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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又不是越穷越好。 .”萧逸冷哼：“那些作奸犯科穷凶极恶之辈, 哪个不是走投无路的穷人？”
“可是……”巴雅尔歪着脑袋皱起眉, 总觉得他说得有哪里不对。
“诸位，请。”心知萧世子无论如何也不会瞧着自己顺眼，程许只当听不见, 给各人倒了一碗清水：“我还要去节课，先失陪了, 你们自便。”
盯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长安啧啧感慨, “他变了很多。”
“你倒是了解得清楚。”萧逸瞥她一眼, 阴阳怪气：“哦, 也对，毕竟一起合谋过‘大事’呢！”
“你这个人——”长安啼笑皆非，伸手扳过他的脑袋：“说, 你是不是对江明心余情未了？”
“怎么可能！”萧逸一把拍开她：“我和她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之所以耿耿于怀，不过是因为当初丢了大人而已。
“过去的事便过去了, 咄咄逼人反倒显得气量狭小。”长安眨眨眼，突然压低了声音：“你光嘴说说不痛不痒的, 程许也不会有太大感觉。当真想报复的话，还不如趁夜套麻袋揍他一顿, 或者把他腿打折……”
“……我才没那么小肚鸡肠。”额角微跳，萧逸无语：“我只是……”只是看不惯他那副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悠然样子而已。
“两位, 解决好旧怨了吗？”眼见他们没完没了, 楚莫息忍不住出声打断, 暗暗腹诽真没看出萧世子竟然是个啰里啰嗦的人：“这个程许, 可信么？”
“可信。”长安笃定道：“他性情纯善，又有愧于我们，如果支使他做事，他绝对会倾尽全力的。”
眉梢微扬，楚莫息对他们几人的恩怨有些好，但也知道对方绝不会轻易告诉自己：“你们不觉得他有些怪吗？”
“嗯？”长安和萧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哪里怪？”
“你们是当局者迷。”楚莫息笑眯眯的摇摇头，一派道骨仙风之姿：“他刚刚一直在强调，不要去寻其他人的麻烦。”
萧逸仔细回忆了一下，果然，程许其实一直想要他一句不再追究旁人的保证。他方才怒急，还以为对方是故意在气他，这才忽略了过去。
“江明心在这里！”长安脑子一转，立刻反应过来。程许一开始误以为他们来寻仇，而后又强调不要祸及他人——得罪过萧逸又被他惦念的，也只有那位心思深重的江家大小姐了。
“他们两个真是……”萧逸想骂一句“狗男女”，可忍了半晌，到底没说出口。
他接受的是正统贵族教育，讲求优雅含蓄，骂人不吐脏字，不向陆长安，什么都骂得出来，甚至还会动手。
“应该是巧合吧。”长安摸着下巴，“我与那位江小姐打的交道最多。她无利不起早，势利得很，绝不会瞧个没有功名的穷举子的。”
江明心能与程许相恋，一方面是程许有潜力，十之八-九会高做官；一方面是她负有不为人知的异能，许是得到了什么天机。当然，她对程许这个人也的确有好感，可若说全然是因为喜爱，却绝不可能。
想到此，长安不禁摇头晃脑的感叹：“呵，女人啊，真是现实！”
众人：“……”
对于在场唯一的女子，他们很好她这一刻在想什么。
“此处离池安城的繁华地带距离甚远，一来一往的不方便，你们口的那位江小姐应该住在这边。”
“没错。”长安附和：“城以布帛遮天蔽日，怪物闹得人心惶惶。如果江明心真在那里，程许定然不是现在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等等，”萧逸蹙眉：“你们不是要打听清潭寺的古墓么，怎么又说到江明心了？她与这件事有关？”
“没有啊！”长安嘿嘿一笑：“你不觉得努力挖出别人不想让你知道的秘密，非常有成感吗？”
“……”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还不是八卦！
“我还注意到，”楚莫息双目炯炯，显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路过尼姑庵时，程公子特地换了个站位，脚步也快了许多。”
黎平默默回想了一下，却怎么都记不起这个小细节。
“你确定？”长安丝毫不怀疑他的观察能力：“尼姑庵……难不成，江明心出家作了尼姑？”
语毕，又摸着下巴摇头否定：“可她那种人，啧……”
“走，去瞧瞧。”不等楚莫息说话，萧逸便当先站了起来。他想通了，抛开个人成见，眼下向熟人打听消息最合适。
至于惩戒什么的……嗤，日后若是冤家路窄，再提不迟。
不爽的扭扭脚踝，长安正琢磨编个什么借口来躲懒，听萧逸续道：“顺道向她讨几副药，你总瘸着也不是办法。”
“……好吧。”她大模大样的张开手臂：“念在你还晓得挂念我的份，给你个献殷勤的机会。”
“陛下都不敢这么支使我。”萧逸没什么威慑力的瞪她一眼，“你应该感到荣幸。”
“哟，我好开心啊，真是激动死了！”长安浮夸的假笑，“得遇萧世子出手相帮真是三世修来的福分……”
“够了！”萧逸黑着脸背起她，不能指望这女人吐出好话！
——
尼姑庵的外墙长满青苔，爬着生有倒刺的藤蔓，内里却干净整洁，还移植了一株花开袅娜的垂丝海棠。
庵堂不大，正殿供奉着三世佛，偏殿里则是观世音菩萨和药师佛。一行人往后殿走，却让个尼姑给拦了下来。
“阿弥陀佛，”她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施主请留步。”
“哦？”楚莫息探头朝里望，只见庭院的石桌摆着果盘，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正支使着尼姑们清扫除尘。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她脸色不善的快步前，“吱呀”一声合了门。
他不禁愕然。
“你们这尼姑庵怎么跟酒馆一样，还带打烊的？”长安不满的直起身子，趴在萧逸背旁人都高出了一截，吐槽起来气势也更足：“见着我们便匆匆忙忙的关了门，难道后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施主请慎言！”女尼被她呛得面色通红，勉强维持着礼节风度：“庵有贵人，原本连外客也不接待的。还是贵人慈和，生怕误了信徒的诚心，这才开放了正殿。”
权贵家的女眷礼佛封庙、甚至是主持方丈亲自作陪都属正常，偏偏一行人今日蓄意搞事，揪着这点不放：“你们这穷乡僻壤的，贵人怎么可能来？肯定是做下了不能见光的事，找借口来哄骗我们！”
有些尼姑庵打着礼佛的名义，实际却是暗门子，专做富人的皮肉生意。这女尼没料到他们的嘴巴这么毒，愣了一瞬才气急败坏的反应过来，疾言厉色的呵斥：“施主慎言，莫要在佛门圣地污了我们的名节！”
“那让我们去后面看看啊！”长安才不会被她吓住，“瞧你们藏头露尾的，一点儿也没有光明正大的向佛之心！”
“你！”女尼动怒，被她激得差点便说“看看！”可话到嘴边，仍是憋屈的吞了回去：“贫尼瞧着你们面生，想来不是本地人吧？”
说罢，怀疑的盯着他们，仿佛在嗤笑：我看你们不像是好人，还没追究你们的来处，你们却反而倒打一耙，先问起我来了！
“我等无意冒犯，师太勿要动怒。” 楚莫息笑吟吟的打圆场：“实不相瞒，我们欲要访友，可不小心弄错了故友的住处，在这城里迷了路。那位江姓小姐逢庙必拜，虔诚得很，因而我们才找了来。师太可曾见过她？”
尼姑闻言一怔，“当真？”
“那当然，我们可是特地从京都找来的。”长安立即接口：“若是因你误了大事，恐怕你们整个庵堂都担待不起！”
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一言我一语，几句便哄得女尼去询问庵主拿主意。萧逸旁观了整个过程，心情有些复杂：“你们可真是好手段。”
软硬兼施，连唬带吓，简直像职业骗子一样。
“非常时刻，非常措施，要懂得变通。”长安说得正气凛然：“而且，这里绝对有问题。”
“我刚刚瞧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楚莫息低眉沉思：“这后殿布置得不似庵堂，倒有点像客栈里被单独包下的小跨院……”
话音刚落，通往后殿的门扉“吱呀”一声打开，他口丫鬟打扮的青衣女子板着张脸走了出来。
长安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听说……呀！”看清长安几个后，女子瞬时色变，活像见了鬼一样：“萧世子！陆长安！——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你识得我？”萧逸蹙眉：“你是哪个？”
“我、我……”她嗫嚅着，白着面孔垂下头，呐呐不敢言。
“秀竹，怎么回事？”
殿内之人闻听她的尖叫，怪的走了过来：“你……诶？你们？”
方脸带肉，眉细眼长，不是江明心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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