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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大不了辞职跳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换了地方转转运气也不错”,谭小沫狠狠咬了口包子:“其实非要拉你与我一同去,没想到会让你碰到那个让你觉得糟心的叔叔,算是我的无心之失,你也不必太自责了。”
沈天泽点点头,便埋头吃喝粥。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传就传了,本来纸也包不住火,谭小沫只是纳闷怎么能传得那么快。在同事们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暗中欣喜的眼神中进了办公室,谭小沫心中暗叹同事们获取情报的速度堪比007,个个儿都是情报局的好苗子,用在这小小的公司里,简直是拆了飞机卖废铁,暴殄天物,怎一个可惜了得?
此事谭小沫不想劳动沈天泽的叔叔,再说,她跟沈天泽就是合租的室友,彼此帮帮忙也就算了,还没有资格去动用沈天泽的人际关系去为自己谋利。
谭小沫才开了手机,第一个电话还是打给章娜诉苦。章娜耳朵尖,还未等到她自己说出来,便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丝端倪:“你怎么了?被炒鱿鱼了?”
“那倒没有,不过我现在也站在悬崖边儿上了”,谭小沫垂头丧气地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愤愤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些人有多气人,现在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巴不得我早点离开公司腾出一个萝卜坑来给他们。我跟你说,原本我还觉得辞职走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换一家公司,照样是条好汉!可是现在看他们这幅嘴脸,激起我无限的斗志,我偏偏还不想走了,我就死占着这个坑儿,我气死他们!”
章娜被她的一番豪言壮语逗乐了:“你也先别说狠话啊,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还没呢,就是现在特郁闷,找个人发泄一下”,谭小沫又谄媚地笑笑:“顺便取取经”。
“我觉得此事还得从沈天泽身上下功夫,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么,你让他去跟盛翊说说,盛翊就肯签合同了。再者两家公司合作,往往都是为追求双赢效果,我想盛翊也不至于为这点儿小事死不答应。”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求他一起去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说我图什么”,谭小沫趴在桌上,长舒口气:“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谭小沫想得一个头两个大,也没想出什么好点子来,好在白总也没再打电话来骂人。中午时谭小沫懒得动,就在办公室里吃了泡面。
一根根弯曲的面在汤里沉浮,谭小沫边吃边吹,忽然想是不是生活就像这方便面一样,无论泡多久,无论加什么样的调料包,泡出来的面永远都是曲曲折折,味道却比顺直的挂面丰富多了,既有红烧牛肉,又有老坛酸菜,还有排骨汤面等等等等!
谭小沫狠狠秃噜了口面,终于不再浪费时间,打开电脑开始在网上投简历。事已至此,还是做两手准备比较好,免得被一脚踹出公司跌个狗吃屎,连个扶手都没得抓。谭小沫投简历的方式还是大学老师教的,大撒网式,无论工薪待遇如何,只要招聘,谭小沫差不多都投了。
做完这一切,谭小沫顿时觉得轻松多了。白总不在,公司她最大,谭小沫第一次利用职权翘了班,背着包去逛了商场,吃了必胜客,又看了场电影,颇有些最后的狂欢的意味。
回到家时已经八九点钟了,谭小沫才出电梯,便接到了白总电话,这次白总态度倒好了很多:“我才跟盛总通过电话,他之所以生气,主要是因为你带去的那个人态度恶劣,所以你和沈天泽一起去给盛总道个歉,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沈天泽不可能给他道歉的”,谭小沫淡淡地说:“事出有因,我也很难跟你解释,总之沈天泽不可能去道歉,白总,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白总顿时火了:“就这一个办法,行就行,不行你就给我滚蛋!”
谭小沫听了,心里极度窝火,反而安静下来:“辞职就辞职,反正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谭小沫,可是却不只有你一家房产销售公司,再见!”
谭小沫挂了电话,走到门口才要掏钥匙开门,门却在里面被人打开。沈天泽站在门口,一手还握在门把手上,沈天泽对她笑了笑:“回来了,你的事怎么样了?”
“还那样,不过白总还没回来,暂时也没什么”,谭小沫换上拖鞋,走到厨房烧上热水,才要撕开一桶泡面,沈天泽说给她留了份炒饭。谭小沫便扔下泡面,将保温桶里的炒饭拿出来坐在桌边大口大口吃着。沈天泽厨艺不差,对谭小沫这样时常吃快餐泡面的人来说,无异于满汉全席!
屋子里开了几扇窗,夜风清凉宜人,电视机里放着冗长的韩剧,很有家庭气氛。沈天泽摇摇头,将自己从这样的温馨感觉中解脱出来,他倒了杯水给她:“今天我给盛总打过电话了……我刚才听你跟白总通话,明天你带我去一趟富达集团吧。”
谭小沫顿了下,故作轻松道:“不用了,我刚才和白总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这世界上就只有一个我和一个你,可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工作赚钱,没事儿。”
“明天我下班之后去你们公司找你吧”,沈天泽说完,便转身回了屋子。
谭小沫忘了定闹钟,第二天早上一直睡到自然醒,早餐是来不及吃了,谭小沫匆匆梳洗了下就出了门。结果急中生乱,气喘吁吁地跑到公车站,车已经开走了。
谭小沫追了好几步才上了车,先是头发被车门夹了下,全车人笑得人仰马翻。谭小沫尴尬万分,只得掩饰着低头向包里去翻钱包,可是翻了半天包里除了面巾纸、钥匙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外什么也没有。
司机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小姐刷卡还是投币?”
“我……”谭小沫把包翻了底朝天,还是没有:“那个我……我下班时还坐这班车,到时候我再补……”
司机彻底冷脸:“公交公司有规定,必须投票或是刷卡!”
“可是我……”,谭小沫才要辩解,忽然一条手臂自身后横过来,投了一枚硬币在投币箱内:“我替她投了,请开车吧”。
谭小沫回过头,身后站着个男人,一身中规中矩的西装,中规中矩的容貌。不过这一块钱的滴水之恩,却让谭小沫毫不犹豫地给他发了好人证:“谢谢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那人一笑:“小姐太客气了,去那边坐吧。”
两人并肩坐了下来,谭小沫有低血糖的毛病,加之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车子走走停停,谭小沫没吃早饭,脸色苍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人看她如此,竟从包里掏出小小的一个蜜桔:“没吃饭吧,吃个橘子,缓解一下。”
谭小沫怔了下,虽然才给他发了好人证,不过陌生人的食物谭小沫是绝不敢吃的,因此礼貌地笑笑:“谢谢,不用了”,刚说完,车子忽然停了下,谭小沫身子惯性地前倾了下,胃里越发难受。
那人将橘子放到她包上,微微一笑:“我下车了,再见。”
车门关上时,谭小沫还有些呆愣,她看着包上的橘子,忽然乐了一下,引得邻座的女人侧过头看她一眼。谭小沫忙将脸转向窗外,最近的生活有些狗血过头了,简直可以凑成一本书放到网上赚点击了。
车子辗转几站,终于在谭小沫公司门前停了下来。谭小沫深呼吸了下,下车迎接更严峻的挑战。结果发现这个挑战果然很严峻,因为公司门口停着白总的车,没想到小老头儿竟然提前杀回来了。谭小沫的双腿瞬间如灌铅一般沉重,龟速挪进办公楼。
合同谈崩,惹怒合作伙伴,电话里顶撞上司,迟到半个小时……一项项罪名压得谭小沫像偷情被抓的寡妇一样抬不起头来,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心如小鹿撞。
不过白总的态度似乎也没那么糟,至少骂人也骂得和缓一些:“小谭,你这次真的让我很失望。公司里这么多人,我却只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就是想向公司上上下下来证明你的实力和我的眼光,可是你呢?”
“对不起白总,我……”面对这小老头儿,谭小沫昨晚的勇气早已消失殆尽了,加之对这个经理职位的留恋,语气也软了下来:“这次实在是我的过失……”
“总公司对这次和富达集团的合作非常重视,你可是捅了个大篓子。我听说董事长的侄女才从国外留学回来,也正在找地方实习,可是此时你又出了这事……”
白总换个姿势靠在椅背上,目光变幻莫测在她身上打量着:“你来公司这么久,坐到经理这个职位也不容易,现在要引咎辞职也真可惜了。”
谭小沫听到“引咎辞职”四个字,顿时浑身像被鞭子抽了一下,双腿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步:“白总,我……我必须辞职么?”
白总微微一笑:“晚上有空么?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吃……吃饭?”谭小沫有些傻了:“白总你……你不是要泡我吧?”
白总面上仍旧挂着笑意,在谭小沫眼中却有些扭曲可怖:“我只是不希望你失去这次机会,毕竟在这城市里找一份工作不容易,聪明的女人应该如何懂得利用自己的长处,多走捷径!”
谭小沫咬了下唇,目光灼灼:“订好房间了么?”
白总言简意赅:“在海天酒楼。”
“哦,那房间一定很大吧?”
白总笑而不语。
“还是大一点好,不然怎能盛得下白总你的**大梦呢?”谭小沫冷笑了下:“从前我一直认为做好人不容易,可是现在才知道做人能卑鄙龌龊到你这个地步,才是真的不容易,因为就算我的心掏出来让狗吃了再拉出来,也要比你的心干净百倍”,谭小沫扯下自己的胸牌“啪”地扔到他的办公桌上,扭头便走。
“站住,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老娘不干了”,谭小沫说完,反手将玻璃门摔得山响,在同事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大摇大摆回办公室收拾东西。谭小沫喜欢看小说,尤其是升职以后,时间闲了很多,就买了许多放到办公室里。
她将东西都收拾好,共有两大箱子。从早到现在,水米未尽,一通忙乱,刚才又与人吵了一架,谭小沫觉得元气大伤,拿了杯子到饮水机旁接了一大杯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这时沈天泽来了电话,谭小沫按了接听键:“我辞职了,过来接我一下。”
沈天泽骑车到星河集团办公楼下时,谭小沫正在台阶上坐着,他忙停下车走过去:“昨天晚上不是说好的么,你怎么辞职了?”
“别问那么多了,我早上还没吃饭呢,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请我吃点东西吧。”
“行,走吧。”
谭小沫今天出师不利,五行缺钱,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因为沈天泽钱包也忘了带。谭小沫只得将一箱没用的资料买了三块钱,买了几个肉包子坐在路边台阶上吃着补充能量。
沈天泽有些尴尬地坐到她身边,几番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吞吞吐吐说道:“那个……其实……其实我今天早上也……也没吃饭……”
沈天泽眼巴巴地看着谭小沫,谭小沫以恶狗护食之势紧紧抓着手里的两个包子,警惕地看着他,渐渐又顺着沈天泽的目光看向身边的纸箱子。那箱子里装着些打印纸和新买来还没来得及看的言情小说,谭小沫原本不准备卖的,可是看沈天泽可怜巴巴的样子,沉沉叹气,在箱子上拍了下,一狠心一咬牙:“卖了吧。”
“真是患难见真情啊”,沈天泽在她肩上重重拍了下,然后抱着那箱东西转身奔向一旁骑着三轮车收废纸废铁的老大爷。
鱼香茄子,干煸豆角,炝拌土豆丝,米饭!
谭小沫趴在桌上,贪心地嗅着。味道不错,卖相也好,可惜太素了点。谭小沫失业了,蹭饭也变得理所应当,好在沈天泽最近脾气好,随她鸡蛋里挑骨头。沈天泽给她盛了碗饭:“饭和菜是做给你吃的,不是给你闻的。”
“之前不是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么,什么时候请我吃大餐?”
“明天,明天我一同学结婚,你和我一起去”,沈天泽抬头一笑:“沾沾他们的喜气,去去你的霉气,顺便蹭个饭,就算是我请你的吧?”
“够小气的,搁在解放前你就是第二个黄世仁!”
“你去不去?”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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