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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摸肚子，确实空空的，就拿出在24小时便利店买的泡面，撕了盖子烧了水坐在床边吃。吃完有点撑，盘着腿靠在床沿玩手机，刷顾之周的微博正起劲，忽然觉得一股粘稠的液体黏在了脚面上。
糟了，泡面盒给她揣翻了！
付小雪一个鱼跃，从卫生间里拿纸往上扔，洁白的绒地毯上留下清晰的污渍，散发着细腻的红烧牛肉味儿。付小雪简直抓狂，她在书房脏乱差就算了，这可是人家的卧室啊！被发现还有活头？
她急切地拿来沐浴液，混着水用毛巾趴在地毯上擦。
擦着擦着，床底的一个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东西放得不远，一伸手就够着了。好像是书包，黑色的，上面满满一层灰，比古董还像古董。
付小雪捏着鼻子。把它拖到灯光下，卧室里放这么脏的东西，真不是他的风格。
她拍拍手，打算再塞回去。
就在这时，看见了书包上的名牌——唐郁白，高一二班。
书包里有几本笔记，一本课本，还有一只铅笔盒。书包拉着拉链，灰尘进不去，本子和课本还算干净。铅笔盒的一角已经生锈了。付小雪小心翼翼地捏着笔记，翻看了几页，清秀有力的字迹与主人一样，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付小雪抿抿唇，觉得手上有千斤重。
唐郁白高一那年就因为家变辍学。这个书包，算是青春的遗物。
不行，不能再看了。偷窥他人的隐私本就不对，更何况，这样隐秘的伤口也不是她能触碰的。
付小雪瞄了眼窗外，把本子都按顺序整理好，放进书包里。拿铅笔盒的时候，她摸到反面有张凸起的贴纸，翻过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头贴，很土的爱心边框，里面的两个人她都认识。高中时的唐郁白还是很帅，留着青涩的短刘海，眉眼飞扬，开朗得有些陌生。和他同框的女生，漂亮得很扎眼，两人肩挨着肩，笑得亲昵。
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
直到当年那场事故，将两人的命运瞬间翻转。
她并不惊讶。可能在知道姐姐曾介入唐郁白生活的那天起，她就已经猜到了。
付小雪在床边呆坐了很久，头脑混乱，直到窗外隐隐发白。
把文具盒塞回去之前，她把大头贴撕下来，摊平，握在自己手心。
几天后。
早上十点半。电视台地下车库。
顾之周站在通往停车场的电梯间里，守株待兔。
自打江边告别后，付云姝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仅电话联系不上，就连工作也刻意做了调动，避免了一切偶遇的可能。可怜顾之周年少成名，迷妹万千，从没在同一个人身上花过这么多心思，今天也好言哄骗了宋经纪人，让他开车先走，以便有借口蹭付云姝的车。
当然，能不能蹭上另说。
目标对象今天穿了件驼色大衣，半张脸藏在高领毛衣中，靠在白色的商务车旁，不时看一眼手机。似乎在等人。
顾之周长腿一晃，驾轻就熟地闪进售货机后面。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男人从另一个电梯口跑出来，急切地向付云姝招手：“云姝！”
嗯？
他一眼认出那个男人，是北都传媒董事的小儿子，姓谢，比顾之周小一岁，以前在慈善晚宴上见过。这位金光闪闪的富二代在圈内也算小有名气，爱玩却仗义，关键长了张十分讨喜的娃娃脸，正是最近大热的“小奶狗”标准人设。
付云姝直起半靠在车窗上的身体，露出一个微笑：“来了？”
“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刚到。”
“这个给你，我上个月回老家，亲自去别墅后面的荷塘采的。你不最喜欢吃东湖的莲藕吗？”小奶狗高兴地说，“这次回去，奶奶也念叨你，说什么时候再去看看她，要学会休息，女孩子天天忙工作不好。”
“我是喜欢东湖的莲藕，更喜欢奶奶做的清炒藕尖，有机会一定回去。”
“别有机会，下周就回去好不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奶狗对这位女神尾巴摇得起劲。
“下周还有工作。我答应你，有时间一定回。”
她低头整理着装莲藕的袋子，小奶狗在她身前转了转，可怜巴巴地说：“云姝……”
“喏，这个给你。”她忽然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
“干什么？”
“你不是想说你没开车过来，让我捎你一程吗？”她笑笑，“喏，车给你，一会儿我还有工作，搭同事的车跑新闻。”
小奶狗哀嚎：“你又知道了？怎么我想说什么你都知道？”
两人明显关系亲近，不然付云姝也不会在小奶狗哀怨的视线中，潇洒地拎着一口袋莲藕朝电梯间走来。顾之周往后一缩，躲进付云姝视线的死角，然后在她等电梯的时候，静悄悄的绕至身后。凑到耳边轻轻一声：“汪。”
付云姝吓了一跳。
她立刻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骇。顾之周直起腰背，假装无辜地耸耸肩：“我被经纪人放鸽子了。”
付云姝打量着他，挑起一边眉毛：“So？”
“我们可以一起吃个晚饭，然后我打车送你去工作。我还可以帮你提藕。”
“如果还想劝我去见唐郁白，你可以省省了。”
顾之周双手撑住电梯门：“不劝，不聊，一句话都不提他。”
“松不松手？”
“那我进来。”一闪身，又溜进电梯里。
付云姝觉得此人就像个泥鳅。捏不住甩不开，从头到脚都滑溜溜的，有股独特的油腻。狭小的电梯里，男人的笑如有温度一般，眼神也滚烫，很快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刚才那只小奶狗是你朋友？”
“算是吧。”
“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上司的儿子，接触过，自然就认识了。”
“那你和你上司怎么认识的？”
“你……”付云姝瞪他一眼，“你烦不烦？”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二楼，付云姝发现自己居然松了口气，拎着藕节的手心也有层薄汗。还没抬脚，关门键啪地一声拍住，顾之周挡着门，整个人横在面前，一只手臂撑在电梯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还没回答我呢。”
“让不让开？”
“答案呢？”他还在笑。
两人的距离很近，呼吸相闻，能真切地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度，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清淡香水味。付云姝怕是忘了。顾之周官方推的人设就是“雅痞”，虽然有个雅字，但关键还是痞啊。
论不要脸，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我可以陪你耗着。”付云姝忽然把袋子往地上一扔，双手抱胸，扬起下巴，“没记错，你十二点还有访谈节目，在另一个电视台，去晚了不怪我。”
顾之周喜笑颜开：“这你也知道？”
……
眼看对方柳眉上挑。真有要生气的趋势，顾之周赶紧说：“没事儿，不回答也没事儿，我借钱。”
……
“我身上没钱了，你借我点打车用，我马上就走，骗人是小狗。”
……
付云姝半信半疑地掏出钱包。
顾之周用眼一扫，对方用了款类男式的黑色钱夹，里面现金非常多，一张张纸币都展得平平的，不止五百一百的，连五块十块都整整齐齐。
他问：“强迫症？”
“……穷过。”付云姝笑笑。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她拢了拢头发，从钱夹里抽出一叠现金：“够不够？”
“够我打车到月球了。”他伸手接过，“行，三分利，下次见面还。”
付云姝不理他，径直绕过他横着的手臂，从电梯里走了出去。迎面看见坐在大厅椅子上等待的人，她少见地愣住了，微微蹙起眉。
“付小雪？”
付小雪在想心事，听见声音猛地抬起头：“姐。”
“你怎么在这儿？”
“我去店里找你，听服务员说你可能在电视台。”付小雪深吸口气，“我有事跟你说。”
身后，顾之周投来好奇的目光。付云姝疲惫地叹了口气，上前揽住她的肩膀，低声说：“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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