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珺璟微微向外看了一眼，随即低声笑道，“那没脑子的来了。”
还未等歆瑶开口，多事已经候在了门外。“主子，叶然公子和乐言小姐来了，已经在大殿候着了。”
多事却是如同珺璟所说一般，还未恢复人形，只是书卷的模样，停在空中一上一下的浮动。
“他们来做什么。”歆瑶讪讪道。
叶然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如今怕不是来兴师问罪。
歆瑶下意识的看了看珺璟，救了珺璟这件事当初虽然是她求着叶然陪她下山去救的，但以人心为药引，叶然是不知道，这虽不至于是什么大过错，但也算是逆天而行，轮司间也是下了明文，定位禁术的。
“叶公子没说，只说要见主子。”多事道。
“不见，看见他们两个我就来气。”白子瑜的事还没解决，她也没什么心思应付叶然，若是登门问罪，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你就寻了一圈，没瞧见，许是出去了。让他们改日再来。”
“可叶然公子说，今日见不到珠子，他就不回去了。”多事浮动的频率快了些，显然有些急躁。
“那就让他们呆着。”歆瑶轻哼一声，“我看他能呆多久。”
从小到大，叶然和她比耐心，就从来没有赢过。
“是。”多事转身欲飞，正想着该如何回话，却又被歆瑶叫住了。
“白子瑜的事查的如何了？”歆瑶问道。
多事闻言又兴奋的跳了跳，查的正好有些眉目，被叶然这一打断，倒是忘记了，忙道，“查到了，他并未人，应当是个魅。”
“魅？”歆瑶挑眉问道。
多事将书中记载一一读出。“魅者，字从鬼，从未，未亦声，古人言，物老则成魅，是以凭一方信物与人互易，卖生魂，赎鬼魄，以一易百，游离人世，尽未完之愿。”
歆瑶竖指揉了揉眉间，无奈道，“说人话。”
平日里也就算了，今日这些话听的她脑袋嗡嗡叫。
多事跟着歆瑶久了，立刻机灵道，“就是物件放的久了成精了，它们可以和人做交换，有些魅困的久了，遇见了下一个愿意替换的人，魅便可以转世为人了，而人就成了新的魅。”
“这倒也是挺有意思的，换了不就变成妖怪了，谁那么傻啊。”歆瑶好奇道。
多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人世间的事，它也只是以书为证，人心如何，它也是不清楚的。
倒是珺璟在一旁解释道，““鬼”指阴间的人,“未”意为“枝叶招展，花香袭人”。“鬼”与“未”魅则表示“外貌讨人喜欢的鬼”。以前皇宫内院有许多的古物，一些妃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愿意做这样的交换的。民间也包含一些大富人家的妻妾，青楼的名妓。”
“妙哉妙哉。”歆瑶咽了咽口水，这才想起他出生帝王，自然是知道不少宫违秘辛的，愈发好奇道，“你是不是也有后妃如此啊？”
珺璟难得皱了皱眉，也不理她，避重就轻道，“魅即便在强大也是有生命的，年限越来越久远的器物，若是没有替换到新的人选，也是会死的。现存于世的魅，只怕也没几个了。”
“是吗？”歆瑶狐疑的看向多事。
“是的，珺璟公子说的没错。所以书中关于魅的记载也不多，也没有提及它们有什么弱点。”
“那查到白子瑜在成魅之前的身份了吗？”歆瑶问道。
“魅的身份无法查到，一旦完成替换，原本的魅就会替那个交换的人以人类的身份活一世，时间久了，死的人也多了，根本无从查起。”多事晃悠悠道，“不过魅无法离开信物太久，自身也没有办法移动信物。若没有值的托付的人，就会随着信物一起游离人间。很有可能，白子瑜公子也是苏河人士。”
那他便很有可能是路生了。可是，路生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还未细想，便听珺璟在一旁问多事，“你刚刚说，‘卖生魂，赎鬼魄’？”
“是的，魅是无魂无魄的，承载他们的器物拥有收集魂魄的能力，可以卖掉刚死的人的魂魄，去换死了很久的人的魂。不过书中只记载了这种能力，并成功的例子可以考证。”多事道。
“为何？”歆瑶追问。
“一百个生魂才可以换一个死魄，要凑够三魂七魄，就要凑够一千个生魂。一来，大多的魅者年岁有限，有此毅力的人，也是极少的，往往活不到凑齐的那一日；二来，即便换回来的，也只不过是一段粗制滥造的记忆和一段身躯，记忆美好倒也罢了，记忆若是痛苦，便是日日要受尽轮回的。”
歆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了，每天都要被记忆吞噬一遍，日日的梦魇。不管白子瑜是否是路生，也不管他目的为何，歆瑶都始终觉得有些残忍。
不过如此说来倒也能串起一连串的东西了。沈雀安的复活恐怕是路生成魅换来的。
“能查出器物为何吗？”歆瑶问道。
多事飞的浮动小了一些，似乎没了什么力气，直接趴在了歆瑶面前的桌上，懒懒道，“不能，追加于器物之上的伤害是等同于魅的。一般来说，魅是会将他的藏的很好的，哪怕不能触碰，也是会宁愿找个人替他藏了，再将那个人杀了。”
“你倒是通人性。”歆瑶无奈道。
珺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物件放在桌上，移到了多事身边，“查查这个吧，我怀疑这个就是白子瑜的器物了。”
歆瑶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桌上的物件便是那枚玉坠，她花了十个金珠买下的那个玉坠，怎么跑到他哪里去了。
珺璟未等她问，便已先答，“你昏睡的时候掉出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是子瑜的器物是这个？”歆瑶挑眉问道。
“那日我在当铺之外瞧见他和他的下人了。”珺璟缓声道。
“那也不能就断定是他送进去的呀。”歆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下意识的维护他，但似乎她记忆里的那位翩翩公子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从去了苏河，便一直被人跟着，但自从出了那家店，便再也没有人盯梢了。”珺璟淡淡道。
歆瑶眨眨眼睛，珺璟的话，她是信了八分的。即便身份成谜，她也觉得珺璟并无害她之心。再加上他言之凿凿，确实不像是说谎。
可白子瑜的隐瞒，却也让她有些心寒。她和叶然是从一开始就暴露了身份的，对于他，歆瑶心中一直是感激且愧疚的。可如今身份一现，这往日的愧疚便如同个笑话了。甚至于这恩，都只怕是个圈套了。
“叮铃~”是歆羡殿的客铃响了。
歆瑶朝外望了一眼，自言自语道，“今天过节吗，怎么一个个的扎推似的往我这里赶。”
珺璟倒是笑了一声，“你装的铃铛？”
“对啊，我当初刚搬来的时候装上的，本来还想着生意兴隆客似云来，结果次次都是我上赶子追买卖去的。”歆瑶无奈道。
多事也立刻补充道，“是啊，主子还对铃铛用了个异术，只有生人来访，才会响的。”
“可惜了，我这里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来，寻常人家找不到这里的，开始还努力寻摸点生意，现在懒散惯了，还真废弃许久，上次还是沈姑娘来的时候响过一次呢。”歆瑶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准备去开门。
还未抬步，歆瑶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看向珺璟，“你来的时候，响过吗？”
珺璟笑笑，“我应当是不省人事的，你问我，我问谁去。”
“那应该是响过的吧，当时乱七八糟手忙脚乱，我也记不清了。”歆瑶揉揉脑袋，朝外走去。
多事忙起身飞到她面前，“主子，叶然公子还在大殿上呢。”
哎，她倒是把这事忘了。若要进后殿，必须要经过大殿的。经着多事的提醒，歆瑶才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你不成人形，你也没办法去啊。”歆瑶话未落，便偷偷用余光瞧着珺璟。话虽然是对着多事说的，可说却是说给珺璟听得。
这里就两个人一本书的，她和多事不能去，自然就只有指望珺璟了。
珺璟倒也不着急，悠悠然的喝了一杯茶，将桌上本来递给多事的玉坠又拿了起来。细看了一会儿，才淡淡道，“不必迎了，我若没猜错，门外的应当就是白子瑜。若他是魅，自然是不需要谁迎，也能寻到这里来的。”
“不行！”歆瑶突然拍桌而起，“叶然不能见到他。”
歆瑶这个举动突如其来，将另外的一人一书都镇住了，多事被她吓的不停地上下飞动。
珺璟有些狐疑的看她，“为何？”
歆瑶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只得讪讪坐下，“总之，就是不行，叶然不可以见他的。”
珺璟虽是疑惑，却也不再细问，只道她有她的理由。
倒是多事多嘴问了一声，“主子以前不是说，子瑜公子喜欢叶然公子吗，为何他们二人见不得？”
珺璟闻言，手中的杯子都顿了一下。
歆瑶伸手捂脸，仰天长啸，“我真是未给你取错名字，多事啊，你真的很多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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