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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春明没想到会被拒绝,他不解的看过去,林十二郎一脸阴沉,“你应该还不满十五吧?是谁带你去的妓馆?”
他还未辩解,林十二敲敲他的脑袋,半是劝诫半是警示,“玩人丧德,百病易生。你身量未成,沉迷此道却不是惜身之举!”
季春明哭笑不得,忙跟林十二郎解释一番,林十二郎听完,脸上却未显出误会的尴尬,反倒依旧严肃的告诫一番,并要他保证不得私自前往妓馆。
“等你明年十五生辰过了,我送你两个美婢,可不要因一时好奇沾染了脏东西。”林家自安排的有教导郎君们通晓人事的婢女,只林十二郎对此并无兴致。他也说不上对季春明这番说教是出于兄长般的爱护,还是有其他不愿深究的心思。
季春明本无慕艾之情,前世他也没有钟情于哪个女子,唯一让他动心的就只有那人。重生后,他想过摆脱家族束缚、创下一番作为,却未曾想过是否需要成家。
可随即他的心冰冷起来,他想到不时出现在餐桌上的那碗甜汤,虽然如今他有方法躲过,可这具身体已经吃了好几年了,恐怕药性已深入骨髓,还是不要祸害他人的好,“有劳十二哥了,如今还是念书重要。”
林十二郎却以为是季春明听了劝诫,不禁脸色微暖,“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帮你筹谋好的。”
“如此,我就等十二哥的好消息了。”
了却了心事,季春明一身轻松,等去医馆包扎取药回来,已是快近子时了。
林十二郎亲自将季春明送回家中,又惹得季家好一番礼节相待。
季春明不想多生事端,只以酒壶破碎,碎片飞溅为由述明伤口缘由,季大郎心疼道,“这林家也是,好好的人出去,却受了伤。”仔细看了大夫开的药方,嘱托他这几日多休息、注意饮食,十分体贴。
“是不是三七服侍不周?”季大郎有些迁怒,三七闻言忙跪了下来。
“大哥说哪里话,”酒宴上,季春明以入乡随俗之意,将三七一起打发了,同旁的仆从在别处吃酒。
“虽说每家有每家的规矩,可三七毕竟是你的贴身侍从,岂有不跟随的道理?若是今日在旁服侍,恐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季春明心头微动,不知这无妄之灾指的是自己将才解释的伤口,还是今晚实际发生的事情。
林家自不会将这件事刻意宣扬,清风楼更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那么季大郎要指的是实情的话,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渠道只可能是季三郎。
季三郎根本没醉!
季春明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他明明知道季三郎与他出行的目的之一就是监视自己!
“都是意外。”季春明话语依然两可,他相信就算季三郎把酒宴上的一切告诉了季大郎,季大郎也不会在自己面前揭穿真相。
试想,如果他当时清醒,何以自己的弟弟遇到危险竟然无动于衷!
哪怕他与他再是嫡庶分明、感情不睦,在外人面前他们都是一家人!
季大郎的话试探意味更多。
季春明脖颈的伤痕明明事出有因,他却未据实告知,是不愿让家人担心?还是他答应了林家?
要知道,以往季春明可从未在季大郎面前说过谎话!
季春明心中一动,这正是想瞌睡却遇枕头,他正愁无法将事情圆的通顺,眼下却是个好时机。
他岔开话题,似乎不愿多谈,“我以后会注意的。”
既不解释,也不答应让三七跟随,这是有事瞒着自己啊!季大郎心中顿有些警觉,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探究的时候,“那好,你先休息。”
“替我送送大哥。”季春明做出困倦的样子,目光不与季大郎多接触,而往日他都要亲自送季大郎出去的。
季大郎更是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三七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郎君,可要喝了甜汤再睡?”三七看季春明并未,轻声问道。
甜汤,又是甜汤……是怕他死的不够早吧!
“三七,你跟着我也有七年了吧。”季春明看着那张殷切之脸,心中充满了恼怒,话语却很是平静。
“是啊,奴开始在外院打杂,郎君挑了奴服侍,不知让多少人羡慕呢!”一点也没看出主子的不同,三七似乎也回忆起了当初的日子,颇多感慨。
他不是家生子,当年家乡闹饥荒实在过不下去了,九岁上才被卖到了季府。
他这种身份一般是没机会在受宠的主子跟前服侍的,可是说来也巧,他遇到了活泼好动的季春明,季春明不知怎么调皮溜到了外院,外院里有棵很高的梧桐树,一对鸟雀在树上筑巢,幼鸟不知怎的掉到了树下,季春明将鸟送还巢穴,却有上不能下。是打扫庭院的三七看到了,将小主子护送了下来。
就因此,季春明挑了他在身旁。
开始的日子他也是心存感激、用心服侍的,可是后来——他毕竟不是家生子,季春明虽受宠,也不过是个庶子,并未能给他许多好处,而同屋的家生子桔梗却样样比他要强。
他开始不过是想有个饱腹之地,后来不过想有个栖身之所,再来不过想攒点钱财,再后来不过想多些体面——他也不知这心思是何时一日大过一日的。
季大郎开始找他问询并没有过多打探,他也以为只是些兄长的关切之意,但每每总能得些钱财,他还很高兴这钱如此好赚。一开始不过是季大郎问,他答,后来他发现自己主动说起一些事得的赏钱更多,更没法摒弃这个好处了。有时候轮到桔梗服侍的时候,他还会躲在一旁偷听。
他虽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好,但因为所言之事只是些衣食住行,并无不可对人言,心便愈来愈宽,如是两年,他早已把从季大郎处领的赏钱当做自己收入的一部分,尤其在染上赌钱之后,这更成了他满足自己花销的大部所在。
可是季大郎却突然不喊他过去了,而他在外面欠的钱财却到了必须归还的日子。
那一日恰逢季春明与府中的九郎君有了冲突,而他除了大哥最喜欢的四郎君却要他爱护幼弟。
“明明是九郎弄坏了我的东西,四哥不责罚他不说,还训斥我没有友爱之心!”季春明当时九岁,而九郎虽排行要小,却也只比他小半岁,男孩子总是争强好胜的,他两年纪最近,争吵也最多。
但是晚些时候,季春明却要他把《礼记》找来看看,明显是认同了季四郎的话。
三七灵机一动,主动去找季大郎把此事禀报了上去,季大郎彼时不过十四却已经很有季老爷的风范,“三七啊,七郎的事情你可得多多替我留意啊。”
他得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多的赏钱。
他隐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季春明对他好的时候,他也曾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找季大郎了,可是当他往赌桌上一坐,那番小小的承诺便被丢在脑后了。待到后来,他的那番愧疚之意,竟慢慢变成了轻视之心。
“是啊,时光可真快,郎君也从垂髫孩童到了舞勺之年(十三到十五)。”三七再傻也知晓季大郎的目的并不单纯,便是再亲也不会事无巨细的要求一一了解,何况那碗他不知何用却从不敢耽搁的甜汤,何况那次告密之后季四郎突然因犯错被送往庙里惩戒,何况季春明开始想学古琴最后却学了琵琶——季大郎将季春明的人生控制在手掌之间,他的打扮、性情、爱好都是他要他成为的样子。
“我对你好吗?”季春明看着这张面孔上显露的宽慰之色,却如吞了苍蝇般恶心。
愤怒吗?悲哀吗?初时,他也曾责问自己是否行事不妥让人生了怨恨,可是后来经历的种种却让他明白,做与不做,忠诚于否,是一个人的本性。
他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的过错怀疑自己。
“郎君对奴自然是最好的。”三七笑应,并未察觉他得意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
季春明却抬首看他一眼,“那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这闲闲一句似乎只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三七却突然被吓出了冷汗。
“奴不知郎君为何言此?奴从无此意,请郎君明鉴!”他一脸被斥责的委屈,但却顺从的不敢分辨,连磕三个头,将额头紧贴在地板上,十分的诚惶诚恐。
若是不知真相,季春明倒真以为是自己冤枉了他。
可是做戏再真诚,假的终究是假的。
“我的荷包可是你拿给大哥的?还有我前两日写废的纸?左三郎与我在房中所言之事大哥怎会知晓?”
季春明一句快过一句,并不予三七思索的时间,“还有你袖中之物是何?大哥刚还对你训斥,如何转头就赏赐与你?”
三七冷汗澄澄,他自以为瞒天过海、毫无破绽,却想不到季春明早已看在眼里。
“大郎君只是……只是关心郎君,并无……奴才并无出卖主子之意啊!”三七被问得昏头晕脑,想辩解,却是三样不同的事情不知从何辩起。
“既然你对大哥这么忠心,那去服侍大哥好了!呆在我这里倒是屈才了!”
不,自己绝对不能被打发走,三七很明白离开季春明——别说前程,恐怕他连命都会没有了!
他这才发现,他失去的是何等珍贵的东西!
“郎君,奴是被逼的啊!大郎君是季府未来的主人,他要奴禀报,奴不敢不听啊!”三七知道这时再辩解已是无用,不若用苦肉计换得郎君一番垂怜,他知道郎君虽被传跋扈,却是心底最软的人了!
然而他不知他心底心肠最软的郎君已是奈何桥上走过一遭了。
“那你把甜汤喝了——以后的甜汤你都喝了。”季春明笑着,三七却惊得跌倒在地,他终于察觉出不对:季春明竟然怀疑起了季大郎!他……他是何时怀疑上的?自己的这番作为……
“怎么,不想喝甜汤啊,”季春明心底对他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在这显然知晓的表情下荡然无存,“那么以后就要乖乖听我的话!”他轻轻托起三七的臂膀,三七虽吓得站不住,却还是勉力站了起来。
那笑靥一如既往的明丽天真,三七却再不敢轻视,他诚惶诚恐的应下,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一晚的惊心动魄。
似乎很满意他的配合,季春明微微一笑,“那么三日后,就看你的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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