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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官爷进去喝杯茶等老爷吧？”
管事的见众人面色，笑的一脸和颜悦色道。
江采收回放在黄明容身上的目光，跟着管事的进入正厅。
“官爷您瞧，府里下人都跟着一起出殡了，小人去给您沏茶，您稍等。”
江采应了一声，便见管事的点头哈腰的离开，她眯着眸子盯着他的背影片刻，转身便看向黄明容。
“说吧，还有什么是哀家不知道的。”
江采问的突然，黄明容面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接着紧了紧手掌，似是下定决心一般道。
“大理寺那边确实是我们通融买断的，陈紫儿死的当晚，有人曾目睹明堂出现在东街，为了将这件事处理好，父亲花了不少的功夫。”
江采目光从黄明容挪到黄明堂身上，后者没有丝毫退却，一双桃花眼仍旧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他的目光纯净，她看到的只有那熟悉的对于美的追求与欣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样的人会是杀人犯？私心里，江采是不信的。
但断案是万万不能靠私心的，就比如黄明容这样的做法，已经对他们的行为造成了麻烦。
“你应该早点对哀家说。”
黄明容闻言微微惊讶，她本以为太后在得知这一消息，会对她失望。
毕竟做出私通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觉得耻辱。
“相信娘娘已经看出来了，明堂的体质异于常人，他无法控制自己对于貌美姑娘的欣赏，而这几起案件的受害人都是年轻貌美的，我……虽然不信明堂真的会杀人，但为了滋生事端，还是小心的隐瞒着，望太后见谅。”
见不见谅不是她说了算的，若是黄明堂真的是凶手，那死上十次也不够死者原谅，但倘使他不是凶手，那让真正的犯人逍遥法外也是不能原谅的。
因此，想要死者安息，生者安心，只有真相大白。
“你是如何发现你弟弟与死者都有联系？”江采问。
黄明容深吸口气，事到如今，有些东西再瞒下去也就没意思了：“大概是三个月前，明堂头一次满身是血的回来……”
江采想，她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因此，当黄明容将事情经过说出来后，她并未有太多的惊讶。
说实话，她不了解黄明堂，但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他的干净确确实实告诉她，事情另有转机。
“你去处理尸体时，就没有遇到什么情况？”
江采问着黄明容，得到的答案意料之中：“没有，甚至十多天之后，仍然没有人报官，除了第一个陈紫儿外，其他的七个案子都像石沉大海，无人问津。”
“那你呢？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些死人面前？”
黄明堂见江采主动与自己说话，还带着少年稚气的面孔上毫不掩饰的喜悦，连审问的话都回的分外兴奋：“我不记得了，反正好几次醒来之后我身边就躺了个死人。”
“……”
江采轻咳一声，忽视这扑面而来的变态感，正色道：“现在主要的事情是要查明这些死者的身世，否则案情很难有进一步发展。”
“但……”
“各位官爷久等了，我们老爷回来了，人马上就过来。”
黄明容还未说上一句话，便被门外刚进来的管事抢先，江采闻声看过去，远远地，院子里走来一个身形枯瘦的男人。
“不知官爷到访，有失远迎！”
男人说着对江采众人扶了扶手，低下头的一瞬间，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
江采打量着男人，老实说，他打破了她对古代‘老爷’这个词的传统印象，眼前这男人的气派还不如管事来的更像个‘老爷’。
不过细想之下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操劳了半辈子才得来这么一笔横财，前半生的消瘦不是说补上来就能补上的。
“陈老爷不必客气，我们今日来，主要是为了您女儿的案子。”
江采边说着来由，边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观察着他的反应。
陈老爷闻言先是一愣，接着轻叹一声：“说起来，今日正是小女出殡的日子，但是可怜我这女儿，搁置了数月，仍然未能得以安息。”
尽管陈老爷没有直白的说出对大理寺办事效率的不满，但言语间还是透露着怨怼就是了。
江采挑眉，有怨怼就好，怕的就是一声不吭。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大理寺的失职，我在此跟陈老爷赔礼道歉了。”
陈老爷闻言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每日求得只是日子够自己活的就行，如今小女尸骨已寒，我们也不求什么了，只希望她能好好安葬。”
他的意思江采听明白了，言下之意，是不愿他们再插手此事。
这就有违伦纲了，前几月还因为案子大闹了大理寺一场，如今却说只求安宁，要说其中没变故，鬼都不信。
但对待什么人用什么法子。
陈老爷虽说现在小有资产，但穷了一辈子的人对钱财的态度已经根深蒂固，他会用全部的精力与警惕来守护这笔财产。
而他们，就相当于他这笔横财的威胁者，想要用正常商谈的方式来问出点线索是不可能的了。
江采挑了挑唇，对陈老爷笑笑，异常配合的道：“既然陈老爷不想再提伤心事，我们也不多打扰了。”
跟随着的一众人等皆不懂江采唱的是哪一出，但见她作了个揖后带头离开，也不做久留，跟了上去。
胡丹青最耐不住性子，除了陈府立刻拧着眉头问：“你搞什么？”
“你知道这位陈老爷的详细信息吧？”江采答非所问。
胡丹青按捺住脾气，没好气的回：“知道又如何？”
他们人都出来了，她现在马后炮有什么用？
“你把他的具体信息告诉哀家，哀家再告诉你计划。”江采并不理会他的气急败坏，漫心叹息这孩子太过浮躁。
胡丹青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她能有什么好的计划，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陈海，帝京人士，前半生碌碌无为，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其妻子为了生下个传宗接代的，前后生了五个女孩儿，五年前才有了个男孩。”
那也就是说，陈海是老年得子咯？
江采眼底光彩熠熠，她问道：“这个男孩今年该上学堂了吧？”
胡丹青闻言眯起眸子：“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带我去。”她习惯性直接跳过他的问题。
胡丹青黑着脸，江采却并不理会，直接转身对黄明容众人道：“你们先回去，哀家与丹青便可以了。”
不出预料，不待黄明容说不可，胧月第一个急了起来：“娘娘，这怎么行！”
“这是懿旨，你们要抗旨？”
早知会有这么一出，江采事先已经想好对策，对症下药的效果通常事半功倍。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无人敢说个‘不’字，江采看了眼面色异样的胡丹青，挑眉：“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去哪儿？”胡丹青发懵。
“去学堂。”
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被难题难到那是智商不够，还凑巧，她江采不喜欢做这样的傻瓜。
前世之所以能当上法医，靠的不是出色的学识，更多时候，是这颗脑袋的功劳。
江采想起前世自己的一个称号，叫做‘72姐’，意思是只要她经手的案子，不论大小，七十二小时之内一定会破案。
循规蹈矩的破案模式并不适合她，出其不意，甚至打着点法律擦边球的‘邪路子’才是她的最爱。
“你知道陈海的儿子长什么样吧，待会儿你带着孩子去‘天字一号楼’，哀家办完事会去找你。”
江采与身旁的胡丹青交代着，迟迟不见后者回应，这才扭头看去，对上他突然避开的目光，不由得一愣。
“你怎么了？”她问。
胡丹青只摇了摇头，将头别过头，目光盯着街道两旁的青天白云，就是不看她。
江采摸了摸脸，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余光中将她动作净收眼底的胡丹青眼神一深，反复在心中念了几次大悲咒才静下心来。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他会觉得与她两人独处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他甚至不能看她的脸，就算只是露在外面的那一双眼睛。
妖术，早就听说这女人邪门的很，若不然五年前林姑娘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果然，这女人不简单，他可不能被蛊惑！
江采被他突然转过头盯着自己的动作吓一跳，这孩子疯了吧？没事干嘛瞪着她？
瞪就算了，还脸红？
古人的脑回路她永远搞不清楚，就像她从来摸不透容湛在想什么，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接手这个案子。
她原意只是想求自保，然后寻个合适的机会逃出皇宫，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在跑偏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大宣真是个神奇的国度，仿佛地底下埋了一颗磁石，将她心中通往光明的指南针全部扰乱。
现在可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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