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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可供有效数据的孩子,如果不能在关押的地方找到,那么他们可以想到的,只有供奉【圣子】的地方。
传说中炼狱的主要目的不是人们想象中惩罚罪人,而是用强制性方法让他们的皮肉和灵魂受到各种各样的折磨,记住这是他们造成罪孽的等价痛苦,罪人才会真正有所改过。
倘若能忍受痛不欲生的过程,完整走过这条道路,必能在炼狱的最底层看到与前面截然相反的环境,甚至可以说来到一方开辟的小世界。在那里,罪人会饮用忘却前世的湖水。被罪孽困住的灵魂,将会从伤痕累累的肉体解放,回归最初。
既然是引导他们的【圣子】,必然是在最底层等着他们。
不会等太久的。
或许是因为胜利就在眼前,为首者气势节节拔高,手中长枪如暴雨般侵袭,后面更是有各种战技魔法支援,阻拦在道路上的恶魔只有被吓得躲避和在枪雨中撕裂两种选择,队伍的末端,有前猎兵专门为这一趟“炼狱”之行奉上的“礼物”。
踩在布满鲜血的道路,直达黄泉之路的尽头(光明),无不是一种讽刺。虽说如此,当为罪人开辟的“起源之圣地”展现在眼前时,他们不由得屏住呼吸。
那是多少华丽词藻都无法形容的光景。它埋藏在炼狱深处,罪人经历过风霜雨打与恶魔的鞭挞,甚至在中途感受到漫漫长路的绝望,当脚踏进圣地,脑中仅剩苦难完结,钻出心头的喜悦,还有即将喝上回归人类母胎的湖水。
对于身心疲惫的人们来说,这是最后的救赎;
对于有着明确目的的入侵者来说,他们的目光不在脚下碧波浩渺的一景,而是位于这片空间的最高位置,坐落在祭坛上的不明炼金道具。
三五支蜡烛围拱,小小的火苗在昏暗地带宛若夜空中漫天璀璨的星光,众星拱月,它们的月亮——唯有拥护着女孩的“摇篮”可以担当。
身后,有巨大的血目俯视着她,俯视着赶来“圣地”的众人。
光是看着第一眼,脑海中稚嫩的女声就不断循环。
【请找到……】
【请找到我……】
咚——心脏霎那间暴起跳动,他可以认为是准备相见前的激动。
按住西蒙想要前行的想法,恩奈娅示意阿诺德拿出不离身的小布袋,随手一摸,出来时指缝相间夹着四种颜色的耀晶石。
没来得及见到手投掷的动作,耀晶石早已离开指缝,在主人有意的行为下,红黄蓝绿分别化作矩形的一角锁定祭坛上的“摇篮”。背后,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一闪而过的雷电,箭矢快速追上它们的步伐。
燃尽引线的炸弹,随之爆发。
哐啷——是镜面破碎的声音,也是结界失去效用的声音。
“刚才结界的图案是?”眼尖的阿诺德发现其中的不和谐之处。
有点奇怪,它不是教团徽章的任何版本。可是为什么教团据点会出现其他的组织的图案……
不用提醒,西蒙冲出人群,当先一跃而上,矫健的身影几步跨过湖心到岸边的距离,暂且停在了巨大的摇篮面前。
这是西蒙第一次和女孩相见。即便如此,他能认出她就是呼唤他的人。
她并非是他从教团救出来的第一人,比她更老资格的是玲,还有在他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孩子,甚至不乏存活的幸运者;这也并非是他第一次经历,因为他见过更加恐怖的画面,受过擦过死亡边缘的重伤,踏遍尸骨横行的据点。
但问西蒙为什么这么重视,想必是两人“早有联系”的原因。
女孩双手交叉放到胸前,宛若在向谁祈祷——明明这是需要人呵护的年纪,她才是人们赐予祝福的孩子。她于深渊黑暗之下沉眠,成为了“圣地”的光芒。
尽管两人之间依旧还有距离,按在玻璃罩上的手,能感受到女孩身体内的活力,他甚至能想象到未来她会在阳光底下尽情地奔跑,玩累了撒娇让他背着回家。
是……琪雅吗?西蒙承认自己说了这一句话,可她没有回应。
无需过多的感慨,手持血枪的他,很快破除两人之间的最后障碍。
然而,喜欢的事不会接连二三,讨厌的事总是祸不单行。
“哼哼,看来西蒙先生喜欢不请自来,难怪人家多次的邀请都不接受。”
铿锵——没等他做表示,身后的五人已经提起武器过来。
怪风呼啸而来,吹迷了欲要过来支援的人的双眼,火苗油生,溅起蜡烛下的光影,敲碎了湖中他和她的倒影,阴影中的血目在红光的映衬下格外的狰狞。
西蒙没有回应她的话,双手顺从身体意志,将她从“摇篮”里抱出,将这个借助一线天透露的光线认知外面世界的女孩,给拥抱在怀里。
她还在沉睡,即使是方才某人故意而为的动静,还有他有些粗鲁的动作,仍然没有任何醒过来的欲望。西蒙掏出翠耀石正欲捏碎,不想身后的人再次打断他:
“不要白费力气了,时间未到,她是不会苏醒的。”
“废话真多,‘表里不一’的‘大小姐’。”他终于开口,这片空间第一次出现他的声音,但不是玛利亚贝尔想象中的客气。
“你——”话未说完,不比墙上渗人的瞳眸撞进了她的视线,这位平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出生到现在,终于有了害怕的情绪。
手中立刻显现魔导杖,这是玛利亚贝尔现在唯一让她安心的东西。
然而大小姐的目光,很快从恐惧转变成发现什么有趣事的愉悦。
仗着他一时间不会给自己造成麻烦,在心底一向拥有目无中人习性的她,嘴角勾起善意的微笑,丝毫不顾这种举动给对方带来多大的挑衅:“阿拉,没想到你也……世间万物,真是有因必有果,不管世界线如何修改,当事人也不会察觉。”
没有理睬她莫名其妙的话语,他直接当面讽刺:“呵,没想到师傅口中操控‘傀儡’的人,本身便是个人偶爱好者。”
“【钢之圣女】大人对我的评价还真是高,代我谢谢她,”玛利亚贝尔一步步走出阴影,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能集中到这位高挑的女性身上,“既然来到这里,想必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了吧?”她特意在那两个字加重。
“嗯,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想,同时明白为什么两位使徒加一位‘候补’都不把计划的核心内容告诉我听,想来是不让我干扰计划的核心。但是,”西蒙顿了顿,“现阶段我不会给你。另外,我的疑问不减反增。”
“所以我已经多次邀请你……”
“我信不过你,”简单五个字,使玛利亚贝尔不得不将剩下的话吞回去,“与其借你的口糊弄自己的想法,还不如身体力行找出隐埋在柜面下的真相。”
虽然不想承认,她感觉自己自始至终都被这个同龄人牵着走:“找出来又能如何呢?这个计划如同滚雪球,只要开始滚动就没有停下的时候。而且,你只是结社里小小的角色,又如何能代表当家人的决定?到最后还不是成为我的爪牙。”
“这一点无法反驳,”她终于扳回一局,然后准备绽放笑意的她听到少年这么说,“因为你的计划本就不在我的思考内,我们这些‘爪牙’,从一开始就是象征性附合你。”
“唔——”握住魔导杖的手开始发白,气得发白。
“我就这么说吧,把千年执妄压在一个小女孩身上,本就不切合实际;其次,计划的成功不在于我们,而在于克洛斯贝尔市民的想法,毕竟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不是没见过。这些是我的鄙见,还望不要过于认真。
至于我从你描写的剧本中看到,计划最后成就的‘神’非常强大,它可以实现世间任何的愿望。但是不知是因为我地位太低,还是你自信满满,我从来没看到有关的相应措施。”西蒙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和结社的第三柱杠上了。
“试问——你如何让‘神’能够顺利的听从你的命令,而丝毫不夹杂己见?”
人与神,距离不是一步之遥,是天与地的高度。
“还是说,你想让‘神’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这个男人恨不得将她往死里打,可是倒映着她身影的瞳孔,堪比冬季结冰的湖泊,不带有波动的痕迹,冷静得让人发怕。
她愣住了,口不择言道:“我自有我的方案,怎么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你!库罗伊斯的先祖一直在追求这个高度,我不过是要在这个时代将其实现……”
然而对方突然用什么捂住了她的嘴,这是他第三次打断她的话。
事不过三,她真的很想问候阿瑞安赫德关于这家伙的家教问题。
玛利亚贝尔定睛一看,巴掌大小的黑色卡片,像极了她之前送给西蒙的邀请函:“这个孩子我带走了。除此之外,你一直渴望的‘约会’,我会准时赴约的。”
诶!?一向自诩聪明的脑袋,在这会儿却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哼哼哼——小老鼠们,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本该于此安静的空间,突然闯来陌生人的声音,而且极为不善。
他的视线由下而上,在祭坛上的两人身上定住。
尽管感觉那个女的有点熟悉,可此时此刻阿奈斯特没有太多的想法。
在“圣地”里优哉游哉的说话,那也就算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掳夺【圣子】,胆子还真是不小。
所有破坏计划的人,都得死!
虽然服用过【真知】,但是没有约亚西姆带领穿过整条黄泉之路,对阿奈斯特的意志是一种考验,特别是看到眼前的场景,瞬间将他脑中最后的防线冲破。
【真知】在体内发酵,刺激流淌在血液内的魔之因子,肉体很快膨胀,肌肉恶心的隆起,几秒内撑破衣服的束缚,真正化成与外面恶魔相同的存在。
感受到体内涌出源源不断的力量,阿奈斯特拔出背负在身后的魔剑,顺便将约亚西姆留下的魔导兵器召唤出来。他要将“猎物”一网打尽,让愚昧的人从所谓【空之女神】中解放。
在此之前,他们需要一番教育。
对方气势汹汹,然而西蒙毫不在意:“这位你认识吗?”
“认识——”玛利亚贝尔瞥到对方的戏谑,顿时知道他什么意思,她故意将尾音拖长,以此引出下一句,“但不重要。”
“阿诺德,你听到了吧!”
“哎,真是麻烦!”阿诺德往前走几步,快速做完战斗前的点烟工作,他不但慢悠悠的将烟蒂弹到湖里,还慢悠悠的装配好子弹。别说阿奈斯特,就连自己人都感觉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明明已经处于四面夹攻的危机。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秘书先生,移动速度比刚才还要快。就差一步,手中长剑便要落到敌人头上。
也是这一刻,地下湖突然爆发水柱,没有任何征兆,不单止将魔导兵器撞飞,甚至连他自己也中招,这一刻冲散了他与魔导兵器的围攻,攻击附带升腾水雾,降低了他的能见度。
他通红的视野变得白茫茫一片,被打到空中的秘书先生一时间找不到方向。
世界染成了白色,除了突然闯进眼帘的双眼。
他当然知道是谁,可没来得及挥剑抵挡,阿奈斯特似乎听到什么断裂的声音。
双眼再度消失,白色的视野终究恢复正常的色彩,连变成红色的权力都没有。
只因为这一刻,他被死神念到名字。
原本掉进湖里的某物,被巨浪反过来拍打到岸上,正是已然魔人化的头颅。
至于剩余身体部分,倒是一一落到湖内,掀起多朵浪花。
“期待吗,我会赴约的事?”被西蒙从熟人死去的事情拉回现实,玛利亚贝尔突然感觉这个抱着孩子的少年,脸带恶魔的笑容。
她大胆地收回魔导杖,强作镇定地接过本来送给他的邀请函,在对方松手前像是无意的用嘴唇擦过他的指尖,观察着对方有些失态的瞬间。
只有高傲挑衅的眼神,她是不会放下:
“那是当然,西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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