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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4 骨牌游戏

作品: 麻雀与凤凰的战争(全二册) |作者:彻夜流香 |分类:浪漫青春 |更新:07-14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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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咬着粢饭糕听梅辛的电话:“许多,左小西刚跟我说你跟曲择林确立关系了?”

“是啊。”许多笑道。

梅辛闪过无数个闹哄哄的学生,斟酌了一下语句:“他喜欢什么,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有什么特殊的嗜好,认识什么样的人,你统统了解吗?”

“梅老师,当初你跟宋范范在一起的时候,是调查了才喜欢,还是喜欢了再调查?你压根就没调查好吗?你可别告诉我,因为你想说服我,不惜把自己弄成反面典型。”

“范范的家庭状况是一目了然的,普通的家庭,普通的人,但是曲择林绝不普通。”梅辛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人是复杂性动物,拥有很多面,你知道你看到的那人的背面是什么吗?”

“月亮的背面你也永远看不见,但它仍然照亮着我们的夜晚。”许多咬着早点笑道,“梅老师,别太目光如炬了,我只想谈个恋爱而已……放心吧,我不用知道他太多,因为我了解他的为人。”

说着,许多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是银行通知短信,提示她账户上收到了曲择林的10000元汇款。她立刻挂断了梅辛的电话,直接拨通了曲择林的号码。

这一次曲择林很快就接了:“收到转账了?”

“这是什么?”

“你的手表修理费,我打听过了,你那只表要60000多,更换整个表面,即使送去原厂返修也不会超过10000元。”曲择林语调很平和。

“但是它进水了。”

“什么?”

“那天表面坏了,晚上下雨,所以进水了,现在应该不是花10000元就能修好。”

曲择林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我会尽早还清你的……”

“你还不清。”许多道,“在我不想让你还清的时候,你永远也还不清。”

曲择林哑声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别不讲理,许多!”

许多撑着头问:“要我向你默哀三分钟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挂断音,许多拿起刚才丢在边上的油炸粢饭糕,狠狠地咬了一口。

顾亚进来敲了敲门:“多多,那个车主找到了,她说她今天会去医院处理这件事。”

“今天?”许多连忙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

“你要去?”

“米阿婆老实巴交的,我不去,她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那我陪你去。”

许多摇手道:“不用,你还要看着和盛呢。让李驰陪我去就行。”

“那你小心些,他们既然决定去了,一定会有准备。”

李驰插嘴道:“放心吧,有我在呢,哪会让多姐吃亏?”

许多出门的时候就碰上了卫人杰,他本来开了门,见了许多又赶紧把门关上,关上了又打开,从里面出来,反手将门带上,朝她悄悄做了“你过来”的姿势。

许多失笑了一声,对李驰说:“你在电梯那边等我。”

“听说许伯伯出门去了?”卫人杰等李驰一走便问。

许多扫了卫人杰一眼:“是啊,你打听我爸干吗?”

“随口问候一下罢了。”卫人杰嘟囔道,然后一扬下巴含糊地问,“喂,你是不是还跟他在一起?”

“你说哪个他?”许多眨了下眼。

卫人杰下意识地看了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一字字地说:“曲、择、林!”

“是啊,跟你有关系吗?”许多漫不经心地走过他身旁。

卫人杰跟在她身后冷笑了一声:“许多,我也知道你老大不小了,急着要嫁人也情有可原,不过你也别挑在篮子里就以为是自己的菜!霜降和牛是名贵,但你会做牛排吗?”

许多听了这话,回过头挺甜地弯唇一笑,卫人杰顿起警惕之心,可是下一刻衣领还是被许多给揪住了。

卫人杰从来精英自居,里外一身阿玛尼,被许多一抓,笔挺的衬衣领子歪了,他连忙指着许多:“喂,喂,好男不跟女斗,我警告你,你这个死多头快松手!”

许多眯了一下眼睛,瞧着卫人杰:“我告诉你,穿阿玛尼的不光有男人,还有女人,叫奔驰的也不光是豪车,还有货车。你以为你是块牛排,可惜,你就是块猪排……”说完她丢开卫人杰的衣领,朝着电梯走去。

“许多,你就是个蜡烛头,不点不亮!”卫人杰忍不住朝她吼道。

许多闭上左眼冲他竖了个中指,跟着李驰走进电梯,然后抬手就将电梯门关上了,留下卫人杰对着电梯门做了半天的深呼吸。隔了半晌,他才无奈地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拉开门回了自己的公司。

他们赶到医院,米阿婆的病房里已经有人在了,那人穿着职业的黑色西服,正和米阿婆说:“等责任出来了,保险公司理赔后,我的事主自然会把属于您的那部分给您送过来,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打电话给我的事主,这样对您的理赔并没有好处。您的三轮车倒溜,这才导致了事故发生,您是全责,根据《道理交通安全法》第76条,是机动车致害非机动车驾驶人或者行人实行无过错责任,不能发挥过错责任对于各方利益以及社会利益的平衡和制导作用,鼓励了非机动车驾驶人或者行人的违章行为。”

许多将包一放打断了他:“你们什么意思?宁可请个律师,也不肯赔点医药费?”

米阿婆在病床上连连摆手:“算了,算了,许小姐,我们不打官司。关律师,就这样吧,我们不打官司。”

“别怕,米阿婆,这件事从现在起就跟你没关系,你安心养伤。”许多转头直视关律师,“你的事主没有责任?我想问一下,他是机动车辆,在上坡的道路上,明知道前面是一辆老太太骑的三轮车,他是不是应该谦让些,而不是按着喇叭催促老人家上坡,这是不是作为一个年富力强的人的责任?他是机动车辆,与非机动车辆相撞导致老人摔伤,他是不是应该立即把她送去医院,而不是让她流着血给你们道歉,这是不是最起码的社会责任?!你的事主从头到尾都坐在车子上没下来过,任由她的司机为难一个老太太,现在宁可派个律师过来,也不愿意给一个以靠盒饭为生的老太太最起码的慰问,你的事主不是没有责任,而是没有良知!”

“一切都由法律为依据,假如你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法庭上见。”关律师匆匆说了一句,然后拎着包走了。

“正点。”李驰拿着手机叫了一声。

许多没好气地道:“我叫你来干吗来了,你就让这黑皮律师走了!”

“多姐,要收拾这种人,跟他们的律师谈那是谈不出花样来的。”李驰将手机拿过去给她看,“我把你刚才说的都录好了,多姐你当时也有拍照吧?”

许多顿时醒悟:“你想……”

李驰收回手机:“我给它整理一下,回头就发到网上去,让他们知道咱们社会不是谁有钱请律师就能大声说话的,咱们是人民专政。这些自以为是的阔太太,曝光她们,出她们的丑,那就是对她们最有力的反击,你等着她来给米阿婆下跪求和吧!”

曲择林从出租车上下来,向着一辆车走去,车前的司机看见曲择林,连忙走上来小声道:“曲……少爷,您劝劝太太,她今天可是被那个不讲理的女人气得不轻,都病了。”

“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不回去?”曲择林问。

司机面带愠怒:“我们已经请了律师去,把责任、保险跟她们讲得清清楚楚,可是关律师回来说,她们就是不肯善罢甘休。”

“你们派个律师过去,那你们给医药费了没有?”

司机看了一眼车内:“曲少爷,您知道太太是个最仁慈不过的人,平日里出门都是为了做慈善,那天也是为了赶去参加一个给孤老募捐的活动。这老太太自己撞到我们车上,本来就是她理亏,但她要是个讲理的,太太哪会在乎这么点医药费。可她们摆明了不讲理要讹诈我们,我们怎么会出医药费?!”

曲择林不再跟他说话,径直走到车旁,轻轻敲了敲玻璃窗,然后打开车门,见陈林半闭着眼睛斜靠在车上:“妈,既然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必了,你去跟她们谈,跟她们再说说清楚,首先我是不会接受她们的敲诈的。但是我的车子有非机动车责任险,只要等保险公司的鉴定出来,有她的医药费,我一分也不会少她。”陈林捂着胸口道。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跟她们谈一谈。”

陈林这才睁开眼:“那你跟她们谈,可不许答应给钱。”

“知道了。”曲择林重新关上车门,司机走过来小声道:“曲少爷,那个女的……说话太难听,太太不想让老爷知道她碰上这种事。”

曲择林平淡地道:“我知道。”

他到了医院,直接到付款窗口问:“我可以给115床的病人预付医药费吗?”

“你有病人的医疗卡吗?”

曲择林转身向着病房区走去,等他走到米阿婆的门口,听见房里传出来熟悉的声音:“米阿婆,你安心养伤,什么也不用想,你孙子锵锵我会找人照顾的,放心吧。”

“许小姐,太谢谢你了。说起来,我真是欠你好多。你订我的盒饭,你给我买股票,你还给我垫付医药费……”

“我订你的盒饭,是因为你的盒饭好吃。我帮你看股票那是举手之劳,我帮你垫付一点医药费,是因为我想吃你做的午饭了。米阿婆,这怎么叫欠呢,咱俩是平等的。”

许多的嗓音明朗,仔细听又带着点本地的尾音,有时满不在乎地拉长了,袅袅得令人恍神,待清醒时,她的话题早不知道移开了几里。

曲择林转身离开,走出医院就打了个电话。

沙林接到上司的电话,立刻马不停蹄赶到了医院,按照吩咐,他先去了米阿婆病房。这个时候许多已经走了,米阿婆完全搞不清楚沙林又是哪处的办事人员,只觉得沙林看上去和颜悦色,长得又端正,很容易就被沙林骗走了医疗卡。

沙林拿到医疗卡给了上司,两人去付款窗口结了账,又预付了10000元医疗费,正要签单的时候,沙林听见旁边有人道:“曲少爷。”

“你怎么回来了。”曲择林回头看了一眼。

“太太就是……不放心,才让我回来看着您。”

沙林看见上司目光很冷地看了那人一眼,然后在单子上端正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沙林此刻才知道原来上司的真名叫曲择林。

“你,你这样太太会不高兴的。”

“老戴,你回去跟太太说,此事到此了结,不会有她想象当中的讹诈事情发生。”

“曲少爷,你这是在国外待久了,不知道国内现在用这种手段谋财的人很多,一些老头老太变着法子躺到你车前来,然后就没完没了,破财那还只是小事。”

“有人不正当做事,不是你不做正当事的理由。”

老戴有些不满:“少爷,我知道您有文化,有地位,我们这种人的话你听不进,但太太是你的妈妈,她的话你总该听吧?”

“听什么?”

“别付医药费啊!”

曲择林问:“那怎么办呢?”

老戴不解:“什,什么怎么办?”

“钱我已经付好了。原来你是指医药费啊,我还以为你要说讹诈的事情,下次我母亲的话你要早点说。”说完曲择林收好单据,头也不回地走了。

沙林憋着笑看了一眼老戴,然后快步跟上了曲择林:“曲总,我觉得您做得对!这人吧,活着就但求问心无愧。”

曲择林头也不回地道:“我怕麻烦。”

“了解。”沙林做了个“我懂”的表情,曲择林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将话收了回去。

曲择林回到家中,看见许多带着个剃西瓜头的小男孩,坐在他家门口的楼梯上吃冰激凌。他不禁有些错愕,许多拍了一下西瓜头小男孩:“锵锵,叫曲哥哥。”

“曲哥哥。”锵锵立即大声道,嘴里的冰激凌喷了曲择林一裤子。

“你想干吗?”曲择林挪开几步问。

许多指着锵锵:“我侄子,他外婆出了车祸,暂时无家可归,放你这里住两天。”

“我为什么要让你侄子住我家?”

许多理直气壮地道:“曲择林,我这是给你一个赚钱还债的好机会,一天100块,做不做?”

“不做!”曲择林拿出钥匙开门。

“200!”

曲择林推开门走进去:“你自己带。”

“300!”许多一把将门挡住,“锵锵是男孩,我爸爸不在家,我不方便。”

“你也会不方便。”曲择林掰开许多的手,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走进卫生间拿出毛巾擦裤子。刚擦了两下,就听见外面那个男孩撕心裂肺地喊着:“曲爸爸,曲爸爸!”

曲择林猛地拉开门,只见许多抱着双臂老神在在地靠着门:“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让锵锵在门口这么一直喊,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嗓门大。不出三天,我保证整个小区都知道你是个狠心的爸爸。”

“你……”曲择林气结,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锵锵兴奋地大声道:“多多姐姐,你看,有狗!”

“你家有狗?”许多惊奇道,“我们来了这么久,敲了半天的门,它怎么一声不吭?”

锵锵已经“嗒嗒”跑了进去,搂着何保全的狗脖子高兴地道:“好像我的大黄。”

曲择林只得让他们进去,许多问:“你什么时候弄了条看门狗,我上次来都没看到。”

“它不看门。”曲择林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一口气喝完。

“狗不看门,那它会什么?”

曲择林不答,而是问:“你想把他放到什么时候?”

许多笑眯眯地道:“几天,几天而已。”

“我白天不在家,他待哪儿?”

“就……放你家里啊。”

曲择林立刻道:“不行!”

“他没有户口,公立幼儿园进不去,私立幼儿园上不起,他从一岁起就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了,他可乖了。这样吧,要是万一他不小心弄坏了你的东西,我照价赔偿,行了吧?”

曲择林看了一眼正在学狗爬的西瓜头小男孩,又深深吸了口气。

“锵锵,你跟着曲哥哥要听话,知道吗?”许多道。

锵锵一路爬过来,干脆利落地“汪”了一声。

“你看,他多乖!”许多笑道,门铃响了,她立即跑去开门,“外卖到了,可以吃晚饭了。”

锵锵喊道:“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有,姐姐我特地给你买了一份红烧肉。”许多笑着放送餐员走了进来。

吃过晚饭,曲择林边给锵锵洗澡边问:“你跟许多很熟?”

“许多是谁?”

曲择林顿了顿道:“你多多姐姐。”

“熟。”锵锵说完这个字,又去玩泡沫了,曲择林等了好一会儿又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小的时候。”锵锵说完又接着吹小手上的泡沫。

曲择林只得打开水龙头将他全身上下冲干净,再拿过大毛巾将他擦干,替他换上干净的衣服,锵锵突然冒出了一句:“我长大了会娶多多姐姐。”

“你为什么要娶她?”

锵锵在自己的掌心亲了一口:“我们亲过,外婆说电视里面男生亲女生,那是因为女生是他的媳妇,我亲了多多姐姐,所以她是我的媳妇。”

曲择林拿毛巾盖住他的脑袋揉了揉:“你想多了,你是小孩子,亲了不算。”

“那我长大了再亲。”

“等你长大了,你多多姐姐早嫁给别人了。”

“多多姐姐会等我的。”

曲择林拿开毛巾给他套衣服:“你倒是挺自信。”

“多多姐姐说过她最喜欢锵锵。”

“可是等你长大要等很久,你多多姐姐就算现在喜欢你,等久了也会喜欢别人。”

锵锵满面哀愁:“曲哥哥,那我该怎么办啊?”

曲择林看着他认真地说:“一,吃饭不能挑食,要多吃素菜;二,走路坐下姿势要端正,绝对不可以跟着何保全在地上爬;另外,你就算不去幼儿园,也该接受学前教育,所以三,你要做作业;四,要听我的话,不要叫我曲哥哥,要叫曲叔叔;五……等我想起来再说。”

“我为什么要做那么多的事啊?”

“因为这样你才能很快长大,如果你还想娶你多多姐姐的话。”

锵锵洗了个澡,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小脸皱得跟打了褶子似的。许多盘腿坐在电脑前,看着他笑问:“怎么了?进去的时候最多是只沾了泥的小西瓜,怎么出来像只风干的西瓜干啊。”

锵锵嘴巴一撇,曲择林开口道:“五,不许随便哭鼻子。”锵锵看着曲择林认真的表情,只得皱着脸把眼泪给收了回去。

许多看了一下两人,决定不问浴室里发生的事情,举起手道:“要不咱们来玩大富翁吧,怎么样,我刚下载了这个游戏。”

“不玩。”曲择林拿过书坐沙发边上看书。

“多多姐姐,我玩。”

许多拧了一下他的小脸:“还是锵锵可爱。”

他们玩了一会儿,两人的声音吵翻天,曲择天翻着书道:“小声点。”

可是完全没人理会他,锵锵正输得哇哇叫:“为什么多多姐每次进商店都有小礼物!这不公平!”

许多得意地道:“因为你多多姐我人品好啊。”

曲择林插嘴说:“因为她控股商店了,你要买股票。”

“我有买股票。”锵锵大声道。

曲择林解释道:“你要买银行、保险、商店这三样,银行股东可以降低你的贷款利息,保险公司可以让你免费投保,商店会赠送你小礼品。”

锵锵哭丧着脸:“可是我没钱了。”

曲择林合上书,坐到了锵锵的身边:“你不是有红卡,先使用红卡,让你的股票升值,然后套现。”

许多不在意地道:“两打一啊,我也不怕。”

曲择林看了她一眼,使用了一张卡,许多瞪大眼睛“啊”了一声:“你抢劫我!”

“我喜欢均贫富!”

锵锵开心地道:“有钱了,有钱了。”

“难怪土匪都有钱!”许多哼道。

曲择林回答:“谁让你存有太多的现金,现金储备太高,证明盈利能力不足。”

“让你进监狱三天。”许多咬牙道。

曲择林道:“你这才是小人行径。”

“打击敌人的最好手段,就是让敌人根本没有下场的机会。”许多得意扬扬地移动着位置。

“可是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

“那姑奶奶我就用路灯花照得他无所遁形!”

曲择林不解:“什么路灯花?”

锵锵大叫道:“植物大战僵尸!”

“点亮路灯花,让隐藏着的僵尸无所遁形。”许多跟锵锵合击了一下手掌,回过头却发现曲择林已经走出了监狱,对她使用冬眠卡,接着是导弹,将许多的钱夫人直接送进了医院。

许多倒吸了口凉气:“阿土伯,你够黑的啊。”

曲择林浅淡地露出齿廓:“阿土伯嘛,黑一点正常。”

等到许多的钱夫人从医院里出来,仍处于冬眠状态,于是曲择林又是一发导弹把她送进了医院:“不让对手下场,是这样,对吧?”

锵锵看着许多:“多多姐姐,你要输了。”

许多的钱夫人再一次从医院出来,眼看着曲择林又要发导弹,许多一把按住他的手:“投降!”

曲择林看着她道:“还没结束呢。”

许多道:“我跟我爸玩大富翁,叫投降,他就会饶我一次。”

曲择林回过头:“我又不是你爸!”说完他敲击键盘发了导弹,许多大叫一声,拿着抱枕跟锵锵看着曲择林一个人将游戏玩完。

“你赢了。”曲择林对锵锵说。

锵锵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瞪着大眼睛转头去看许多,许多扫兴地道:“我回去了。”

听着许多的甩门声,曲择林面无表情地问锵锵:“还要玩吗?”

锵锵眨巴着眼睛小声问:“那我也一直住医院吗?”

曲择林合上电脑,想了想道:“其实以前的大富翁像玩跳棋一样,不是在电脑上玩的,我们在纸上玩怎么样?”

“有什么区别啊?”

曲择林道:“没有导弹,也没有医院。”

锵锵高兴地道:“我玩纸上的。”

曲择林找来纸笔,画了一张图,然后从书桌上的棋盘里,拿出国王跟皇后:“国王是我,皇后是你。”

“为什么皇后是我?”锵锵嘟囔,曲择林将国王递给他:“你要当国王?”

锵锵看着曲择林长指间的国王,突然福至心灵:“叔叔当国王,我还小,现在当皇后,长大了当国王。”

“随你。”曲择林收回了手,然后取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抓出一把黄黑两色的木牌。

“这是什么?”锵锵好奇地问。

“多米诺骨牌,黄色是你的,代表欧元,黑色是我的,代表美元。”

曲择林在旁边的纸上写下:“现在美元对欧元的汇率是1:1。”

“汇率是什么?”

“就是1块美元能换多少欧元。”

“那骰子呢?”锵锵问。

“没关系,你先买。”曲择林在桌面上放着多米诺骨牌。

锵锵高兴地一路买过去,很快手里的黄色牌子就不够了,曲择林头也不抬地说:“你可以问我借。”

锵锵看着曲择林面前的黑色牌子,有些踌躇:“我可以借吗?”

“当然可以,不要利息。”曲择林数了10块黑色牌子给锵锵。

锵锵也不知道利息是什么,反正高兴地接过了黑色牌子,见曲择林又从盒子里拿出10块黑色木牌,他看着盒里的黄色木牌,不禁问:“我可以取黄牌子吗?我想要黄色的。”

“不可以。”

“那为什么你可以取?”

“因为我的黑牌子借给你了。”曲择林在纸上写道,“现在美元对欧元的汇率是1:2。”

“现在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你借了我10块黑色小木牌,现在要还我20块。”

锵锵看着手里的黑木牌,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是我只有10块黑色的。”

曲择林指着纸上锵锵放上小黄牌的地方:“你可以用买下的这些资产来还,不过你还了这些资产也就破产了,这就是东南亚金融危机。”

锵锵看着手中10块还没焐热的小黑牌,有些傻眼,曲择林道:“你要不想破产,可以付我利息,再问我借。”

“我,我还可以借?”

“当然,但借10块,你要还我11块,这次你要付利息。”

锵锵看着小黑木牌道:“可是我没钱了呀,要是还不出,怎么办啊?”

“我愿意借你钱,你就有钱买房,房价就会涨,只要房价上涨,你破没破产,有没有信誉一点都不重要。”

锵锵想了想道:“那我借。”

曲择林又数了10块黑木牌给锵锵,然后帮着锵锵把黑木牌加在图上的黄木牌旁边:“现在你的房子升值了,从1欧元,升成了1欧元加2美元。”

“那我是不是不欠钱了?”

“你还欠我的钱,但是已经不负债了,因为你的房子值那么多钱。”

锵锵高兴地道:“曲叔叔,你的大富翁游戏比多多姐姐的好玩。”

曲择林问:“你还借吗?”

“借!”锵锵兴奋地大声道,曲择林又数了10块小黑牌给他。

锵锵拿着小黑牌连忙问:“我的房子又涨了吗?”

曲择林摇了摇头:“很遗憾你的房价暴跌了,变回了1欧元一栋。”他拿起图上的小黑牌,全部丢回了盒子中。

锵锵呆住了:“我,我又破产了?”

“确切地说,是我们俩都破产了,这就是次贷风暴。”

锵锵看着图画上的房子,曲择林问:“你想不想掩盖破产?”

这次锵锵不说话了,抬起西瓜头,看着曲择林眨眼睛,曲择林指着房子道:“这些房产现在虽然只值1欧元,但假设未来的某个时候欧元可以升值成3:1,也就是1欧元可以兑换3美元,并以此跟我签订一份互换合约,这叫掉期交易。这样你在账本上就不存在破产的问题了。”

锵锵迷糊地问:“那我还会破产吗?”

曲择林看着桌面上放的多米诺骨牌:“很遗憾,多半还是会,这就是欧债危机。所有的大富翁,金融大玩家,都是一堆多米诺骨牌,只要找到他们破绽中的第一块,轻轻一推……”

他说完这句话,面前的多米诺骨牌便都倒塌了,最后一张骨牌刚好撞翻了锵锵放在纸上的皇后。曲择林抬起头,才发现锵锵已经趴在桌上,半张着嘴巴,流着口水呼呼睡着了。

他起身将锵锵抱回卧室,对整晚都趴在桌边没动弹的何保全说:“何保全,回你屋睡。”

何保全懒洋洋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三晃地回狗屋睡觉了。曲择林站在桌边,看着整张纸上唯一站着的国王,弯腰将皇后扶了起来。

姜珬将车子停在门口,熄了火打开门,母亲白雪就从里面走了出来:“阿珬,我不是跟你说约了风伯母吃饭,你为什么没到,你知道我跟你爸爸有多尴尬?”

“我今天单位有点事。”

“我给你们徐总打过电话,你早就下班了,你到底去哪里了?”白雪闻到姜珬身上的酒味,立即不满道,“阿珬,你出去喝酒了,这是喝了多少酒,弄得一身酒味!”

“科室里有人结婚,我去当伴郎,被人灌了几杯,不用担心,我没喝醉。”

“去给姜珬倒杯水。”姜定康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给白雪使了个眼色,白雪这才面带不愉地转身走进厨房。

姜定康道:“别理你妈妈,科室同事结婚请你去当伴郎那是大事,来我书房坐坐。”

姜珬跟着姜定康走到书房,姜定康平时喜欢玩古董,因此书房里堆满了陈旧的书画器皿,姜定康指着书桌上一只残缺的青花杯说:“永乐瓷。”

“真品?”姜珬看着那只不完整却别有韵味的碗。

“老陈、老王都说这是赝品。这种杯子,杯壁薄如纸,好像只有外面这层薄薄的釉,因此叫脱胎瓷,他们觉得这种杯子在成化年间都很少见,更不用说永乐年间。”姜定康把玩着这只残破的碗,“我却不这么觉得,脱胎瓷始于永乐,虽然谁也没见过,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姜珬微笑着说:“爸爸这么说,那就是已经有把握了,恭喜爸爸。”

姜定康小心地将这只破损的杯子收起来:“什么是真品,什么是赝品,有的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眼光,别人的意见固然重要,但杯子是自己的,人生也是自己的。”

姜珬英俊的脸上皱着的双眉稍展:“是的,爸爸。”

白雪刚好端着水进来,沉着脸道:“你们父子俩还用听别人的意见吗?”

姜定康笑道:“你又不是别人。”

姜珬接过水杯:“妈妈,您跟卫家的太太有来往吗?”

“你说那个小卫太太?”

“是的。”

白雪道:“你问她做什么?”

“没什么,我前几天见到了她的儿子,突然想起来就问两句。”

“那个叫卫什么杰的?”

“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白雪道:“我不大认识她,只听说过,但没听说过她还有个儿子,原来她还有亲生儿子啊?”

姜珬喝了口水:“不知道就算了。”

等白雪走了,姜定康才问:“你是替许多打听的吧。”

姜珬立即抬起头问:“爸,你怎么知道跟许多有关?”

姜定康道:“小卫太太的第一任丈夫曲民安,以前在申城是个小有名气的炒股高手,不少人找他帮忙代理股票,后来他折在乐虹电器上,欠了一大笔钱,就从证券楼上跳下去了。”

“死了?”姜珬脱口问道。

“死了倒好了,高位截瘫,瘫了五六年才死,死的时候听说只剩了一把骨头。”姜定康道,“这只股票当时就是许多爸爸操盘的。”

“那后来你听说过他儿子吗?”

“卫新志结婚的时候,这个孩子不愿意随母亲改嫁,出国去了,卫新志一向要面子,因此从来不提继子的去向,我还是因为他当年托人兑换美金才知道的。”

姜珬问:“他哪来出国的钱?”

“听说是曲民安躺在床上挣出来的,不过这本钱据说还是卫新志出的。”姜定康的微笑里透着一丝别的含义。

姜珬道:“也就是曲家跟许家是有仇的。”

“那要看怎么理解了。”

白雪见儿子离开书房,这才走进去不满地说:“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鼓励姜珬回头去找许家的丫头?”

“我不是鼓励,而是把你套在儿子脖子上的绳子松一松。”

“你的意思是我勒着自己的儿子?!”

姜定康做了个“嘘”的手势,将书房的门关上:“我没觉得许多是阿珬的良配,但是我以前就跟你说过,这谈谈恋爱,后面散了的多得是,他们还那么年轻,离谈婚论嫁还远着呢。你这么一插手,他们分手得太早,许多就成咱们儿子的心病了。”

白雪冷笑:“你别说得好听,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想通过许向文攀上吴老爷子吧?”

“你看你这又是说到哪里去了。”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觉得我们家不行了,所以你想另找出路呗!”

姜定康扶着白雪坐下:“你看,这几年多亏了你,我们才一直有银行的项目做,外面倒了多少做私募的,我们却一直风平浪静。”

“你知道就好。”

“可是这几年我们做的项目只是收些手续费,吃不饱也饿不死,尤其是这几年竞争激烈,咱们的手续费刚够交际费用,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嫌我花钱多,你怎么不说你那一书房的破烂花了多少钱?!”白雪怒容满面地道。

姜定康连声安抚:“白雪,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聪明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你就为了这个,想让我们儿子跟许……”

姜定康又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呀就是性子太着急,许多是谁,那是许向文的女儿,她又不是吴老爷子的女儿,这是两码事!我的意思就是有些错误,你要让他去试,他试过了,才会放下。”

“他要是万一不肯放下呢。”

姜定康微笑道:“我们儿子,你还不了解吗?他是个理智的人。”

姜珬沿着楼梯慢慢上了楼,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如沸水一般翻腾着。跟许多分手之后,他没有恋人,许多也没有,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恋人未满,朋友之上的关系,仿佛只等着一个小的契机,一切就会水到渠成。可曲择林的出现瞬间打破了这种平衡,也打破了这种默契。

他在饭店看见许多看向曲择林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喜欢他的。那种眼神是她从来没有给过他的,严格来说是还没来得及给他的,喜悦仿佛从她的眼底满溢出来,只要曲择林坐在那里就能吸引她全部注意力。

一个固执到宁可去国外流浪,也不愿意随母亲改嫁的男孩,长大了会愿意接纳导致他父亲跳楼的仇人之女做恋人吗?

姜珬的心绪重新回复了平静,他拿着换洗衣服走进浴室,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他很想现在就去告诉许多,告诉她眼前那个男人来者不善,可是这样的后果是什么样的,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许多会去质问曲择林,而曲择林只要否认,她就会选择相信他,到时候他只是枉做了一回小人而已。姜珬打开龙头,水流打着旋向下流去,水雾慢慢升腾上来,他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模糊。

曲择林习惯了一人单独入眠,床上多了不停辗转的锵锵,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被门铃声吵醒的时候,他脑子还有些昏沉。打开门,门外是拿着早餐袋的许多,她戴着鸭舌帽,精神抖擞地举了举早餐袋子:“我给你买了早点,豆浆、油条、烧饼。”

“不吃。”曲择林坐到沙发上闭着眼睛。

许多蹲在地上跟何保全打了个招呼:“何保全,那你吃早餐吗?”

何保全趴在地上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许多走进卧室,将锵锵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替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抱到餐桌旁,锵锵迷迷糊糊地说:“多多姐,我要吃豆浆粥。”

“没有豆浆粥,喝豆浆吧,现磨的,很好喝的。”许多在豆浆杯中插上管子递给锵锵。

“外婆早上都给我煮豆浆粥!”锵锵不肯将就。

许多有点没辙:“外面没有卖豆浆粥的嘛!”

曲择林叹了口气,起身从她手里接过豆浆杯子,走进厨房,许多跟了进来:“你会煮豆浆粥?”

“怎么,你喝过吗?”曲择林拿出锅子跟米。

“当然有喝过。”

“喝过你还不会煮。”曲择林将米淘好,然后放上水,将炉灶点燃。

许多看着他熟练的姿势说:“我家都是我爸爸煮的,你又是跟谁学的?”

曲择林淡淡道:“我没有爸爸。”

他低头用勺子搅拌锅里的米,凌乱的头发自然向下,面部轮廓像是素描般干净利落,从侧面看他的唇线没那么锋利,变得柔和了许多。

“那我把我爸爸的秘诀告诉你,豆浆粥里要滴两滴油,味道会更香。”许多说。

“我不喜欢放油。”

“这是秘诀!”许多道。

“我不放。”

“你试试嘛!”

“我说了不放!”

这样的早晨,有个喜欢的人为自己煮豆浆粥,尽管这人难搞又不合作,可这丝毫不影响许多灿烂的心情。

“这粥要是你听我的,放两滴油,味道就会更好。”许多喝着粥评价道。

曲择林喝了口粥,低声道:“不会做,要求还多。”

“你说什么?”许多没听清。

坐在中间的锵锵道:“曲叔叔说多多姐不会做,要求还多。”

许多不满地道:“你叫他曲叔叔,为什么叫我多多姐?凭什么我要比他小一辈,叫他曲哥哥。”

锵锵为难地看了一眼曲择林:“曲哥哥!”

曲择林道:“幼稚,叫叔叔。”

“锵锵,叫他曲哥哥!”许多语带威胁地道。

锵锵想了想,低头问脚下的何保全:“你吃饱了吗?”

许多连忙摸了摸锵锵的西瓜头:“锵锵,没关系,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曲择林的表情微有些尴尬:“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锵锵高兴地道:“那我叫何保全大黄好吗?”

曲择林道:“随你,但它只认何保全这个名字。”

锵锵已经高兴地跳下了椅子,将头贴着何保全的脖子,揉着它黄色的狗毛:“大黄,大黄。”

“我们带锵锵跟何保全去郊游吧。”许多提议道。

“没空。”曲择林拿起桌面上的碗筷走进厨房。

“今天是周末啊,你的学校不用上课吧,为什么没空?”

“我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许多追问。

“私事。”

许多跟锵锵说:“锵锵,我本来想带你跟何保全去湖边放风筝、划船,但是你曲哥哥说他没空。”

曲择林一走出来,就看见锵锵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走到哪儿西瓜头就转到哪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只好道:“晚上六点要回来。”

房间里立时响起了欢呼声,连从来一声不吭的何保全也很应景地“汪”了一声,许多惊呼道:“原来何保全会叫,它不是哑巴狗!”

“谁跟你说何保全是哑巴狗。”曲择林没好气地道。

天气晴朗,许多打开了车顶,敞篷跑车开在高速公路上很是显眼,逗得锵锵一路尖叫,偶尔夹杂着何保全的两声狗叫,曲择林闭着眼睛戴着耳塞听音乐。

许多问:“你在听什么?”

曲择林睁开眼,风声呼啸着将许多的声音掩盖,她只得大声问:“你在听什么?”

“拉赫马尼诺夫。”

“拉什么?马拉什么?”许多喊着问。

曲择林拔下一只耳塞塞进许多的耳朵里,许多果然安静了。车子在阳光下疾驰,富有镜头感的拉赫马尼诺夫协奏曲,偶尔夹杂两句童声与狗叫。许多忍不住侧目去看坐在旁边的曲择林,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遮住了短发与眼睛,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巴。

“别看了,认真开车。”曲择林突然开口道。

许多吓了一跳:“你身上长了几只眼睛?”

“跟你一样多。”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曲择林睁开眼睛:“因为你转头把我的耳塞拉掉下来了!”

许多脸泛起一阵热意,没好气地嘟囔:“你这个人该机灵的时候像只呆头鹅,不该机灵的时候像人精。”

她话说完,见曲择林在看她,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更有热度了:“你盯着我看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曲择林转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下了高架桥,又开了一段相对狭窄的二级公路,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天水湖。远远看见一块巨大的广告铁牌竖立在湖边,上面写着建立新世纪的生态环境园。

午时的阳光直射在辽阔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白色的水鸟从低处掠过,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叫声。秋冬褐色的枯草已经被新长出的嫩芽盖住了,远远瞧去,已经是绿草成茵,锵锵带着何保全乐此不疲地在草地上来回奔跑。

微凉的空气带着青涩草籽味由风从湖面上带来,许多深呼吸了几口,才转头问曲择林:“来过天水湖吗?”

“小的时候。”

许多笑问:“跟谁啊?”

曲择林淡淡地回答:“班级春游。”

“那一定很没意思吧。排队在湖边走一圈,然后坐在离湖几米远的地方唱队歌,完了吃点自己带的干粮。所以大部分班级春游我都会请假,让我爸爸单独带我出去玩,我爸爸会在晚上悄悄地过来在树底下放一只地笼,再连夜赶回家,就为了白天假装带我去偷鱼。”许多微笑着比画,“你知道一个晚上地笼里能有多少东西吗?我们抓到过螃蟹、泥鳅、虾、螺蛳,最夸张的是,有一次我们还逮到了一条大鳜鱼!”

“是嘛,还真有心。”曲择林转过头去,看向湖面的另一边。那里渔民的房子已经被拆迁了,新的工程还没有开始,几个大型机器孤零零地竖立在工地上。

“快看!”许多突然大喊道,曲择林转回头去,只见许多满面惊讶地从码头下面拉出了一只地笼,“这儿也有一只地笼可以偷,你看你的运气也不错,曲择林!”

曲择林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遇到过无数的女人,当中极大部分都很优秀,擅长做各种各样巧妙且打动人的事情,可从没有一个人,会想起来带他假装去偷鱼,表情如此夸张。

锵锵带着何保全飞快地奔过来:“多多姐姐,你偷什么?”他看许多将一只网兜的笼子拖出水面,立刻欢快地大叫道,“好多虾,好多鱼!”

曲择林走过来帮着许多将地笼拉上岸:“不是偷的,是你多多姐姐昨天晚上在这里放的。”

许多对锵锵说道:“多多姐姐请你吃湖鲜,好不好。”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见有人喊道:“是多姐吗?”

许多转过头,见一个年轻女子开了辆电动三轮车过来,便回道:“是我。”

“我是吴蕊。”年轻女子走过,是典型的水乡姑娘模样,清秀而微显腼腆,“李驰让我带你去他奶奶家,拆迁的房子还没造好,现在住处是临时搭的,路不太好,不好开车。”

“上车吧!”许多对曲择林说了一声,没等曲择林说话,她就将锵锵抱着放到了三轮车上,自己也爬了上去,何保全跟着跳上了车,二人一狗回头来看曲择林,曲择林拉着车座跳上了三轮车。

“车子有点挤,李驰没说你们还带了一个孩子跟狗。”吴蕊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我们挤一挤就好。”许多笑道。

三轮车只有靠驾驶座的后面有两张座椅,许多坐了一边,曲择林坐了另一边,锵锵坐在许多的怀里,何保全就趴在车上。

车子沿着大路走了没多久,拐进了一条不算平坦的石子路。吴蕊开的三轮车很小巧,两人的肢体随着车身颠簸,轻微碰撞又分开。许多抱着锵锵,两人在低声说笑,曲择林手拉住车框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外挪了挪。一个剧烈颠簸,没有依靠的许多抱着锵锵整个人往前一冲,曲择林立即伸手拽住她,许多就摔倒在了他的怀里。她的发顶抵着他的下巴,近得曲择林能闻到许多发间的洗发水香味。

曲择林将许多推直,沉声道:“坐好。”

车子很快在一处平房前停下,两个老人已经在屋外候着了,许多跳下三轮车笑着打招呼:“李爷爷、李奶奶,好久不见,来得匆忙都没给您带礼物。”

两个都是样子敦厚的老人,脸上带着点渔民的锈红色,李奶奶连连摆手:“带什么礼物,我一直想叫小驰请你来家里吃饭,可这儿是临时搭的,怕让你受罪。”

“有新鲜的鱼虾吃,还有土鸡汤,我哪里受罪?”

除了两位老人,屋里还有些邻居,曲择林感觉无数双眼睛落在他身上,吴蕊跟几个年轻男女看着他,小声笑着窃窃私语。

“都走,都走!我们家请客,你们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李奶奶像撵小鸡似的把他们赶了出去,几个年轻男女这才一哄而散。

他们走进了屋,屋中已经摆好了许多凉菜,李奶奶笑道:“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你大爷今天早上湖里现捞的。”

“辛苦大爷了。”许多坐下来,对还站在院子里的李大爷说道。

李大爷略显局促,连声道:“谢谢,谢谢。”

锵锵纠正道:“大爷,你说错了,你要说‘不客气’。”

李奶奶笑着道:“这老头子,一紧张就不会说话,他是想说许经理你借钱给李驰妈妈看病的事情,他想谢谢你。”

许多拿筷子给锵锵夹了一块昂刺鱼肉:“小事一桩,你们别放在心上。”

“要的,要的。”李奶奶道,“李驰也是有你关照我们才放心。”

“放心吧,我会看着他的。”许多转头又给曲择林夹了一筷子虾,“天水湖虾特别甜,你尝尝。”

她夹完了就看着曲择林,李奶奶也看着,曲择林被两双眼睛看着,只得拿起一只虾剥了塞进嘴里,点了点头:“是好吃。”

李奶奶顿时露出了笑脸,许多也笑道:“天水湖最好吃的是螃蟹,现在不是季节,等入了冬,我再带你来。”

“对,你们常来,常来。”李奶奶笑道。

曲择林没有回答,许多忙着给锵锵挑鱼刺、剥虾壳。一顿饭丰盛而且很新鲜,连院子里的何保全都喝了碗土鸡汤,吃了一只土鸡腿。许多跟曲择林都将鸡腿留给了锵锵,锵锵慷慨地让了一只给何保全,被许多狠狠地表扬了一通,西瓜头下的小脸蛋兴奋得通红。

他们吃过了饭,没有坐三轮车,而是三人一狗边散步边消食地朝着天水湖走去。这段路距离不算远,等走到湖边,许多叫嚷着将自己的高跟鞋脱下来,将自己的脚伸进了冰冷的水里。

“你也来泡泡脚吧。”许多朝曲择林挥着手。

“我来郊游,穿的是球鞋,没有这个需求。”

许多晃着脚,仰起脸问曲择林:“曲择林,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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