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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往事,顾祁南又笑了,目光描摹着昏暗灯烛下宣嘉逸的轮廓,伸出手将人揽入怀中,感受到一抹温热,暖意沁入心底。
想要再次拥着你入眠,你对我不冷不热,我自然是要厚着脸。
顾祁南忆起自己这短暂的二十一年人生,唯一的大起大落不是被岑千筹收于门下,也不是被授予将军的军衔,而是发现自己喜欢上这个小鬼的时候。
他比宣嘉逸大了四岁,九岁初识,那小鬼还是个五岁的奶娃儿。
后十一岁只身前往万剑阁,三年后归京,在洛城缠了小鬼两年,莫名其妙被先帝绶了二品将军的官衔,而后率兵出征,又是三年。归朝时,自己已经十九岁了,小鬼十五岁依旧稚嫩,却也坐上了帝位。
可那帝位又怎会是一般人做得长久的地方?
朝中有忠臣也有奸佞,他无暇与小鬼叙旧,便忙于整肃朝纲,攘外安内。
好在兵权在自己手中,父亲又是权倾朝野的右相,他们父子二人只手便可遮天。
这一来,又是两年,小鬼十七岁了,大臣们早先让小鬼纳妃被拒,他知道,帝王若是到了适婚年纪还未有一妃一嫔,就算是上奏纳妃的折子也能被小鬼给淹没了。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季寒有一句是说对了,若是父亲知道自己喜欢小鬼,必定会让自己卷铺盖滚出宣朝。
那……只得让小鬼说出这句话了。
他本是想趁着小鬼秋猎时,甩掉所有亲兵暗卫,包括商青玄,故意带着小鬼去熊窟,这样小鬼可以心甘情愿扑进自己怀里,自己还可以借此逼着他拟圣旨。
然后他便发现了小鬼惧蛇……
让小鬼同自己结为连理之事,就像一片柔软的羽毛,在自己的掌心轻挠……到最后,他已经不求此事可以万全,只想尽快让小鬼应下来。
如此仓促,却也水到渠成。
一夜好梦,酣畅淋漓。
宣嘉逸是被热醒的。
出门在外,并且还留宿医馆,他不关门睡觉会觉得很不自在,可关了门又极其闷热,譬如现在……
嗯?自己貌似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又热又烫!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抹白皙,心里登时咯噔一下,视线往上……顾祁南的脸映入眼帘,宣嘉逸整个人都僵住了。
等等!
先让他缓缓……明明睡着的时候二人还是穿戴整齐,为何一觉睡醒,顾祁南□□,还紧紧地抱着自己?
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呼吸变得局促,那混蛋眼皮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眸光盛满温情,嗓音低哑笑意浓郁:“醒了?”
宣嘉逸心脏狠狠地跳动了几下。
这种新婚夫妇的既视感是什么鬼?
“怎么了?”见宣嘉逸迟迟不开口,顾祁南轻声问道。
宣嘉逸僵着半边身子,有气无力的推拒了几下:“热……”
顾祁南看着小鬼不知该放在哪里的手,低笑着松开了他。
光亮透过门缝穿透进来,想来时间也不早了,他起身开始穿衣服,余光瞥到小鬼依旧呆滞的表情,困惑、傻气的样子让他心中一动。
昨夜他潜入屋子,戏弄了小鬼一番,早上也不敢久留早早就离开了,今日倒是一饱眼福了。
宣嘉逸一起床便招来大夫,询问自己身体状况。那大夫在一屋子守卫兵士的目光下,颤颤巍巍道:“小公子还需三两日修养。”
宣嘉逸点头道谢,又去了太守府。
云靳出门相迎,看见皇帝身后的顾祁南,笑容中多了丝揶揄:“陛下与镇国将军伉俪情深,还未举行大婚之礼,便形影不离……在下真是好不羡慕!”
宣嘉逸想起醒来时顾祁南那渗人的目光,抖了抖,靠近了云靳几分,低言:“你可别说风凉话了,我都要被腻歪死了!”
云靳侧头,望见顾祁南无奈的神色,顿时明白听力绝佳的镇国将军怕是一字不落全都入了耳。又转头对宣嘉逸道:“陛下伤势如何?这几日臣忙于交接,也无暇去探望陛下。”
“大夫说再修养三两日就行了。”宣嘉逸第一次来石南郡的太守府,难免新奇。
云靳顿时了然:“臣也只需三两日便好,陛下若是不嫌弃,这三两日也可宿在太守府。”
宣嘉逸还未应下来,顾祁南便道:“陛下还是宿在医馆吧,在太守府人多眼杂难免走漏风声。因着三两天的安乐而前功尽弃,着实不值。”
云靳点头称是。
宣嘉逸愤愤,但又挑不出错。在医馆与顾祁南同寝三日,每日都是被热醒,最后一日,那混蛋还有了不该有的反应,吓得他大气不敢出。装睡装到混蛋出了门,才忙不迭爬起来,看到小青的时候差点没激动的哭出来。
自那日起,宣嘉逸再也不敢同顾祁南同塌而眠了。
男人冲动,他懂。
晨起冲动,他也懂。
但是在自己身旁冲动……这,就太可怕了!
现在还好,只要一回到洛城,他们就一拍两散,但来年开春,混蛋可是要进宫的!那时候他若是执意来“侍寝”,不知道自己这薄弱的帝威震不震慑得了他。
那日,云靳被正正经经的套上了枷锁镣铐,带出了石南郡。
张贴告示:石南郡太守云靳,通敌叛国,设计毁坏清河郡堤坝,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痛失家田。经陛下及镇国将军亲手查办,一切证据指向云靳。顾将此贼子捉拿归案。待查清此案,连同叛贼一道问斩。
石南郡哗然。
公正廉明、爱民为民的云太守,竟然会通敌?!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石南郡新太守还未上任,所以都尉陈攸暂兼太守一职。
原本被云靳收服的一群山贼,也因此脱掉了守卫服,重新做起了山贼。
陈攸立于全郡最高的望京楼,遥望着北方洛城的方向,低叹一声。
你可要早早回来,你若不来……我便去寻你。如此,只怕要负了全郡百姓……
一入山,云靳的枷锁镣铐便被取了下来,毕竟只是做样子给石南郡臣民看看,以后若是有人前来考据,也是有全郡百姓作证。
因为前车之鉴,他们在山里宿的两夜都没再敢让宣嘉逸在树上度过,分别派一百士守卫,第三日傍晚抵达了坞城。
宣嘉逸进山前下了讨贼文书,但大军一直在坞城按兵不动,叫人觉得皇帝还在商讨对策。然后领着五百士出行,又于半月内返回,并捉来了反贼云靳,让人措手不及。
军帐内,“叛贼”云靳翘着腿,悠哉的品茶:“陛下决定直接回京了么?”
宣嘉逸摇头:“朕南下之行,只解决了堤坝之患,却也想看看清河郡相邻的其他三郡如何了。”
云靳点头:“也是,陛下继位两年来,还未曾体察过民情。”
顾祁南自听到宣嘉逸要在各郡间羁留,脸色一直不虞,凝重道:“陛下决定带多少兵士?”
宣嘉逸瞥一眼商青玄:“小青,还有朕的暗卫营。”
商青玄顶着师兄骇人的目光,感觉自己已经被目光瞪出了十几个窟窿。
顾祁南沉声:“不可,师弟空有一身武艺,但心性太弱,不是江野莽夫的对手。”
商青玄翻了个白眼,师兄就直说他这个师弟有勇无谋不就好了?况且自己真的那么无脑么?同样是万剑阁的弟子,相煎何太急啊师兄……
宣嘉逸摸摸下巴,目光投向桌旁:“那朕再带上云靳,云爱卿足智多谋,且见解非凡,定能弥补小青的不足之处。”
这回换成了顾祁南怒视云靳。
云靳轻叹着摇头:“陛下难道看不出,镇国将军也很想去?”
宣嘉逸陡然僵硬,他,不想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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