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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昊盯着手机屏幕，反复看着自己发给李深寒的那条短信。
——离婉仪远点。
他很想好好和李深寒解释清楚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觉得憋屈得慌。
修车铺的几位哥们儿吆五喝六地走来走去忙里忙外，他就像没听到一样。
“喂，小子。”修车铺老板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掉魂了还是怎么的？愣着干嘛？”
“……”明昊勉强笑了笑，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不是我说你，你这阵子是有些怪模怪样的，也难怪被那牛鼻子老道怀疑。”老板啧啧摇头。
“我没事儿。”明昊仍是没有放下手机。
“行了行了，喝点水清醒清醒。”老板随手拿了一个瓶子塞给明昊，就忙着修车去了。
“谢了。”明昊一边接过瓶子，一边在手机里编辑短信，好不容易编辑完了长长的一条，收件人选了李深寒，又觉得不合适，全部删掉了。
下意识地敲掉瓶盖喝了几口，完全没有尝出味道，还没反应过来，一整瓶就喝光了。
十几分钟过后，老板凑过来一看，大惊失色。
“我艹，老子不小心拿错了，这瓶子不是水，是白酒。”老板目瞪口呆地指着明昊手里的空瓶子：“你小子，你小子……全喝光了？”
“啊？”明昊愣了愣，举起空瓶子看了看，那上面果然贴着酒厂的标志。
众人也大惊，纷纷围了上来。
“哦，一不小心就……”明昊随手放下瓶子，笑着摇摇头。
“这tm要怎么一不小心？是水是酒你都没喝出来？”老板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赶紧的，赶紧歇会儿，可别喝出什么毛病来……”
“我没事儿，别管我了。”明昊脸上一点醉意都没有，好像刚刚就只是喝了一瓶水而已。
李深寒站在暗处，远远望着灯火通明的修车铺，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群人在闹腾什么，就看到明昊拿着手机不放，纠结万分，喝水的时候也没把手机放下。
想来想去，这样的自己也够无聊的，不如回去吧。
苦笑着摇了摇头，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又远远地望见——有个小孩从外面跑了过来，拿了一张小纸条，交给了明昊。
明昊接过纸条看了看，便和修车铺的人们打了个招呼，离开了修车铺，向一条小路走去。
怎么回事？
李深寒要命的好奇心又一次被勾了起来。
他猫了猫腰，跟在明昊身后，钻进了浓重的夜色中。
他从十二岁开始就被家里请了私教，按照特工标准来学习各种课程，从基础知识到实战样样都有，虽然因为个人比较懒散，逃了不少课，但在和私教斗智斗勇的过程中也算培养出了更多旁门左道的本事……积攒到现在，实力也算拿得出手。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他一路追踪下去，明昊都毫无察觉。
明昊今天穿得很随便，黑色背心和黑色运动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人字拖，他沿着乡间小路一路前行，半个月亮当头照下来，照得地面泛起了奇异的光泽，正是草木最茂盛的时节，到处都散发着馥郁的香气，蝉、蟋蟀和其他小虫的叫声响彻遍野，不远处还有机器施工的轰鸣声，小路两边的田地都是刚刚收割过，新鲜的秸秆气味很好闻，夜色渐深，白天的燥热已经消失了，凉风扑面而来，混合着水汽和各种植物香气。
小路两旁，是两条深深的壕沟，最近下雨很少，壕沟里根本没有水，反而长满了青草，为了保险起见，李深寒没有大喇喇地跟在明昊身后走小路，而是藏身在壕沟里，踩着柔软的青草一路前行，他的动作很轻，脚步声隐藏在机器的轰鸣声以及震耳欲聋的虫鸣声里，竟然教人丝毫不能察觉。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四周都看不到人，看不到灯光了，小路很长，弯弯曲曲地延伸进了田野深处。
明昊一直走到了小路尽头——那里矗立着一间废弃的房屋，房屋很大，但已经破破烂烂不能住了。他在小路尽头站定，沉默了片刻，终于低声道：“出来吧。”
李深寒藏身在壕沟中，心下微微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他发现我了？
转念一想，才明白过来——这说的应该不是自己，明昊既然是收了一张小纸条才来的，那这里就是约定的地点，他自然是在说让写纸条的人出来。
几秒钟后，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先是引擎的轰鸣声，然后是低音炮一样的音乐声，紧接着是几道耀眼的光芒扫过来——是经过特殊处理改进的汽车前灯，几道光柱扫过来，穿透了旷野上的黑暗。好一番预热铺垫做齐了，才见两辆越野车从房屋后面冲了出来。
越野车一辆是黄黑相间的颜色，一辆是迷彩绿，全都是张牙舞爪十分嚣张的造型，加长加宽型的车身，外面贴满了乱七八糟的装饰物，车里放着乱七八糟的音乐，震得地面都在抖。
李深寒已经看到结果了。
会搞这种排场的，十有八九是弱智儿童，要么就是中二少年，要么就是弱智儿童兼中二少年。
车门开了，一个金黄色的不明物体趾高气昂地蹦了出来。
其实仔细看能看出来，该不明物体是个人，之所以形状这么特殊，宽度快赶上高度了，是因为他穿了一件十分夸张的金黄色嘻哈风大外套，加大加宽型，裤子垮得都快掉到地上了，脖子上戴着闪闪发光的大链子，现在是夜晚，他居然还戴了一个粉红色的墨镜，根本看不清路的节奏，头上反戴着一个写着supreme的帽子，几缕鲜红色的头发从帽子边缘漏了出来。
花哨得让人有点眼睛疼。
不明物体下了车，就开始横着走，走了几步开口了：“嘿，哟，明昊同学，还认得小爷我吗？”
“噗……”李深寒真的笑了出来，现在这个闹腾的氛围，就算他笑得再出声，都不会有人听到。
“你不就是……那谁吗。”明昊道。
他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还把对方气得差点蹦起来。
“行，你行。”不明物体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到底什么事？”明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了绿色液晶屏，看了看时间，道：“这么晚了，耽误睡觉。”
“还好意思问？小爷我当然是为了揍你来的。”不明物体摘了粉红色墨镜，露出一张还算帅气的脸：“今天你女朋友骂了我哥，你别假装不知道。”
云虚的……弟弟？李深寒觉得有些意外。
“哦，你是孙晓……”明昊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头：“晓飘？”
李深寒刚刚查了云虚的简历，记得很清楚，云虚的真名是孙晓云，弟弟的名字自然也是一脉相承的。
“飘你大爷，你才飘。”不明物体快抓狂了。
看得出来，他很想来个霸气的自我介绍，奈何又觉得自己介绍自己很没气势，很傻。只想端着架子等别人来帮自己介绍，奈何身边没人配合，实在是快气死了。
“晓飞。”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解了这个燃眉之急。
“哦。”明昊了然地点点头：“下次可能就记住了。”
“晓飞。”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怎么还不打？拖拖拉拉的做什么？”
是一个很沙哑的嗓音，一听就是烟嗓，但在沙哑的同时又性感得要命，给人的感觉就是混着尼古丁的巧克力，又黑又重又充满了可怕的吸引力，尾音上挑，又带着一丝刻薄。
伴随着这样的嗓音和沉重的脚步声，车上下来了第二个人。
是个姑娘，皮肤在月光下苍白得吓人，又美得让人忍不住想看很久，她穿了一身黑色的洋装，那洋装有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和复杂的装饰，在网络上似乎是被人称作哥特萝莉装，头上似乎也戴了黑色的装饰品，脚上穿的是高跟罗马鞋，再配上她眼睛周围的烟熏妆，嘴唇上深色的唇膏，说是吸血鬼出现了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她瞟了晓飞一眼，目光中很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但也懒得多说什么，迈步下车，一步一步走下来，靠在车边上，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冷冷的目光在明昊身上来回打量了几下。
“哎呀，老婆，你催什么，给我点面子嘛。”晓飞的表情稍微有些窘，一边觉得自己女朋友十分值得炫耀，一边又觉得自己被她压制成这样很没面子，只得清了清嗓子，揉了揉脸，换了一副自认为无比凶恶的表情，转向了明昊，吼道：“我跟你说，你别在这儿狂！今天小爷我找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你打一场，怕不怕？”
“就你？”明昊额角跳了跳，明显觉得这不自量力的程度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哈哈哈哈哈……”晓飞虚张声势地拍着车盖大笑道：“太天真了，居然以为小爷我会跟你单打独斗？”
“……”
“来来来，homie们，出来出来。”晓飞一边拍车盖，一边可劲儿嚎了一嗓子：“弄死丫的。”
车身晃了晃，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跳了出来。
他们的衣着风格不尽相同，发型也不一样，但各个都是人高马大神情凶狠，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纹身，手里还拎着钢棍、球棒之类的东西。
一、二、三……一共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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