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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正阳懵逼一脸，告了声罪后连连命人给蔡昆他们安排雅间，自己则又走上前：“高……”
话还没说完，高士林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看了眼已经空荡荡的桌面，心里堵得慌。
思来想去，他还是不能走。
他虽然不喜欢朝堂之事，但身在其中又怎么可能做到独善其身。
太后娘家人的身份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管太后究竟有没有别的意思，但她既然吩咐了，那必定是要照办。
“楼老板，我就在这里等着，不需要旁的人伺候，给我上点酒菜便好。”
楼正阳连声说是，见高士林似乎没有不悦，这才出去了。
逮住一个小二，吩咐他给楼上送酒菜，这才往蔡昆那里过去。
蔡昆四个人刚刚坐定，楼正阳就过来了。
“蔡少爷，高大人说他就在楼上等着呢，回头若是有事尽管叫他。”楼正阳拐着弯告诉蔡昆高士林没走，笑呵呵的看不出来刚才紧张的气氛。
蔡昆呵了一声，瞥了眼楼上昏黄的灯光，道：“如果老高有兴致一起来，那随时欢迎他过来，如果他不来，那也没关系，就说叫他放心，我绝对是不会跑的。说好的跟他去见太后，就一定会去见！”
楼正阳听出来蔡昆话里还有气，面上不显，欢天喜地的道了一声‘那是’，又跟马参几个说了话场面话，哄得对方几个眉开眼笑的，这才功成身退又去找高士林去了。
马参看着蔡昆，说不出的感动。
“蔡兄弟，说实话，兄弟我心里对你实在感激，当初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肯定还在紫金山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厢军头子呢！一辈子都见不到光，没什么出息！现在能在汴京城里替官家办事，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梦！你不嫌弃我，还看得起我叫我一声大哥！兄弟我……我……”马参老泪纵横，抬手豪气的擦了把脸，“我这辈子，认定你这个兄弟了！我不会说好听话，我就喝酒！我全干了！”
马参仰脖子灌下一杯酒，神色逐渐舒展开来，似乎心里舒坦多了。
王舜臣站起来，也端着一杯酒，神色严肃认真：“蔡兄弟，马大哥要说的话，也是我要说的话！这杯酒我也干了！”
“还有我！”柴君荣眼疾手快也喝下去一杯。
剩下蔡昆，不喝也不行了，只能憋着气灌下去一杯，哈了一口，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废话太见外了！马大哥，你先起的头，你自罚三杯才行！”
马参豪气万丈的站起来：“罚！蔡兄弟都说要罚，那肯定得罚！我不罚三杯，我是个大老粗，我直接灌！”
眼看马参借机多喝酒，王舜臣道：“你这是谋私！”
柴君荣哈哈哈一声大笑，蔡昆也跟着笑起来。
说笑过后，马参叹了一口气，他的脑门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刺字，可尽管如此，那个字也依旧存在。
走在路上，他就算在朝为官当了将军，却也没多少荣光，因为在面上刺字的，除了士兵就只有另外一种人——囚犯！
在某种程度上，在普通人眼中，士兵已经和囚犯划上等号。
这地位又怎么高的上去？
“蔡兄弟，刚才听你说那些话，兄弟我心里就难受啊，我大宋朝，人人都以读书人为傲，可我总觉得这样不对，你说，如果没有咱们当兵的上战场去拼命，那辽狗能跟我们和平共处吗！还有西夏，上次永乐城的时候，就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可是凭什么！我死里逃生回来了，结果却还是……”马参越说越哽咽。
自从大宋开国以来，武将的地位一代比一代低贱。
如强汉盛唐，从军者无不挑拣苛刻，寻常子弟不要说入伍，就算是兵忙时需要征兵，也不是谁都能去的！只有那等出生显贵，身手姣好的军人才有可能进入朝廷核心军队，那时候，军人就是一族的荣光，更是整个国家的英雄！
但现在却不一样，征召兵丁毫无门槛，禁军被罚者降为厢军，甚至犯罪者充为兵，数十年的积累，使得宋朝军队糜烂不堪，毫无战斗力。
整体上而言，不要说跟汉朝相比，就算是战斗力稍弱的唐朝，也比不上一半！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说的就是现在的大宋士兵！
这种社会风气下，投军基本上成了活不下去的最后一个选择。
虽然地位低下，但是至少不会饿死。
但更悲哀的不仅仅在于士兵地位低下，最狗的还是，虽然地位低下，但是这些士兵的战斗力并不弱，而且还不怕死，却偏偏领导层的完蛋玩意们怂的要命。
上头是个软蛋，出的各种政策都是想着怎么不让对方来打我们，而不是冲过去干他丫的弄他个断子绝孙。
时时刻刻想着给自己留后路，造成的结果就是士兵还在往前冲，马上就要把对面的兜裆裤都扯下来了，后面的大官老爷们在拼命扯他们的腿，一边哭一边骂你们冲个屁，没看见对面嗷嗷叫了吗，万一他们哭着要我们叫他们爸爸怎么办，还不赶紧撒手道歉？
士兵们傻眼了，然后被按下头叫了对方爸爸，爸爸在一脸懵逼的情况下将他们痛打一顿，然后他们还要回家拿钱拿地去哄爸爸。
这种情况下，爸爸高兴了，软蛋们也高兴了，士兵们却在怀疑人生。
这么操蛋的逻辑，却在大宋官场上畅通无阻，并且在宋徽宗和宋钦宗闪亮登场后表演的活灵活现。
生活果然比小说更精彩。
毕竟但凡有点脑子的作者都写不出来这种大纲，然则，还在艺术道路上持续摸索的赵佶小朋友就已经有这种潜质。
蔡昆一手握着酒盏，一面沉思，考虑着要不要趁着那完蛋玩意还没长大直接弄死，出口恶气也是好的。
虽然现在的他还很无辜——
王舜臣红了眼眶，但堂堂男子汉神射手，岂能随意哭泣，想起来刚才蔡昆说的话，忍不住岔开话题道：“蔡兄弟，太后她要召见你干什么？”
话题转的稍微有点快，蔡昆压下心头弄死赵佶的冲动，打哈哈道：“太后要问我玻璃厂经营的事情，这不是要过年了嘛，账面什么的有些不清楚，所以找我解释一下，没啥大事，来来来，咱们喝酒。”
一杯酒下肚，还是那么糙。
蔡昆砸吧砸吧嘴，看了一眼马参他们，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火热来。
宋朝的弊病实在太多，如果不想办法改变，自己以后不还是有危险被赵佶那个傻逼坑吗？
王安石至关重要！
蔡昆对王安石的看法很中肯，这便宜外公如果能改改自己的脾气性格，改革慢慢来，那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而他的重要任务，就是在王安石再次进行改革的时候，稳住他！
别丫傻兮兮的想着用一年的时候干十年的事，那特么就算是头牛魔王，也得被他弄死在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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