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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不是明堂！”
黄明容又重复了一句，江采不语，只微微扬起下巴，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明堂不会使毒！”她又接着道了句。
本来以为会是什么可说性的线索，结果却这么不足轻重，江采有些失望。
“每个凶手在杀人之前都不会杀人，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黄明容听闻这话，情绪有些激动的反驳：“太后您不是说真相并不一定是我所想的那样么？”
眼看着这个精明聪颖的女医在这种低级错误上犯糊涂，江采也有些无奈，但也能理解。
本来一帆风顺的生活，如今突然地震，从来没有这方面经验的人，慌张也是难免。
“哀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你不必在意。”
黄明容低着头，竭力平复着心思，兹事体大，若她不能妥善处理，赌上的，将会是整个尚书府的命运。
希望，太后能够帮她将局面扭转……
“这七具女尸的详细信息查到没有？”
江采检查着其中一具女尸，下意识的问了句。
话音刚落，她手一顿，方才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是在自己的解剖室里。
真是的，没有助手的日子好难过。
正当她为自己没人配合而惆怅时，忽的一记正处在变声器的少年音响起：“没有，除了那次东街被传出死了个女子后，其他六人死后并未有任何动静。”
江采意外的看着接话的胡丹青，后者傲娇的扬起下巴：“看我干什么，这事关师父，我自然要出一份力。”
“城中没有人报官寻人？”她无视他的话，直接问。
胡丹青摇了摇头：“并没有。”
江采闻言拧眉，人失踪了这么久，竟然没人找，这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死者孤身一人在帝京，要么是死者家属已经知道事实，但被威胁着。
不管是哪一种，都对他们非常不利。
这一桩案件本来就已经没多少线索，能在死者身上找到的，也寥寥无几，若是不能去从人际关系上查，那就真的要成一桩悬案了！
“第一个死去的女子家人现在还在帝京？”江采问。
胡丹青点点头：“在的，我刚刚特意去查探了下，一家八口，都还在帝京。”
一家八口，呵，这娘可真能生。
江采挑挑眉：“走，咱们去探访下。”
一旁的黄明容闻言面色惊慌：“太后万金之躯，怎能轻易去私访！”
万金之躯？她怎么从来没觉得自己被人当做万金看待过。
“只要你们不说，谁知道哀家是太后？”江采扬眉道。
古人查案和她的手法肯定还是有不同之处的，她更喜欢自己一手负责到底，否则，不论接别人的头，还是甩自己的尾，都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黄明荣还想劝阻，但对方压根不理会，徒弟胡丹青跟着一起凑热闹，推搡着江采往他踩好点的地方去。
江采出门时将面纱戴上，见识过她这张脸引出的事故的胡丹青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迄今为止，这女人是好是坏，在心里的定义已经完全模糊。
说她是好人，却又不似老实人，偶尔眼神狡诈，总能出人意料。
说她是坏人，却经常做点令人不解的事，比如将年迈的药贩剩下的药材全部包下，即便太医院还有一堆存货，出其不意的善意。
以前他一直纠结于给她的定性，但现在，就这一瞬间忽然想明白了。
是好人是坏人并非是定义一个人本性道德的标准，人和人在相处时，并不会在乎好坏，而是投不投缘。
胡丹青想，剥下那层他对她的偏见看，这女人还是很值得相处的。
“你也荷尔蒙失控了？”
江采瞥了一眼一路上盯着自己的胡丹青，随口道了句。
后者下意识反问：“荷尔蒙是什么？”
“就像黄明堂一样，控制不住自己。”她好心回答。
胡丹青条件反射的想否认，却忽的想到什么般，眼睛一亮：“你有法子医治他的病？”
江采抬眼：“这有何难？”
荷尔蒙是身体正常机体某些组织产生的，其本身是没什么危害的，只是黄明堂的比较严重些，开点药调理下便好，难不成他之前都没有接受过治疗？
“明堂的病可是生下来就有，你确定有把握？”胡丹青俨然不信。
江采不愿多做解释，直接报了一副药方出来：“月见草与菊花煮成花茶，一日三餐的饮食也得注意，少吃油腻，主清淡，晚上喝一杯豆浆，大概一个月就能见到效果了。”
说实话，他一直对江采的医术表示怀疑，毕竟她的法子与他们的实在鲜有相似之处，花样过多的手法会让他产生一种不信任感。
但是，她开的方子常人也是能服用的，那不如就先试试看。
反正这么多年无数个大夫都来诊断过，就当死马做活马医！
“前方是怎么回事？”
胡丹青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江采的一句将他的注意力带回，他闻言看去，神色一凛。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他刚才见到的不是这样的！
只见本来一片祥和的街道上人迹寥寥，而他们的对面，一个抬着棺材的送丧队伍一路撒着纸钱走来。
黄纸漫天，悲鸣的唢呐声像是拥有直击人心灵深处的魔力，让人不自觉胸口发闷。
江采将还在发愣杵在路中心的胡丹青拉回来，偶然见到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由得问：“怎么了？”
“这家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第一个死者的家人，他们家是又出什么事了？明明我刚才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听着胡丹青的这番话，江采心下顿时一沉，她迅速回头看向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送丧队伍，头一次真的觉得，这事儿和黄明堂没什么关系。
这户人家有此异样举动，一定是对方知道他们调查到这里，这才故意打乱线索。
但从中午开始，黄家姐弟便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黄尚书也因为此事卧病在床，根本没精力再做什么手脚。
一眼那那会是谁？
江采百思不得其解，目前想要弄清楚真相，似乎已经越来越难，但不可否认，这已经激起了她内心强烈的兴趣。
过程越是复杂艰辛，等胜利之后的喜悦便会越大。
查案，就是一个不断堆程序的过程，她会很享受这种久违的感觉。
“走，去他们家里看看。”
江采挑唇，在胡丹青还未回过神时，率先踏进面前这户门楣崭新的人家，身后一群人急忙后脚跟上。
院子里充斥着一股新泥的味道，和雨后的气息极为相似，说明这里的土地是刚刚翻修过的，并且还夹杂着新木清香。
种种线索表明，这是座新宅。
“看起来他们家生活条件不错。”江采随口说了句，胡丹青接口：“他们家以前也是贫苦人家，在前几个月得了一笔横财，这不，新建的房子。”
“得了一笔横财？是在他们女儿死了之后？”
江采敏锐的抓到重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其中蹊跷便大着了。
卖女求荣，这是她首先想到的词汇。
一个并不算富裕的家庭，孩子又多，这样的情况下，对儿女的感情自然不会太浓郁，做出卖女求荣的事情也并非不可能。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猜测而已，要想证实还得需要进一步调查。
这是一座新宅，从门前到正厅的一路鹅卵石都是崭新的，走过去时脚心还有些麻麻的触感。
江采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脚踝，一抬眼，便见到从走廊后走出的中年人，他见到他们时第一眼露出警惕：“你们是？”
“太……”
“我们是大理寺的，三个月前接到你们的报官，陈紫儿遭人杀害，特来调查。”
江采在黄明容说话之前打断她的话，她将容湛交给自己的大理寺令牌亮出来。
对方连忙低下头，但江采并未错过他在听到陈紫儿三个字时，面上那一瞬间的不自在.
“小人只是个管事的，这事儿你们得找老爷，他刚刚送殡去了，各位官爷不妨到屋里喝杯茶？”
“出殡？你们家谁又出事了？”
胡丹青急切的问，毕竟这事儿来的太过诡异，分明他之前看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几盏茶的功夫，能发生什么？
管事闻言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们家小姐的事情报了三个月的官也没见下落，老爷心疼小姐尸骨已寒，今日给安葬了。”
江采闻言瞬间皱眉，报了三个月的官没人理？
这可是人命案，为什么没人重视？
她似想到什么一般，迅速看向一旁的黄明容，后者见她目光，下意识的闪躲开。
心虚的人通常会有两种表现方式，一是少言，二是多言，且都是极致的那种。
细细想来，黄明容这一路确实反常，一向会与她攀谈的人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而她也一直沉浸在案情里，并未顾及到她。
如今从她的反应来看，这事情里，一定是有什么她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了。
黄明容到底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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