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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中毒很深, 年庭月早先就发了话, 让她在身体养好之前不要再出来。
钮祜禄氏中毒也比较深, 她身上的毒素要想全部清掉, 须得服药并静静休养一个月的时间方可。
因此, 这雍王府里, 在德正堂内管家的便又只剩下年庭月一个人了。好在年庭月中毒不深, 服用解药后中毒症状缓解很多,因此管家之事也都能应付得来。
这日,年庭月照例在德正堂中议事, 才将手中对牌分发给管事们,让管事们各自去办事。外头高福就进来了。
“主子,宫里传来消息, 说咱们府上的五阿哥把腿摔断了。德妃娘娘请您进宫去瞧一瞧。”
高福口中的五阿哥, 便是钮祜禄氏所生的弘历。其实,德妃派人来府里打算请的并不是年庭月, 她是要请钮祜禄氏去宫里看看弘历的。但钮祜禄氏还在府里静养, 对外只说是她重病了需要休养, 德妃知晓后也只得请了年庭月入宫去看视弘历。
年庭月到永和宫的时候, 太医正在给弘历处理伤处, 即便做了麻/醉处理, 但弘历的腿断了,处理起来还是很疼的。弘历小小年纪,忍疼忍得满头大汗, 嘴唇都被他自己给咬破了。
年庭月瞧弘历实在可怜, 又心疼他小小年纪受此折磨,便伸手抚了抚弘历的脑袋,替他擦了汗,又安慰了他几句,陪着他一同等到太医处理完伤处才放开弘历的手。
待太医将弘历额上身上的擦伤都处理过后,弘历自己伸手接着太医递过来的汤药喝了,又缓了好一会儿,才望着年庭月轻声问道:“多谢年侧福晋来看我。只是,我额娘为何没来呢?”
弘历在宫里住着,他年纪小,天天跟着小阿哥们一块儿在上书房读书,德妃为了不扰他的心神,就没将钮祜禄氏病了的消息告诉他。弘历至今不晓得钮祜禄氏生病的事情,更不知道府里还发生过那样的大事。
弘历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儿,纵然聪慧早熟些,但从前也没跟钮祜禄氏分开这么久,他这心里还是颇为想念钮祜禄氏的。只是他心里有分寸,懂得克制自己的感情,他住宫里这些日子,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想家,想他额娘。也就是这会儿伤了腿,他就有些迫切的想见自己的亲生/母亲。
年庭月知道这些,碍着旁边有人,又想着弘历年纪小,她也没同弘历说实话,只温声道:“你额娘病着,正在府里静养,她尚不能起身。等我带着你回府后,你就能看见她了。”
弘历听说钮祜禄氏病了,他心里头还有些担心,便多问了几句,听年庭月说钮祜禄氏已经看过大夫,休养月余病就会好起来的,让他不必担心。弘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他只是听见年庭月后头那句话时,眸光微微亮了亮,又追问年庭月:“侧福晋真的能带我回府么?”
年庭月只当弘历是想家,便点头道:“你如今这样,将你放在宫里也不好。你阿玛恐怕还不知道这事,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也是不放心将你一个人放在宫里的。便是我,也不放心你留在这里。你还是回府养着要好些。”
弘历是很愿意回府的,但他就是怕年庭月说了不算,康熙和德妃还会将自己留在宫里。
弘历的这个担心倒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稍稍忐忑不安了一下就被年庭月给瞧出来了,年庭月便让弘历不要担心,这些事自有她去处置,弘历只需要安心等着就好了。
德妃年纪大了,最看不得孙辈受苦。太医给弘历处理断腿的时候,德妃就回避了没有在场。只在外头等着太医的回话。年庭月起身出去见德妃的时候,正听见太医给德妃说弘历如今腿的状况。
太医的意思是说,像弘历这样的情况,至少要卧床二月有余,这腿才能重新长起来,之后还得好好休养,等到复建的时候再用用心,才能重新站起来重新走路。也幸而是弘历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腿虽然摔断了,但只要好好将养就不会落下残疾,百分百能恢复如初的。
德妃听了,又问了太医几句,太医如实答了后,德妃便让太医下去了。
年庭月至德妃跟前给德妃请了安,待德妃让她起身后,她才对德妃道:“额娘,臣媳看弘历的状况不太好,臣媳想将弘历带回府里养伤。”
德妃淡淡看了年庭月一眼,点头道:“也罢。弘历若是小病小痛,也能养在我这里。我也能让人好生照顾着他。可他如今伤成这样,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养好,住在我这宫里也不方便。将他一个人放在阿哥所里住着我也不放心。何况皇上先前也传过话来,说是先让弘历回府养着,待他养好了身子,日后再接回来也就是了。”
其实,德妃心里也是有些自责的。弘历入宫不足两月就摔断了腿,德妃这个做玛嬷的显然是没有照顾好弘历。德妃怕弘历在宫里养伤自己也顾不上,干脆让弘历回府养着跟妥当些。
年庭月带着弘历回府养伤的事情就敲定了。
但德妃并未放年庭月走,她目光淡淡的瞧着年庭月:“要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你们福晋病了之后,皇上让钮祜禄氏与李氏同你一块管家。这才没多久,李氏和钮祜禄氏就都病了,府里只剩下你管家。我听说,不但你们福晋的病还没好,就连钮祜禄氏和李氏的病都要将养好一段时间,如今弘历又伤了,怎么老四府里就这么不消停呢?”
年庭月没有理会德妃的弦外之音,只微微笑道:“额娘说得是。不过,臣媳不觉得奇怪,这春夏之际,天气总是有些反复,忽冷忽热的不好穿衣裳,别说福晋还有两位侧福晋病了,其实臣媳也有些不舒服,三天两头就要看看大夫,也是府里需要人照应,臣媳尚还能支撑罢了。其实,臣媳心里倒盼着福晋还有两位侧福晋的病能快些好呢。”
德妃也笑,不冷不热的道:“要真是时气不好也就罢了。我就是怕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又动了不该动的手脚。你如今管家,这样也好,府里上下你多照应。待你们福晋也好,你也不必管家了,让你们福晋当家做主,你也好好歇一歇。”
年庭月微笑点头应是。
她离了德妃处,便带着春熙和高福会同弘历身边伺候的奶嬷嬷丫鬟还有小太监等人将弘历抬至宫外马车上,让弘历稳稳当当的躺好后,才准马车起行,带着弘历回雍王府去了。
年庭月走后,德妃心里仍旧是有些不高兴。
她同彩霞抱怨:“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一府的人都病了,还病得那么重,要不是我知道宫里没有她的人,我就真当弘历的伤是她故意叫人做的了!”
“老四宠着她纵着她,如今就连皇上的话这年氏也不放在眼里了!”
德妃不信什么时气不好的话,她当面敲打提点了年庭月几句,但是她的心里,是认定了钮祜禄氏和李氏的病都跟年庭月有关。
德妃先前是怕胤禛不高兴,因此才不直接插手胤禛府里的事情,如今眼见着康熙的婉转干预在雍王府半点用处都没有了,德妃就决定要抽个时间亲自同胤禛谈一谈了。
德妃下了这个决心,心里只觉得胤禛府上不省心,她这个儿子都这么大了,后宅里竟然还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让自己操心,德妃不由得的又念及小儿子的好来。
“还是老十四府里好,完颜氏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说,老十四也没有将自个儿的侧室宠成年氏这个样子。倒是我省心不少啊。”
德妃感叹了几句,又道,“说起来,老十四家的那两个小阿哥也是颇可人疼的。皇上也喜欢他家小子。只是阿哥们都太小了,不能如弘历般接入宫里来。上回我见了弘明,那孩子是愈发像老十四了。”
彩霞听德妃说这些,便知道德妃是想念胤禵了,遂笑道:“主子前儿不是还接了十四爷的信么?十四爷信上说,若得皇上恩准,今岁年节下就能回来一趟,到时候必是要入宫给主子请安了。等到了那时,主子就能见到十四爷了。”
德妃也笑道:“是啊,前儿皇上也同我说过这话。说老十四久在西宁,他也怪想念老十四的,今岁年下若无战事,就能叫老十四回来。到时候我也能见见他,那可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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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庭月带着弘历回了雍王府后,亲自带了人将弘历送回钮祜禄氏的居处。弘历的屋子她早已命人打扫干净了,弘历回来后便直接住了进去。
钮祜禄氏得了消息就在屋里等着了,见弘历回来,她就迎了上去。
弘历没见着自己额娘时还忍着,不哭也不闹,见了钮祜禄氏后,就抱着钮祜禄氏哭了起来。
要说弘历这孩子被钮祜禄氏养的还算不错,他没有大哭大闹的耍性子,就只是在钮祜禄氏怀里默默的抹眼泪,那默默委屈的模样就连年庭月看了也觉得可怜。
钮祜禄氏身上还有余毒,不宜劳累。年庭月就在她的居处将她们母子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嘱咐了钮祜禄氏身边的丫鬟好好伺候,又让钮祜禄氏但凡有什么需要就遣人过去找她。说完了这些后,年庭月就离开了钮祜禄氏的居处,不打扰钮祜禄氏和弘历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子说体己话。
秦正每日都会去给钮祜禄氏诊脉查看其身体状况,加之秦正如今就住在府里,年庭月就吩咐秦正,让秦正一并日常照顾弘历的伤腿。
及至晚间胤禛回来时,他听说了弘历的事情,在燕宁堂与年庭月一道用了晚膳后,就去了钮祜禄氏的居处看望弘历。
过了半个多时辰,胤禛就回来了。回到燕宁堂的胤禛面沉似水,脸色十分难看。
年庭月正在看川陕那边的邸报,一抬眼看见胤禛面色沉沉的坐在案前,她便伸手拽了拽胤禛的衣袖:“你怎么了?是不是弘历还疼得很厉害啊?”她以为,胤禛这是心疼弘历。
哪知胤禛望定了她的眼睛,沉声道:“弘历同钮祜禄氏说,他是被人从假山上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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