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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絮的质问之下,薄沉低头,面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良久后,他抬起头,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声线低哑:“殿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恃宠而骄?”
赫连絮皱眉,正欲追问,却被江采拦下。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
“为何?”
赫连絮紧追不舍,江采看了一眼薄沉,沉声道:“目前最重要的,不应当是西凉的存亡么?”
一句话,将赫连絮所有的问题尽数堵了回去。
她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没错,但她同时也是这西凉的公主。
生为帝王家,身负存亡责。
见她不再紧抓着不放,江采这才松了口气,她看了眼天色,转身问薄沉:“许家是怎么回事?为何他要造谣你今晚起兵造反?”
“挑拨离间。”薄沉答的言简意赅。
江采本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平后的死也许不是偶然,这也是许慎棋盘中的一步,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她更有理由相信许慎的话,对薄沉抱有戒心。
可她想不通的是,薄沉既然不是真的要起兵造反,那许家用意何在?
等等……
江采忽的神色一紧,紧接着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下来。
声东击西这四个字在脑海中越发明显起来。
如今,能解释许家这么做的,只有这一条了。
可……还有谁会在这个关头半路杀出来?
那个人,一定是她想象不到的。
“殿下,东城门有一队兵马攻城而来!”
思索间,方贵急匆匆赶来,面上一片焦急。
江采身子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追问:“可是许慎?”
方贵顿了顿,面有难色,犹豫了半晌后,才言道:“不是许慎,是……是师将军。”
轰——
像是脑海中被人投掷了一颗炸弹一般,轰然炸开,一瞬间嗡嗡声充斥着整个耳膜,头疼欲裂。
江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吞了口唾沫,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的干。
“你说的师将军,是……谁?”
方贵见她如此,心有不忍,却还是狠狠心,答道:“师洵。”
当师洵两个字成型时,江采有一瞬间眼前漆黑一片。
整个人犹如被灌了水银一般,僵硬的,没有任何知觉,若不是胸腔里跳动着的心跳,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个死人。
师洵,为什么要是师洵?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对她众叛亲离,老天非得用这样的方式来戏耍她才开心吗?
“殿下……”方贵担忧的唤了一声。
他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今晚出手的人,会是师洵。
早间,他对师洵有戒心,可后来他表现的种种,一点一点消磨了他的戒备。
从开始时的满心怀疑,到后面的信任。
方贵如何想到,在殿下伤口上捅下致命一击的人,会是师洵。
他自责,自责自己没能在开始的时候,便阻断现状发生的可能性。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师洵?”
一旁从震惊中回归神的赫连絮喃喃自语,她似陡然间惊醒,众人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迅速跑了出去。
赫连絮的动作将江采神智拉回,她揉了揉太阳穴,缓慢的将自己早已支离破碎的心重新拾起。
“丞相,阿絮便麻烦您了。”
薄沉闻言点头应下,匆匆离去。
殿内只剩下江采与方贵两人,她深吸口气,语气竟如往常一般,冷静自若:“集中兵力,去拦下师洵,另外,潜伏在许家周围的,也可以开始行动了,不要放过许家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许慎。”
方贵点头,认真的记下,片刻后,还是免不了的担心:“殿下,您没事吧?”
江采摆了摆手,神态略有些疲惫:“在西凉危机没有解除之前,我不会倒下。”
就算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也得完成西凉王的遗愿。
这个时候的江采甚至还有心思在想,她可真是善良,分明自身难保,还要死撑着去完成别人的活儿。
“那我先去部署,至于晚宴,暂且停了,以免伤到其他国的重要人士。”
方贵申请完意愿,便折身退下。
空荡荡的殿内,江采只身一人对着那盏摇曳的灯火,看的出神。
原来,之前方贵明里暗里的几番提醒,是想让她对师洵保持距离。
原来,她防遍了身边所有人,却独独没有想防备的人,却是最后在她心窝子上插刀的师洵。
原来,她江采向来愚蠢至极,被人伤了一次,待到伤疤好了之后又忘了疼,从来学不会吃一蟹长一智。
原来,她自以为是的聪明,竟真的是自以为。
说不出的失望与凄凉将整个胸腔填满,此刻的江采突然开始感谢西凉王对她的嘱托,如果不是这份责任,她恐怕这时便会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然后,再也醒不来。
“娘亲……”
江采几乎要被自己的思绪淹没之际,一记稚嫩的声音倏地闯入。
她猛地抬头,烛光下,便见到一张担忧的,小心翼翼的小脸。
是小金鱼。
小孩怯生生的看着她,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竟也有一朝无言的时候。
小孩子不理解大人复杂的情绪,他只知道,此时的娘亲,是他任何时候都没有见过的。
有种不安,有种难过。
江采视线顿时模糊起来,她看着小金鱼,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快过来,让娘亲抱抱。”
小金鱼闻言,片刻不耽搁,迈着小短腿,便直奔她怀中。
直到将这小小的身板拥在怀里的那一瞬间,江采才有一种真切的活着的感觉。
她紧紧的将他抱着,与其说是她抱着他,不如说是抓住生存下去的最后一线希望。
太难了,活下去的欲望几乎要被这些年发生的种种碾碎。
江采从未想过,一个人活着,竟也需要这般大的勇气与信念。
她将头埋在小金鱼肩膀上,压抑着,无声的,哭出来。
小孩子难得的安静,静静的让她抱着,一动不敢动。
容湛风尘仆仆的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阳光下,母子俩紧紧相拥,彼此成为彼此在这个世界里最后的浮萍,相处支撑着生命。
他平复着呼吸,一言不发的站在门边,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江采腿整个发麻,想站都站不起来时,忽的,腰身上多了只有力量的手。
她反射性回头看去,对上一双宁静无波的眸子,有些失神。
容……容湛?
“你,你怎么来了?”
再出声,才发现声线哑的不行。
江采皱了皱眉,难以接受这样难听的声音。
容湛像是半点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缓缓回道:“我来晚了。”
江采待到腿有了些知觉,才推开他,冷然道:“你来不来晚,又有何不同。”
她对他,态度更冷了些。
容湛察觉到,眉头几不可闻的拧起。
果然,师洵此番变故,对她的影响是不可逆的。
因为他的背叛,让眼前人愈发封闭,不再相信任何人,他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再一次回到原点。
“有没有不同,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容湛没有多余的话,他尺度拿捏的很好。
不废话,也不少言,将与她的说话的数量控制的刚刚好。
毕竟是有过一次被她冷冻的经验,这一次,他显得有备而来。
江采冷冷看他一眼,将小金鱼往他怀里一塞。
“我不管你这次想做什么,看好他,其余的,是我西凉的事,我劝你最好别掺和进来。”
容湛在她说完后,耸了耸肩,不应,也不拒绝。
态度模棱两可,江采斜他一眼,不再理睬。
深吸口气,她目光沉沉看着东城方向,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与坚定,接着,一言不发的冲出去。
容湛没有去追,他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低头,与小金鱼四目相对。
“你娘亲太执拗,估计要做些冲动的事了,你乖乖去找你小叔,我将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接你。”
小金鱼追问:“那娘亲也会来吗?”
容湛沉默片刻,点头:“会来的。”
似乎是得到天底下最有力的承诺,小金鱼不再有任何怀疑,安静的看着他出了殿门,照着江采离开的方向追去。
空旷的殿中只有个矮啪啪的小孩,显得愈发空旷。
小金鱼也不急,环视一圈后,手脚并用的爬上凳子,挑拣着盘子里的糕点,吃的津津有味。
而与悠哉的小孩相比,此时东城门的状况,便显得肃杀而骇人。
师洵带领的军队来势凶猛,已然破了城门,冲了进去。
而方贵的兵来的晚,却也不甘落后,将其死死的堵在城门口的位置。
双方厮杀的如火如荼,而大军后头,师洵落在马背上,目光没有放在军队上,而是直勾勾的看向城门上方。
那里,一身红衣似火,迎风飘扬,墨发被风卷着,几次将面容遮盖住。
若隐若现下,一张倾城的脸让人惊艳不已。
师洵见她,遥遥的对她露出个笑容,是纯粹的笑。
这场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两年前,她忘却了所有的事情时,那时,她便是站在自己此刻的位置上,与当时站在城墙上容湛身边的自己,遥遥相望。
这一幕,是一切起始,又何尝,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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