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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媚夫人不叫媚夫人

作品: 师兄在上 |作者:沿冬华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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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公子,许久未见,公子可好?老夫以为公子贵人事忙,定是来不了犬子的周岁宴,送去的请帖应石沉大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让公子记起,方才还同秦大人感叹可惜呢。”

陆子颀一进府邸,脚还没站稳妥,温老爷便拱手迎上,殷殷切切的巴结。

桾元眉头一皱,与离关小声说,“而立之年不到就自称老夫,他是在暗示他比陆公子年长了一辈么?”

离关无奈,“你今日又是怎么了,那温姓老爷与你应是头一番见面,火气便这么大?”

桾元哼道,“都说闻名不如见面,而我看还是不要见面的好。”离关稍些疑狐。

陆子颀笑容可掬,但举止叫人看出些疏离,“今日乃温老爷府中大喜,我陆三怎能不来贺上一喜?温老爷既看得起我陆三,不管我陆三身在何处,也定要给温老爷卖个面子。”

温老爷又道,“陆公子言重了。”

两人又说些话,把跟着进来的离关和桾元忘了,桾元坐在角落一边,穿着平淡,几乎没人会注意上他俩。

她扶着茶杯,用茶盖拨开杯里的茶叶,道:“陆公子不是醉得起不来了吗?我瞧他精神得很。”

离关绷着神色,“也算不上精神,你仔细看他,不过是在死撑而已。只是朝廷有明文规定,商官不得往来,为何他一个商贾世家的小少爷会与官家扯上关系?”

桾元随意道:“那是朝廷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她不见离关眼底瞬间的暗光,再抬头时,离关已是满面笑容,“也是,朝廷的事与我何干?”他自饮杯茶,叹道,“白茶?可贵又难求。”

又招呼桾元,“温家的点心做得比老二的还好吃。”

桾元心里头先是跳了一跳,心道二师兄的点心独一无二,怎可能有人比得上他。为了驳回离关的说法,她伸出手去,结果连点心渣渣都还没碰到,几块油腻腻的酥皮点心毫不客气的落在她的胳膊袖上。

她顿了半晌,慢慢抬头,她和离关中间站着一个婢女,掂着空盘子,脸色恐慌,憋得窘迫。

桾元瞧她这反应,约莫得出两个因由。其一,这姑娘与之前沉迷于离关皮相的姑娘们是一道的,而且这姑娘更心烈,决心给桾元一个下马威;其二,事出意外,这姑娘不是有意为之。不过桾元下山一路走来,心差不多寒了,觉得第一种因由绝不是无稽之谈。

“脏。”离关嫌弃的提开桾元的袖子,“劳烦姑娘带我这位妹子去换件干净的衣裳了。”

婢女福了身,忐忑道:“姑娘请随奴婢来。”

于是桾元便带着油腻的袖子,被婢女带去后院。

后院几乎没什么人,少许几个婢女,也是行色匆匆的备着宴席。

那婢女拦住一个与她穿着不一样颜色衣裳的女子,道:“紫鸢姐姐,紫鸢姐姐,帮我找件干净的衣裳好吗?”

叫紫鸢的女子不情愿的止步,略烦躁道:“这会儿大家都忙得紧,谁有时间管你这些事?”

说罢便要走,婢女又拖住她,恳求道:“紫鸢姐姐,求求你了,就帮我一回吧,我不小心把点心倒在那位姑娘身上,弄污了姑娘的衣裳。”

紫鸢这才看了桾元,脸色大变,厉声同婢女道:“你作死呀,今日赴宴的公子小姐非富即贵,老爷夫人都看紧了这宴席,你来这府中也不是一时半刻了,居然还犯这种错,叫夫人知道了,仔细她扒了你的皮。”

婢女垂着脑袋,点头称“是”。

紫鸢叹了口气,“算了,就帮你这回吧,不过下不为例。”婢女惊喜,“谢谢紫鸢姐姐。”

那紫鸢点头,然后朝桾元福了一褔,“不知姑娘是哪一府的小姐,等宴席一过,奴婢必如实禀明老爷,给小姐一个交代。”

桾元犯难的笑了笑,“也不用,弄脏了衣裳而已,实在不用禀告你们老爷,如果想给我一个交代的话,便赶紧让我换身衣裳吧,这么穿着,气味着实挺重……”

紫鸢惊异,很快便收敛住了,她告诉婢女,“先带小姐去西厢换上无人用过的里衣,我稍后便到。”

那婢女应了,领桾元进了厢房,捧着些衣物出来,底下是里衣上面是和婢女纹路一样青衣,桾元换了新的里衣,觉得有点凉意,便央婢女让她穿上青衣。

婢女惊讶,尔后才顺从她的意,跪坐在地上与桾元绑着腰带,道:“姑娘与一般的大小姐很不同呢,姑娘没有她们的凌厉,反倒让人觉得亲近,紫鸢姐姐定也是这么想的。”

桾元想到她又不是正牌,自然显得和蔼可亲了。一边循循善诱道:“我自小被我师父带大,师父没个架子,教出来的我自然也摆不来架子。倒是我那位兄长,全然不像我师叔,为人古怪得很,姑娘千万莫被他骗了。”

婢女扑哧笑出,又觉得唐突了,忙止了笑意,道,“对不起,姑娘,奴婢不是有意要打翻盘子的。本来应当是奴婢给姑娘找一身衣裳的,但没有夫人的命令,奴婢除了东厢是不能去其他地方的,只能托紫鸢姐姐帮忙了。”

她抬高的手臂袖子滑下,露出红痕累累的胳膊。她一怔,桾元眼疾手快,抓住她欲藏起的手臂,“你的手……”

婢女颤了颤,轻轻拉回手,抚平桾元的衣裳下摆,极浅的笑,“奴婢做了错事,被罚是应当的。”

“侍女也是人,他们哪能这么待你!”桾元气道。

“姑娘是位好主子,像我们这些下等的奴婢卖身进来,主子说什么奴婢们就要做什么。而且奴婢已经习惯了,奴婢只想着,有口饭填饱肚子,冬天有床取暖的被子便很满足。被罚,也是因奴婢错了。”

桾元呆了片刻,恍然大悟婢女是因手疼无力,才打翻了盛着点心的盘子。

再恍然,原来不是为了离关而战。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轻声,“奴婢息壤。”

“息壤?禹以息壤堙洪水。”桾元赞叹,称道:“好名字。”

传闻夏禹治大水,用的便是息壤。息壤能自己生长,是一块能呼风唤雨的神壤。如稍有不慎,触怒息壤,就有可能大雨滂沱,引发洪涝,遭至灭顶之灾。

息壤垂眸微笑,“奴婢乃贱婢一个,当初被卖进温府时连自个儿是谁都不知,名字夫人给取的。夫人说,息壤生生不息,奴婢能在那场大洪中活下来,不正应了这句话。”

桾元惊奇,禁不住喃出口:“那位站在你家老爷身边的媚夫人?还真奇,她居然会对一个婢女这么用心。”桾元以为,媚夫人把心思放在了“媚”上。

息壤却苦笑,“夫人不叫媚夫人,她姓叶,其实在夫人之前,还有另一位‘夫人’的。”

桾元假装好奇,“另一位夫人?可我听说温老爷身边的夫人才是原配,息壤姐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隐情?”

息壤红了脸,为难道:“姑娘莫这么叫奴婢,奴婢担当不起。”

桾元拉起一直跪着的息壤,展颜笑说:“我年小不知事,对着些事总要好奇些,听着过后又该忘了,姐姐放心,我定不会把姐姐今日说的话泄露出去。”息壤年十□□,桾元叫的这声姐姐倒是真心实意。她长在周围全是男子的浮山,盼着能有个姐姐与她作伴,今与息壤相处,觉得性情淡淡的息壤似乎无怨无求。

事实桾元确实知道一星半点的关于这府里的事,却连她的尾指指甲都不够。

息壤更加为难,并不应承桾元,但拗不过桾元,思虑了会儿,低声说道:“本不是些秘事,只是叶夫人扶正后,不喜欢听见别人说起以前的那位慕夫人,于是府里便不再谈起慕夫人。其实慕夫人,才是老爷的原配夫人,半个月前,慕夫人被老爷休了,听说回了娘家,之后,奴婢再也没听到慕夫人的任何消息,也不知夫人现在过得好不好……”息壤黯淡略怀伤感,“奴婢以前,是侍奉慕夫人的贴身婢女,夫人待奴婢们很好,奴婢的名字,就是夫人起的。夫人走后,紫鸢姐姐本来想求老爷把奴婢分到老夫人院里,但叶夫人房中缺少侍女,便要了奴婢去,夫人怎么待奴婢,都是有理的……”她接下来的话没说,桾元却知,息壤到了叶夫人的房里,总被借因由责罚,因她是慕夫人原来房里的丫鬟。

想牵制她,又怕她不听话。

偏生她又认命,任劳任怨。

她为以前的主子尽心,心念着的还是慕夫人,可叹不知慕夫人已命归西矣。

可悲。

“你既然是夫人房里的丫鬟,为何今次宴席还要你要帮着?叶夫人对你下这么重的手,紫鸢也是,为什么你就不懂得抗衡?”桾元道。

息壤摇头否定,“姑娘,你误会紫鸢姐姐了,紫鸢姐姐看似很凶,却是真心为人好,她是老夫人院中管事的,深受得老夫人喜爱,连温管家见到她都要礼让三分。而且,此次小少爷的周岁宴,连紫鸢姐姐都被请出老夫人院中,我只是个小奴婢,又该有什么怨言呢?”

桾元心想,不愧是两主仆,越看越相似。一样眉柔似水,一样毫不怨天尤人。

她试探问道:“息壤姐姐,按你的说法,慕夫人应该是位好夫人才对,温老爷寻了什么因由休了慕夫人?”

息壤抿唇黯然,显得力不从心,“老爷以夫人口多言为罪犯了七出之一,但奴婢认为……”

“背后嚼口舌,老夫养你们这帮废物做什么?”

息壤的话被打断,紧闭的门被推开,来人竟是本该出现在宴席的温老爷。铁着脸有分怒容,桾元猜想,方才她们的谈话多多少少也被他听见一点了。

息壤从容跪下,认错倒是认得利落,“奴婢该死。”

温老爷怎么就进西厢来了呢?桾元低着头,站也突兀,跪也不是,纠结着该如何,暗自叹时运不济。

好在紫鸢及时救了场,她双手捧着衣物,走到温老爷身后,看清了是他后也福了福身,“老爷怎到了西厢来了,您是尊贵之躯,万不可降尊纡贵,还请老爷回宴席上,宾客们应在等着老爷。”

温老爷听了一席话,颜色不如先时可怕,他瞟到紫鸢手上的衣物,问:“你拿着这衣物做什么?”

“这……”紫鸢止住,瞥了息壤一眼,犯难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正尴尬着,桾元口快说道:“回老爷的话,是夫人说想换件衣裳,以便更衬得上老爷的英姿,特命奴婢前去取衣物,但奴婢是新来的丫鬟,温府偌大,奴婢不小心迷了路,遇着紫鸢姐姐,故而拜托紫鸢姐姐帮忙。”话一脱出桾元很想煽自己的嘴巴,因情急没想过多,若温老爷去问叶夫人,是真是假不就出来了?

温老爷不知她的心思,以为她真是小丫鬟,打量了她半晌,沉声道:“你是哪个院里的丫鬟?”

桾元头尽量压得更低,“奴婢是老夫人院里的……”

温老爷颔首,目光如炬,“嗯,今后,你便是老夫房里服侍的丫鬟了。”

服侍?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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