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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嘉逸抓耳挠腮,瞥见身后的大军,顿时眼前一亮:“顾爱卿若是随行,那二十万大军如何?只是派刘潇……朕怕他应付不来。”
顾祁南目光定定的望向行军队伍,又不怀好意的看着商青玄,顿时,所有人都稍稍意会了顾祁南的意思。
“陛下,商师弟多日来为陛下守夜,怕也是累了,不如趁此机会让师弟率军先回洛城,也好多歇息几日。”
商青玄眸光微动,令人瞧不出心思。
云靳黑纸扇轻摇,一语不发只顾着笑。
宣嘉逸明知这是顾祁南的奸计,却还是犹豫了……小青跟在他身边四年了,似乎还从未休过假……
顾祁南原本还想多加相劝,结果意外的发现小鬼动摇了,心底顿时升腾起一丝欣喜,看向商青玄的目光也少了丝怨气。
“小青,你同刘潇一起领军回京,把暗卫营交接给顾爱卿即可。”
商青玄陡然抬头,为料想,宣嘉逸竟然决断的如此之快:“陛下……还是让属下随行吧,万一师兄……”
“无碍,”宣嘉逸轻笑着,“有云靳在,还有暗卫营,不会出意外的。你这些年也辛苦了,趁此机会好好歇息一番吧。”
商青玄欲言又止,顾祁南原本染上喜色的眸光突然顿住……突然感觉,小鬼对商青玄那臭小子的关心太过了……但商青玄是个愣头青,不足为惧。而云靳为何也要随行?
“陛下,云太守毕竟还是要犯,随陛下同行多有不便,不若……让他同师弟一起回京?”总归商青玄可以滚回洛城了,顾祁南又把精力集中在云靳身上。
宣嘉逸蹙眉。表面看上去沉静不满,实则心慌不已。他一定要想个法子,绝对不能单独和顾祁南东行!
一滴冷汗落下,宣嘉逸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快烧死了,也没能想出个名堂。
云靳摆弄着折扇:“顾将军多虑了,只需领一亲信前来,在下精通易容换颜之术,令那人顶着在下的脸,定能蒙混过关。”
宣嘉逸暗暗抹一把汗,连连点头:“云爱卿说的是,小青,直接从暗卫营拨一个人出来吧!”
顾祁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看到小鬼的如释重负,他突然不敢逼的那么紧了。
或许是之前自己做得太过分,现在小鬼对自己总存着一丝畏惧。又或许……是他知道那夜的人是自己了?不会不会,小鬼若是知道,怕早就追着自己喊打了。
以往行军,顾祁南都是和宣嘉逸腻在一起,基本上都由刘潇来做决定,此刻军中走了三人,也未惊动一兵一卒。
按照顾祁南的说法,皇帝出行,又没有带亲兵,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到了洛城,再将此事报给顾明儒,顾相自会妥善安排好一切。
三人,三匹快马,轻衣缓袍,倒颇有些仗剑江湖的侠客模样。
顾祁南本就是半个江湖人出身,纵马快意稀松平常。
云靳入朝前虽是个书生,但也是个游学世间的书生。
宣嘉逸就不同了,他曾经是个宅男,现在是个宅皇帝。不经常出宫,出宫也是为了觅食,偶尔应个时节出宫赏景,回宫也得歇上十天半个月。
三人中,也唯有他显得最为懒散。
“陛下想去何处?”云靳在休息期间,展开地图,观望地势。
“我叫小宣,他叫小顾,”宣嘉逸指了指顾祁南和自己,又指着云靳,“你叫小云。”
顾祁南的表情有丝皲裂。
云靳怔然,复而笑道:“陛下,我们东行想去何地?”
“我叫小宣。”
“陛下先说去哪里……”
“小宣。”
“……好吧,”云靳妥协的笑了,“小宣,我们三人去往何处?”
宣嘉逸满意的点头:“先去卢城看看大堤如何,再顺着碧水一路东行,到达清河郡与灌湘郡交界处的惠荣,游览一番,进入最东边的灌湘郡,然后往西北,进入望亭郡,最后直奔洛城。”
宣是国姓,别说云靳轻易叫不出口,就连顾祁南都要掂量一下。索性这二人再也没有叫过宣嘉逸,若是对他说话,直接望着他,让他感觉到自己想要与他说话为止。
从卢城到惠荣,然后入了灌湘郡,一路相安无事,只是入了望亭郡,官道上一片荒芜,让三人心生警惕。
望亭郡乃是江南水乡富饶之地,商人必争之地,才子斗文之所,是故每年这里的官道都是重点需要修缮的地段。
殊不知此刻荒无人烟,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渐渐接近望亭郡边界的墨城,沿途竟然不时出现老弱病残似是逃荒之人,也有几具发臭的尸身,夏日天气炎热无比,尸体溃烂的速度加剧。
那情形,让原本想要一览江南风光的宣嘉逸差点吐出来。
更让宣嘉逸无法忍受的是,几个妇孺倒在路边,看见三人骑马而过,眼中透露出希冀与哀求,但精疲力竭,竟没有半分力气支撑着他们站起来,有几人摇摇晃晃想要过来求助,却体力不支,重重的摔在地上,扬起尘土一片……
宣嘉逸看得眼眶都泛红了。
他不是悲天悯人的性子,曾经也会为地震灾区捐钱,但从未想过,在自己统治的国家,在自己认为相当富庶的郡县,竟然会出现饿殍载道的情形。
他扭头望着顾祁南,顾祁南摇头:“我们所带干粮不多,且不论不知城里情况如何,就说我们带的东西都不够救人的。不如先进城,当时候查明一切,自然能够救得了这路上所有人。”
宣嘉逸瞪了他一眼,顾祁南无奈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再劝下去。
云靳又道:“小顾说的是,在未查明情况前,我们贸然行动于己身极其不利,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宣嘉逸也非想不明白,只是心里憋闷就想要一个出气孔,很不幸,顾祁南成了他最想要宣泄的人。
顾祁南心中涩然。
云靳虽对小鬼没那个意思,可小鬼对他着实信任。自己说破天,也没有云靳三言两语有用。
心中除了无力,还有些嫉妒。
云靳并非顾祁南,被感情冲昏了头,也非宣嘉逸,心眼直想得少。这二人之间的事,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他稍稍靠近了顾祁南,低声轻言:“小顾你恼什么?他只对你发脾气,换言之,他只对你撒娇。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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