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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嗷嗷低吟的姜莎, 周又菱多少是有点解气的。
曾经无数个被姜莎冷嘲热讽的日子里, 周又菱其实都想上前直接将她撂倒在地, 可毕竟是在付家, 周又菱只能在心里默默劝自己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事实证明, 用拳头解决问题确实要痛快许多。
周又菱缓缓把自己的脚从姜莎身上挪开, 拍了拍自己的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下意识想要动一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可意外落空。她怔了一下,随即想到这枚戒指她在留在了付家。
花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 姜莎缓过劲来。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又菱,像是怕周又菱还会对自己动手似的,坐起来, 屁股下意识忘后面挪了挪。
周又菱倒是没有步步紧逼, 她满脸不屑对姜莎道:“有些事情该说清楚讲明白的,我希望你也不要误会。当初并非我死皮赖脸要嫁给付勋州, 你别忘了, 是你们付家来提亲的。欺负一个女人不算是什么本事, 今晚权当我把这些年的还给你。”
姜莎坐在地上愤恨地看着周又菱, 大声道:“明明就是你不要脸从别人手中抢走我哥!”
“什么?”周又菱上前一步。
姜莎吓得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
周又菱蹲下身抓住姜莎的衣领, 咬着牙说:“我再说一次, 我没有从任何人手中抢走付勋州。付勋州是否有过真爱,当初他没有明说,这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范围。如果当初他爱着薛伊宁, 却不去娶薛伊宁, 你应该去问他为什么。”
话说完,周又菱用力地将姜莎一推,“如果以后我再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我的拳头给你好看。”
周又菱低低开口,气场全开。她个子虽然只有一米六五,但身材比例绝佳,看起来倒像是一米七以上。
没有人敢反驳周又菱,也没有人敢上前拉开她。
姜莎坐在地上,想开口反驳,却又害怕周又菱又会打她。
这样的周又菱她前所未见,以前的周又菱在她眼中是懦弱的,无能的,甚至被骂被陷害都会微笑面对忍气吞声。
姜莎一直以来都认定了是周又菱使用不正当手段从薛伊宁手中抢走她哥付勋州。薛伊宁是姜莎的闺蜜之一,姜莎也很看好薛伊宁和她哥付勋州在一起,甚至一直在撮合。
那时候姜莎在外地上学,听闻薛伊宁已经和她哥在一起,心里十分祝福也高兴。可有一天,薛伊宁突然哭着过来对姜莎说,说付勋州被人抢走了。等到姜莎回家,周又菱已经和付勋州结婚办喜宴。
认定了周又菱是破坏别人幸福恋情的“小三”,从那一刻姜莎就不喜欢周又菱。因此,每每见到周又菱,她忍不住想要使坏。
姜莎最清楚记得的是有一次她故意把外公的一个花瓶打碎,把这件事推卸到了周又菱的身上,周又菱非但没有生气,还笑着认下这份罪名。这让姜莎打心里觉得周又菱恶心,觉得她骨子里就是一个虚伪的人。
有一就有二,周又菱忍气吞声地接受,姜莎便肆无忌惮地继续。
这一刻,姜莎甚至认为,周又菱终于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是的,周又菱是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她不再遵循婆婆俞婉容的口头禅:忍一时风平浪静。
那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周又菱又回来了。她不怕惹事,能用拳头解决问题就绝对不逼逼。
柏令雪和聪诗闻讯匆忙赶出来,见到这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周又菱,她们怔在原地,有那么一刻竟然热泪盈眶。
周又菱的背影依旧单薄,小小的个子从初中开始似乎就没有怎么长。不同的是,她身上的蓝白校服变成了修身的黑衣皮裤,马尾变成了波浪长发,天真烂漫变成了风情万种。
从前她们三个人一起从路过阴暗的巷子口,有小女孩小声喃喃着“帮帮我”。周又菱二话不说撂下自己手上的书包,冲上去当头就给小女孩面的男混混一拳头。
周又菱从小就练跆拳道,她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人家会琴棋书画,她跆拳道已经练到了黑带。
“南州市一中周又菱,想找我随时奉陪!”周又菱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那副凶横的样子对方看了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然后周又菱转过头来,朝柏令雪和聪诗一笑,露出整整齐齐的雪白牙齿,说:“喂,我像不像个女侠啊?”
周又菱从小就有个武侠梦,别的女孩子在看《那小子真帅》,她在看《天龙八部》。
时光荏苒,一切仿佛不过是昨天的事情。
周又菱转过头来,朝柏令雪和聪诗一笑,露出整整齐齐的雪白牙齿,说:“喂,我像不像个女侠啊?”
柏令雪和聪诗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
夜深人静。
半山的别墅针落有声。
付勋州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半夜的窗外也偶有一些虫鸣鸟叫,早已经入冬,却隔外清晰骇人。
没有周又菱的家,竟然冷清得可怕。付勋州不由开始想,在没有他在家的日子里,她是否也感觉到孤单和害怕?
可她从未在他面前说过自己孤单害怕,他也从来不知道。
付勋州记得的,她是有些怕黑的,刚结婚的时候也曾说过这个房子大得可怕,她想要换一套小一点的房子。他只是笑笑安慰,却从未放在心上。
付勋州独自一人坐在周又菱已经经常坐的梳妆台前。
她不是经常化妆的人,但即便是无妆,精致的脸上也很难找到什么瑕疵,大概天上好看的人都是被上帝眷顾的。
付勋州倒也喜欢看她化妆,她每次化妆的时候动作都不算娴熟,有一次赶时间,眼线画歪了着急地直跺脚。后来但凡有些重要的场合需要出席,他就干脆让专业化妆师上门为她化妆。
妆前的她清纯,妆后的她妩媚,任何一面的她都让人挪不开目光。
属于周又菱的所有化妆品和护肤品都已经被打包,不知去向何处。但桌子上还有一个盒子,里面还放着付勋州曾经送给她的珠宝首饰。
每次付勋州出差回来,总会给周又菱带一些礼物回来。这是他的习惯之一,并且礼物都是他亲自挑选,不过多数时候他挑选的礼物都是经由助手交给周又菱。
付勋州还记得自己第一份送给周又菱的礼物是一条脚链。
这条脚链周又菱也没有带走,摆放在盒子当中,脚链正中间的一颗钻石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淡淡的光。
刚结婚的时候付勋州就发现了周又菱的一些小习惯,每晚睡觉她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小脚丫从杯子里拿出来,让小脚丫孤零零地放在床沿上。好几次付勋州半夜起来总是摇着头帮她把被子重新盖回脚上,有时候他也能发现她的脚冻得冰凉,便用手捂一下,想给她温暖。
周又菱的脚很小,白白嫩嫩落在他的大掌中形成一种鲜明的视觉发差。那个时候他便想着,要给她买一条脚链,戴在脚踝上一定很好看。
这是一条编织红绳与玫瑰金组成的脚链,细细的一条,戴在周又菱的脚上尤其好看。
可是因为工作繁忙,付勋州第一次挑选的礼物并不能亲自送给周又菱。他看不到她收到礼物时的表情,只能从助理的口中描述得知:太太很喜欢。
喜欢就好。付勋州总是怎么想的。他不善于表达,认为买礼物是最好的一种方式。有时候来不及买礼物,他就干脆给她账上打一笔钱,让她自己去买喜欢的东西。
然而,日子久了,收礼物仿佛成了周又菱的例行公事,她甚至怀疑,这些礼物是不是都是助理挑选的。
三年积累下的礼物,周又菱一件都没有带走。
付勋州默默地将盒子关上,又看到盒子后面的一个小小的蓝色丝绒礼盒。
其实不用看,付勋州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周又菱甚至连婚戒都留在了这里。
这枚三克拉钻戒,她曾经很喜欢,曾经。
付勋州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想起半年前周又菱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戴婚戒。
他当时颇为无奈,婚戒在出差的时候不小心遗落,是他洗澡的时候摘下忘了及时戴上,大概不小心被弄丢。因为是特制的对戒,他只能回国再让人补上,可一来二去忙着公事又遗忘了这件事。
周又菱却为此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子。
如今,付勋州手上那枚新做好不久的戒指还没有从手上摘下来,她已经扔下了这枚戒指。
也不知过了多久,付勋州接到了来自母亲俞婉容的电话,俞婉容说:“又菱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动手打姜莎?”
“什么?”付勋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凌晨一点,姜莎因为屁大点事进了医院急诊,现在付之清不依不挠,非要讨个说法。
俞婉容向付勋州解释了今晚发生的来龙去脉,语气间还有些责怪:“我看她平时很能忍气吞声,为什么一离婚就这样?是想报复我们付家吗?”
付勋州无奈笑出声:“妈,你为什么从来没有站在又菱的角度想一想问题?”
俞婉容顿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还有什么问题。
“有,希望您以后别再在我面前说她半句不好,她要做什么是她的事情,轮不到任何人指指点点,包括您。”付勋州拿着车钥匙起身,对电话那头说,“另外,我觉得她打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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