的数量众多,但它们的后代分布并没有扩展到欧洲以外的其他地区。亚洲和非洲常见的绵羊有着长而粗的大尾巴,旅行家们将它们命名为巴巴里绵羊。这种绵羊和我们国家的绵羊,以及美洲大陆的羊驼都不属于同一个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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