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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妈妈都很好,我们在斯里兰卡的时候接到一个重要的电话,要立即动身去柬埔寨,途中又遇暴雨、泥石流,所以没来得及跟团里汇报。放心,我和你妈妈都很好,没有受伤,只是被困在一个小村庄,交通和信息都很闭塞。这么长时间没跟你联系,你一定担心了吧?放心,我和你妈妈很快就回来,回家再详细告诉你。”落款,程明声。
程知谨将信纸紧紧按在胸口,喜极而泣:“爸妈没事,太好了!”
信纸被揭开一页,还有第二页:“小谨,爸爸回来之前,你帮爸爸去银行把保险箱里存的东西取回来,记住,要非常小心。这里有爸爸亲笔写的委托书,带上爸爸的证件、私人印章。”程知谨翻过信纸,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信里只提到委托书和印章,为什么爸爸不直接告诉她密码?她心里虽然有疑问,还是收拾了东西,准备往银行去。
而银行那边,傅绍白也到了,行长亲自接见。傅绍白曾经帮过这位俞行长,这回只是来收这个人情。俞行长告诉他,如果没有密码,就需要投保人的亲笔委托书、证件以及签合约时的私章,银行才能开保险箱。
“傅太太,有什么可以帮您?”上次要她开死亡证明的大堂经理对着程知谨笑得眼睛都没缝了。
程知谨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我受父亲的委托来开保险箱。”她拿出委托信和证件。
经理过目:“当然可以,这边请。”他立刻带程知谨往保险库去,穿行走廊时,经理不自在地搓着手掌道歉,“傅太太,上次……我态度可能不好,您别往心里去。”
“没什么,你也是按章程办事。”程知谨现在哪有心思说这种小事。
经理赔着笑:“我要早知道傅先生和行长的交情,也不会闹出这误会。”原来是碍着这层关系。
“傅绍白认识你们行长?”程知谨随口问了一句。
“傅先生今早来行里,行长亲自接待,刚走,傅太太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她早就不是傅太太了。
“他来……有什么事?”
经理一脸疑惑:“不是为您开保险箱的事吗?”
程知谨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她收到信件的时候傅绍白早走了,他怎么可能知道她今天要来开保险箱?
进保险库前,程知谨按规定填了申请书,把委托书、身份证、私章全都交给保管员。经理和保管员陪同她一起进去,终于顺利地打开保险箱。来的路上程知谨猜了许多次保险箱里可能存的东西,唯独没猜到偌大的保险箱里只存了一个U盘。
程知谨拿出U盘,问:“只有这个?”
保管员回答:“银行保险业务不问客户存什么东西。”
程知谨十分好奇这U盘里存了什么。
走出银行,她在门口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男人戴着墨镜、帽子,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对不起。”男人生硬地道歉后匆匆离开。
程知谨揉着被撞疼的肩膀,感觉莫名其妙。有辆空车过来,她刚伸手要招,背后响起急切的几声:“程小姐,程小姐——”她回头,大厅经理慌张地跑过来,“对不起程小姐,您还不能离开。”
程知谨皱眉:“为什么?”
“您提供的委托书是假的。”经理直接说。
程知谨惊愕:“你说什么!”
贵宾接待室里,经理拿出程明声和银行签的合约,对照程知谨拿来的委托书,字迹真的很像,但绝对是伪造,用放大镜一照,就能看出来。
“不好意思程小姐,本着对客户负责的原则,请您交还从保险箱取出的物品。”经理公事公办,就算是行长来了,也得这么办。
程知谨还一头雾水:“这份委托书是我父亲连信一起寄给我的,怎么可能是伪造的?”
“信是从哪里寄来的?”经理问她。
程知谨:“柬埔寨。”
“原件给我看一下。”
程知谨拿出信封递给他,经理都没看里边的信就断言:“这是假的。”
程知谨睁大眼睛:“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柬埔寨邮票上的这个R.P.KAMPUCHEA应该是RepubliquePopulaireduKampuchea的缩写,但是你仔细看,这邮票上把R.P印成了R.Q。”
程知谨光顾着看信里的内容,都没注意到印的真是R.Q。
“这是怎么回事……”她蒙了,完全理不清头绪。
“程小姐,请交还从保险箱取出的物品。”经理再次追讨。
程知谨木木地打开包,每一处都找遍,刚刚才放进去的U盘却不见了。
经理面色凝重:“程小姐,如果那是很重要的资料,或是商业机密,我们银行负不起责任,请您不要跟我们开玩笑。”
程知谨当着经理的面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我真的没骗你,东西真不见了。”她猛然想起来,“刚才那个男人,刚才撞我的那个男人是小偷。”她脊背发凉,这一系列的事像是有人一早就设计好,伪造的信件、假的委托书,骗她来银行开保险箱,然后趁她没防备偷走东西。是谁?那U盘里有什么秘密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地来获取?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不清了,报警吧。”经理提议。
“好,报警。”程知谨同意。
很快有警察来了解情况,程知谨免不了要从父母失联开始说起。原来警局早有备案。警察告诉程知谨,确实查到程家二老有可能在柬埔寨,但还不能确定,所以想等落实了再通知她。
程知谨的指节捏得泛白:“那这么说,这封信也不是凭空捏造。我父母……很有可能是被绑架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警察问她,“你知不知道那U盘里是什么东西?”
程知谨摇头:“不知道。”
“那你身边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个保险箱的事?”
程知谨抿紧嘴唇,傅绍白的名字呼之欲出。
“现在,U盘是关键,失踪的U盘在谁手上,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绑架你父母的嫌疑人。”
程知谨的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不会,不可能是他,他亲口保证过的!
警察见问不出什么,收了笔录本:“程小姐,今天就先到这里,如果你想起什么细节,请一定跟我们联系。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救回你父母。”
“谢谢。”程知谨的脸色惨白。她不想胡思乱想,可那些怀疑不停地往外冒,她在家收到信件的时候,傅绍白已经来了银行,还和行长交情颇深。从第一次提到父母在银行的保险柜,傅绍白就怂恿她来开柜,他很关心保险柜里放的是什么。他说他还有秘密瞒着她,但是现在不能说……她不敢往下想。
怎么走出银行的,她不知道,身边所有的声音好似都消失了。上出租车后,她只看见司机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一个字也听不见。
“去纪氏大厦。”她猜测着司机问她去哪里。
司机看了她几眼:“小姐你没事吧?”
“去纪氏大厦。”她一直只说着这一句。
“对不起小姐,我不跑那边。”
“去纪氏大厦。”
司机无奈,时间就是金钱,赶紧送去得了。
纪氏大厦,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傅绍白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整个背影像嵌进阳光,窗外天空如洗,明媚万里,心境却是与之毫不相衬的沉重。他只有两天时间,根本不可能找到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要拖延时间就得先拿到保险箱里的东西,怎么样才能拿到保险箱里的东西呢?
嘭嘭两声,有人敲门。
“进来。”他回身,秘书拿着快递文件袋进来:“总监,有一份您的快递。”
傅绍白眉心拧紧:“什么东西?”
“不知道,说是要您亲自拆。”秘书双手递上去。
傅绍白看一眼,没有发件人,署名也没有,更没有联系方式,收件人的资料倒是写得清清楚楚。秘书出去带上门。
桌上有拆信刀,他沿着文件边缘裁开,倒出一个U盘,很莫名其妙。
“小姐,你不能进去,小姐……”门外的脚步声嘈杂,傅绍白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推开,程知谨在三个秘书的阻拦下硬闯了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他手里的U盘。
“真的是你。”程知谨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傅绍白看一眼程知谨的脸色,隐约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但还没猜出怎么回事。
“你们先出去,带好门,谁也不准放进来。”他遣走秘书。
程知谨朝他走近,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很重,每一步都带着撕碎的力道。
“我爸妈在哪里?”
傅绍白预感到定时炸弹要爆炸了。
“正在找。”
程知谨冷笑:“东西都到手了,还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戏吗?”
傅绍白捏紧手里的U盘:“这就是你父母存在保险柜里的东西?”
“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布局设计好的,你一直……一直在骗我。为了拿到保险柜里的东西,你甚至不惜绑架我父母!”程知谨绝望地怒吼,真的对这个男人绝望了。
傅绍白马上明白过来,昨晚蒋锦业故意装出一副怕死的样子,是为了打消他的警惕,其实他一早就设计好连环局,要把所有的事都嫁祸在他身上。好狡诈的老狐狸!
“程知谨,我现在不能跟你解释什么,给我两天时间。”程家二老还在蒋锦业手上,傅绍白要救人,就得先背下这个黑锅。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桌上拆信刀上的冷光折射到程知谨的眼里,她抓起刀就架在傅绍白脖子上,“告诉我,我父母在哪里?他们好不好,有没有受苦?”她的眼睛红得厉害,一直忍着眼泪。
傅绍白平静地望进她的眼睛:“放下,你根本就伤不了我。”
程知谨手上用力,傅绍白感觉疼痛从颈部开始蔓延,细细的伤口立刻渗出血珠。
“告诉我!”她逼问,手在发抖。
傅绍白觉得很痛,心口痛得窒息:“程知谨,你不要后悔。”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相信你,一次又一次相信你的谎言。”她咬紧牙齿,忍住不哭——现在不是她哭的时候,她有什么脸哭?
傅绍白手里的U盘几乎要被捏碎了:“程知谨,我这条命今天就给你,你记着,但不是现在。”分秒之间,他已经扼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扭,拆信刀铿锵一声落在地上。
程知谨撑住桌角,小腹突然一阵疼痛,她弓着身子,脸色发白。
“程知谨,你怎么了?”傅绍白一把揽住她,“说话。”
程知谨额上已有汗迹,她揪紧他的衣服:“……送我去医院。”
傅绍白什么都不再问,抱起她往门外跑,大吼:“马上给我备车!”秘书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吓得赶紧通知司机待命。
傅绍白在急救室门口被拦下,他一拳打在墙壁上,墙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他意识到,是他的疏忽才让蒋锦业有机可乘。
护士吓得都不敢上前:“先生……您、您的脖子得消毒包扎。”
傅绍白颈上的血渍已经干涸,伤口很细却疼,她竟然真的动手了!他能理解,她因为父母的事失去理智,所以,他一定要平安地把程家二老救回来,否则,这辈子她恐怕都不会原谅他了。
医生出来得很快,说明程知谨没什么大碍,傅绍白稍稍安心。
“医生,她怎么样?”傅绍白将医生堵在门口。
“轻微出血,有流产迹象,建议住院保胎。”医生一口气答完。
傅绍白足足怔了一分钟:“医生,你在说什么?”
医生皱一皱眉:“里面的不是你太太?”
“是。”
“你太太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傅绍白彻底怔住。
“傅绍白,你喜欢孩子吗?”她问出这句话时的煎熬、忐忑、期待和失落,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他是怎么回答她的?他说“现在不是时候”,她有多难过,心一定都被伤透了。他想抽自己。
“傅先生?”医生见他怔怔的,问,“你们想要这个孩子吗?”
“要!”当然要,一定要,这是他和程知谨的孩子,是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割不断的血脉羁绊。生命就是这样神奇,总是在绝境中给人希望。
“我太太现在怎么样?”压制住激动和欣喜,他现在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和理智。
“注射了保胎剂,刚睡着。”医生让开道,护士推着程知谨出来。
傅绍白一直跟着移动床到病房,程知谨睡得很深,薄被随着胸口微微起伏。他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傅太太,你真傻,我怎么会不喜欢我们的孩子?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他自顾笑起来,“都说一孕傻三年,原来是真的。”他探着身子,耳朵虚虚地贴在她的小腹上,“我好像听到宝宝的心跳了,他在跟我打招呼,好像在说,我会保护妈妈,谁都不准欺负妈妈,爸爸都不行。宝宝,你要乖,妈妈一定舍不得不要你。好了,爸爸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替爸爸好好陪着妈妈。”他深深吻了吻程知谨的额头,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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