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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雪花纷纷扬扬飘荡在空中，地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积雪。
黑夜里的白雪，朦胧得像是多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催安低头跟在后面，视线始终注视着前方主子的脚步。
转过回廊，那稳健地脚步忽然停顿了下来。随行的宫人们皆停下来，不明所以地偷偷望着面无表情的皇上。
“催安留下，其余人先退下罢。”
催安便从宫人手中接了一盏灯笼，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
书启寒矗立在回廊的栏杆旁，负手看着天上的飘雪，问道：“你说朕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纵然没有明说是何事，催安却知晓他指的是什么。
以往无论何事他都尽量顺着主子的意思表示支持，然而这回听到皇上的问话，他竟沉默了片刻。
心里斟酌了一番才说道：“奴才此生未曾尝过男女情爱的滋味，但这么些年来也看过许多痴男怨女的戏码。皇上若要从旁人口里得到答案，不如问问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书启寒皱眉，回头看他一眼：“这是何意？”
“皇上，您应该问问自己是否真的爱乔大人？”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说话时以及撇过头去继续看雪。
催安低笑一下，说：“若爱，皇上便不会舍得强迫乔大人，且将她置于身份尴尬的处境里；若不爱，皇上便可随心而行，不必管乔大人心中作何感想，更不用担心会将她置于何种境地？”
“朕在你们心中就是这般不讲道理的人？”男人眉头皱得更厉害，面上的不悦显而易见。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可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君！难不成想要自己所爱的女子也有错？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当得太过憋屈？
想着此处，书启寒拂袖继续前行，他就不该问一个太监这种事。
果真是没尝过男女情爱的东西，根本什么都不懂。
催安追在他身后连忙解释：“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让皇上看清自己心中真正所要的是何物，以免冲动之后伤了您与乔大人的感情……”
然而对方根本没什么耐心听，转眼瞪他一下，又冷哼一声，催安便不敢说话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承恩殿走去。
总之该劝的都劝了，接下来如何，就看乔大人的造化了吧。
乔珎被皇上点名侍寝一事早已在下午便传遍整个皇宫，更令人惊讶的是，还未侍寝就有大量的赏赐送进薇阁！
一般妃嫔侍寝后也只会在第二日收到那么一两件赏赐，尽管那般就已经足以让人嘚瑟许久了。
这乔宫令果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
况且皇上登基以来，还未曾见哪位妃嫔有如此大的面子，直接被皇上召进承恩殿侍寝。
那可是莫大的荣幸啊。
临出薇阁前瞧见外头下雪，九娘拿出一件白色狐裘为她披上，看一眼等在外头的承恩殿的宫女太监，轻声唤道：“大人……”
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转眼一瞥福儿，只见他正矗立在廊檐下将脑袋埋到胸口，肩头微微发颤。
乔珎微扬下巴，神情淡然。伸手紧了紧身上的狐裘，随那些宫女太监出了门。
薇阁的人不能一同跟去，只能待在屋里枯等着。
宫女撑起伞遮在她头顶，一行人不紧不慢地朝承恩殿的方向走去。
路途上遇到的宫人们今日对她格外恭敬，只怕已经认定她会荣宠加身了。
乔珎目不斜视，旁人也看不出宫令大人是否特别高兴。
她依旧是平日里大家看到的那淡然模样，不同心境的人瞧见有不同的想法。
嫉妒之人鄙视她明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面上还装得如此清高；欣赏甚至崇拜她的人却是在赞叹，果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厉害！
而被议论的对象只是平视着前方，脚下一步一个脚印。
每走一步脑海里就浮现一幕与沈宗恪相处时的画面。往后恐怕再也不会有那种机会了吧？
原本就门不当户不对的，如今连一副干净的身子都不能留给他……
深一口冷气，让头脑清醒一下。
不能再被这些画面扰乱心神了，若是此时放弃了，那她这么多年的隐忍岂不是白费了！
走到承恩殿外面的回廊时，忽听周围的宫人们喊道：“皇上万福。”
乔珎回过神来，抬眼撞进对面书启寒情绪不明的眼中。
很快地垂首微微屈膝，低声道：“皇上万福。”
女子神情一如既往地淡然，没有欢喜便罢，就连伤心都没有！
一身洁白的装束几乎要与周围的白雪融为一体，刺的人眼睛生疼，连心也跟着疼。
无喜无悲，最痛莫过于此！
挥退旁人，皇帝牵起她冰凉的手，两人并肩踏入殿中。
“下雪了，怎的也不多穿一点？”
殿中提前烧热了地龙，与外头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
冷热交替，激起身上一层鸡皮疙瘩。看着那张见过无数次的龙榻，上头的被褥什么的都换成了崭新的，却没能赢得她的好感。
书启寒一路牵着她坐了上去，道：“你先在此等候，朕去沐浴。”
乔珎始终微垂着脖颈，不肯抬头再看他一眼。
闻言也只是点头：“是。”
单从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他紧了紧身后的拳头，看一眼女子发上的细碎珠花后，转身往后头净房走去。
殿中光线昏暗，守在门口的宫人也看不清乔大人的表情，所以也没人看见从她眼眶中滴落的温热水珠打在手背上！
沈宗恪一整个下午都待在校场里处理军中事务，待回到府中已经是灯笼高挑时。
小松焦急地等在门口，猛地见到主子回来，身后还跟着叫郑旭的将领，连忙上前道：“主、主子……”
因为焦急，说话有些结巴。
主子微蹙了眉心瞥他一眼，淡淡问道：“何事如此慌张？听军营门口的将士说，你下午去找过本王？不是说过，家中非紧急之事莫要去军营找本王么？”
小松便委屈地垂了头道：“小的知道了。不过下午有人送了封信到府上，说是给您的。还特别嘱咐了是十万火急之事，所以小的才去军营中找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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