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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 泡影崩裂

作品: 麻雀与凤凰的战争(全二册) |作者:彻夜流香 |分类:浪漫青春 |更新:07-14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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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盛药业的价格一路上升,人人笑逐颜开,连带着不那么让人愉快的夏季也变得凉爽惬意。卫人杰看着盘面感慨地道:“真猛,和盛的价格已经15块了!”

“那是你不知道和盛的背后是谁,从5块多涨到100多块的股票,他都操纵过。”卫新志打开橱窗,拿出一瓶酒,打开木塞闻了闻。这只是办公室里的装饰品,平时很少喝,但卫新志觉得今天的心情好,可以喝上一点。

“这股价会涨到多少?”卫人杰又问。

卫新志给自己倒了点酒:“富投融创在天水地皮的出让上吃了摩恩的亏,他们要想把这笔亏损弥补回来,就会在股价上动脑子。所以在出定增公告前,我得到的风声是股价会涨回30块多。”

卫人杰道:“摩恩先在地皮上捞了一笔,跟富投有默契,可是中诚为什么要默认富投拉高股价呢?”

“这里面的利益就错综复杂了。”卫新志靠在椅子上笑道,“中诚跟慈善机构合作过一只公益类基金,这只南方公益基金去年巨亏,里面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它买进了不少和盛药业的股票。这已经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会关系到很多人的前途,中诚肯定希望摩恩在收购这部分股票的时候能给个好价钱。”

卫人杰问:“那咱们什么时候抛?”

“历来整数的关口都是用来突破的,比如从5800点到6000点,1700点到2000点,而通常股灾发生的点数都是在整数关卡到半数之间,比如2100点,比如6400点。”卫新志晃着手中的酒杯,在儿子刮目相看的目光中,有些老奸巨猾地笑道,“同理也可以用在股价上,所以我们就在富投冲30块的时候出清手中的股票。”

许多下了网球场,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接过顾亚手中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才坐下来道:“你今天把我约出来,不光是为了跟我打网球吧?”

顾亚也喝了半瓶水才道:“我觉得我们不该再持有和盛药业……我的意思是后面我们又买进的那部分。”

“理由呢?”

顾亚沉默了一会儿:“感觉。我希望你别误会我对曲择林有什么偏见,只是我研究了一下他曾经参与过的项目,他在和盛药业项目上的操作完全违背了他的投资理念,就好比一夜之间索罗斯变成了巴菲特,可能都不是巴菲特,而是史蒂夫·科恩(此人以短线内幕交易闻名)。”

“那是市场的原因吧,我们是单边市场,他只是选择了适应。”

“对别人有可能,但我觉得不会是曲择林,你应该了解,他是个理念很强的人。”

“是人都会改变,包括曲择林。”许多笑了笑,“就拿你来说吧,你从来不依赖感觉来判断事情,今天却跟我说感觉。”

“也许我有点说不清,但是我坚持这个判断。”顾亚脸色微红地道,“这绝不是我有什么私心。”

许多笑着放下手中的毛巾:“我知道,我会好好考虑的。既然来了,我们再打一局吧。”

顾亚在办公室的走廊里抽着烟,李驰过来买饮料,他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对顾亚悄声道:“你昨天把多姐约出去,是不是又想劝说她把和盛药业出掉?你是不是有病啊,现在砸和盛的股价跟拆我们自己的台有什么区别,别忘了拜你所赐,我们有一个账户现在还躺在和盛的股东列表里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瞧不上你?”顾亚掐灭了烟头道,“因为你就是个小人。”

“你,你说什么?”李驰略结巴地道。

顾亚一字字地道:“我说,你就是个小人。”

许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一名职员急声道:“多姐,不好了,顾亚跟李驰在外面打起来了。”

“又打起来了?!”许多连忙奔出了门,就见走廊里已经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卫人杰站在鼻青脸肿的李驰跟顾亚的中间,连声道:“有话好好说,打架可太不文明了。”

“你们俩干什么,还不给我回去!”许多压低了声音道。

李驰低下了头,摸着脸上的伤没有说话,顾亚却开口道:“我已经受够了,今天就说一句坦白的话,我没法跟李驰在一家公司工作。我或者李驰,你选一个吧。”

这次别说李驰,连许多都难以置信地看顾亚:“你说什么?”

“我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顾亚冷冷地道。

许多头痛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回办公室谈行吗?”

卫人杰在旁都忍不住小声道:“喂,这么多人,别闹得太难看。”

顾亚却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说起来,我跟你的理念完全不一样,风格也不一样,彼此一直迁就挺辛苦的,今天到这里就算是个了结吧。我辞职!”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连办公室里其他几人喊他,顾亚也没理会。

许多看着顾亚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虽然她从来没觉得以顾亚的学历跟水平会永远待在她这里,可她真的没有想过他会这么离开,卫人杰咳嗽了一声:“我去帮你劝劝他。”

李驰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他早就习惯了跟顾亚反着来,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顾亚会因此辞职,他跟上许多支支吾吾地说:“多姐,要不,我去道个歉。”

许多生气地道:“不必了,他想走,什么样的理由都可以成为理由。”

那边卫人杰已经在停车场找到了顾亚,他拉开车门上了车,看着正用纸巾擦嘴边血迹的顾亚,凑过去问:“你真要跟姓许的丫头翻脸了?”

“你不是早劝过我吗?怎么我真要走,你又觉得奇怪了?”顾亚又抽了张纸巾。

卫人杰道:“是你之前一直都说自己不后悔的。”

顾亚将手上脏了的纸巾丢到前面:“可能是没到时间吧。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女人根本就不适合做股票,感情用事,也只喜欢听好话,说好听点是感性,说难听点就是不知进退。”

“许多还不至于吧……”卫人杰说到这里,看见顾亚的脸色知趣地换了个话题,“那你有没有……找好下家?”

“还没有,就当暂时休息几天吧,我就不信我顾亚还会找不到工作!”

卫人杰嘻嘻笑着搂住他的脖子:“我上次跟你说的,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过来帮哥们的忙?”

“到你们家公司?你说了算不算,我可不想到时灰头土脸地被你爸赶出来。”

卫人杰不满地道:“你开什么玩笑,你,顾亚!出去打听打听,知道许多的谁不知道你,我爸就说许多那个丫头片子能做到今天没垮,一半功劳是你的。”

“再说吧……”顾亚略显犹豫。

卫人杰着急地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回去跟我爸说,条件任你开,我们家别的没有,就是大方。”

卫新志见儿子回来就悠悠地笑道:“这次挖墙脚应该成功了吧!”

“爸,是不是人心情好,这脑瓜子也特别灵啊。”卫人杰恭维了一下他爹。

卫新志轻笑了一声:“你懂什么,顾亚是名牌大学,学的是金融,人家是放弃了国外的奖学金留在许家的,为的是什么啊?你真当他拿许向文当偶像啊,那是他以为许家迟早是他的。现在许家丫头跟了曲择林,你听说过那个猴子朝三暮四的故事吧,早上吃三个,晚上就想四个,要是你倒过来早上是四个,晚上是三个,那就要心理不平衡。这世上的事,最架不住的就是心理不平衡,这就是人性!”

“那您老人家的意思,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卫人杰问。

“要,为什么不要?”卫新志心情很好地道,“那可是咱们许股神用真金白银,当半个儿子一样手把手教出来的金操盘。”

顾亚开着车,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接通了手机:“许伯伯。”

“事情都顺利吗?”

“顺利,卫人杰已经跟我发出了邀请,我觉得卫新志应该会同意。”

“委屈你了。”

“这是我闯的祸,我有责任弥补它。”

“只要能查清卫家持有和盛股份的情况,其他的你都不要插手。”

“好!”顾亚顿了顿又问,“曲择林跟他的继父关系怎么样?”

“外界传他们的关系不好,但是卫新志这几年来做了好几笔获利颇丰的海外投资,你就可以想象,他跟曲择林的关系远非别人传得那样不好。”

“我明白了。”顾亚挂断了电话。

顾亚离开许氏就加入了卫氏,这个消息几乎隔天就传到了这边的办公室。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连许多都一整天待在办公室内没说话。因为内疚而整晚没睡的李驰越想越气愤,他既觉得遭到了背叛,又像是被顾亚耍了。

他忍了几天总算在卫生间逮到了顾亚:“你要走就走,他妈的谁稀罕,但你别立牌坊,搞得像是被我们逼走的一样。这么多年来,我对你有一千一万个不好,但我算个屁啊,多姐跟许哥没亏待过你吧,你这个白眼狼。”

顾亚也不说话,掉头就走,李驰跟在他的身后继续骂,顾亚顺手推开了防火楼梯,李驰也跟了进去:“你别跑,你有种把话说清楚!”

两人一路跑到了楼顶,顾亚突然回过身来,压住李驰的脖子低声骂了句:“白痴,是许伯伯让我去卫氏的。”

然后他松开了李驰的脖子,李驰一连咳了好几声,才用震惊的语气道:“你是去当……”

“小声。”顾亚打断了他。

李驰用很轻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卧底。”

顾亚走到房顶的天台上,李驰连忙跟了过去,他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直到顾亚给他递了一支烟:“和盛药业的股份现在涨得这么厉害,最后摩恩能合并和盛成真固然最好,人人得利。但如果方案落空了,这就是个跑得快的游戏。”

“所以你要去那边,因为要跑的话,卫家肯定会先得到消息。”

“卫家据我了解,他们几乎是用全部身家吃进了和盛药业的股份,以他们购进的股票数量,假如曲择林不事先给他们递消息,除非他想让自己的亲生母亲破产。”

“只要他们抛,我们也抛。”李驰立刻道。

“可是我得到这个消息不会太早,我还没那么受信任,而且我想曲择林也不会很早就给他们递消息。所以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定就是他们要抛售股票的时候。那个时候,跟我们一样,操盘的人是不允许用手机的,我是不可能在办公室里给你们递消息的。”

“那怎么办?”李驰焦急地道。

“但我可以给你递消息。”

“怎么递?”

“操盘前我可以去卫生间,虽然肯定不能一个人去,但是我可以在最后那个格子间的板上给你留信息,你还记得我们那几个账号的账户名吗?”

“都记得!”

“假如我写的是其他任何一个账户名,就代表抛出一部分股份,假如是许明兰……就是我犯错的那个账户,那意思就是不计代价,全部出清。”

“记下了!”李驰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如果我什么也没写,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代表一切正常,风平浪静。”顾亚看着远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郑佳人虽然从最开始就知道自己只是个壳公司的挂名董事长,可是她一直都以为吴哲不会轻易放弃天水湖那么大一片地。她的内心有些五味杂陈,但依然面带笑容,优雅地在合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合上合约本对曲择林笑道:“恭喜你,买到了便宜货。”

曲择林收起自己的笔说了句:“承让。”

“其实我之前一直想约您去打网球,不过因为咱们之间有公事,不方便。现在公事处理完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约你去打几局。”郑佳人微笑地看着曲择林。她与他的两次正式会面,曲择林穿的都是Brioni,并且都是黑色的哑光定制面料,如果不是之前那件是单粒扣,几乎要被人错认为是同一件。

这种直观的感觉,会让人以为眼前的男人是个严谨甚至有些刻板的人,有着固定的行为模式,但郑佳人不这么认为。

否则曲择林应该选择萨维尔街上更精致、更贴合体型的英式西服,而Brioni是意大利式的,它的肩部更宽,也不收腰线,解开衣扣,抽掉脖子上的领带,男人就能从公开场合的衣冠楚楚完全切换成另一个人。

所以,双面性才是这个男人的真面目,这也是他会喜欢上许多的原因。

郑佳人直视着曲择林的眼睛,这似乎引起了曲择林的兴趣,然而他只是微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最近都会很忙,也许……等忙过了这阵。”

他说的是事实,郑佳人笑着将他送出了门,签约后还会有一场商务宴。但那都是下面工作人员的一场聚会,而他们这些正主不会参加,正如曲择林说的,他们最近很忙。

郑佳人走进吴哲的茶室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批文应该很快会下来,股东大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一切都会很顺利。”

等他挂完了电话,郑佳人才上前给他倒了杯茶:“您在跟曲择林通电话?”

“是啊,有可能是股价让他不安了,年轻人,总是容易贪婪又容易惶恐。”吴哲微微笑了笑。

“但和盛现在确实有些显眼,我们会有问题吗?”

吴哲浅浅地笑道:“去年市场跌得太惨,这种时候有人在市场中折腾,活跃交易气氛正是某些人想要看到的,也恰巧是他们需要的。”

郑佳人放下手中的茶壶:“那外面的消息说和盛的股价会涨回30多块一股,也是真的吗?”

“这又是痴人说梦了。”吴哲轻笑了一声。

郑佳人恍然:“这是烟幕弹。”

“你知道许多手里那5%在上锁期的股票,假如以原价出售亏损30%来计算,她现在手里的股票要卖多少钱才刚好到成本?”吴哲问。

郑佳人略微迟疑了一下:“我不太清楚她后面的持股成本。”

吴哲低头看着杯中金色的茶汤:“是20元。所以20元之前将会是我们最安全的抛售股票时间,在股东大会召开之前,你尽可能找到买家,尤其是有兴趣估摩恩股东的,大宗交易,股市抛售。总之想办法尽快出掉所有我们手上的和盛股份。”

“可是这样等于我们向外抛售了价值超过20亿的和盛股票……”郑佳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吴哲有些感慨:“你知道交易最困难的是什么?不是你知道什么时候该进场,而是什么时候该出场。而胜负最关键的一刻,其实就在你离场的那一刻,现在到我们该离场的时候了。”

郑佳人明白了,在吴哲抛售了天水湖地皮之后,又轮到清仓和盛股份了。吴哲并不是打算套利一部分解决资金问题,而是压根就没想过要跟摩恩合作项目,他想借着摩恩捞一把,彻底退出去,他甚至不敢等到利益最大化的时候,这令郑佳人心里有些失望。她开始觉得眼前略显平庸的男人并不是那位被人尊称为“老爷子”的人,他真的老了。

“其实我觉得咱们没必要这么着急,太过仓促地抛售。尤其是在和盛的股价疯涨之后,就算有人愿意接手我们的股份,也会要求我们有较高的折价,我们可以出掉一部分,然后留下一部分看形势再说。”郑佳人委婉地道。

吴哲看了她一眼:“你想跟曲择林合作?”

郑佳人神情平缓地给吴哲倒了杯茶:“我只是觉得他会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他有野心,也有才干,可是在这个地方我们更有经验,并且也有他没有的资源。”

吴哲看着郑佳人,他以前觉得许向文太过宠溺女儿,以至许多在这个尔虞我诈的行业里待那么久,还像个调皮任性的少女。在他看来做股票最好的天赋,就是学会克制身上的人性,所以他就是这么培养郑佳人的。但是现在这刻,他好像明白了,他培养的是个助手,助手能干隐忍最重要,但许向文培养的是女儿,女儿最重要的,是她会有另一个人来爱。

无论有什么样的目的,郑佳人都能将它藏得很好,通过计算表现出来的永远是无可挑剔的举止。可是这样的女人是吸引不到像曲择林这样的男人的,不是出自本能的爱,也无法对等地唤起他们内心原始的感情。

因为这个世上,本来就很少有人能算计得过他们。

吴哲转开了眼神:“明白了,寄儒手上持有的那4.45%的股票,你们就看着卖吧。”

沙林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曲择林反复看着手中的红酒,没忍住好奇:“这是买给许小姐的吗?”

曲择林果然问:“你觉得她们喜欢喝什么样的红酒?澳洲的葡萄酒是不是应该更适合她们的口味?”

沙林“扑哧”笑了声,曲择林抬起头来看他,沙林咳嗽了一下:“男人喝酒,酒很重要,但对女人来说,重要的并不是酒,而是谁跟她一起喝酒。另外,没哪个女人跟情人喝酒的时候,愿意酒杯里盛的是澳大利亚的红酒,就算它的口感比一些法国红酒好喝一百倍都没用。那对女人来说,就跟穿了一件大红棉袄去教堂成亲一样。”

“你不是说酒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喝吗?”曲择林反问。

沙林略有些结巴地道:“女,女人就是这么想的,她们觉得谁陪她们喝酒最重要,但前提是这红酒要是从法国来的。”

曲择林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道:“所以……送戒指的人最重要,但送的钻戒绝不能小。”

“老板这是要向自己的金主求婚了吗?”沙林心中惊叹着,插了句嘴,“绝对不能小!”

曲择林又道:“跟谁住最重要,但房子不能小。”

沙林相当肯定地说:“那当然,哪个女人不梦寐以求用一间房来放鞋啊?!”

然而曲择林一句接着一句:“跟谁走最重要,但前提是要有车子。”

“跟谁吃饭最重要,但吃饭的地方也不能差。”

“平凡的日子最重要,但一定要过情人节,生日绝不能忘。”

沙林搞不清老板是不是又在建模型了,他只好装作认真地开车,曲择林却在沉默了一阵之后问他:“如此这样,这个女人真的以后……就不会忘了那个男人了吗?”

“要是有男人这样对一个女人,那为什么她还要忘了他呢?”沙林不解地道。

曲择林将手里的酒递过去:“送给你。”

“不是买给许小姐的吗?”

“用不上了。”

沙林料想曲择林应该是买了瓶澳洲的酒,他不好意思地道:“那我就收下了,但我绝不会说错,女人真的只喜欢法国红酒,要不趁天色还早,我送你再去买瓶法国红酒。”

“不用了。”曲择林推开车门下去了。

沙林仔细看手中的那瓶酒,顿时张大了嘴。他这才发现曲择林给他的不但是瓶法国酒,还是很贵的那种,沙林慌忙拿着酒将头伸出窗外对着曲择林的背影喊道:“DRC的罗曼尼·康帝啊!是罗曼尼·康帝……DRC……”

可是曲择林头也没回地走远了。

电视中《股票大讲堂》里许向文正在分析今天的股市动向,和盛药业已经从普通推荐变成了重点推荐股票。许多站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然后抬起手中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走到边上的酒柜旁从里面挑了一瓶红酒,出了家门。

她将车子开到曲择林的楼下,然后上楼按门铃,里面传来声音:“门没有关。”

许多打开门,意外地看见了桌子上已经做好了不少菜,她不禁惊讶地道:“今天终于不吃草了?!”

“那是蔬菜色拉。”曲择林将汤端上桌子,许多做了个深呼吸又惊呼道:“你还炖了老母鸡汤!”

曲择林脱掉手上的防护手套:“干吗大呼小叫的,这不是上次你开出来的菜单吗?”

“是我说的没错,但你不是说为了一顿饭做三四个小时纯粹是浪费生命吗?”

曲择林坐下来给她盛了碗汤:“你不是说生命有时用来浪费才最有感觉吗?”

许多接过了碗有些志得意满地道:“你终于开始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了?”

“也许吧。”曲择林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许多喝着汤道:“酒呢?”

“什么酒?”

“我上次不也说过,吃饭酒也不能少。”

“忘了。”曲择林埋头吃着饭。

“幸亏我没忘!”许多拿过包从里面抽出一瓶红酒笑道,“拿杯子吧!”

曲择林抬头道:“你见过老母鸡汤配红酒的吗?那不跟穿着红棉袄上教堂结婚一样。”

许多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手中的红酒,只好将它放到一边,拿起勺子喝了两口汤又问:“通常男人邀请女人回家吃饭,不管吃什么,吃薯条都会配酒的吧?”

曲择林抬起了头很认真地问:“然后呢?”

许多觉得这个问题有着心知肚明的答案,但曲择林问得如此坦荡,她就只好回答:“然后……大概看看电视啊,电影什么的吧。”

“不喝酒就不能看了吗?”曲择林收回了眼神接着吃饭。

“也不是啦。”许多喝着碗里的汤,心里转着念头,曲择林又说出一句:“吃完饭,有你喜欢的电视节目。”

许多吃完饭在厨房洗碗,左小西就发了条短信过来询问:“进展怎么样,今天喝上酒了吧?”

“没喝酒,不过今天有新节目,吃完了饭不是饭后百步走,而是看CD。”许多回了条短信。

“都是套路啊,提前恭喜你,准备上全垒吧!”

许多轻笑了一声,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擦了擦手出去。客厅里曲择林已经摆弄好了他新买的CD机,电视画面出来,她的表情瞬间有些呆滞:“蜡笔小新?!”

“不是你喜欢的吗?刚好我没看过。”

“是挺喜欢的……小时候。”许多坐到曲择的身旁,看着他又重复了一句,“小时候。”

“噢,那就再看一遍。”曲择林回看了她一眼,又扭头回道。

两人静静地看起了动画,曲择林神情始终平静,许多自己一个人笑了几次也没劲,只好靠在沙发上看左小西发来的消息:“有些男的会故意放些带颜色的片子,比如‘牙买蝶’的片子,但依照曲择林这种格调,他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粗暴。我们吧里那个留长发很有文艺气质的DJ你还记得吧,他最喜欢放的是一部叫《爱情》的片子,而且只放王家卫导演的那段,那段通常被人叫作‘爱情之手’,你可以感受一下这四个字。”

许多心想这何止不简单粗暴,这简直清新脱俗,她转头问认真看动画的曲择林道:“你不觉得好笑吗?”

“这是部成人向而且有点暗黑的动画吧?小新跟他父亲野原就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表里,父亲野原是外表的那部分,平庸,克制,寡淡,小新代表着男人内在的渴望,随时可以表达自己的欲望,没人会说他是禽兽,再粗俗也不会受到指责,而且时不时地还可以嘲笑一下同他一样平庸的妻子。这不就是普通男人内心最庸俗的梦想吗?”曲择林比了一下电视屏幕问道。

“既然不喜欢,你还看它干吗?”许多深吸了一口气,左小西又发来了一条短信:“但是我觉得曲择林要是对你稍微有一定了解,就不会放类似《爱情》这种文艺片,他应该放一些暴力片,看见子弹飞,你保证兴奋得更快。”

许多没好气地掐掉手机,却听曲择林说:“因为你说它好笑……我就会努力找到它好笑的地方,也许不是那么快,但我是……愿意为你改变的。”

许多看着曲择林,然后丢掉了手机:“我有一样东西一直都想送给你,每次看见都想送给你,但都没有送,说真的,背来背去挺重的。”

“你一直背着红酒?”

“不是。”

“那是什么?”

许多道:“你先把眼睛闭上。”

“到底是什么?”曲择林又问。

“你刚说会为我而改变,我现在不要你改变,只要你闭上眼睛。”

曲择林只好闭上了眼睛,许多又道:“躺下。”

“别玩什么整蛊的玩具。”曲择林说着,但还是依言躺了下来。

许多从包里摸出了手铐,将它绕过沙发,然后抓起曲择林的手,曲择林忍不住又问了句:“到底是什么?”然后就听到了“咔嗒”一声,他睁开眼拉扯了下,发现自己双手被铐在了沙发脚上。

“我想送你的——手铐。”许多笑道,她弯下腰,直到跟曲择林鼻尖对鼻尖,“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要不是你年轻美貌,你简直就是个怪胎。”

曲择林对视着许多:“我怕你后悔,因为我……不仅仅是个怪胎。”

许多看着他良久才笑道:“我比你想象得要了解你,曲择林,你还没把我想起来吗?”

“我以前认识你?”

“再猜。”

曲择林努力想了一下:“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现在印象深刻也可以。”许多笑道。

“这个周末。”曲择林突然道。

“你又想去天水湖?”

“不是,我是说这个周五。”

“怎样?”

曲择林看着许多道:“那一天,我在这里等你,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并且那一天你无论提任何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许多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侧过身躺在他的身边,曲择林拉了拉手铐:“喂,你先把我放开。”

“不放。”许多嘴角含笑着说,“我想睡一会儿,万一你不轨呢。”

许多中午照例去了左小西的店,左小西一看见她脸上就浮现出了八卦的笑意,许多瞥了她一眼:“别瞎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昨天你们不是看录像了吗?而且你后来一直都没回短信。”左小西满面的不信。

许多拿过一双鞋子道:“我跟你说过了,他是那种很注重仪式感的人。”

“那么大的手铐,仪式感还不强?”

许多看着手中的鞋子脸色微红地道:“他说这个周五会送我一样东西,而且那天做什么都可以。”

左小西语无伦次地一连几个“噢”,她激动地对许多说:“多多,他要跟你求婚,你要结婚了!”

梅辛推开门,就见许多在试鞋,便道:“你不是月末才买鞋?现在才月初啊。”

“因为这次可不是为了帮我拉销售额,是多多自己需要鞋,她要结婚了!”左小西眉飞色舞地道。

梅辛看向许多:“曲择林?”

许多摇了摇手中的鞋子:“假如你还是不喜欢,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梅辛只回了一句:“No one can break lovers up.If someone did,because there's no couple here.”(没有人可以拆散一对情侣。如果谁成功过,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一对。)

许多感慨地跟左小西说:“我从小到大只知道‘no couple no safe’,现在才知道还会‘break my heart’。”(couple经常被译作警察。)

左小西笑到打跌,许多满面惊诧地道:“You really understand my say? 那就very strange,because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你太坏了,多多!”左小西笑到整个人挂在了梅辛的身上,梅辛也不生气只是语带警示地道:“你别太得意了,许多!”

许多又换了一双鞋笑道:“你错了,我要一辈子都得意扬扬。”

“能这样,那当然是最好了。”梅辛看了一下表,“咱们去吃饭吧,我下午还有会要开。”

许多刚刚站起身,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让她略感意外的是,来电话的居然是陈寄儒:“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今天想请你吃个午饭。”

尽管上次郑佳人的话使许多有些尴尬,但陈寄儒从来没有做出过令她尴尬的事情,因此只稍微迟疑了一会儿许多便答应了。

陈寄儒请客的地方是本城著名的本帮菜饭店,处所就是一栋带花园的老洋房。许多到达的时候,陈寄儒坐在二楼的露台上看书,虽然明知是在饭店,却给人一种在家宴客的感觉。

“许小姐来了。”陈寄儒合上了手中的书笑道。

“陈董事要离开,作为本地地主怎么能不来送行,所以陈董事一定不要客气,这顿我来请。”

“如果许小姐不是打算跟我吃绝交饭的话,那这顿还是我来请吧,毕竟让许小姐留点亏欠,下次我还可以上门讨还一顿饭。”陈寄儒笑道。

许多只好笑了笑,陈寄儒转头跟侍应生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花园。此时已是六月,花园里的夏花正好,陈寄儒没有说话,许多也没有开口,但是她知道陈寄儒是不可能单纯地请她吃顿饭。

陈寄儒颇有些感慨地开了口:“许小姐,不瞒您说,我刚才在想,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因为只是天气好,就约朋友出来吃顿饭了,那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陈董事您是大忙人。”

“也许吧,以前认为自己是在为事业忙,不过现在明白了,碌碌营营不过都是为利而已。我跟佳人认识的时候,恰好也是我事业的瓶颈时期,那个时候我想来内地发展,而她想在香港拓展事业,当时我们都觉得对方很合适。”陈寄儒转过头幽默了一句,“但显然并不是所有的拍档都是史密斯夫妇。夫妻是拍档,但绝大多数时候,拍档却只能是拍档。”

许多道:“可我觉得您跟郑总,你们很般配。”

“可能我们两个都太相像了吧,像许小姐跟曲先生那样,完全截然相反,成功率会不会更高一些?”

许多听见他提到了曲择林,仅仅是微笑了一下便低头喝茶,不管陈寄儒有意还是无意,她都不想在这种场合讨论曲择林。

陈寄儒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许多刻意避开他的提问,他取出一只公文袋从桌上递了过去:“其实我今天约见许小姐,是想还您一样东西。”

许多打开文件袋,见里面是她曾经送给陈寄儒的那套房子的证件钥匙,陈寄儒笑道:“虽然我跟佳人的财产是分开计算的,但我跟她毕竟是夫妻,许小姐为我妻子做事还要给我送礼,我觉得对许小姐不公平。”

“但这套房子不是对您很有意义吗?”许多略有些困惑地道。

陈寄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道:“许小姐您知道和盛药业集团的现况吗?”

“有一定的了解,但肯定不如陈董事,毕竟您当了多年的股东,我才当了几天。”许多笑道。

陈寄儒道:“你应该知道和盛的负债率很高。”

“但它的现金流也很高,不是说要扩建新厂吗?”

“假如你去实地看过,就会发现那些扩建项目一直都只是传闻,从没动工过。那它为什么要贷这么多款,又为什么要持有这么高的现金流?”陈寄儒身体朝前微倾看着许多,“考虑到银行的放贷利率仅6%左右,而外面的融资利息可以高达20%,我怀疑和盛一直在暗中参与高风险的融资类项目。”

许多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它可能已经不是那么值钱,至少不会值20元一股,更别说30元。”陈寄儒微笑道,“托许小姐跟曲先生的福,我很顺利转手了跟和盛药业合资厂那剩下的49%的股份,为了表示感谢,我觉得有必要在临走之前将我心中真实的想法告诉许小姐。”

“这些郑总应该会知道得更清楚吧?”

陈寄儒展开了餐巾:“其实我们在必要的合作内容以外,并不怎么去询问对方的商业秘密,这是我们能保持和平的前提。但是我想,我的做法足够让她了解我的想法,同样我通过她的做法也能了解她的想法,只能说,很遗憾。”

许多明白了,陈寄儒不看好和盛药业,并且他认为郑佳人可能挖了个坑给她与曲择林。在他选择与妻子分道扬镳的时候,他送了份人情给她,也是给曲择林的。既免了与他们结怨,同时还能结下一份善缘,就像他说的那样,让许多欠着点他。

她看着手里的公文袋笑了笑,将房产证跟钥匙重新装回袋子递了回去:“谢谢,但是不必。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我一般都没有收回来的习惯。”

陈寄儒看着又被退回来的公文袋,笑了笑:“我知道,可能你不会认同我这种现实的做法,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像许小姐那样,爱恨分明地活着。可是请相信我,在资本市场上,能活下来的往往就是我这种人。许小姐,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的话。”

许多将车子开到停车位,将头靠在座椅上一会儿,手指有节奏地在方向盘上敲着。她知道陈寄儒的话很可能是事实,可是另一方面她也知道在股东大会之前,摩恩向和盛注入资产的消息才会被大面积地放开,这就足以使得和盛股价向上推升好几个价位。

至于和盛的价值,比起陈寄儒,她更相信曲择林的判断。许多坐直了身体,拎起包离开了车子。

她走进办公室就听有同事在笑李驰:“小李子,你一天要去几趟卫生间啊,你是不是要去查查肾啊!”

李驰嘻嘻笑道:“天气热,喝水喝得有点多。”他说着看了一眼许多。

“快去快回!”许多道。

李驰应了声就匆忙出门去卫生间了。他先看了一下四周,然后迅速拉开最后一个格子间,上下查看了一番,仍然什么也没有。他明显松了口气,拿出手机先发条短信,上面只有两个字:平安。

几乎瞬间,乐强就接到了这条短信,旁边的黄毛连忙问:“那边消息怎么样?”

“没事,继续持有。”乐强道。

旁边有人说:“这股票翻了好几倍了,还持有,这小子不会故意糊弄我们吧!”

黄毛不屑地道:“他不敢,这小子的小舅子欠了我们好几百万,而且我打听过了,他还帮村里人也买了这只股票。”

乐强道:“那盯着点,别让他玩花样。”

黄毛笑道:“放心吧,他就是孙悟空也别想翻出我的五指山。”

这个夏天持续推进着高温,就好像和盛的股价,一路高歌离着20元越来越近,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注意。

李驰照例在开盘前溜了一趟卫生间,格子间板面上依旧没有任何标记,他掏出手机继续发了“平安”两字。

许多拿过咖啡杯喝了一口,打开了电脑。

顾亚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表面上显示离9点15还有两分钟。他抬眼,卫新志刚进办公室,卫人杰在跟新来的漂亮女同事闲扯,他甚至连电脑都还没打开。

这一天很宁静,如同之前三个月里的每一天。

曲择林站在卫生间的洗手台前,低头看着水池,水从水龙头里“哗啦啦”地流出,然后又很快从出水口流走,这个时候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风颂恩站在门口:“你上次让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这五年是在为自己奋斗,还是在为你努力,究竟是想成为你的情人,还是想成为你的合伙人,我选择了后者。所以尽一个合伙人的职责,我必须要提醒你,你其实并没有退路,就像你说的有些游戏一旦开始,就无法中止。”

“我并没有要中止的意思。”

“那就好。”风颂恩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曲择林用手接住冰冷的水朝脸上泼了几把,而后抬起头,从镜子里看,身上黑色的衬衣跟黑色的头发之间,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跟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

他没有擦干脸上的水,直接走出了卫生间。外面是一条长廊,这里并不是他在摩恩的办公室,确切地说他在摩恩那间办公室的对面,他在另一栋大楼里,而租下这层办公楼的公司属于匿名价值。

水一滴滴从他的脸上滑落,他从长廊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再走回来,插在口袋里的手来回转动着一枚戒指。曲择林不用看,也知道现在有很多房间里正在人仰马翻。有人正从谷顶坠落,他能听见大厦将倾,泡影崩裂的声音,它们都像他梦中那根从冰棍上滑落的冰激凌,无声无息,却又入耳清晰。

顾亚看着挂在跌停板上的股票,只觉得浑身掉进了冰窟里,卫人杰有些目瞪口呆地道:“怎么突然跌停了,这是谁在往外抛股票?”

卫新志挂了电话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气急败坏地道:“抛掉,都抛掉,做产业园项目的不是和盛,是瑞星生物制药!”

卫人杰看着那一排排绿色挂跌停的售出喃喃地道:“往哪儿抛啊!”

所有被排队抢回家的石头,总有一日会遇到一个难题,那就是无论你卖得多便宜,都很难再找到下一个买家。

吴哲缓缓挂上了电话,郑佳人满面焦急地连忙问:“怎么样?”

“消息属实,那个产业园计划,摩恩跟中诚想要合作的是瑞星,根本不是和盛,今天上午他们已经签约了。”

“柳朝阳呢,找他问问啊!”郑佳人急道。

中年人脸色很难看地道:“他从今天上午起就再找不到人了。”

郑佳人的脸色煞白,她有些喃喃地道:“怎么会,曲择林为什么……”

吴哲思考着:“他的目的应该有两个,一是以此为借口,让我们低价转让天水湖的地皮,为摩恩解套;二是解套南方公益基金手中和盛的股份……”吴哲转过头去问中年人,“南方公益昨天通过大宗交易,转让了部分股权给瑞星生物药业对吗?”

“是的,大概是500万股,总成交额在9000万左右,是南方公益持股的四分之一。”

吴哲的眼睛现出了一丝亮光:“是三个,第三个目的,真正想要收购和盛药业的不是中诚跟摩恩,而是还没有上市的瑞星制药,他们想要蛇吞象……”

郑佳人好似看到了一线生机:“也就是说,他们迟早还是要来跟我们谈收购股份……”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吴哲又拿起了电话,这次他隔了很久都没有放下电话,直到中年人轻唤了一声:“您没事吧。”

吴哲语调缓慢地道:“匿名价值刚出了针对隆生的做空报告,从今天开始他们全面做空隆生。”

郑佳人已经无暇再顾及吴哲的感受,焦虑地问:“那曲择林究竟什么时候会来跟我们谈和盛的股份?”

吴哲用很奇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到窗前,今天的天气有些阴霾,看上去一场暴雨即至,他的脑海里曲择林的话不断地闪现:

“我倒觉得您这番话不像是蝴蝶效应,也不像是鲶鱼效应,更像是……‘Broken windows theory’。”

“不用考虑,请帮忙带句话给您的主人,告诉他,我比较喜欢做减法。”

“因为……那只是股票的价值。”

然后吴哲回答了她:“什么时候?等富投破产的时候。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他的第四个目的,也是他最终的目的,通过打击富投来完成狙击隆生。”

曲择林坐在自己家中的桌边,阳光一点点西斜,最终余晖也在他的眸中完全消失了。夜色降临,万家灯火亮起,又熄灭。他终于明白,许多,她不会来了。

此刻的许多刚刚在医院里结束了奔波,下午跌停的那一刻,她接到了电视台的电话,正在做节目的许向文突然中风了。

医院的冷气总是开得很大,尽管是盛夏,许多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还是觉得遍体寒冷。她在这一天里,失去了两样最大的依靠,父亲跟她信赖着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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