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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雪拎着蛋糕走进四合院的时候，唐郁白正坐在书房里看资料。
眼神专注，眉习惯性地蹙起来，英挺的五官有种冬日的沉郁，置身在安静的院落里，如一副静止的画。
他似乎瘦了些，颧骨比以前明显了些，下巴也更尖，有层来不及修理的浅青色胡茬。
这几天她若有若无地感觉到，唐郁白的案子查得并不顺利。虽然他面瘫又少语，但现在付小雪能感觉出，什么时候的他开心了，什么时候又难受着。
付小雪走过去，用力一拍门，嘴里喊：“当当当当！”
唐郁白吓了一跳。就见门口站了个笑容满面的少女。手里高举起蛋糕盒，说：“您的小可爱向您报到！”
吃蛋糕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一贯无从挑剔的用餐举止，也像机器人一样毫无灵魂。
付小雪忍不住问：“那个医生的事情查到了吗？”
唐郁白送一块蛋糕入口，摇头。
“你休息一会儿吧。睡觉了吗？黑眼圈跟吸血鬼似的。”
“……”
“有我能帮上的就说，不要客气，随时为BOSS大人献上我明亮的大眼睛！”
唐郁白握着叉子的手一顿。他抬起头，目光似乎在她脑袋上兜了一圈，很快摇头：“暂时没有。”
“哦。”
“顾之周这周末生日。”
“嗯。”
“准备好了？”
“差不多吧，一星期地狱培训，我的最高水平也就这样了。”付小雪用叉子戳蛋糕，“怎么样，还行吗？”
“不算太难吃。”
“那就是天下第一好吃了！”
唐郁白眼睛盯着蛋糕上歪歪扭扭的裱花，眉毛微展。嘴角朝上扬了扬。
周末一晃而逝，很快，顾之周生日当天。
晚上八点半。
生日party。
付小雪带着第十六版生日蛋糕，两手放膝盖，中规中矩地坐在沙发上。
全市地价最高的独栋别墅，硕大的客厅里，耀眼的火焰在壁炉里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生日party……至少得有十个人吧？可眼下的氛围，怎么看都像是“生日座谈会”。
付小雪热汗直冒，拿手背抹了下额头，“呼”地一声。
欧阳勤目光朝这儿一扫。
“我有点热，屋里开暖气了吧哈哈哈……”她干笑。
欧阳勤不说话，视线重新落回手中的杂志——《拳坛探秘》。
好吧。
看得出欧阳勤对今晚的生日会很用心，屋顶的吊灯装饰着漂亮的彩花，窗子上贴了“Happybirthday”的3D立体贴纸，布置得非常热闹。
时间慢慢流逝，凝胶般搅不动的空气中，付小雪打破沉默：“周周……不，顾男神是不是迟到了？”
欧阳勤扫了眼时钟：“九点开始。”
“那party一共有多少人啊？”
“没几个。”
……
“今天谢谢你去接我啊，你亲自开车到校门口，把我吓了一跳，还好没别人看见。”付小雪说，“我之前跟你提过吧，我有个好朋友特别喜欢你，要是被她发现我和你私下见面，她肯定要把我剁碎了喂……”
Dog。
欧阳勤又扫她一眼，抬起下巴，点点桌上的蛋糕。翻译过来，大概是怕她一个人捧着蛋糕不方便。
寂静。
还是寂静。
付小雪垂着头，玩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或许是紧张。她白皙的脸颊呈现健康的红色，目光有些呆呆的，整个人像一只软糯的团子。明明长得挺俊，身材细长，却给人一种圆润可爱的感觉。
她没发现，整整二十分钟，欧阳勤一直低头看同一页杂志，没翻过。终于，攥着杂志的手动了动，欧阳勤清冷的声线响起：“你的朋友，关系很好？”
“啊？”她慌忙抬头。
“哦，是啊，她叫刘亦乐，特别特别喜欢你，以前经常在你微博下留言的。”付小雪一看他表情。赶紧改口，“不过她和我一样，是理智的粉丝，科学追星杜绝私生，绝对视你的幸福为第一位！”
欧阳勤轻轻动了动眉毛，若有所思。
他忽然放下杂志，站起来，从侧边的小沙发走到中央的大沙发，一屁股坐在付小雪旁边。
掏出手机：“哪条？”
“啊？”
“你朋友的留言。哪条？”
付小雪的手快要拿不稳。哇塞，欧阳勤的手机运营商和她一样哎！背景图还是最近很流行的表情包团子，没想到冰山小叔也有可爱的一面。
付小雪心潮起伏。她在欧阳勤的示意下打开微博，搜索刘亦乐的评论。
那条微博下的评论近两万，付小雪翻着翻着，就觉得做偶像还挺不容易。那些澎湃着的花痴嘴脸，毫无意义的感叹词连打。平时看着没什么，在屏幕这头却有股别样的羞耻感。
付小雪神情专注，努力搜索闺蜜的微博，欧阳勤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修长的眼睑下，双眼静谧明亮。
很幸运，付小雪发现目标：“看，就这儿，‘亲亲小蜜蜂’，这就是我闺蜜刘亦乐！”
“是吗。”
“对啊。就是她，你看她给你写的……”
猛地收声。
此条评论——欧阳勤大baby！！！！让我摸摸你屁屁！！！！
至此，今晚的气氛终于降至冰点。
门铃忽然响了。
付小雪的心突地一跳，触电一样站起来，连尴尬都来不及，浑身的血液都涌上脸。
“我、我去开门！”
“付丫头，好久不见，谢谢你今晚来参加。”顾之周的面容仿佛梦幻，在黑暗的背景里发光一般。
付小雪脸红心跳，低头闪到一边。
他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都是办party用的零食和酒，欧阳勤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从他怀里接过酒箱。
“都说了我去买。”
“正好去逛超市，顺便买回来了，你下午有工作。而且不是帮我布置房间了吗？”顾之周冲这个弟弟笑笑，从纸袋里往外掏东西，又问付小雪，“喜欢喝果汁吗？给你买了三种口味。”
“喜欢。”她小声说。
“知道你喜欢热闹，也对娱乐圈感兴趣。不过我最近特殊时期，得躲着点人，委屈你啦。”
“不委屈！”付小雪脱口而出，“我就是来……”
我就是来见你的。
顾之周笑得很暖，冲她眨眨眼：“快坐吧。唐郁白要晚点来，我们先开始。”
“我给你做了蛋糕。”付小雪说。
顾之周果然很给面子，两条眉毛像海鸥那样扬起来：“哇，那我可得好好品尝，在这个盒子里？”
点头。
欧阳勤也好奇地投来视线。
真是个不错的蛋糕。
刘亦乐指导有方，蛋糕没走任何不切实际的花哨路线，蛋糕胚烤得又圆又有弹性，糕体很饱满，周围用草莓奶油装饰着，一板一眼的，很像样。刚掀开盒子，扑鼻的奶香。
中间用巧克力笔写了——“GZZ,HappyBirthday。”
“哇，真漂亮。”
顾之周开心得眼睛发亮，他全方位且毫无意义地连拍了一通，又戏剧性地夸赞了付小雪的手艺，恨不得用咏叹调。
“这奶油是草莓味儿的吧？我最喜欢吃草莓，谢谢你。”
付小雪微微一愣。
其实是西瓜味儿的。她搜集的资料里，不管是官方还是在野，顾之周最喜欢的水果都是“西瓜”。
幸好，这个失误没被戳穿。大概是需要保持身材的原因。顾之周把蛋糕吃完了，奶油都拨在旁边，没碰。
硕大的客厅里，两个明星，一个大学生。大家先是很热闹地庆祝了一阵，桌上能拆开的零食都拆了，还亲密地贴在一起合了个影。大约三十分钟后，顾之周就工作上的问题和欧阳勤讨论起来，渐渐的，付小雪有点跟不上话题。
什么导演啊。日程啊，海外投资啊。这些她在贴吧上都看过，甚至倒背如流，但真听两人说起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付小雪有些走神。她将目光投向顾之周认真的侧脸，和他不断开阖的、吐出陌生词汇的嘴唇。
真人和海报是不一样的。那些平面图上看不见的神态，体会不到的动作，甚至温度、气味、言语间的张力，都将顾之周打造成一个更加有魅力的男人，一个能轻易俘获芳心的迷人精。
有那么一两秒时间，她觉得他有些陌生。饭了好几年的、说过的话都能背下来的偶像，似乎和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是不同的人。
瞎想什么啊，身在福中不知福——付小雪暗暗自责。
忽然，顾之周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他瞄了眼，冲付小雪笑笑。
“老唐，付丫头先来了，我们已经开始了，再不快点一会儿酒没了啊。”
他又嗯了两声，忽然看了眼欧阳勤，说：“好，你等等。”
“我出去和他说点事情，很快进来，你们自己先吃。”顾之周抱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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