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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内心也是极其崩溃的，本就其貌不扬，现在又得了这么个怪病，别说是皇上了，这张脸就连她自己也不愿意多看两眼。
如今所有的希望全部放在江采身上，这才是重点。
江采对上皇后异常晶亮的目光，即便是在手术台上都没哆嗦过的人，此时竟有些心颤。
不说其他，皇后这情况完全将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推到了一个极致，一旦她失败，即刻反目成仇也不算稀奇，若是她成功，皇后定然会翻倍信任感激她，说是合作链固若金汤也半点不为过。
天杀的幕后推手，非要将她逼上梁山，面临不成功便成仁的极端选择！
“太后可以开始了么？”
皇后殷切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她，江采轻咳一声，面上一片淡定自若。
“此次针灸要分疗程来施针，第一次不会有很明显的效果，明日后日哀家再继续剩下的两次诊疗，便可痊愈。”
皇后听着她的话，在听到一次不能痊愈时，气息先是乱了下，很快又平复下来，她背对着容湛，轻声问：“太后上次不是说一次便好？”
“那是在你没有得天花的情况下。”江采不急不缓，言语间莫名让人心安。
皇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终究半个字都没吐出。
江采忽然间觉得容湛在这里也不是件坏事，至少皇后会顾及形象，将端庄大方这个坐实。
这么想着时，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恰好对方也看过来，笑盈盈的眼底带着一抹促狭。
刹那间，江采便明白了什么。
皇后一夜之间突然得了天花，一向有固定时间来凤仪宫的皇帝突然间意外出现，巧合吗？
屁！
要说皇后这事和容湛没半点关系，说出去，连鬼都不信。
江采想通事情来龙去脉，目光深沉的扫过他，转身对皇后道：“可以开始了。”
在对方应允后，江采便开始施针。、
已经许久没有碰针，手法却不显生疏，有些技艺是刻在骨子里的，想忘掉都难，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水到渠成，漂亮到不可思议。
皇后的脸很快被扎成个刺猬，从未见过如此治病方法的皇后有些紧张，但碍于容湛，还是咬碎一口银牙往肚子里吞。
终于在煎熬了半柱香之后，江采收针。
“银霜。”
皇后迫不及待的呼唤银霜，后者不愧是从小跟在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主子的心在她面前宛若透明，想什么更是一目了然。
只见银霜踩着小碎步跑来，将怀里的铜镜送给皇后。
江采不用看她表情，都能猜到皇后的反应，毕竟这效果，来的太神奇。
说实话，江采也没想到，这次的效果来的这么迅速，针灸通常是效果缓慢的，本来她还担心皇后会焦急，现在看来，没这个担心的必要了。
“娘娘，您的脸……”
银霜惊呼着，又忽地想起容湛还在，又将话给吞了下去，只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的看着皇后。
“本宫的脸，真的好了！”
皇后捧着自己的脸左看看又看看，欣喜的差点没不顾形象的蹦起来。
江采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大概是古人从未接受过针灸疗法，故而第一次的效果来的出奇的明显。
“母后的医术果真是佛祖传授，来的如此神奇。”
容湛今天出奇的乖，一直安静的当着背景布，在江采全面施针完毕后，才轻笑着说了这么句。
如果忽略他前半句不计的话，江采会当他是在夸她。
佛祖传授，现在这话听起来连她自己都想笑，当初她怎么就找了个这么傻的借口呢？
“皇上谬赞。”暗地里将自己吐槽一番，面子上的恭维话还是要说的。
但如果让她知道，容湛下一句话要说什么的话，打死也不去接这个话茬！
“既然母后医术这么了得，朕觉得留着宫里那群庸医也是白白浪费粮食，倒不如将他们都告官回乡，如何？”
高官回乡？
皇上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可是整座皇宫的太医啊，都辞官了，谁来管你们的大病小伤啊？她江采就算有个三头六臂，也不够这么折腾的啊！
迄今为止，江采的三观已经不止一次被打破，但仍不能做到习以为常。
开玩笑，这可事关她的未来好吗？
“皇上请三思，人不是铁打的，总会有生病的一天，皇宫上下几千人，哀家一人哪儿能顾得过来？”
江采试图唤回皇帝的理智，真是纵使她医术超群，也治不好智障！
皇帝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可朕觉得，他们的医术都不如母后啊，况且，那群庸医连针灸都不会。”
瞧瞧这做派，简直无一不透露着昏庸的气息，浑然天成的昏君气质真是让人不服都不行。
但此时若是‘那群庸医’在跟前的话，定然要欲哭无泪，世上有关针灸这种上古秘术的书籍翻遍整个大陆都找不出几本，他们倒也想精通，但硬件不足能怨谁？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就算他们医术再不济，加在一起也定然比哀家高强。”
江采濒死挣扎。
容湛顿了顿，就在她认为这事儿有转机时，听得他问：“诸葛亮是谁？”
“……”
她的错，就不该打这么没有代入感的比喻，她该说，三个庸医顶个师江采才对。
见她不说话，容湛私以为她是赞同自己的说法，当即满足的一挥长袖：“那就这么定了，朕这就去拟圣旨。”
行动派如容湛，在说完这话后便潇洒离去，留下江采焦躁的想要抓心挠肺。
“皇上莫不是真的要将此重任交到太后手里？”
目送着容湛离开的皇后此时终于回神，或许是因为江采治好了她的脸，语气不再盛气凌人。
江采此时不想与任何人交流，她需要静静，以此缓和下遭到暴击的内心。
“针灸极其劳神，哀家先回去歇息了，皇后大病初愈，还是多歇息为好。”
事关脸面，皇后自然不愿多磨蹭，将江采送到宫门前姿态做足了后便赶忙听从意见躺在榻上歇息。
后来据听说，那一整天皇后都未曾下床，安分的不得了。
本该与胧月蹲在后院的老槐树下以此事为笑料唠嗑的江采却全然没了闲聊的心思，满心想着的，都是容湛说要将太医都辞退的噩耗。
次日，噩耗坐实。
江采听着胧月打听来的圣旨内容，差点没气晕过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太医院众太医多已年迈，而太后偶得上天之德，习得一身了得医术，今太后体恤民情，故自告奋勇，揽下所有太医职务，太医院所有将离官员皆可领白银千两，告老还乡】
她江采真是宅心仁厚，活生生的在世活神仙啊！
屁！
要是有人这么想才有鬼，太医们过的好好的，突然间失业，仅仅千两白银还不如他们收的小费多，潜心读书十余载，钻研医术几十年，如今就因为太后一句话，全部付诸东流。
试问，谁人不气？谁人不恼？
好嘛，这一下子，她突然就成了拥有百位仇敌的人了，一般人还没人能达到她这样的高度呢。
江采有意这么安慰自己，却无法忽视胸腔里熊熊燃烧的怒火。
如果怒火像火，她现在该自燃了。
“娘娘，黄女医在殿前等您。”
江采被气的想打人时，胧月轻声提醒。
太后甚少动怒，不,自打被罚进养心殿后便像变了个人，她从来没见过太后生气的模样，但今日，大概是真的被气的不轻。
胧月也觉得，皇上太过分了，将这个锅甩给太后，这不是存心让太后成众矢之的嘛。
小宫女义愤填膺，如果这个时候黄女医没在的话，她定然要好好跟太后说说自己心里话，免得她憋在心里头，再憋出个病症来。
被担心得病的江采深吸口气，尽量将这事暂时抛在脑后，往殿前走去时，恰好见到黄明容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前等候。
大概是听到动静，她回身见到江采，微微福身：“见过太后。”
自从江采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地位之后，便很少再见到有人这么客气的对她了，这个女医不论从气质还是言行举止上来说，都挺让她满意。
“黄女医是来找哀家去给令尊诊病的？”
江采随意的问了句，本以为得到的回答该是和她猜的没两样，不曾想，竟是意料之外。
“明容今日来找太后是为早上的那道圣旨，相信太后也有所未闻，太医院的所有太医皆辞官告乡，明容与徒弟丹青有幸留下，日后便是由太后管辖了，故而前来请教。”
太医院还留了两个？
江采脑中一闪而过的什么，没来得及抓住，似乎事情的发展都有个方向，但容湛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却始终在迷雾里，久久窥探不到真相。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容湛绝非昏君，且其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在铺垫。
他到底在做什么？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事事都得拉上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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