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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作品: 听说你会捉鬼? |作者:西去的枪侠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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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李深寒一到办公室,先看见了挂在门把手上的报纸。

现在已经没人爱看报纸了,更没人会主动订报纸,但机关单位都被政府摊派了订报纸的任务,不订不行,报纸每日清晨都会被强行送到办公室里来,李深寒也是因为要开门进屋,才把报纸取了下来。

随便瞟了一眼,大标题触目惊心:老街石碑离奇损坏,人群紧急疏散。

具体内容,是说屹立在老街中央几百年的石碑,莫名其妙就裂成了碎块,问起来,却没有人知道到底怎么碎的,成了一桩疑案,随后又是天气不好,刮了一阵狂风,搞得整条老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人们也都纷纷离开了。

李深寒哑然失笑——这不是他昨天中午的亲身经历吗?

但若要使劲回忆,却觉得脑子里一阵模模糊糊,像是遗忘了很多重要的人和事,却又不知道那都是什么。

李深寒叹了口气,敲敲额角,心想,要么就是自己老了,要么就是最近心理疾病太严重,影响到了智商。

“李深寒?”门外探进一个脑袋来,眼镜片叮地一个闪光,是刑侦科的陈笑。

“早。”李深寒放下报纸,打了个招呼。

“别看报纸了,走走走,干活去。”陈笑招呼道。

陈笑是个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中等身材,皮肤白皙,戴着眼镜,来局里工作好几年了,由于他外表比较白面书生,战斗力也不算高,因此总是被分配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虽然不算危险,但也够麻烦够累的,这一次李深寒作为临时工被招了进来,陈笑大概是最开心的那个——终于有人来帮自己干活了,即便是个纨绔少爷,小案子也总归应付得来吧。

李深寒二话不说,放下报纸积极响应。

……

活儿是真的很多。

仅仅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李深寒与陈笑就跑了五六个地方,处理了好几起小型案件,都是集中在县城内的,也算是把处理流程熟悉了一下。

下午,局里又接到了新的报警电话。

然而这个电话,实在是怪异可笑得很。

“喂,110吗?”报警的是个年轻女孩,听声音最多不过十几岁,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想拼命装出几分大人的严肃,反而显得更加慌乱了:“我,我报案。”

“慢慢说,不要紧张。”接线员邓小雯声音柔和,生怕吓坏了报案人:“有人员伤亡吗?”

“没,没有……”报案人的语气越发没有底气了。

听到这句话,邓小雯松了一口气,留出了耐心,慢慢听着。

“是这样的,警察姐姐,我今天在家里拍了一张照片,可是那张照片很奇怪……”女孩道:“照片上有一些……挺吓人的东西……”

“……”邓小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什么吓人的东西?凶手?武器?”

“不是,是鬼……”女孩回答。

鬼?

邓小雯哭笑不得,还有几分恼火。

这算什么报案?多半是疑神疑鬼吧!要不是因为报案人的语气楚楚可怜,她早就把这通电话当成骚扰电话给忽略了。

临沽县的鬼怪事件确实被传得十分玄乎,但公安局怎么能随随便便相信这些?

“是真的。”女孩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警察姐姐,我真的好害怕……”

……

于是,这个十分不靠谱的案件,就被摆在了刑侦科的桌子上。

“小雯,你怎么回事,这种案子都接?”刑侦队长的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这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里是公安局,不是道观!”

“队长,我这不是考虑到报案人还未成年吗?”邓小雯也有些心虚:“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儿……去看看总是放心一点。”

“忙成什么样了,抓人都顾不过来,还有闲工夫抓鬼?”刑侦队长脾气不好,说起话来比较冲:“耽误了正事怎么办?”

李深寒听这案子有趣,反倒来了兴致,凑上前去一看——报案人的住址十分眼熟:黑龙镇葛家村。

二十多年前,姜睿正是和丈夫李泽一起,来到了临沽县,找到了黑龙镇葛家村的一个道观,在那里成功治好了不孕之症。

李深寒一瞬间心中五味杂陈。

正好,趁这个机会,接了这个案子,然后顺路去道观走一趟,查访一下……

“队长,这个案子交给我吧。”李深寒笑了笑:“不耽误正事。”

他初来乍到,当然不可能负责重要案件,这种鸡肋案件交给他最合适不过了。

局里像样的汽车都被开出去执行比较重要的任务了,留给李深寒的,只有一辆破破烂烂的深蓝色皮卡。

十几年前的旧款,漆都磨坏了,再开几次就得报废。

李深寒从来没开过这么破的车,倒也欣然接受,觉得十分好玩,一路叮叮当当开去了葛家村。

到了村里,很快就找到了报案人住的那一栋二层小楼,在楼门口停下车,敲了敲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

女孩扎了一个当下最流行的“半丸子头”,穿的衣服是淘宝爆款明星同款,脚上是厚底凉鞋,露出的脚趾甲上都涂着亮闪闪的劣质指甲油,脸上的妆画得有点歪歪扭扭,一字平眉一边高一边低,大概是刚刚才哭过,两只眼睛像是熊猫眼一样,眼影眼线都晕得不成样子,黑乎乎的一块一块,假如抛开这可怕的妆容和打扮不谈,还称得上是一个十分青春可爱的女孩子。

她的名字叫葛熙,今年还不到15岁,在县城里读中学,学校不是什么好学校,才六月份就早早放了暑假,把学生们都赶回了家。

“你的监护人呢?”李深寒掏出临时工作证晃了晃,尽量想让自己严肃一点。

“我爸妈?去市里打工了,周末才回来。”葛熙心神不定地撅了噘嘴:“家里就我一个人。”

留守儿童?

李深寒不知道这个词可以不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按理说,15岁也不小了,早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但……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总归是会害怕的。

“你拍到了什么样的照片?”李深寒问。

“……”一听到照片这个词,葛熙明显吓了一跳,脸上浮现出一层阴郁的神情,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低配智能手机,解锁,打开相册,递给了李深寒。

“昨天晚上,我拿手机在自己房间里自拍,不小心拍到的……”葛熙的声音又开始抖了。

“具体几点?”

“两三点吧……”

“那就不是昨天晚上,应该说是今天凌晨了。”李深寒笑了笑。

葛熙心虚地点点头。

她这个年纪的学生,一放暑假多半都会熬夜,不是玩游戏,就是看电视剧,或者看小说,看直播……尤其是没有父母管束着,熬夜到两三点再正常不过了。

“我,我玩游戏到凌晨两三点,想着卸了妆去睡觉来着,习惯性地顺手自拍了几张。”葛熙的声音越说越小,她的手指哆哆嗦嗦地点出了一张照片:“就是这几张。”

照片拍摄时间是今天凌晨2:55分。

李深寒将照片放大,仔细观看——那上面是葛熙的自拍没错,还连着拍了好几张,她凑近手机镜头,故意嘟着嘴,瞪大双眼,做出各种不同的表情,都是没有经过美图处理的原图。

“你说的可怕的东西……在哪里?”李深寒在几张照片里细细找了起来。

葛熙害怕地伸出手来,抓住了李深寒的衣角,咬了咬嘴唇才说:“在窗户外面。”

照片里的葛熙,背对着自己家的窗户,由于天气热,窗帘都没有拉上,外面是昏黄的路灯——葛家村的经济条件还可以,前几年给村里的街道都装了路灯,彻夜照明,葛熙家窗外就有一盏。

李深寒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葛熙没有说谎,这些照片确实有些古怪。

窗外,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似乎有一个人影。

但要说那是人影,也有点用词不当了。

那是一个过分瘦长的影子,有点像个人形,有头有胳膊有腿——但都是又细又长的,根本不是人类肢体该有的比例。

难道是……slenderman

第一时间跳进李深寒脑海里的,就是这个英文词汇。

slenderman是美国的都市传说里比较恐怖的一种,就是说的又瘦又长的可怕人形怪物。

以前在网上看到这些都市传说,李深寒都是不信的,觉得要么是有人故意ps,要么是照片照糊了,产生了视错觉。

但这一次,显然都不是。

现在是大白天,李深寒透过那扇窗户往外望去,只望到了路灯和一片空地,空空荡荡,照片上的人形怪物,很明显是突兀地出现在那里的,根本不属于那里。

最奇怪的是,那瘦长人形,居然还会动。

葛熙的自拍,是在一分钟之内连续拍摄了好几张,每一张上都有那瘦长人形,每一张上面,它的位置和形状,都有一些区别。

第一张,它出现在窗户的最左边,最后一张,它半边消失在了窗户的最右边。

几张照片连起来看,简直像是那瘦长人形在走路一样。

也难怪葛熙会报案了,事情确实很吓人。

他把照片传到自己手机上,然后给技术宅于淼打了个电话。

于淼接起来,那头乱糟糟的,似乎还有好几个朋友也在,他们听到了李深寒的电话,立刻吵吵嚷嚷地起哄道:“深哥,你不是也挺厉害的,自己来啊?”

“……”李深寒道:“这方面于淼恐怕比我更擅长那么一点点。”

“喔唷,深哥一夸人,肯定没好事。”

“图像处理确实不是我的强项,于淼可是有专业证书的。”李深寒无奈道。

于淼得了这句夸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在电话那头轻声说只需要二十四个小时,一定能把这张照片给分析清楚了。

“哎,不是吧,于大科学家居然还要二十四个小时?”李深寒开玩笑道:“一分钟不行?”

“哎哟,深哥,你这可就像无理取闹的傻逼甲方了。”其他朋友们立刻鸣起不平来:“这照片像素又不高,质量又不好,分析起来很费时间的好吗?你又不是不懂,别欺负人了。”

既然没法瞬间解决,李深寒也不那么着急了,先去窗外那片空地现场查勘了一番,那里的地面都是硬化过的柏油马路,并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脚印,地上除了纸屑垃圾就是飘落的树叶,看起来正常得很。

葛熙大概还是害怕,一直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既然是凌晨两三点拍到的照片,为什么到了下午才报案?”李深寒温声问。

“我,我拍完之后根本没注意到有那个东西……”葛熙露出了委屈的神情:“下午拿出来想美图一下,才发现的。”

她心机不深,没有在说谎,一切都写在脸上,一眼就可以望到底。

她自导自演恶作剧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了。

“会不会是朋友们在和你开玩笑?”

“他们都还没放假呢,不可能的。”葛熙咬着嘴唇摇摇头,如果大家都在,她早就找大家一起来住了,也不至于一个人可怜巴巴的。

“这件事情我们会尽力查,不过需要时间,毕竟我们的职责是抓坏人,不是抓……呃……这种不明物体。”李深寒哄她道:“当务之急还是……”

葛熙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你要走了吗?我,我一个人怎么办?”

这话听着怪怪的。

“我今晚不敢一个人住了,那个带窗户的房间我都不敢进。”一想到即将来临的夜晚,葛熙快要崩溃了。

“这样吧,你有没有住得比较近的亲戚?”李深寒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那辆破破烂烂的蓝色皮卡:“我送你过去。”

开这么破的车来送女孩子,恐怕是他人生中的头一遭,传出去要被朋友们嘲笑的。

葛熙却没有介意,她立刻收拾了一小包贴身用品,忙不迭地跳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把她送到亲戚家之后,时间还不到下午五点,李深寒方向盘一转,根据导航的指示,开上了一条大道。

他想去道观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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