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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大郎正在跟季三郎弈棋,婢女回禀三七过来了,有要事禀报。
季大郎收下棋子,“三郎,等我片刻。”
季三郎一推棋盘,气恼道,“有时真不知谁才是亲弟弟?大哥对他也忒上心了些!”
季大郎颇为这番干醋好笑,“谁是亲的,你心底不知嘛!”
季三郎冷笑一声,“恐怕外人都当他才是嫡亲的呢!”
他说这话是带着嫉恨的,那日他不胜酒力却也未完全人事不知,哪知醉倒后,刚还在酒桌上对他客气有礼的林家子就换了口吻。
话语间对季春明很是推崇而对他却过多贬低,他还记得有人问两人何以如此不同,在得知谁嫡谁庶后竟极其惊讶、不可置信。
想到此,他脸色愈加阴沉。
不过是会些游戏之作竟如此猖狂,也不看看是谁下的功夫栽培!别人家的庶子卑躬屈膝,在嫡子前有如奴婢,他倒好,在家中对他不敬不说,在外竟还敢凌驾于他之上!
且等着吧,总有你哭的时候!
三七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一脸铁青的季三郎与温和有礼的季大郎,他跪倒在地,心里极其紧张,连话也说的颤颤巍巍,“禀大郎君,七郎君他……他将才……出门去了。”
“你为何不跟随!那日我嘱托的话你竟当了耳旁风吗?”
“七郎……七郎不要奴跟随,他也未带桔梗,是独自一人出去的。”三七咬了咬牙,强力控制住心中的忐忑,“奴看到郎君拿了发簪。”
“发簪?”季大郎皱眉,飞快思索着是谁给季春明凑了银子,难道他蹴鞠竟是为了赏钱买发簪吗?
“他去了哪里?”季大郎皱了皱眉,他看这几日季春明并未提及那女子,以为他小儿心性忘了,哪知竟记挂若斯!
“奴仿佛听着是云林寺。”
云林寺?他真好大的胆!
云林寺是处佛教圣地,香火很旺,但距辉县二十里地,一般去拜香都要留宿一宿,他此时不告而去,到底要干什么?
“大哥,你看到没?我就说平日不能对七郎太好,看看他都骄纵成什么样子了!”季三郎嚷嚷着,“他倒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谁!”
季大郎贯日温和的脸此时也有些阴沉了,他能容忍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却决不允许他逃出自己的控制,而今日季春明的做法,实在太让他失望了!
“备马!”季大郎高声道,他倒要看看这个庶弟到底要做什么!
“我也去!”似乎预料到季春明要倒霉,季三郎高兴的应和着。
三七低头将自己缩成一团,意图逃过这场不知是何走向的剧情,然而季大郎的做法让他失望了,他被裹挟着一同前往未知的命运。
季大郎一行快马加鞭赶到云林寺的时候已是后晌,今日虽不是初一十五香客也颇多,想要找人并不是件轻易的事情。
然而说来也巧,不过找了几个地方,就在后山的桃花林里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最显他姿容的大红色团巢纹锦袍,额上束着嵌宝紫金冠,一脸笑意的与一妙龄女郎说话。
那女郎颜色标致,一双杏眼活泼灵动,身上穿着撒花齐胸襦裙,虽容色比季七郎稍逊,却也明媚可爱,两人一处站着,恰如一对儿玉人。
季三郎啧啧两声,眼神却放肆的打量着那位女郎,眼尖的发现她发间插着一支西域式样发簪。他忙跟季大郎耳语两句,季大郎想到季春明曾说过的话,眼神又晦暗了几分。
不过他毕竟是季大郎,纵使心中再愤怒,面上却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
“七郎!”他率先开口叫了沉浸在美好世界并不曾注意他们到来的季春明。
“大哥、三哥?”季春明讶然的抬起头,随即又像做错事被发现了的孩子面色有些讪讪的。
“七郎,你真是半刻也等不及,都说了一起来云林寺为母亲健康祈福的!”季大郎像一个宠爱幼弟的兄长,话中的深意却很是狠毒。
表面上是在夸他孝顺,祈福之心心切,其实却是暗示女郎这是个不忠不孝之人,毕竟有操守的君子谁会在为病母祈福之间还有心思倾诉男女之情呢?
以前的季春明是听不懂这些的,毕竟在他心中对他甚好的季大郎怎会做毁他名声的事呢?
现在的季春明当然依旧听不懂话后的意思,他有些兴奋又有些羞涩的看了眼身旁的女郎,声音比平日更为温柔几分,“大哥、三哥,这是我上次说过的方娘子”,“方娘子,这是我两位兄长。”
方女娘娇憨一笑,大方的叫了一声,“大郎君、三郎君”,随即笑道,“将才七郎一直提到他优秀的兄长,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边说她边瞥了一眼季七郎,两人颇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在外人看来,这该是一对儿郎才女貌,在季大郎看来,却是他好不容易种熟的果子还未来的及采摘、便要被不知哪儿飞来的野雀叨伤了果皮。
有了痕迹,这果子便卖不出好价钱了。
然而他毕竟一直扮演的是贴心的兄长,让心爱的弟弟伤心这种事是做不出来的。
他看了一眼季三郎。季三郎会意的上前一步,很愿意让季春明难过,“姓方?难道是恒县方太守的后人?方太守政绩斐然、辛辞爱民,能见到他的后人真是三生有幸!”
虽说本朝对女子管束不像前朝那般严格,但文武之家的区别还是能看出来的,何况这女郎英姿飒爽,耳畔垂挂的红缨耳坠又是武将家的女郎经常佩戴的饰物,季三郎认为她武将家出生并不为过。
然而他却偏偏猜测他是文士大家之后。
可惜的是这女娘却没有被错认的窘态,反倒噗呲一笑,“还是头一次有人猜我是文官家的女郎!”,“方太守之名奴家也有耳闻,却与奴家祖上并无亲缘。奴家祖上起于甘州,如今换防,随父亲迁于洛州都护府。”
方女娘这话不尽详细,透露的消息却又不像作假。这也是之前林十二郎的主意,有这么个人,却又无从查起。
季三郎却不好再深问,否则便是失礼了,然他是打算将恶人做到底的,嘴上笑容不变,言语却是轻佻,“恕在下冒昧,女郎这发簪好生别致,可否借来一观?”
若是女儿家提起倒还无妨,一个陌生男子这番要求却很有些冒犯了,方女娘还未答话,季春明先忍不住了,“三哥这话好生无理!”
“我也怕是自己看错,但女郎这发簪实在像母亲赠予你那支,我记得这只簪子是要用来向卫家下定的!可否让我一观,上面是否有梅宝印记?”
季三郎一番话言辞切切,他已从三七那里知晓,簪子上刻有印记,若是猜对当然皆大欢喜,便是不对,他话中之意也够眼前这女郎清楚!
方女娘闻言果真面色大变,她拔下簪子,手指在梅宝印记上滑过,狠狠瞪了一眼季春明,将簪子赛回他手中,“如此信物怎能轻许他人?”说罢,也不顾季春明的辩解,转身便走。
“三哥,你为何信口雌黄?我何时要向卫家下定了?再说这簪子是我从梅记买回来,何来母亲赠予一说?”
季春明匆匆追上,方女娘却根本不听,两人纠缠间,却撞向正在往里走的几人。
“女郎无事吧,可是有人纠缠?”一道问询响起,季春明觉得有些耳熟,却见正是蹴鞠场上见过的中年文士。
“是你?”文士也认出了他,颇不赞同的摇摇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这逑也要行事有度,这番纠缠,实不是君子所为!”蒋裁文对季春明印象挺好,今日见他这番作为,实在有些怒其不争,不由教训起来。
他见季春明呆愣在那里,不由暗想是否自己话说重了,正想说两句软话再指点一番,却看眼前这少年弯身行了一个礼,“郎君。”
蒋裁文这才发现跟自己散开查探的主人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
“这位娘子,可是这位小郎君有些无礼?”
一向并不管人闲事的青年竟然有此一问,蒋裁文瞪大了眼睛。
只是青年这询问对象明明是那一脸伤心愤怒的女郎,眼睛却牢牢钉在季春明脸上。
方女娘虽惊诧于青年的气势,却很记得林十二郎的交待,做戏做全,“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得了,你好自为之!”
季春明在青年兴味的目光下,硬起头皮,“方娘子,将才我三哥的话并不是真的,我对你……”明明那句“真心”该顺口脱出,喉咙却像被卡主似的,无法说下去。
只是他的这番欲言又止在围观之人看来却有些心口难开的深情厚谊。
“你不是说你兄长对你很好嘛?你三哥都那样说了,还能有假!”方女娘声声入戏,“七郎,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言罢,再也不回头,如风般呼啸而去。
季春明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他也确实有些失魂落魄。
虽说今生已打定主意不再与青年有任何瓜葛,但在他心中却依然保留着前世的那番依恋。
他无法欺骗自己对青年可以无动于衷,在他内心深处,并不愿青年误会自己。
可是现在,却只能让这误会更深了。
“三哥,你为何要如此?”看到赶来的季家兄弟二人,季春明脸上又痛又恨。
“三哥也是为你好,那方家女郎家中是军户,阿耶是不会同意的,与其将来伤心,不如早做决断。”
“没有问过,你怎么知道阿耶不同意?方娘子那么好,阿耶、阿母一定会喜欢的!”
蒋裁文听了这一番对话,才明白怎么回事,心底倒有些同情季春明了,他正八卦的想继续听下去,却被青年捅了捅腰,“怎么?看戏上瘾了?还不快去调查?今日的斋饭不想吃了吗?”
蒋裁文忙收回了目光,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主子怎么一下子又黑了脸。
青年也无法解释自己烦闷的心情,他与少年不过第二次相见,与陌生人没什么差别,却很在意他对一人那么真心。
“我不管,我一定要娶方娘子!”
青年听到这句话,终于拉着一脸意犹未尽的蒋裁文走开了。
季春明听着脚步远去,没有回头,——他迎着一脸担忧的季大郎,一脸我为你好的季三郎,冷笑一声。
属于那个人的战场已经结束了,而他自己的战场如今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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