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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桦梓以郡主或者更高的身份出嫁, 那么就会很容易被人注意到。一个明晃晃的身份, 总会很容易找来防备。所以范文选择了后者, 其实张澄也不知道范文究竟有没有犹豫过。
或许有过，或者没有,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的，卫桦梓以一个寻常女子的身份带到了众多女子之中。
“呕……”
某日张澄来讲课结束后，整个屋子里面只有卫桦梓一个人。其他女子下面的课是跳舞，卫桦梓的母亲便是舞姬, 而且她从小也都是被舞姬养大的，若论起来桦梓的舞技说不准还会比那些舞姬还要再精湛上好几分。
其实桦梓也是饱读诗书的，所以张澄的课她也大可以不来。但是这一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种原因自己竟然会跑出来上课。
“你服的那汤药虽为绝子之用, 但也对身体伤害极大。”张澄上前给卫桦梓递过去了一个帕子，那个帕子带有淡淡的香味。
卫桦梓接过张澄手里的帕子，淡淡的香味吸入鼻腔使得她胸中带着淡淡的暖意, 也使得她感觉到舒服了不少。
“你是什么人？”卫桦梓见状谨慎的看着张澄。眼前的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在下不过是个恰巧懂些医术的教书先生罢了。”张澄平静的言道, “姑娘可要爱惜身子, 您身上可还背负着梁国的存亡呢。”
什么安国的存亡？卫桦梓冷冷的想着, 如果是因为他的缘故，那么整个梁国的生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先生这是何意？难不成梁国的生死还非我不可？”卫桦梓拧眉道，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倔强。
在卫桦梓的眼中现在早就已经把张澄当成了范文派遣来看着自己的，她怼不了范文, 但是怼张澄还是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姑娘生的如此明艳动人, 只怕是除了君王之外再无人有此……有此福分。”张澄言道。
“你……你回去告诉你们主子, 我答应过他的事情一定会办到！”桦梓咬牙切齿道, 自从她在心里确认张澄就是范文派遣过来盯着自己的时候，她就对张澄再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姑娘倒是个直率人呢？”张澄笑着从身上又摸出来一个香囊递到卫桦梓的身旁桌子的上面。
范文可以对别的女子身上用那种比较缓慢的药慢慢的使得那些村子里的女子不能生儿育女，但是对于卫桦梓却不一定会见得那么‘善良’。卫桦梓现在身上肩负着的是梁国能否再拖延几年，甚至是梁国光复的希望。所以他既然舍得了，那就是一定不会手软的。
所以卫桦梓身上被人用的药剂量十分的大，对身体的伤害也不小。像现在这种恶心反胃的感觉也算是在意料之内了。
放下香囊之后张澄就已经走开了，反正到时候卫桦梓看见香囊里面的内容之后自己就会明白。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阿楚和阿梨这些女子穿上了鲜艳娇美的盛装被送到安国君王的面前。大殿之上张澄是作为范文的随从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天的范文一改往日那种随意慵懒的装扮而穿上严谨工整到一丝不苟的朝服，真正的风度大概就是即便是递过去降表的时候也依旧不卑不吭。这，大概就是在说范文吧。
在梁国和安国的大臣面前，范文恭敬而又不失尊严的陈述着梁国的投诚，并且在投诚之末，范文将自己最‘心爱’的那个女子送到了敌国君王的跟前。
安国的君王是一个看上去刚过而立之年并且看上去意气风发的男子，一国的君王乃是九五之尊，张澄并敢频繁的抬眼去看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刚刚他所看见的也不过是余光里的那一点点。
大殿之上，安国的君王对于阿楚这些女子，只不过是眼连抬都没抬的申请倦怠的看了那么一眼，随后卫桦梓、连带着阿楚和阿梨等十几个女子全都被带了下去，而张澄则是变成了管理这些女子起居的安国管账先生。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四下无人的时候，卫桦梓小声的对张澄说道。
“多谢姑娘成全。”张澄笑着从怀里拿出另外一个香囊递到卫桦梓的手中。“这个香囊够用半个月的，半个月后在下会给您换新的。”
卫桦梓接了张澄手里小巧玲珑的银制的香囊，在接过去的时候还不忘在唇角带上三四分讽刺的笑意。
“你这么好的医术，他竟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怎么会舍得将你放在这里？”卫桦梓自嘲道。
他？当然指的就是范文，这药，自然是能缓解卫桦梓身体上痛楚的药。
“呵，相爷自认为能掌控所有的人心，只怕这一次他是要失算了。”张澄道。
“所有的人心？也包括我吗？”卫桦梓看着自己腕子上戴着的那一颗鲜红的用朱砂做成的珠子。
那珠子是她当年与范文结缘的起因，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带着。她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得到某人的垂青，想着就算是自己没名没分的，若是能陪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姑娘心思玲珑，定然不至于会沉溺于此。”张澄回答道。
卫桦梓等了范文这么多年，最后却依旧无法使得某人动容。若卫桦梓还带有一丁点的脑子，就应该知道及时止损。
“我把你留下来，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卫桦梓又道。
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并不好看，甚至样貌还有些敦厚（粗鄙）的老头子，却总能一次次的把话直戳进人的心窝，他明明就是什么都知道，却非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姑娘放心，相爷平生所求也不过是梁国昌盛，在下既已立誓，那便一定不会做直接危害梁国的事。”张澄保证道。“而姑娘和其他几位姑娘的身子，在下自然也会调理。只不过其他几位姑娘对安国怀着恨意，只怕也不会这么早就……在下所求，不过是姑娘他日若能得势，能放那些女子出去。她们就算是样貌好上一些，但也不过是普通的民女罢了。”
阿楚和阿梨她们确实无辜，至于卫桦梓，倒是夹杂了几分心甘情愿的意味。就算是她现在心里对范文带着恨，但当初选择的时候她至少还是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可是阿梨她们呢？根本连可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你真有办法让他后悔？”卫桦梓眼睛瞪的大大的，那双美眸之中带着十足的杀意。“正如你所言，现在这样的结果，我很不甘心。”
凭什么范文要在和自己玩了那么多年的暧昧之后，却又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给拱手让人？她真的不服气，一点点都不服气。她凭什么要被这么的舍弃？所以她不甘心，十分的不甘心。
“世间果然还是痴情女子多些、负心的男子也不在少数。”张澄长叹道，“这世间的男子，总喜欢利用一个女子的痴心？”
“痴心？说的你好像看破红尘一样？”是卫桦梓呡着唇角笑着打趣着张澄，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
或者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能看破世像，将话说的轻飘飘的，完全将自己当成世外之人。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明明是有血有肉的人，却偏要把自己弄成不识人间烟火一样。
“你就没喜欢过一个人？没有对一个人动心过？”卫桦梓见张澄没有反应，便接着追问道。“我自认为自己生的不算太丑，先生却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曾？除却先生不近女色之外，那便是心中有一个心心念的女子？”
就算是一般庸庸碌碌的世间男子，那也得有见色起意的时候，看见好看的女人谁都会多看两眼。而这个张澄从一开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过于的规矩，过于的不屑一顾。一个自恃美貌的女子、一个从来都是美到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女子，却唯独在张澄这里吃了冷落。
对于这种冷落，卫桦梓就算没有失落，但也会好奇。
“或许、或许有吧。”想起心中的那个人，张澄的神情突然变得淡然无光。
洛水，或许是她的名字。当初看到的那一幅画像，或许就是她的样子。
“张先生心中的那个女子，一定有着天人之姿吧？”卫桦梓接着追问道。“她为何没有相伴姑娘左右？先生对她，是求不得？还是放不下？”
唯有求不得、或者放不下？人非草木，怎会无情？
“她确实很美。”张澄说道，“不过、不过姑娘可能误会了，在下与她、并无瓜葛。”
自己就算是真的念着她，那也是一种无所求的挂念。张澄暗自想着，内心略微有些颤动，不过表面上的他确是在极力的维持这着表面的平静。
“并无瓜葛？若无瓜葛，为何先生依旧念念不忘？”卫桦梓步步紧逼道，“既然属意一人，又怎会全然无欲无求？”
但凡你喜欢一个人，那就必然不会是无欲无求？因为喜欢他，那就一定会想和他相濡以沫、如胶似漆。
哪有那么多无欲无求的喜欢因为喜欢的本身，就是带有占有的成分呀？
“先生说的这么轻拿轻放若真能轻拿轻放，先生就不会这么说了。”桦梓接着逼问着，让张澄自己有些无地可以容身。
“放不下吗？”张澄低声喃喃道。他一再的强调着自己对她无所求，可是扪心自问他真的没有想和她长相厮守的想法吗？
他等了这么多年，一直寻了那么多年，所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实话实说，小女子当初确实肖想过常伴某人左右，只不过事与愿违。”卫桦梓苦笑道。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先生，是否也有和小女子一样的感受先生是不是也带有恨意和不平之感”
卫桦梓清楚的知道她自己现在心里是埋怨着范文的。因为范文和她玩了那么多年的暧昧，却在最后放弃了她。即便她知道自己或许不该埋怨，因为来到这里是她心甘情愿的，所以怪不得任何人。
不过由爱生恨、有爱生痴，她已经为一个人痴狂了，那么现在后悔了，不愿意这么甘心付出了，那么所有的不爽，而这种心情之下所带来的后果，也该是让某人该承受的。
张澄当初也啊因为看出来了卫桦梓心中的那一份不甘心，这才想起来要挑唆卫桦梓和范文之间的关系。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事情竟然会进行的那么顺利，也没想到卫桦梓会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洞悉人心。
她这样对人心的敏锐窥探，确实有些让以前只轮得到他去窥探别人的张澄有些吃不消。
“我、她并不知道我，甚至不记得我这个人。”她以前也是任务者，而且连自己的面都没见过，或许也早该忘掉自己了吧
自己和她本来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那么就算自己真的喜欢她又如何？就算自己对她求而不得又怎么样
她需要对自己的喜欢负责吗？好像又是一丁点都不需要吧？张澄想到这里又觉得无限苦恼起来。
“先生莫要怪罪，是小女子说错话了。”卫桦梓看见张澄如此，还以为是自己说中了张澄的痛脚，便又慌张着把刚刚的话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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