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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古三关,历代大雍皇帝把持最严的秘密,终于被撬开了。
与之一同揭开的,是一个“死匠”队伍。
死匠是匠人中的死士,岁月更迭,只维持三十余人,自从走进烟云山脉,便注定埋骨于此。
雍古三关千年之前便已成形,这三十余人并非做着开山破石之事,他们最主要的工作是掩饰。或布迷惑石阵,或修草木叠翠,或驱凶悍猛兽,必要时连误入的山民都要杀掉。所以,开此三关并非劳军伤财的举国工事,而是拨开云雾得见洞天。
但当东方四国即将把雍古三关全线疏通之时,他们的头顶却出现——
浓烈的漆黑烟障。
雍古三关并非直道,起伏蜿蜒处颇多,这黑障一悬、遮天蔽日,昼夜无甚区别,开路将士只好原地待工。
消息传到四国王庭,很快,四路博闻善材者便抵达黑障。并未花去多少时间,四路人马也无争议,一致认为此为伏渊地障,其主要材料为伏笼草、天南根。
四国自然明白这是西方的阻隔之术,虽有延误但还不至于乱了阵脚,各国太医、民间能人异士潜心研制驱散这伏渊地障的配方。
开关拖延已难避免,所有计划只好滞后,四国军队依然驻扎各地,只派出一支万人队伍分别驻守三关。未通之地约有百里,加之尽处黑暗,绝非军马可行。
雍天关,这日艳阳高照,近千开路军士匠工已在此滞了十日,整日百无聊赖,或在石上晒着太阳,或在丛中闭眼小憩,时有好奇者走入黑障的浓郁之地,不多时便退了回来。
忽然,有些强劲的风刮了起来,这劲头像秋风如寒风,让人不由几分凛然。
风起之后,竟还伴着悉悉索索的杂乱细声。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从黑障的另一侧传来。
渐渐地,有如千军万马行驰在黑暗之中,彰着骇人的速度。军士们立时警戒起来,同时也惊奇得无以复加。
眼前澄明世界,正午骄阳似火,但那黑障之内伸手不见五指,又是障碍连连,怎会有军马风行?
轰——轰——轰——
哒——哒——哒——
骤烈的声音让人不觉后退,但军士们刚撤开百余丈,平生从未见过的景象暴现而出。可怕的视觉冲击,足以成为一生的噩梦,只是所有人都没有了做梦的机会。
呼呼呼!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腥红大旗,旗上镶着虎豹颅骨,空洞的眼眶好似两个腥烈的漩涡,望之一眼便好似被吸附其中!
这赫然是一位——
千兽师!
“驭兽族!天啊!是驭兽族!”
“快快通报!放风哨!”
“战角!快鸣战角!”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黑暗阻的了兵马,但阻不了虎狼!
太快了!
千兽师驭下的虎狼战队透着骇人的勃发,四国军士连丢盔弃甲的时间都没有。
几万、十几万兽军,已没人知道,它们一路踏过,便没有一个活口。
更骇的是,前路不但光明,而且通畅。
雍天关、雍地关、雍人关的景象颇为相似,九成的关道已被开辟,驭兽族展现出更为狂暴的行进速度!
四国各地驻军岂止百万,但都尚在静待三关开启,秣马厉兵准备突进西土。
若说防备,更多的是潇国阻碍开关的一些手脚,四国根本不相信对面的潇国有实力主动出击。至于驭兽族,甚至不在很多谋士的考量中,雍平道一开,整个潇国都在担忧驭兽族突袭。除非牧野发疯,不然怎么可能让驭兽大军横穿潇国抵达雍古三关?
但一些看得更远的谋士,并非彻底排除了这种可能,只是对面潇国如何找得到准确贯通三关的通道?
而此局的帷幄者,那些有如柴珠一般的绝顶谋士,恰恰忽略了这种可能。
雍古三关的开启,非计中之计,而是“计外之计”,自始至终未有丝毫指向三关开启,帷幄者可行可不行、可此时行可他时行。没有雍古三关,此计依旧完整。
雍天关通樾国,雍地关、雍人关通桓国,虎狼之师长驱直入,如一片漆黑的海浪翻滚而来!
直至此时,两国的驻军方才得到军报,不同于北炎,樾、桓两国没有丝毫与驭兽族战斗的经验,更不知道一旦破开口子驭兽族无与伦比的冲击。
驻军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虎狼虽快,但耐力不足,长途奔袭必将被战马追上,但这支兽师的强悍远远超出两国将帅的认知,它们一直奇快,似是被赋予了强大的精神力量。
循着兽师,两国驻军渐渐骇然无极,将帅无不狂汗如浆,这般下去,恐是诛十族都不能弥补的天大过失。
因为这支兽师一路向西,目的赫然是王都!
两国王都皆处一国偏西之地,各自只有五万禁军。
两日后,悚然天下的消息四处传开。
总计十五万兽师侵入两国王都,两国之主狼狈东逃,宫中财宝被大肆掠夺,两块悬在朝议大殿上的金匾也被掠走。兽师将金匾拴在队伍之后,一路在烟尘中翻覆跌宕,拉出两条极长极长的耻辱轨迹。
此事发生在定襄三十年,时人称为“覆匾之耻”。
整个大雍陷入一片沉暗,这是千年不曾有的奇耻,东原西渚、南屿北炎,从来都是大雍眼中的外夷,是前来朝拜的臣属。而今,他们竟能深入大雍腹地,掠夺重宝、挑战威严。
直至此时,更多人才真正清醒过来,大雍早已千疮百孔,眼前的七国或者说六国的强壮兵马都只是表象,他们可以赢得彼此,但再也挽不回大雍的尊严。
牧火城中,那位金銮之上的大雍皇帝,一边看着仙师驱妖除魔,一边咀嚼着此间利弊。桓樾的灾祸,四国局势变得更为复杂,甚至孕育着新一轮的吞并,无疑会减轻牧火城的压力。
可片刻之后,大雍皇帝突然挥倒了所有酒器,更把桌子掀飞而起!
一草一木、一寸一尺,都是大雍的山河呀!这是十八位先帝的基业啊!
外夷入侵、天下动荡已然足以让人扼腕愧天。
但比这更可怕的是,大雍皇帝怎会生出轻松之情、怎会如释重负?!
他的双目忽地茫然,走起路来踉踉跄跄,他打翻了那仙家祭坛,揪住一位仙家的长发,一只脚踩住那人的头颅。
他像疯了一样,开始数着那发丝,数出一缕便狠狠拽起,蓄着弯弓举锤一般的力量,带起一块块血淋淋的头皮……
一座高有百余丈的山,山顶像被刀割一样,呈现出一大块平整之地,地上建着一排排屋舍,看上去像一个规模较大的私塾。
一老一青站在山边俯望。
“老六,你觉得老八输在何处?”
“老师,弟子觉得老八并未输,此局至此,不排除这是某些东土之人想看到的局面。”
“谋者,不应以未料之料而衍生计谋,不应将势就势而觉尽在掌握,此局至此定然有人欣然,但非出自己谋,已然先手尽失。”
“老师教导的是,是老八低估了牧野的魄力。”
“非也,此为西土强谋之作,这么多年角逐东土,可能我们都忽略了西方也是一个浩大的乾坤。”
“我此次去西土,您可有什么话嘱托老八?”
“速回阁,若他觉得天珠门才是归属,那就回到天珠门。”
“老师,十年前排位时将他置于末位,只因棋差一招,他耿怀多年,再者天珠门江湖势力丰厚,让他回阁,恐怕……”
“老六,人之所以心安,并非看透眼前,而是明了今后。尽你之力,莫摇心志,生生死死,莫怀己疚。”
“生生死死,莫怀己疚”,听到这八字,青年忽然动容,他刚想追问,老者已转身决然。
烟云山脉的众多民道从未如此忙碌,一封封信笺、一道道谍柬传到了洛王宫、传到了各大东方贵胄。
此次温酒入画,桓樾的王公卿贵不在少数,这等骇天悚地的消息传来,立时抱作一团,聚于宫前合力上书,请开官道天剑阁速返东土。
仍是那座富丽堂皇的酒楼,柴珠再一次出现在牧青鸢面前。
“平宇十九年,东原八部聚首,八万火车借力东风破东境边防,高皇帝挥师亲征,耗时两年方有东原千年无患,也正是那次亲征,高皇帝伤寒加剧。大雍山川不容外夷之足,大雍湖海不沉外夷之骨,此为高皇帝之训。”
“再看当下大雍,驭兽族可横穿潇国,千里之土无一人阻,劫财拖匾践踏大雍尊严。扼守三关,一把利剑置于大雍心脏,从此阻东御西,于我大雍浩土,威胁亿万子民,亵渎我十九世先皇之基业!”
牧青鸢虽知柴珠目的不纯粹,但此番言语却字字戳中她的内心,无论谋者心怀怎样的鬼胎,大雍之辱是不争的事实。而大雍之辱,最耻的便是皇室了。
她的内心一片冰寒,面庞却有些发热,“潇王先开雍平道,后通雍古三关,大雍之土或许早已分文不值。”
“殿下,此为崇烟阁秘柬,引兽东土乃潇洛二国合谋之局。”
牧青鸢并不接那秘柬,她知道毫无意义,“谋事,本宫不懂,还是说说你此来何事吧。”
“此柬另有秘事,关乎,翎王殿下。”
只那“翎”字一出,牧青鸢便已按捺不住,她强忍着面目搐动,但那双手已不自觉夺过秘柬。
浏览之后,牧青鸢的脸上现出强烈的惊骇,“古、古扬是持着翎王令之人?”
“正是!”
“翎王殿下之愿悉数托于古扬,以翎王殿下的眼光,这古扬纵然不能振兴大雍,也必是可以护佑牧火城之人。”
“柴先生以为应当如何?”
“以洛王性情,此事决不可传入王宫,温酒入画之后,天剑阁必会开启,殿下或可考虑将此人带到东土,期间任何难处,在下定竭力相助。”
“但只凭这一张秘柬,让本宫何以断定?”
“殿下可还记得年前刺杀一事,若非这古扬力保太子殿下,我大雍天威恐遭未有之殇。他救下太子之后不与王宫,公然与洛王作对,单是此举足以说明他与大雍皇族的牵连,此为匡扶之人。”
牧青鸢微凝,她的思绪不由回到与古扬的初次见面,以及那隔幕的心领神会。
“殿下可将古扬传唤清角园,定知此间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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